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何田的尸体,明明就是在那个位置被发现的,怎么今生突然变了呢?
她心里一阵烦乱,一时间又想不出好的法子,正在这时,何敬过来了。
如今何夫人不在家,何敬进儿子的小院如入无人之境。
“还没好?”何敬笑着问。他现在离不开她,才一会儿不见,他就忍不住找来了。
“已经处理好了,也没什么大事。这是我奶娘的儿子,在我的庄子上做事。”柳婉宁笑吟吟道,一面偷偷地给杨伟使了个眼色。
何敬一听是庄子上的农事,他是连半点兴趣都没有的,挥手叫杨伟退下,然后就跟柳婉宁腻歪起来,丝毫没有顾忌这是儿子的院子。
有他时时刻刻缠着,柳婉宁也只能先放下何田,自我安慰地想着,柳家那么多人在找,到时找到了,这份恩情也能算到她头上的。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当何田的脚伤已经好了一大半,柳婉宁发现自己怀孕了。
何敬喜出望外,像个孩子似的围着她转了好几圈,恨不得把她供起来。
前些天儿子的喜报传来,考中了秀才。外人议论纷纷,功名有了,人却还没找回来,真是可惜可叹。
何敬面带微笑招待了上门道喜的人,转身回屋,脸色一下子黑了。
这么多天还没找到人,何敬在心里已经放弃了何田。尽管是亲父子,可因为柳婉宁在中间夹着,父子情早就有了裂痕,他总是忍不住想跟儿子比比高下。
儿子比他年轻,相貌也更加英俊,就连考中秀才的年纪都比他小得多。
何敬只要一想到婉宁是以儿媳妇的身份嫁进来的,他就如鲠在喉。
他知道是自己小心眼了,因此并不曾说出口,只是在柳婉宁身上折腾得更加频繁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这个女人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他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婉宁怀孕了!
尽管何田还没找到,可是他即将迎来更多的儿女,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吗?
何家一片欢乐融融,柳婉宁大方地给下人们赏了三个月的月钱。尽管何夫人离开时并没有留下任何银钱做为家用,可柳婉宁最不缺的便是银子。
她很喜欢当家做主的感觉,就好像她已经是这里唯一的女主人了。
柳婉宁有了身孕,何敬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跟她胡闹了,他开始思考起将来。
女子有孕初期,为了保险是要禁止房|事的。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应该重新拿起书本,争取考个举人出来。这样一来,除了能光宗耀祖,他的成就也比儿子高了很多。
另外还有一件事,便是该如何处置他的妻子。
柳婉宁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她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声音既害怕又不安:“如果夫人这时候回来,我该怎么向她解释我的肚子?就算想瞒也瞒不住,过些天肚皮就要鼓起来了。如果她一直住在庄子上就好了,那样我也就不必担惊受怕了。”
何敬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低声道:“我不叫她回来便是。你只管安心养胎,万事有我。”
“就算夫人一时不回来,一年呢?两年呢?”柳婉宁从他怀里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等夫人见到了孩子,总会问起的,那时要怎么说呢?”
何敬想了想:“就说是你抱养的。这个家我还是能做主的,只要我同意了,谅她也不敢说什么的。”
“我不同意!明明是我亲生的孩儿,为什么要说是抱养的?外人还会骂他是野种,你怎么忍心?”柳婉宁的眼泪落下来,哭得梨花带雨,“你就不能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你就不想让孩子唤你一声爹爹?”
何敬怎么可能不想,他当然想了!
“既然这样,不如……不如就叫夫人永远回不来。”何敬没想到自己狠毒起来,连他自己都有些怕。
他跟夫人是年少夫妻,这一路走来,虽说如今早就没了当年的那份热烈,可情份总还是有一些的。
良心正有一点点痛,柳婉宁轻声道:“要是少爷一直找不回来,想必夫人也是不愿意再活下去的了。”
听了这话,何敬本就不多的良心瞬间释然了。反正夫人迟早都会死,早死好过晚死,毕竟早一些说不定还能跟儿子做个伴。
他替自家夫人叹了一口气,道:“等到那时,我再考个举人出来,然后带着你去外地做官。去了外边,没人认识你,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柳婉宁甜甜地笑:“那样的话,将来我也能被人喊一声夫人了?”
何敬满是宠溺:“这是自然,再没人比你更合适了。”
两人又开始商量,派谁去庄子上叫何夫人永远闭嘴。
何敬以前从不管家事,除了他的小厮兴儿,其他的下人他都不太熟悉。柳婉宁想了一回,建议道:“不如就叫刘婆子去,就是在小院里做粗活的那个。”
小院里只有两个何家的下人,一个是小丫头,另外一个就是刘婆子。小丫头自然不会考虑的,她还那么小,能办成什么事,估计连话都不能传达完整。
柳婉宁带过来的下人,在夫人跟前没什么脸面,比不上刘婆子,好歹刘婆子算是伺候过少爷的老人了。
刘婆子这样一个老妇人,比较容易近夫人的身,想做些什么也更方便。
何敬听完她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当即就派人把刘婆子叫来。
何敬以男主人的身份,先把刘婆子狠狠威胁了一通,吓得她肝胆都在颤。接下来,柳婉宁拿出二百两银票,不过她只递了一张过去:“等事情办成了,剩下的这张再给你。”
刘婆子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次日,她便提着包裹,出发去庄子上。到了庄子门口,说自己是老爷派来送些东西给夫人的。
彼时何夫人正跟何田在一起,听了门房张根的回话,何夫人当即啐了一口:“呸!他能有什么东西送给我?不见,叫她滚!”
“娘,不如见一见。”何田笑道,“ᴶˢᴳᴮᴮ不叫进来,怎么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何夫人这才点了头。
刘婆子还算是个懂规矩的人,一路上都低着头,不敢乱看。等进了屋,她跪下禀道:“老爷担心夫人在庄子上吃苦受罪,特意叫老奴送些吃穿用的。”
竹青把包裹递上去,何夫人打开瞧了一眼,最上面是一套衣裳。一看那款式和针脚,便知是从街上成衣铺子里买来的。
“就只有这些,没吩咐你做别的?”何田笑眯眯地问。
刘婆子猛然间听到一把男声,吓了一大跳,抬起头一看,竟然是遍寻不着的少爷!
“少、少爷,您怎么在这?”刘婆子脱口而出。
她满脸的惊恐与慌乱,一瞧便知不是个好的,何田直接吩咐道:“先搜搜她的身,看有没有脏东西被带进来。”
“少爷!夫人!”刘婆子吓得脸都白了。
张根的媳妇和竹青联手,三两下就把刘婆子压得死死的。竹青从刘婆子的胸口摸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一些白色粉末。
第188章
“拿过来。”何田冲竹青招了招手。
自从纸包被搜出来,刘婆子就没有再反抗了。她瘫软在地上,牙齿打颤,身下有尿液浸了出来。
不过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纸包上,暂时还没人发现刘婆子尿了。
何田接过纸包,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对何夫人道:“这是□□。”
“□□?”何夫人吓得捂住了胸口,然后蹭地站起身,满面怒容,“她想要毒死谁?”
何田没有回答,从座位上起身,慢慢走到刘婆子跟前,用没受伤的那只脚,狠狠踢到她的胸口上,将刘婆子踢出去四五米远,直到撞上门才停了下来。
刘婆子连“哎哟”都没喊出来,就晕了过去,身下是一串长长的尿迹。
“拖下去,拿水泼醒,一会儿我要审她。”何田吩咐道。
王吉抓着刘婆子的头发,粗鲁地往外拖,张根媳妇和竹青则忙着清理刘婆子留下来的尿迹。
何田扶着何夫人进入内室。
何夫人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眼泪刷的就流下来了。
“我以为他只是不知廉耻,没想到他竟狠毒至此,居然想要毒死我!”
“嫁过来这么多年,我自问没做过一件错事!孝顺公婆,抚养孩儿,打理家事,半点不叫他操心。他凭什么要毒死我?凭什么!就因为我年纪大了,人老珠黄了吗?”
何夫人不傻,刘婆子一个下人,如果不是主子的吩咐,她绝不敢带毒药过来。
何夫人哭得停不下来,何田看得心酸难忍,掏出干净的帕子替她拭泪,安慰道:“他那样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咱们别跟畜生计较,气坏了身子反倒不值得。娘,你放心,你还有儿子,儿子一定会为你出气!”
何夫人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儿子今年才十六岁,个头却比他爹高出许多,身材是少年人特有的清瘦。他站在那里,挺拔如白杨,充满着蓬勃的朝气。不算宽厚的肩膀,却已经让人能够依靠了。
“儿啊,幸好娘还有你。”何夫人情难自禁,抓住儿子的袖子,狠狠哭了一通。
何田一直耐心地陪着她,直到何夫人的哭声慢慢停下来,他才道:“只许娘哭这一回,往后可不许再哭了。他不想让我们好过,我偏要比他过得更好!”
“对,就该这样!”何夫人恶狠狠道。
她心底的委屈与悲伤,都随着眼泪全部流出去了,现在的她更加坚强。如果何敬在这里,她绝不会大哭大闹,只会想法子从他身上狠狠咬下一大块肉来。
“娘先坐着,我去叫竹青打水来伺候娘洗洗脸。”
何夫人点了点头。她这副样子也不好出去,太不体面了。
何田慢慢往外走,他的脚伤好了一大半,如今走动无碍,只是暂时还不能跑跑跳跳。
吩咐竹青进去伺候夫人,然后何田才看向跪在院子里的刘婆子。
刘婆子挨了一记窝心脚,疼痛难忍,跪都不跪直,几乎是趴在地上的。
“老实交待吧。”何田慢慢走到刘婆子跟前,“这药是谁叫你带来的?你想谋害谁?”
刘婆子强打起精神,狡辩道:“没有谁,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况且我也不敢害人啊,买这包药,是因为我那屋子里有老鼠。我出门一趟不容易,本来想回去的时候再买,可是我年纪大了,担心记不住,所以才提前买好。”
刘婆子不敢把老爷和少奶奶供出来,她在赌,赌少爷的心性。
虽说她只是一个粗使婆子,可在何家做事这么多年,也知道少爷向来心软,从不打骂下人。
“你没有说实话,你猜我会不会相信?”何田笑着摇摇头,直接吩咐王吉,“把她捆起来,送到官府去。”
王吉嘿嘿一笑,笑得残忍极了:“到了公堂上,打板子夹手指轮流来,到时不信她不说真话!敢谋害主子,你有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刘婆子吓坏了。她不想上公堂,官老爷跟她可没有主仆情份。
她强忍住胸口的疼痛,一边磕头一边求情:“少爷饶命啊!这都是老爷和少奶奶吩咐我做的,不关我的事啊!”
说完,还把藏在鞋底的一百两银票拿出来:“这是少奶奶给的,说事情办成了,还要再给我一百两。都是老爷和少奶奶逼的,否则我就算跟老天爷借胆,也不敢动夫人一根头发丝儿!”
“我知道错了,求少爷饶了我这一回,往后我再也不敢了!”
到了生死关头,银子已经不重要了,那二百两是她没福气挣了。
何田叫王吉拿来纸笔,刘婆子亲口供述,王吉代为抄写。写好后,给她读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了,又叫她按了手印。
至于那一百两银票以及药包,则做为证据被好好地收了起来。
“少爷,我已经全都交待了,求你放了我吧。”
刘婆子还在求情,何田挥挥手,吩咐道:“把她关到柴房去。”
“夫人!求夫人饶命!”刘婆子朝着屋内大喊道。
何田嫌她太吵,眉头一皱,王吉见状赶紧用帕子堵住刘婆子的嘴,很快就把她拖走了。
何田回到屋里,何夫人此时已经收拾妥当了,看完刘婆子的供述,她对何敬这个相伴多年的枕边人,再也没有一丝留恋。只是,她有点担心儿子,毕竟儿子从小跟他爹还是比较亲近的。
何田看出她心里的为难,忙道:“我只认娘一个。”
“唉!”何夫人叹了口气,“苦了你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娶那女人进门,给你脸上抹了黑。”
“没关系,做下丑事的又不是我们,我不在乎这个。”
经历那么多个小世界,何田的脸皮早就练出来了。只要自己行得端,立得正,外人的说三道四又有何惧?
“娘,你再耐心等等,儿子一定替你报仇。”
何夫人心里欣慰,还好她有个懂事孝顺的儿子。她看向何田的伤脚:“我现在不想别的,只盼着你的脚能快些痊愈。”
如果何田愿意,他的脚立刻就能恢复如初。不过那样也会引起旁人的疑心,他并不缺这点时间,因此就慢慢养着。
“娘放心,我已经不觉得疼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又跑又跳。”
安抚好何夫人,何田回到自己的屋子。
他的房间很大,空地上足够他锻炼身体。他倒是有一身功夫,可前世的他也只是个文弱书生,为了不叫身边的人起疑,特意让大夫教了他五禽戏。
王吉泡了一壶茶端进来,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他家少爷练的真好,有刚又有柔。他一点也没怀疑,毕竟他家少爷从小就聪明,不论学什么都快。
练完一整套,何田才停下来,额头上微微出了些汗。接过小厮递来的帕子,擦了汗,然后坐下来喝茶。
刘婆子被他关起来了,想必那边很快就会有下一步的动作。来多少人他都不怕,他只耐心等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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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婉宁以为刘婆子此去必定万无一失,毕竟婆母只带走了一个丫头,身边正缺人伺候。只要刘婆子发挥正常,找机会下毒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也不担心刘婆子会反水,还有一百两银子没给呢。刘婆子一个粗使的下人,二百两对她来说是几辈子都挣不到的巨款。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刘婆子这样的人?
柳婉宁高高兴兴地养胎,一心只等着庄子上传来好消息。
等啊等啊,半个月都过去了,也不见刘婆子回来复命,她这才有些慌了。
她没有再找何敬商量,何敬手里既没钱也没人,能商量出什么来?于是她又叫来了杨伟。
杨伟上次办事不利,没找到何田,心里正担心少奶奶从此不会再重用他,一听见召唤,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听完少奶奶的烦心事,杨伟眼珠子一转,道:“不就是个妇人,我管她是不是夫人。挡了少奶奶的路,我这就去了结了她ᴶˢᴳᴮᴮ!”
柳婉宁面露不忍,沉默半晌才道:“你看着办吧。”接着又吩咐丁香取三百两银票出来。
她把这些银票全都给了杨伟,柔声道:“奶娘照顾我这么多年,劳苦功高,她膝下只有你一个,还盼着你早些娶妻生子呢,这些银子给你将来成亲用。”
“我知道你瞧中了我身边的红梅,那丫头长得好,性子也好,我给你留着。不论早晚,她都是你的人了。到时我这里再出一份嫁妆,绝不叫你们成亲后的日子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