听闻乌希哈被指婚喀尔喀部,她们多方探得内情,满怀欣喜进京为乌希哈道贺。
“咱们都备了贺礼送到了前院策棱大人那儿,只是另有一样,想着还是要亲手交给你。”乌林珠捧来一个巴掌大的锦盒。
“姐姐难得回京城,还这么客气。”乌希哈抿嘴。
乌林珠打开,盒子里是一条红绳。
见乌希哈愣了一下,她笑道:“还是如当年那般,是大家的一点心意,不过少了端敏姑祖母的,多了我和佛拉娜的。”
乌林珠回科尔沁后,一直跟在端敏公主身边,是孝敬也是求庇佑,多年下来处出了些祖孙情分。
雍正元年,端敏公主无疾而终,手中的人脉权势被乌林珠继承,让她成了现在科尔沁权力最大的女人,比性子偏软的纯禧公主更让人敬畏。
为让乌林珠掌控科尔沁部为自己所用,也为了照顾胤褆一家,四爷不久前下旨封乌林珠为和硕公主。
便是当年的知情人,也没法把现如今的乌林珠和曾经差点被丈夫虐打致死的可怜女人联系在一起。
乌希哈伸出手腕,让乌林珠为她系上红绳,不忘解释道:“原来那根戴了好多年,都快磨断了,我才取下收起来。”
乌林珠点点头,“都说无镯不成婚,就当这是我们给你编的‘镯子’吧。”
她俯下身,抱住乌希哈,“我知道,额附定不会对你不好,但还是想说,若你往后到了草原上,咱们这么多人,都是你的后盾。”
除了这些蒙古福晋,太子妃和玉录玳也带着十余命妇进屋贺喜。
她们对往事知之甚少,见状不免讶然,有大胆的打趣道:“我怎么瞧着,都分不清哪边是婆家人,哪边是娘家人了!”
恪靖揽着乌希哈的肩膀,爽朗一笑,“乌希哈可是咱们盼了好多年的宝贝,我还等着她回喀尔喀部,来接我的担子,让我松快松快。”
“姑姑怕是要失望了,”太子妃道,“皇阿玛既舍不得纯安妹妹,也舍不得额驸人才,对他另有重用,没个三五十年呐回不去。”
恪靖本就是半说笑,夸张地叹了一声,“那我可有得等了。”
众人嬉笑作一团。
她们都怀抱着尊敬与祝福而来,便是开些玩笑也都顾及着乌希哈的情绪,点到即止,乌希哈不仅没感受到新嫁娘的不自在,反而逐渐消去紧张。
……
戌时末,内外院男女宾客方才散尽。
今日过后,想必全大清都会知道乌希哈有多受宫中贵人们的宠爱。
青苹早点上龙凤喜烛,乌希哈已经脱下吉服凤冠,沐浴更衣,此刻正坐在梳妆台前,摸着陪嫁兔子可妮的毛出神。
见主子在想事,侍女们不敢出声打扰,手上动作放轻,一时只有烛火劈啪作响。
扣,扣,扣。
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打破寂静。
意识到有人来了,乌希哈的手忽然一紧。
可妮吃痛,后腿一蹬,从她腿上跳下,一路向门口跑去。
绿翘正要去追,就看见一个人影将半开的房门堵得严严实实的,他弯腰,随手一捞就把可妮提溜起来,托在掌心中,让这只兔子无处可逃。
作者有话说:
草原篇的回忆攻击了我!
虽然那时候争议很多收益也下滑,但是回头看我还是很喜欢!
在那之前,这本的初衷只是吐槽古早清穿四大爷很忙而已,在那之后,才变成真正属于乌希哈的故事。
这50W字,是她的一生,可能不是毫无波ᴶˢᴳᴮᴮ折,但一定是被爱的,幸福的,有意义的。
第139章 花烛了
一个时辰前, 与将军府一墙之隔的公主府内。
四爷只带着苏培盛和一小队侍卫,背着手在府中四处走动。
这座府邸因为乌希哈的改建变得陌生了些,但处处都能找到熟悉的痕迹——
这里, 他差点就被情爱冲昏了头,铸下大错,伤害乌希哈和无辜的宋氏。
这里, 他终于醒了脑子, 跟小妖怪“斗智斗勇”, 将头两年亏欠乌希哈的关爱一一补上。
还有这里, 他与妻妾和孩子们同心一意,为了他的夺嫡大业,为了给大清百姓、给他的小家更好的生活。
四爷驻足池边,看向水中倒影, 里面映出的是尚未登基的雍亲王。
他不觉看得出了神。
高高低低的喧闹声从墙对面不断传来,苏培盛低声问:“万岁爷,您真不过去赴宴?正好叫宾客们看看您对公主的重视。”
“不去了。”四爷摆手, “朕没带懋妃, 过去怕她失望。”
苏培盛道:“奴才瞧着懋妃娘娘今儿个倒是不见伤怀,想来是看额驸一表人才,又对公主多年痴心不改, 放心将公主托付, 且万岁爷早做了周全安排, 不会叫公主远走漠北,今日又特赐龙佩,公主还是能如往日一般, 日日承欢万岁爷与诸位娘娘膝下。”
“朕当然知道, 可还是……”
四爷就是舍不得。
比当年嫁玉录玳的时候, 还要舍不得。
“打小儿,朕就让她受了委屈,”四爷怅然回忆,“说是要弥补她、疼爱她,可那些年前朝局势诡谲,哪儿有那么多时间陪孩子,现在想想,反倒是她为朕做的多些。”
“朕有十二个儿女,唯独乌希哈,朕始终觉着亏欠了她。”
苏培盛心里也觉得,乌希哈操心远多过享福,嘴上还是劝道:“万岁爷与公主父慈女孝,怎能说谁多做谁亏欠呢。”
“罢了,罢了。”四爷连连叹息。
待将军府喧嚣不再,四爷才踏出公主府大门。
这座府邸承载着的,不仅是他们一大家子温馨的回忆,还有他爱新觉罗·胤禛的初心。
他相信乌希哈会守好这些。
……
“乌希哈,我回来了。”
侍女们纷纷行礼,“请额驸安。”
成衮扎布踏进屋中,单手捧着逃家失败的可妮。
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兔子仰躺在他手心,露出毫无防备的软肚皮,短小的四肢不时踢蹬几下,却无法翻出他的五指山。
乌希哈愣愣地看着他。
这,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成衮扎布没靠得太近,把可妮交给绿翘,道:“我让人煮了公主爱吃的小馄饨,等会儿就送来,我身上酒气大,怕熏着公主,先去边上客房洗洗。”
见他转身又要走,乌希哈忙道:“布布等等!”
成衮扎布转身,“怎么了,可是还有别的想吃的?我洗好了一起给你端过来。”
“不,不是,”乌希哈红着脸,磕磕绊绊道,“屏风后面,有,有浴桶,热水也都备好了,你在这边洗就好。”
成衮扎布本想着,若乌希哈害怕,他不着急同房,早叫人在主卧隔壁收拾了一间卧房给自己睡,等乌希哈习惯与他同住一个屋檐下,日日相对,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但乌希哈主动开口让他留下,成衮扎布背在身后的拳头握紧,“好,那就麻烦几位姑娘了。”
宫女口称“不敢”。
青苹笑道:“额驸没有侍女,叫她们伺候是应该的。”
她又问:“额驸可要人服侍沐浴?”
成衮扎布拒绝得干脆,“不必了,我不习惯人近身。”
他绕到屏风后,很快便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和淅沥沥的水声。
光是听声音,乌希哈就克制不住联想,喉间连连吞咽。
她回头,看见侍女们都还杵在边上,忙道:“青苹你去看看小馄饨怎么样了,让厨房多下些,再煮一碗醒酒汤送来。绿翘你们几个早些回房休息,都累了一天了,明日还得喊我早起拜见祖母他们呢。”
“可是公主——”绿翘似有为难。
宋氏特意吩咐过她们,额驸和公主初次圆房,她们得在边上看着点,别叫公主被伤了。
乌希哈伸手轻推她们,“别可是了,快走快走!”
她和成衮扎布都有手有脚的,用不着侍女时时贴身服侍,更不愿意二人世界时还有外人在边上盯着。
“奴婢遵命,”青苹应道,“你们都随我退下吧。”
见乌希哈坚持,青苹也答应了,侍女们尽数退至门外。
“青姑姑,您忘了娘娘怎么是吩咐的了?”绿翘还是不放心。
青苹道:“我今夜就在门外守着,出不了事,留个人去看着厨房那边,等主子叫水,其他人先去睡,明早卯时中来替我。”
几个宫女加起来也及不上青苹一只手厉害,只能应是。
“等等,”青苹返身回屋,提着个大笼子出来交给绿翘,“把它也拿走。”
“有些事,兔子可听不得!”
……
一刻钟后,乌希哈拿到了醒酒汤和夜宵,成衮扎布也刚擦好身子出来。
“我来,当心烫着你。”成衮扎布大步走过来,从她手上接过托盘。
他只随意披了件中衣,腰带半系不系的,这么抬手走动,胸腹便露出一大片蜜色来。
乌希哈眼神直往他胸口乱瞟。
一定是小馄饨太香了,才让她这么馋,绝对不是想到巧克力了!
她别过眼,“我让人多下了一碗,还有醒酒汤,你先喝这个再吃。”
成衮扎布笑道:“奴才遵命。”
乌希哈食不知味地吃了一半,拿勺子在碗里搅着,“布布,我问你个事儿啊,你要认真回答我。”
见她又纠结又郑重,成衮扎布放下碗,“你说。”
“就是,”乌希哈小心地问,“就是你有没有觉得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比如跟我待在一起,会觉得比较凉快?或者脑子比较清醒?”
成衮扎布认真想了想,又凑到她身边轻嗅,“你身上一直很香,我从来没在其他地方闻到过。”
是那种让他想靠近,让他上瘾,能平复他烦躁不安,又会在最深处燃起另一种火的清新香气。
眼前是她纤细雪白的颈子,透着淡淡的粉色,她最脆弱的地方,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暴露着,成衮扎布眼神渐深。
“别的就没了?”乌希哈毫无所觉,继续问,“有没有感觉清心寡欲,想吃斋念佛,还哎——”
视线突然拔高,乌希哈被成衮扎布把住腿、直着抱了起来。
成衮扎布仰头问,“你什么意思?”
乌希哈心虚道:“我是担心你。”
她这不是担心,他被那个奇奇怪怪的“六神光环”给影响,那啥,不行了嘛。
夜已深,屋里烛火昏暗,乌希哈看不清成衮扎布的细微表情,而是被他不时上下滚动的喉结吸引住,忍不住伸手去挠了挠。
有点好玩。
再挠一下!
成衮扎布再开口,声音变得沙哑,“我听说,你从大公主、二福晋和三福晋那得了两箱绘本?”
“是啊。”乌希哈干脆点头承认。
“巧了,我也有三箱。”成衮扎布闷笑,“看来我比公主学得多些。”
“谁说的,”乌希哈不服气,“数量又不代表质量!”
她一个穿越女,难道还会输给成衮扎布这个古人?
“公主说的是,”成衮扎布虚心道,“不如,公主指教奴才一二?”
乌希哈抬起下巴,轻哼一声,“来啊!”
勇敢星星,绝不认输!
……
对不起!
她输了!!
输得好惨哇!!
……
未及卯时,绿翘就来接青苹的班。
她担心得一夜没睡好,顶着两个黑眼圈儿,“姑姑,昨夜,可成了?”
青苹点头,“不到子时,叫了一回水,之后就歇下了。”
“就一回啊?”绿翘表情奇怪。
她暗暗向三福晋的丫头打探过,同样是新婚,贝勒府上常常闹到三更四更。
瞧额驸生得如此高壮,这也太不中用了吧?
“你这是又在担心什么乱七八糟的,”青苹一看就知道她想歪了,满脸无奈道,“早跟你说过,额驸外粗内细,从小就待公主耐心呵护,这半年在宫中,你不也亲眼见了?”
“行了,我也乏了,你们好生伺候着,别多嘴。”青苹交代她们几句,先行离开。
丫头们在门外等到天亮,卧房里头才传来动静。
又过了一炷香,隐约听见乌希哈喊人,绿翘带人推门进屋。
屋里,成衮扎布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床边,半抱着乌希哈轻声哄着,“困就再睡会儿,祖母和额祈葛不会介意的。”
乌希哈眯着眼,打了个哈欠,“长辈可以不在意,但我们不能不尊敬。”
“行,都听你的。”成衮扎布转头问绿翘,“老爷和老夫人那儿可起了?”
绿翘回道:“回额驸,都起了,半个时辰后在正堂奉茶,一同用早膳。”
成衮扎布把位置让出来,“你们来服侍公主更衣装扮吧。”
侍女们依言上前。
成衮扎布一直在边上ᴶˢᴳᴮᴮ认真看着每个步骤,想着学会了,以后不用丫头,自己也能帮乌希哈做这些。
绿翘几个被他看得发慌,想问乌希哈身体如何都不敢开口,只能不着痕迹地为她检查中衣下的肌肤。
有些许红痕,“无意”触碰到,没听乌希哈喊疼,看乌希哈小脸红扑扑的,眼神逐渐清醒过来,并无任何异样。
至于喜床上,昨夜就被青苹收拾好,床单被子都换过,看不出什么情况。
绿翘松了口气,一会儿想回宫时可以跟娘娘们交差,一会儿又免不了担心额驸会不会身子虚,不觉出神,手上卸了几分力气。
乌希哈脚落地想站起来,绿翘这边没扶稳,她身子一歪就要摔倒。
成衮扎布一步跨到她身边,没叫她撞上床柱,紧张问道:“怎么了?头晕?没磕到哪儿吧?”
绿翘慌张请罪。
“布布我没事,绿翘你也起来吧,我就是,”乌希哈声音渐轻,“就是腿有点软。”
两个没有经验的菜鸟,成衮扎布再小心注意,事后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都是我不好,下次——”
乌希哈忙堵住他的嘴,“我真的没事。”
成衮扎布乖乖安静,只没再松开过她的手臂。
一刻钟后,策棱与老夫人端坐正堂主位,接受小夫妻敬茶。
论身份,乌希哈最高,本无需向他们行礼。
但她向来敬老,又爱屋及乌,首次正式拜见,就当普通人家的媳妇见长辈,敬茶改口。
“额莫格,额祈葛,请喝茶。”
策棱和老夫人连忙接过茶盏,一人一只手扶她,“公主快请起。”
“真是没想到,成衮扎布这小子竟能把公主娶回来。”策棱笑叹,用手比划着,“上次与公主见面,公主才这么点儿高呢,公主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乌希哈点头,“您和布布,都是我的恩人。”
“可别说恩不恩的,”策棱纠正她,“现在都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