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只有她们两人去食堂,通常只挑离得近的食堂,偶尔碰见谢何他们。
谢何其实不如刚开始那般开阔,羞涩的时候腼腆得不知道说什么的好,在食堂看见人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想要过去打招呼。
刚来到温静座位边,被一只运动背包给抢占了先。
“不好意思,同学。”懒懒散散的男声礼貌不失疏离地响起,“这位置是我的。”
林叙个高,人挺拔往那儿一站就是一道鹤立鸡群的风景线,以极强的压迫感劝退对方。
连周遭都投来好奇打量的目光。
食堂似乎……没有包分配位置的规矩。
温静只想安安稳稳吃个饭,对身侧多出来的人漠不关心,那少爷比普通人就是多出蛮横和霸气,都没问她身边有没有人,就跟正宫似的安然坐下。
坐在对面的段小佳看谢何尴尬,就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谢谢。”谢何道谢,余光看了下抢位置的男生。坐下后才去想,自己为什么要把位置让出去,那人也不比自己快几步。
林叙一如既往地显目惹眼,路过的人都要多看一下,当事人早已习惯,并不在乎被人的看法,哪怕他们对他指指点点。
通常情况林他身边新出现的女孩子都难免遭受议论,流传一些暧昧性的绯闻,这一次大庭广众之下他坐在温静旁边,似乎并没让人联想到什么。
毕竟他以前身边围绕的女生都是光鲜亮丽的,漂亮,身材好,宅男女神,校园甜妹,应有尽有。
而温静属于路人级别,素淡的脸长得很恬静,却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哪怕两人一起吃饭,别人联想到的不是新女伴,而是同学、朋友、甚至亲戚。
就算有议论,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温静吃东西不快,淡然如斯,细嚼慢咽,没受外界的影响,对面的段小佳就没这么淡定了,感受着空气里强烈的强迫感,脑海里浮现出之前林叙说的话。
他要追温静。
这是……真的吗。
“你就吃这个吗?”林叙看了眼温静眼前的饭菜,“怪不得这么瘦。”
食堂的饭菜不算贵,还有贫困生补助,只是温静荤素不忌,通常会选择一些排队少的地方打菜,再加上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米饭只有拳头大小。
温静今天吃的比较素淡,素菜浇的米饭,所以看起来比较惨兮兮。
她还没解释,旁边的人忽然起身,过一会儿,端来小窗口的小碗菜,一一摆放到桌上,几乎要把四人的餐桌给摆满了。
他自己没动筷子,着重点都放在温静身上,“多吃一点,太瘦了不好,女孩子胖一点可爱。”
这话没把温静哄到,倒是段小佳心花怒放得不行,眨了眨两只星星眼,“学长说得对。”
都是一桌的,自然是可以蹭饭的,段小佳得到允许后,不仅自己大快朵颐,时不时还给温静夹菜。
小窗口的菜属于私人制的,比其他种类的贵,每份都不少于五十,她早就馋那里的海鲜杂烩了,剥了两只甜虾,一只给温静,一只塞自己嘴里,吃得心满意足。
“你吃你的,不用给我剥。”温静提醒道。
林叙低笑一声,插一句,“嗯,我给她剥好了。”
她瞥去一眼。
林叙慢条斯理地捻起一只虾,剥得并不熟练,诚意倒是够,往温静碗里一放。
迟迟没有说话的谢何看到这一幕,瞬间噎住,“你们……是男女朋友吗?”
没听说过温静有男朋友啊。
而且对方还是……林叙?
“现在不是。”林叙淡淡道,“以后是。”
“你能不能别瞎说。”温静喝了口水,平复心情,“谁跟你有以后。”
即便是怼他的话,可在旁人听来,有点打情骂俏的意思,谢何原本是笑着来的,现在的脸色十分尴尬。
往后的一段时间,温静总是能在校园各个地方和林叙“偶遇”。
他说的追也不是闹着玩,正儿八经地追女生,不是光说说,只是砸钱送礼物这条路在温静身上行不通,她无感于光鲜亮丽的衣服,精致豪华的首饰,用的手机也不是苹果,还是淘汰好几年的旧智能机,浑身上下,无处可循。
没有突破口。
摸不清喜好,追人就无从下手。
晚上在寝室里,段小佳抱着吉他练习,马上又要到第二次考核时间,她再不过的话,可能就和陈之原无缘了。
“静静,要不你教教我。”她叹息,“虽然学长没有嫌弃我,但我真的不好意思求助他了。”
陈之原教她的时候耐心又温柔,整得她每次魂都被勾走了,哪有心情学琴。
温静刚吹完头发,用手作梳随便理了理,过去看她弹,纠正几个错别音节,自己也拿出吉他,跟着一起演奏。
“我比较拿手晴天,其他的都不太会。”温静解释,她也是新手,还不到教人的资格。
段小佳撇嘴,“可是你进步好大,是因为林神教的好吗,你们私下有偷偷练习过吗?”
比起学会吉他,她更羡慕温静和林叙的发展,虽说这妮子到现在没开窍,可林叙正儿八经地在追人,以前从来没听说过他会追女生。
“没有。”温静摁了下段小佳的脑袋,“别多想了,多练才是正事。”
段小佳撇嘴,说实话,她还挺希望他们在一起的,但是吧,林叙并不是什么善茬,要是她家静静沦陷怎么办,被渣后每天在宿舍以泪洗面,这是她绝对不想看到的。
两人练习着,凭空中响起手机震动。
温静拿起扫了眼。
林叙的。
【下来。】
简单粗暴的两个字。
她皱眉,当没看见,屏幕上又浮现几个字:【甜点,我姐托我送你的。】
咖啡店老板娘人美心善,每次都会让她随便拿吃的,不过温静拿得少,就算拿也是晚上打烊后店里卖剩下的。
老板娘的好意,温静无法拒绝。
段小佳看她要出去,“怎么了?”
“拿东西。”
“吃的吗?我能跟着过去看看吗?”
“随你。”
温静没阻止,套了件外套后就下楼了,夜色浓郁,路灯昏沉,风带来阵阵朦胧感。
搁远处林叙就瞧见了人,微微眯眸注视着她的到来,没急着把手里东西递过去,目光停留在她柔软的长发上,“洗头发了?”
“嗯。”温静点头,“怎么了。”
“很香。”
淡淡的小苍兰香,不浓郁,清新的好闻。
还是第一次看她披头发的模样。
头发散下来后那张巴掌大点的脸显得更小更精致了,逆着光的眼眸墨似的湛黑,两颊透着自然光泽的粉,看着手感就很柔很软。
林叙喉骨一紧,抬起手,差点碰上去,在她诧异目光下只是帮忙撩起一拨碎发,“乱了。”
温静将两边的发拨到耳侧,“乱就乱了。”
越乱,反而越好看了。
尤其是轻风扶起碎发,半遮半掩主面颊的时候,像是从古偶里走出来的清冷美人。
看得林叙迟疑一会儿,把东西递给她,问了周末兼职的事情。
“应该去。”温静接过来。
去就好了。
去的话就可以去逮她了。
拿完东西温静是想走的,最近温度上升,晚上依然有点凉飕飕的,她转身,丢下一句,“帮我谢过你姐。”
没迈开两步,手腕忽然被攥住。
一个九十度旋转,身子猝不及防毫无预兆被他拉过去,额头碰撞上男生结实宽厚的胸膛,淡淡的薄荷气息蹿入鼻息间,熟悉清冽。
轻微的头疼让她后撤步,一时没找稳落脚点,这时林叙出手扶住了她,长指握着盈盈细腰,娇软的身子几乎都被拥入怀里。
没有丝毫距离感的姿势。
温静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灼热的呼吸和温度,心口微微一悸,“你干嘛……”
“有人偷拍。”林叙目光犀利地望向远处的一个点,那边的人知道自己暴露后,直接溜走不见了。
他被偷拍是常有的事情。
只要不传得太过分,他是懒得管的。
只是这次拍的人并不是他,而是温静。
“走了吗?”温静问。
“嗯。”他慢慢松开她。
其实没刻意占太大便宜,握着她腰身的手还是虚虚揽着的。
温静胆战心惊的,离开的时候加快步伐。ᴶˢᴳᴮᴮ
风起,长发跟着飘飘然。
林叙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想起刚才软玉似的的身子,嗓子突然发干。
妈的,真勾人。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下午,西边夕阳降落,行人落在地面上的影子被慢慢拉长,这时候的咖啡店生意还不错,顾客进进出出。
附近的停车位上,一辆卡宴缓缓停靠。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梁成摸出烟,要点燃抽上的时候,被林叙一手给挥开了,他满脸不解:“叙哥?”
“你们去酒吧抽去。”林叙淡淡道,“在我车上抽,熏人。”
“你啥时候怕给烟熏着了?”
后面慢悠悠传来傅凡洲的嗓音:“他不是怕自己给烟熏着,而是待会把妹的时候把人家熏着了。”
梁成看了眼咖啡店,总算明白道理,无奈耸肩,“那你真的不打算和我们去喝酒?”
“嗯。”
“我听说酒吧来了个COSER,很还原麻衣学姐的兔女郎,性感得要命。”
林叙眼皮都没掀一下,“跟我什么关系?”
“……”
成吧。
就这样了。
劝不动。
三人下了车,各有各的去路,只是少了当家少爷,少不止一点乐趣,傅凡洲没走两步,冷笑嘲讽:“他什么时候对女生这么持之以恒了。”
“可不是嘛。”梁成搭腔,“不撞南墙不死心。”
“还不是都怪你,当初和他赌什么赌。”
梁成觉着委屈巴巴,怪他什么,他当初又没和林叙拼命地赌,二人甚至都没有下赌注,不过一时冲动。
“我也想不到啊。”梁成叹息,“话说那个女的为什么这么难追。”
别的不说,光放假期间林叙撇下他们去个陌生小镇的操作就把他们给惊呆了,还有最近不知是家里老爷子监察还是真的为了追人,竟然破下连续一星期呆在学校的记录。
“难追吗。”傅凡洲淡笑,“要是我的话,没准——”
怕傅凡洲的下场和林叙一样,梁成立马去堵他的嘴,“行了行了。”一天天的,不知道他们胜负欲怎么这么强,有这个时间看看黑丝不好吗。
“开玩笑而已,你当真干什么。”傅凡洲心不在焉的。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男生都挺浑的,没什么占有欲,或者说对不喜欢的女生没占有欲,哥们的前女友照睡不误,有的更狠一些还玩起双来。
梁成当然知道是开玩笑,只是觉得有时候这玩笑不是随便开的。
“我怕叙哥认真。”梁成犹豫,“那个妹子其实挺特别的,我不是说她和性感妞不一样,在性格方面,你没发现她其实和叙哥以前有点像吗。”
他们一个就是一个学校的,家里长辈都认识好多年,知根知底的。
林叙家庭变故那些事他们都知道。
在没有走出亲人阴影之前,林叙和现在的温静,确实是有些像的,沉闷而冷淡,这大概也是他注意到她的原因吧。
咖啡店前台,温静打印着价格表,听到门外的动静后机械地说了句“欢迎光临”。
下一秒身影就晃到眼前。
“站多久了?不累吗。”
熟悉的男声紧接着落下。
温静深吸一口气,对来人都快习惯了,“看到你更累了。”
林叙随手拿了瓶矿泉水,拧开浅浅喝了口,漫不经心道:“那你休息。”
“你允许你的员工在上班的时候摸鱼吗?”
这自然不允许。
但员工是她的话,未尝不能走后门。
看温静的样子还挺认真的,林叙没把她叫下来,过去帮忙琢磨那价格表。
这些事本来应该是正式工做的,沫沫经常找借口开溜,不是卫生就是账单等一些琐事,温静都没抱怨太多。
“你同事呢?”林叙问。
“回去了。”
“现在才几点,到她下班的时间了吗?”
温静看了下墙上的猫尾巴钟表,离下班时间还有四十分钟,沫沫早在一个小时前就溜走了。
主要是老板娘太佛系,就算知道沫沫经常偷懒,但因为是老员工,对店里比较熟悉,所以都没太管。
林喃惯着员工,林叙没这么好心,“现在就给她辞了。”
本来温静就是兼职的,为的是减缓店流量大时人手不够的问题,沫沫倒好,干脆琐事都推给别人了。
这事林叙和林喃知会一声后,把招牌的广告往外面的玻璃门上一挂,随后走进来,拿起一旁黑色的员工帽子和围裙。
温静看他装扮成员工的模样有些不太习惯,“你干嘛?”
“帮忙。”
“不用。”
“谁说我帮你了?”他拿过账单,“我帮我姐。”
傍晚客流量最大,之前温静手忙脚乱,多一个人手后确实轻松不少,和林叙一起做事出乎意料地默契。
七八点时闲暇下来,他摘下围裙,问道:“吃什么?”
温静随手指面包,“随便应付下。”
“怪不得这么瘦,腰上一点肉没有。”
她一怔。
怎么联想到腰上的肉了……是上次……
他抱到了她的腰身。
林叙也想到这一点,轻咳一声,状似漫不经心地翻看手机,“我点外卖吧。”
没吃过几次饭,倒是记着了她平常的口味,不咸不淡,中辣,荤素都行。
就是饭量不大,吃什么都不胖。
店里没什么人,林叙让她先吃饭,他站在收银台钱收了一会儿账,饭罢后继续赖在这里,看她做咖啡算账单,俨然是没打算走了。
这本来就是他姐的店,温静不好说什么,随便他在哪了。
两人安宁地一同呆到下班时间。
温静开始简单收拾屋子准备打烊,看到门口的招聘告示牌,缄默了一会儿。
“瞄,喵,喵。”
微弱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温静环顾四周好久,才找到声音的出处,树干下放了个破旧的纸箱,时不时传来躁动。
一只手大小的白猫虚弱地躺在里面。
温静打开手机,照亮看去,小猫咪的爪子受伤了,周边的毛发都被血迹染红,看这里的纸箱和位置大概猜到是被人丢弃的。
“学妹,可以下班了,我送你回学校。”
林叙推门出来,但见温静神色犹豫,鲜少露出的表情,他挑眉,“怎么了?你连这也要拒绝我?”
“这里有只猫。”温静说,“受伤了。”
“嗯?”
他过去,俯首淡淡扫了眼,果然看到一抹白色。
很小的一只,看着都还没满月。
“爪子出血了。”他说,“要不送医院包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