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静递过去。
“嫂子。”梁成接来后,换一张嬉皮笑脸,“叙哥呢?”
“不知道。”
她回答很淡,估计两人还没和好。
这事儿真稀奇。
以前林叙都跟个爷似的桀骜难驯,现在在人姑娘面前不还得低头,梁成想到这里心里乐开了花,打心底想看看那哥们低头的样子,作为好兄弟又有些同情。
人还是向着哥们的,梁成正儿八经地帮人拉好感度,“嫂子,叙哥是真心喜欢你的。”
温静把甜点装在托盘里。
人熟,她没端过去,往梁成手里一放,眼角一斜,“行了。”
“我说真的,我这人从不撒谎。”梁成拍着胸脯保证,“我从来没见过叙哥对哪个女孩这么用心过,你们谈的时间不长,但对叙哥来说绝对是第一次,他和常冬谈的时间才……”
说到这里的时候,旁边的傅凡洲冷笑一声。
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在说反话。
意识到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梁成立马纠正,“我的意思是说,叙哥很在乎你,之前的事儿我听说了,就是个误会,叙哥当时为了给你最好的,前前后后忙碌好几天,谁料想当天晚上出了点意外,他这人情绪不太稳定……”
傅凡洲轻咳一声,打断道:“咖啡好了吗?”
温静朝窗口看了下,端来两杯。
梁成出发点是好的,为兄弟多说两句好话,就是越说越混乱,他们男生都一个样,可能和当时的林叙一个想法,不觉得和前女友坐车来看现女友的演出有什么不妥之处,所以解释得仓促无力,很没有说服力,还抖落出一些底子。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意思。”温静淡淡道,“我没理他是之前忙着学习。”
梁成意外,是这样子的吗。
看来两人关系还挺好的。
“那就好,我就知道嫂子明事理。”梁成夸道,“说实话,叙哥是个好男人,我要是女的我都想嫁他了。”
温静只是望着他,神色迟疑。
梁成继续嘻嘻哈哈,“咋啦?我……”
话没说完,后面的衣领被人慢条斯理地提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林叙站在梁成的后面,嫌弃的表情一览无遗,“你是在夸我还是恶心人。”
梁成稍稍矮一截,这一提,虽然没跟提小鸡似的被拎起来,左右动作都被限制,狼狈得不能自已,梁成连忙求饶,“叙哥……哎……我这不是想在嫂子这里说点你的赞美好话吗。”
林叙松手,“你不开口就是对我最好的赞美。”
梁成嘀咕,多少有点委屈吧啦。
咖啡都做好,几人去那边玩牌,林叙没去,将一个手提袋放在柜子上。
光看手提袋就挺精致的。
温静瞥一眼,“这什么。”
“你打开看看。”
她打开袋子后里面还有个盒子,狐疑地停下动作,“到底是什么。”
“小礼物。”他说,“这不是之前看你笔记本旧了,给你换个新的。”
温静打开盒子。
里面没有他说的笔记本。
是一个包,Birkin的。
她没研究过这类东西,猜都能猜他送出手的都不会便宜,眼前的包是乳白色的,三个窗口图案,整体像个白房子。
“里面还有。”林叙说。
她开了包,才看见里面确实有个笔记本。
不大,很精致。
笔记本的第一页,写的是她的名字。
他字迹龙飞凤舞,和她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风格。
价值百万的包她可能没啥感觉,看到自己名字那两个字迹的时候心头微微一颤,像是一滩柔水慢慢化开似的。
“怎么样。”林叙估摸着自己送对了,笑着去问,“能不能博美人一笑。”
她没笑,但很认真地夸一句:“写得不错。”
两个人写彼此的名字都各有风格。
她那本笔记本已是过去,将由新的所替代翻篇。
那边玩牌的几人手里摸着牌,ᴶˢᴳᴮᴮ眼睛往柜台的方向瞥,梁成观望的位置最佳,啧啧感叹,不是说千金难买美人笑,千金和心意都到位的话才行。
傅凡洲今天手气不佳,牌输了好几把,梁成看不下去,总觉着他心不在焉的,去喊林叙过来补上,好好一咖啡店,愣是被他们玩得跟赌局似的。
傅凡洲去柜台那里拿了瓶水,看见温静从后台出来,幽深的咖啡香气传来,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他总有种错觉,她这人跟天天泡花浴似的,回回都很香,还是清清浅浅的香,不凑近闻不着。
“有花香?”他直接问。
“什么花?”她一愣,“哦,刚才煮了花茶,你这都闻得出来?”
花茶用的都是干花,没什么香气的。
他拧开瓶盖,“闻错了,是香水。”
喝完水还觉得喉咙干涩,有什么哽在嗓骨间,索性顺了个打火机,出去抽烟。
那边林叙赢了局牌,觉得没意思,要退出,梁成嘟嘟囔囔让他把老傅再叫来。
“自从被人捅了后,老傅状态一直不太好,魂不守舍的。”
“脾气都被捅没了吧,人老实不少,也不到处渣姑娘了,还怪不习惯的。”
几人谈笑风生。
林叙去外面找人,瞥到停车附近的傅凡洲,隔空喊了声,傅凡洲回头,但没应,指间夹着一根点燃星火的烟蒂,吞云吐雾间辨不出神态。
温静花茶煮好后给那一桌端过去。
“嫂子,咱没点这个啊。”梁成提醒。
“我做的,别和店长说。”她淡笑,“个个嗓子都哑了,以后少抽点烟。”
“成,嫂子教训得是。”
给他们上的是一壶和几个杯子,温静手里还有个玻璃瓶,那是给林叙的,他不喜欢酸的,所以他的这份没柠檬片。
林叙和傅凡洲都在外面,温静等一会儿没等到人儿,出去找了一圈。
夜空云雾蒙蒙,笼罩着昏暗的街边。
路灯将两个男生身影拉得颀长,一个背对着车身,一个将手中香烟捻灭于脚下。
声音模模糊糊传入她耳侧。
“你看我这样,像是能和她结婚的吗?”
“……呵。”
低笑声断断续续的,不知道在笑谁。
风刮过。
地面的落叶刺刺作响。
傅凡洲再去摸烟,稍一抬眸,视线映入女孩的影子。
跟幻影似的,等他眯眸再去看时,她忽地转身消失。
林叙继续道:“过几年安稳后再说吧。”
“嗯。”
傅凡洲淡淡应着,指尖掐着烟蒂,注意力不知道放在哪儿,尼古丁呛入胸腔,一股奇妙的感觉上升蔓延。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柜台前的人影早没了。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林叙视线扫过去,“她人呢?”
那边人没玩牌,各自抱着手机玩游戏,都没关注柜台的动静,梁成“咦”了声,“不知道啊,是不是在后厨。”
傅凡洲去看了,后厨没有。
林叙眉骨蹙起。
新包和笔记本都没拿走。
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刚才和我说话,我还以为把她哄好了。”他扯了下唇际,“这人怎么阴晴不定的。”
估计是有点不耐烦。
之前也没见哪个女孩在他这里撒泼过,比祖宗还难哄。
梁成他们喝着茶,跟着一起疑惑,大概都觉得女孩子就是这样,心思太难琢磨,上一秒天下一秒地的。
牌局没尽兴,个个都打不下去,纷纷起身离开。
店提前关门。
林叙到底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饶是她再闹脾气,不至于和店面过不去,拨了个电话,通了。
“你在哪?”他问道,“怎么突然走了。”
“有点事。”温静回。
“店不看了?”
“有咖啡师。”
“什么事那么急?不等我送你?”他皱眉,“东西也没拿。”
“不要了。”
说罢。
通话掐断。
确定她人没事。
就是单纯地以有点事这个扯淡的理由提前离开,招呼都不说一声,林叙的情绪不太好,少爷脾气上来,懒得再去搭理。
“不管了?”傅凡洲问?
林叙没应。
没想通哪里做得不够。
之前的事儿他认错了。
到现在都没个消停。
“不管了。”林叙这样说。
傅凡洲笑,“你要是真不管,就不会应我这句话了。”
就那少爷脾气,发作上来怎么可能有旁人问一句他答一句的机会。
换别的女的,少爷早就甩脸走人,从此就拜拜。
挨到温静身上,没辙。
“我怎么就看上这么个姑娘。”林叙自嘲。
最开始因为相像而吸引。
可性格相似的两人,无法走太远。
性格互补的人,才适合天长地久。
太相像,身上跟长针芒似的,容易伤害到彼此。
晚上的马路格外凄凉,车后尾灯亮起的红光一下又一下从眼前穿过去。
温静走累了。
坐在绿化带的台阶上,发了一会儿呆。
她是不是太傻了。
忘记可以打车回学校,白走这么一段路。
她的意识不知道丢哪里去,咖啡店里?还是听到他们对话的外面?
晚上的南城气温低下,凉飕飕的风穿过衣服的空隙处,无孔不入钻进去,一阵阵冷意从皮肤浮出。
歇息的那会儿,她清醒许多。
视野的前方,一辆车缓缓出现,停靠在路边。
傅凡洲的猜测还挺准的。
她身影消失得太快,估计没有预约车辆,直接走人的,哪怕坐车也会在远一些的地方坐,只是想不到会走这么远。
他抱着凑巧的心思沿着去学校的路线走一趟,还真被他碰到。
那姑娘的神态看着很正常,就是脸色惨白,眼眸格外地湛黑。
他赶上人的步伐,见面后却无从开口。
那句帮林叙解释的话,从喉间咽下去,沉默地下车。
他站着的,温静坐着,她抬眸只是轻轻一瞥,好似当这人不存在一样。
傅凡洲让她上车的话也无从提起。
两人一站一坐僵持三两分钟,温静渴了,拧开随手拿着没放下的玻璃瓶盖,抿了口茶水。
已经凉了,又苦又涩。
她好似无知觉似的,仰头,一点一点地喝下去。
傅凡洲一瞬不瞬目睹那姑娘,微扬起脖颈,闭上眼睛,无声无息地,把一瓶彻底冷掉的茶水全部喝完。
看着,怪凄凉的。
要说不心疼是假的。
可傅凡洲这人吧,能被人当死人似的捅,必定是有他作恶的一面,他那几乎没存在于胸口的心脏猛烈跳动一下,在同情的此刻,落井下石地扔一把刀子下去。
“你知不知道,林叙当初为什么追你。”
“因为他跟我们打了个赌。”
.
温静这几日和往常无太大变化,旁人无法从她的行为举止从看出情绪的波动,身边最近的段小佳唯一能观察到的只有温静最近的饭量变多了。
以前一碗米饭三道小菜,现在主食吃完后还会添零食,她亲眼看到温静人看着清瘦,两大碗混沌干脆利落地吃完了。
冬天的食欲比夏天大很多,就是温静比正常人大得有点多,最让人羡慕又可气的是,她体重保持不变。
段小佳从称上下来后,不甘心地脱掉鞋子再去称,小数点后面的数字小小地减了一位后她欲哭无泪,“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静静吃的比我要多,我比她胖得更快。”
“你也不瞅瞅自己天天晚上吃的什么,奶茶配炸鸡,薯条巧克力,你不胖谁胖?”田婉忍不住说一嘴。
段小佳吐了吐舌头,转头看见温静从洗手间出来,身上穿着刚换的一身运动服,“又要夜跑吗?”
温静点头。
“体育作业不是一学期的吗?”段小佳摸头,“你这架势,是打算一周跑完吗。”
“一起吗?”
段小佳提了提手里的串儿,嬉笑道:“下次一定,今晚吃完,明天再减。”
总算明白差别在哪了,温静吃归吃,运动没少,段小佳自知没这毅力,她更喜欢躺着刷剧吃东西的咸鱼生活。
上铺,田婉脑袋勾了勾,“你没感觉很奇怪吗?”
段小佳咬口洒满芝麻外酥里嫩的烤面筋,“哪里奇怪。”
“她分手了吗?”
“不知道。”
感情的事情,温静不会主动提,段小佳只知道他们还在一起。
至于是什么状态。
作为室友的她们,知道的并不比论坛上那些吃瓜群众多。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段小佳好奇。
“没有,我只是有一种感觉。”
田婉感觉到温静的行为和过往有所不同。
一个人在情绪波动比较高的时候会做出较大的改变,比如突然的暴食和运动,情绪写在脸上的人喜怒哀乐尽显,要哭要闹还是发朋友圈emo都可能,而温静属于闷声闷气的性格,她不喜不悲不怒不恼,不代表没有情绪,只能将消极的情绪宣泄在其他事情上。
温静没在跑道上随同人流一起奔跑,跑得漫无目的毫无章法,只有双腿在动,实在累了就停下来仰望天空,歇完后继续。这几天她不知耗费多少精力和体力,白日里忙忙碌碌,夜晚更容易入睡。
才不至于。
过往那些说得跟承诺似的玩笑话源源不断闯入脑海里。
她冷了ᴶˢᴳᴮᴮ林叙许多天,或者说他也没热起来,没再蹲她可能会去的点,最多大半夜发条信息问她睡了没。
随着气温的下降,两人的关系也降临到冰点。
温静微微岔气,掐着腰缓步休息,不知不觉来到田径场这边,远处的篮球场周围聚集不少人,估摸着那边有他的痕迹。
她绕了一圈去超市买水。
看到冰柜里的雪糕后动了念头,拿起一根东北大板,排队付账的前头是林苗,两人对视一眼后,林苗先开口:“跟我哥学的吧,大冷天吃雪糕。”
温静一怔,喉间滚起涩意,出去卷着冷风,撕开包装袋咬了口,冰凉的甜味在舌尖上化开。
林苗没走开,人还站在她身侧,别扭地问一句:“你不冷吗?”
明明手都冻红了。
“不冷。”温静说,“刚跑完步。”
“那也不能直接吃雪糕吧。”林苗皱眉,“也就我哥能干得出来这事儿,小时候过年带我们去吃雪糕,害得我们都拉肚子。”
“那是雪糕过期了,不是因为冷。”温静解释,“他没有恶意。”
林苗自然知道,只是,她并不是在表达这个意思。
她只是有点,想他。
“你知道吗?”林苗一边走,一边说,“我小时候特别讨厌你。”
“嗯。”温静跟着应,“你现在也不喜欢我。”
“我那时候觉得你抢走本来属于我的东西。”林苗说,“在你出现之前,哥哥和爸妈一样很宠爱我,结果因为你,我哥每次买给我的零食都要分给你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