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便是同样属牛,跟布木布泰一起搬去汗王宫的倒霉蛋娜木钟。
多尔衮看了明玉一会儿,忽然走过去,手扣住明玉后脑,低头便吻。
这一吻不同于第一次亲吻时的啃咬,也不同于滚床单时荷尔蒙的强势输出,看起来势汹汹挺吓人,其实只是轻柔碾压,笨拙吮吸,舌头都没动一下。
可就是这样一个温柔到不能再温柔,不带一丝占有欲的吻,让明玉的心忽然乱了一拍。
她轻轻推他,声音下意识变得温柔:“再不走,孩子都要生出来了。”
“别骗我,女人生孩子没有那么快。”当年母妃生多铎的时候,足足疼了一天一夜,父汗就守在门外一天一夜。
多尔衮放开明玉,恋恋不舍地在她额头上亲了又亲,这才完全把人放开。
按照明玉所说,多尔衮进宫直接去找皇太极汇报工作,明玉则扶着娜塔的手去汗王宫给娜木钟请安。
汗王宫这边没什么人住,守卫比皇宫松懈得多,娜木钟又是个爱交际的,经常有人过来看望她,守门侍卫见来人是明玉,问也没问,立刻放行。
皇上交给他们的任务是不让庄妃那边的人进出,也不许人探望,可没说不让人来给贵妃请安。
娜木钟见到明玉还挺诧异:“呦,今天刮的什么风,怎么把你给吹来了?”
明玉让娜塔把食盒端上来,亲自打开盒盖。娜木钟低头一看,只见里面放了一个盘子,盘子里摆着两个黄澄澄的包子,还有一碗粥和一碟叫不上名字闻着却格外香的小菜。
“怕我在这儿吃不上饭,巴巴地送牢饭来了?”娜木钟对着明玉就没好话,眼睛却总是有意无意地扫过食盒。
明玉早有准备,浑不在意,回怼:“是啊,冷宫不比皇宫,真是委屈贵妃了。”
娜木钟“哈”一声,气笑:“懂了,你是成心来气我的。”
明玉把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又叫人拿来银箸试过毒,嘴不饶人:“我来给你送断头饭,敢不敢吃?”
娜木钟接过筷子啐了一口,夹起她盯了许久的那盘油炸小菜中的一大块送进嘴里,虽然没有想象中的脆,味道还是不错的。
又香又辣,唇齿留香。
一口气吃下小半盘,娜木钟笑着问明玉:“这是什么?”
“油炸蝗虫。”
娜木钟:“……”
管它是什么,好吃就行。
又吃了几口油炸蝗虫,这才拿起黄澄澄的包子,没吃,先问:“这又是什么?”
倒是学聪明了,不过这个真的只是粮食:“玉米粉包的猪肉馅儿包子,粥是玉米碴熬的,特意拿过来给你尝鲜。”
娜木钟将信将疑地吃了包子喝了粥,同样给出不错的评价,然后问:“说吧,是不是有事求我?”
明玉哈哈笑着夸她英明:“第一拨西洋粮食种出来了,产量不低,想让你帮着试吃一下,看看味道怎样。”
娜木钟说好吃,口感细腻,比白面蒸的包子香味更浓:“这么好的东西,给披甲人吃可惜了,你卖给宫里,或是卖去蒙古、朝鲜,甚至是南边,肯定畅销,能赚更多。”
真羡慕明玉嫁给多尔衮之后还能种菜种粮食赚银子,不像她,一入宫门便不得自由,想干点什ᴶˢᴳᴮᴮ么都不方便。
“我都住进冷宫了,难为你还记得我。”娜木钟想了想说,“蒙古那边除了科尔沁,我都可以给你牵线,用得着就说一声。”
娜木钟这回跟明玉想到一起去了,等她再弄点土地回来,种出更多粮食,搞出口是必然。
明玉听说娜木钟出身漠北蒙古大族,其地位跟科尔沁在漠南蒙古差不多。
“行,到时候我肯定要来麻烦贵妃的。”明玉笑道,“不过也不会让贵妃白忙,事成之后有分红。”
娜木钟摆摆手:“到时再说吧。”
眼瞧着对面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且个个神色慌张,明玉伸手指了指:“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娜木钟不懈地撇撇嘴:“上午皇上来看过她,结果皇上前脚才走,她后脚就站在院子里大喊大叫,说她快生了,让人来救她。”
“这才几个月啊怎么就要生了,打量谁没生过孩子呢。”娜木钟冷笑,“今天她要是能把孩子生下来,那还真是有鬼了。”
娜木钟的心腹宫女阿兰笑道:“对面从来了就不安分,之前说孕吐的厉害,几次求见皇后想要搬回去住,都被拒绝了。前些日子好像又买通了一个守门侍卫,送进来不少东西。今儿皇上来看她,这不,又闹腾起来了。”
显然早已见怪不怪。
正说着话,对面忽然传来女子痛苦的尖叫,明玉朝外看了一眼,提醒娜木钟:“她这个月份生孩子确实太早了些,可听这动静,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比如忽然流产。
作者有话说:
布木布泰:啊啊啊!好疼!我要死了!我不想生了!
明玉:这可由不得你!
众人:六个多月就生了,怕不是怀了一个妖孽。
第64章 赐名
娜木钟放下茶盏, 心累地让阿兰去对面看看。毕竟住在一个院子里,她的位份比布木布泰高,真出了什么事, 她也不好向皇后交代。
阿兰笑嘻嘻去了,慌里慌张地跑回来:“贵妃娘娘不好了!庄妃怕是真的要生了,炕上、炕上都是血!庄妃疼得晕了过去,皇后指来的老嬷嬷早吓傻了,一屋子黄毛丫头就知道拍脸掐人中, 把庄妃的脸都拍肿了, 人也没醒!”
娜木钟腾地站起来,明玉也跟着站起来,娜木钟按下明玉:“行了,你又没生过孩子, 就别过去添乱了!”
说完扶着阿兰的手, 快步去了对面屋。
明玉本来也没打算过去, 于是心安理得地坐在炕上喝茶水嗑瓜子, 顺便观望一下对面的情况,等出去见到多尔衮也好有的说。
普通种子淋上一滴空间灵泉就能恢复生机, 那天情急之下她给布木布泰灌了一大口,就算早产加难产也死不了人。顶多是孩子大, 入盆慢,产程长, 产道撕裂, 大人多受点罪。
审问蒙古喇嘛的结果,多尔衮都告诉了明玉, 比起布木布泰做下的那些好事, 不让她受点罪那可真是天理难容了。
娜木钟进屋之后, 对面进进出出立刻变得井然有序,端水的端水,拿布巾的拿布巾,换被褥的换被褥。
没有一时三刻,女人痛苦的尖叫声再起,一声比一声凄厉,后来尖叫变成呜呜,好像嘴里被人塞了什么东西。
娜木钟白了脸扶着阿兰回屋,净完手换完衣裳,才说出话来:“真是见鬼了!活见鬼了!只有六个多月的胎儿比人家足月生产的双胎还大,偏庄妃骨架小,孩子卡在里头死活下不来,血流了一炕,这是要难产了!”
娜木钟生过好几个孩子,可以说久病成医,见自己搞不定忙吩咐人去请外援。结果派出去的人回来说侍卫不管,还奉劝她们安分一点,别总想着跟外面勾连。
娜木钟又派阿兰去说,结果大差不差。
娜木钟气炸了:“我们是避到这里来的,又不是犯人,凭什么不让进出!还真把这儿当冷宫了!”
阿兰欲言又止,娜木钟叉腰:“有话就说,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子!”
“奴才也是这么说来着,可守门侍卫说不让进出是皇上的意思。今天皇上从庄妃屋里出来,不知为何生了好大的气,先是把原来那拨侍卫都治了罪,听说还杖毙了一个,而后对新换上来的侍卫下了死命令。”
阿兰说到这儿都快哭了:“娘娘,咱们可能也被连累了!”
娜木钟脸色铁青,对明玉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平时不积德,报应来了吧!”
嗯,很像狼来了的故事,明玉安慰娜木钟:“娘娘别生气,皇上不让住在里面的人出去,总得让我出去吧。”
“我这就去宫里禀报皇后。”明玉说着站起身。
布木布泰之前那么针对明玉,还跟多尔衮不清不楚的,明玉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可见是个菩萨心肠,让娜木钟平白生出结交之意:“好,你快去!以后有空多来陪陪我,我爱热闹,一个人住在这里怪冷清的。”
想着漠北蒙古那帮土豪,明玉点头应是,告辞离开。
走出汗王宫,明玉说腿酸了,让人去传软轿。
明玉出行享亲王仪仗,在宫里不必腿儿着,累了可以坐轿。
汗王宫离轿亭并不近,等明玉坐上软轿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软轿慢悠悠行至内门,明玉下轿先去了关雎宫,把布木布泰的情况告诉了海兰珠,然后由海兰珠带着觐见皇后。
就像多尔衮说的,女人生孩子哪儿就这么快了。
皇后听说吓了一跳,问明玉:“你可看真切了?”
都说七活八不活,这还不到七个月,真的是要生,而不是流产吗?
明玉实属实说:“臣妾没敢过去,是贵妃娘娘亲自去看的,说胎儿巨大,比双生子还大,偏庄妃骨架小,孩子卡住了,下不来。”
贵妃生过不少孩子,应该有经验。
可这就更诡异了,只有六个多月的胎儿怎么可能比双生子还大?
来不及多想,皇后立刻叫上巫医和稳婆匆匆赶往汗王宫。
该做的事都做了,明玉本来想撤,谁知皇后不让,非要带她一起去,海兰珠不放心布木布泰,也跟着去了。
等皇后凑齐人手赶到,又是大半个多时辰之后了。
在这期间,胎儿往下走了一点,布木布泰已经疼死过去好几回,人中被掐出血,脸也被打肿了,要多丑有多丑,要多惨有多惨。
“姑姑,快让人拿刀划开我的肚子!太疼了!我不生了!不生了,好不好?”
再次被掐醒之后,布木布泰开始发热,神志好像也有些不清明,她拉着皇后的手,哭得撕心裂肺:“姑姑,救救我,救救我啊!长在我肚子里的不是人,是恶魔,不能放他出来!疼!太疼了!他想要了我的命!我不想死啊!”
“住口!”皇后虽不忍心责备,可也见不得有人这么诋毁皇上的子嗣,“哪个女人生孩子不疼啊,忍一忍就好了!”
布木布泰疼得在炕上疯狂扭着身子,几个人一起上手都按不住,皇后心中焦急问稳婆:“孩子下来了没有啊?”
两个稳婆都是满头大汗,齐齐摇头。
又问巫医:“可有办法?”
巫医沉吟:“为今之计,恐怕要用催产药或者让稳婆将孩子硬推下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快说!”皇后耐心耗尽。
巫医面皮抽了抽:“只不过怕庄妃娘娘的身体受不住,会血崩或……或当场殒命。”
绕了半天,明玉总算听懂了,就是保大还是保小的问题。
想保大,就硬生,最后可能一尸两命。
要保小,用催产药或野蛮拆卸,也许能保住孩子。
这可是古代产房里最经典也最凶险的问题了,怎么选都是一条人命。
果然皇后根本不敢做主,让人速去请皇上过来。
谁知皇上还没到,布木布泰先发了疯,不管不顾地喊着多尔衮的名字,口口声声说有人要害她,让多尔衮来救她。
屋里人多嘴杂,皇后不得已让人堵了布木布泰的嘴,布木布泰呼吸不畅,再次疼晕过去。
皇太极来得很快,身后还跟着多尔衮。
刚才布木布泰喊的话,整个院子的人都听到了,此时见多尔衮跟着皇上一起过来,纷纷向他投去异样的目光。
多尔衮跟着皇太极走进正屋,面无表情坐下,皇太极问起布木布泰的情况,皇后把难题抛出来,皇太极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保孩子。”
蒙古喇嘛到底是谁招来的,豪格到底是被谁利用的,昨夜六旗围攻两白旗的闹剧到底是怎么回事,多尔衮已经跟他讲得明明白白。
保孩子,是皇太极能给布木布泰的最后体面。
多尔衮看向明玉,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一步,明玉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放心,你的白月光命硬着呢,死不了。
多尔衮垂眸,喝茶,一言不发。
这时布木布泰又醒了,甩开宫女的手,一把扯掉嘴里的布巾,大声喊:“多尔衮!他们都要害我!他们都是坏人!你ᴶˢᴳᴮᴮ快来救救我!救救我!”
皇后手一抖差点掉了茶盏,忙给乌云使眼色,乌云转身进屋,屋里很快没了动静。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皇太极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好像没听见,多尔衮稳稳端起茶盏喝茶,喝完稳稳放下:“皇上,臣是来接明玉的,人已经接到,臣告退。”
皇太极摆摆手:“走吧。”
第二天中午,庄妃生下一个十斤重的小阿哥,母子均安。
因为母子两个都属牛,为了避八阿哥的忌讳,庄妃生下九阿哥仍然住在汗王宫,新生儿的洗三礼和满月礼也都在汗王宫办。
在九阿哥的洗三礼上,皇太极给八阿哥赐名硕塞,给九阿哥赐名常舒,这让明玉有点傻眼。
那福临是谁?
九阿哥常舒的洗三礼庄妃并没露面,对外宣称身体并未恢复,由同样避居在汗王宫的贵妃娜木钟代为主持。
明玉私下问娜木钟,庄妃到底怎么了,娜木钟苦笑着压低声音:“九阿哥生下来足有十斤,脑袋屁股比八阿哥满月时还大,庄妃疼了一天一夜,叫了一天一夜,听说脸也给打肿了,人中也掐烂了,那儿撕成八瓣还多,这两天只能趴着,根本躺不下。”
明玉没想到战况如此惨烈,心里却半点愧疚也无。
当时要不是庄妃自己作死非要招惹她,明玉还舍不得浪费空间灵泉喂她呢。若没有空间灵泉加持,庄妃就能按时生产,也不必遭这样的大罪了。
“你还记得那天庄妃自己喊的什么恶魔吗?”见明玉晃神,娜木钟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将声音压得更低,“宫里都传遍了,说庄妃生了一个妖怪。”
明玉让娜木钟别跟着瞎传:“我瞧着九阿哥挺正常的,皇上骨架大,也强壮,九阿哥没准儿随了皇上。早出生……许是巫医算错了月份。”
大人的错,就是大人的错,没必要让刚出生的小孩子跟着背锅。
又想到布木布泰乱喊的什么恶魔,明玉也很无语:“当时人疼糊涂了,也烧糊涂了,胡言乱语不作数。”
娜木钟跟明玉咬耳朵八卦:“这孩子跟多尔衮没关系吧?”
明玉推开她:“亲叔侄,哪能没关系。”
娜木钟:“……”
娜木钟被推了也不生气,仍旧凑过去挎着胳膊跟明玉咬耳朵:“你跟多尔衮成亲都一年多了,肚子怎么还没动静?是他不行,还是你不行啊?”
明玉果断甩锅:“他不行。”
娜木钟眼睛都瞪圆了:“不能吧,看着挺行的。”
“是吧,中看不中用。”明玉笑,“你呀,早点死了那条心吧。”
娜木钟一听就知道明玉在逗她玩,伸手去挠明玉的痒痒肉:“敢在我面前抖机灵,瞧把你能的!”
其实娜木钟决定结交明玉的时候,便已经在心里放下了多尔衮。
娜木钟短暂离开片刻,海兰珠过来找明玉说话,明玉问起八阿哥,海兰珠笑着说八阿哥除了身子骨有点弱,到现在还不会爬以外,哪儿哪儿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