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发现,空间灵泉对粮食的作用比其他作物要好,对小颗粒粮食的作用比大颗粒要好。
比如今年玉米的产量,与本来就比它高产几倍的薯类几乎持平,只少了一点点。
明玉还让魏循在赤鹿山那边开辟了一片试验田,种植水稻和小麦,结果水稻和小麦的亩产比玉米还高。
明年,明玉打算在两白旗地块种植麦稻和玉米,在其他旗的零星地块种薯类。
明年的种植面积是今年的几十倍,亩产是今年的十倍以上,明玉不信这还不足以打动凤林大君。
其实明玉不知道,刚刚她朝凤林大君微微倾身的动作,已经打动了凤林大君。
不过接下来的话也算没白说,惊得凤林大君差点掉了手里的酒杯,气得多尔衮直接将酒杯捏碎。
凤林大君惊讶于明玉的口出狂言,亩产翻十倍,明显违背常识,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多尔衮气明玉竟然对一个陌生人交了底,她之前是怎么跟他保证的,西洋粮食的实际亩产绝不会让第四个人知道。
明玉还倾着身子等答案,结果被多尔衮捋直了,轻轻按在座位上。
凤林大君又看了多尔衮一眼,心说这有你什么事,别给自己加戏了行吗。
他朝明玉笑道:“够了,满够了。”
明玉兴致勃勃地往上窜了窜,被多尔衮无情镇压,她白了多尔衮一眼,笑着问凤林大君:“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好好聊一聊。”
要聊的实在太多了。
“择日不如……”
“今天不方便。”
多尔衮又给自己加戏,凤林大君忍无可忍:“那你说,什么时候方便?”
明玉举手:“我什么时候都方便,看你时间。”
凤林大君好声好气:“明天?明天怎么样?”
多尔衮蹙眉:“我明天忙。”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懂互市吗,凤林大君不想让明玉为难:“后天也行。”
多尔衮冷脸:“后天也忙。”
凤林大君刚要当场发作,好好问问多尔衮他什么时候不忙,殿外有人通传:“皇上驾到!”
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凤林大君朝明玉扬了扬手里的酒杯,仰头饮下杯中酒:“再约。”
明玉回了一声“好”,学着他的样子,把多尔衮给她倒的茶水喝光。
凤林大君朝她微微颔首,转身回了自己那桌,再不看对面,却在明玉看向别处的时候痴痴望着她。
皇太极的开场发言一如既往地冗长,回顾过去,立足当下,展望未来,等他说完,一桌菜凉了大半。
明玉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凉掉的饭菜哪里吃得下,多尔衮吩咐人换热菜热汤来。
旁边服侍的宫女太监都慌了,皇上皇后都没嫌菜凉,您这桌换菜合适吗?
最后在多尔衮的坚持下,还是换了几道热菜过来,至少有两样是明玉爱吃的。
多尔衮ᴶˢᴳᴮᴮ给明玉投喂,明玉扭头看别处,十分不配合。
“红烧鹿筋是你最爱吃的,你尝尝,味道还不错。”多尔衮放弃投喂,夹了一块红烧鹿筋放在明玉碗中。
明玉气都被他气饱了,没心情吃饭,无聊地手撑下巴看歌舞。
然后被连人带椅子拖过去,大手抚上胃部,轻轻按揉:“后日,我抽时间在王府宴请凤林大君,你回去准备一下。”
明玉转头看多尔衮:“这么快就轮到你了?”
多尔衮把冒着热气的酥酪推到明玉手边,贴心地递过羹匙:“我想办法,插个队。”
明玉这才接过羹匙,慢慢吃起来,心说,肚里揣了货就是不一样,有人质在她手上,不怕多尔衮耍花样。
一碗酥酪吃完,终于被多尔衮揉得胃口大开。明玉居然在宫宴上破天荒吃完了一碗米饭,菜就不用说了,吃完饭菜吃点心,吃完点心吃水果。
直到明玉毫无形象地打了一个饱嗝,罪恶感才涌上心头,于是把气全撒在了多尔衮头上:“让我吃这么多,你在喂猪吗?”
多尔衮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于是风卷残云比明玉多吃了两碗米饭,桌山冷掉的饭菜也吃了七七八八:“放心,你不会比我胖的。”
明玉满头黑线,心说,我是女人,自然要跟女人比,为什么要跟你比?
一曲歌舞闭,敬酒环节开始。
轮到多尔衮给皇上敬酒,按理明玉也要去,多尔衮没让,说那边人太多,怕有人不小心冲撞明玉。
宴会厅确实有些乱,菜上齐之后关了殿门,暖和是暖和了一点,可饭菜味酒气味脂粉味和人身上的味道杂糅在一起,实在算不上好。
刚刚有多尔衮坐在身边,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香,明玉觉得还能忍。他一走,就有点想吐。
怀孕之后,除了贪睡,明玉的嗅觉也比之前敏锐许多。
可能是殿中气味难闻,也可能是刚刚吃了太多,明玉胃里一阵不舒服,恶心想吐。于是扶着娜塔手去殿外透气,散步消食。
明玉前脚才离开,凤林大君便被一个冒失的宫女泼了半盏茶水在身上,不得不去偏殿更换衣服。
走出宴会厅,转了个弯,凤林大君一眼便看见了正在偏殿门口散步的明玉。
不等领路的太监看见明玉,凤林大君便找了一个借口,把太监支开,大步朝偏殿走去。
今晚云遮月,光线并不是很好,明玉为避嫌没在主殿门口转悠,特意多走几步路在偏殿附近透气。
“外头冷,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凤林大君本也不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可在心上人面前他根本端不住。
光线暗,明玉没听出是凤林大君的声音,也没认出人,扶着娜塔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娜塔壮着胆子问:“是谁?睿盛夫人在这里,闲人退避!”
明玉如今是超品,在宫里,除了皇上,可以要求所有男人避嫌。
凤林大君有内家功夫,能夜视,明玉没有,没看清楚也正常。
怕吓到明玉,凤林大君赶紧自报家门:“在下李淏。刚才被宫女泼了茶,想去偏殿换衣服。谁知走迷了路,没有冲撞夫人的意思。”
听说是凤林大君,明玉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没人给大君引路吗?”
倒不是怀疑凤林大君说的话,而是皇宫太大,每个建筑都长差不多,没人引路很容易迷路。
而且凤林大君身份特殊,没人引路不合规矩,也不合常理。
凤林大君赶紧解释:“宫里没有我的衣服,我也穿不惯别人的衣服,便让领路内侍去找我的人拿了。本来已经问清楚怎么走,结果还是走迷了。”
都说一孕傻三年,明玉正相反,怀孕之后反而变得敏感,容易把芝麻粒大的一点小事无限放大。
比如现在。
皇后治理宫闱重规矩,御下极严,不可能让凤林大君一个外客孤身在宫里乱走。
就算凤林大君穿不惯宫里的衣服,需要找人去拿他自己的衣服,被指派到凤林大君身边伺候的太监也不可能丢下凤林大君,自己去拿。
今晚宴会厅当值的宫人不少,常规操作应该是,凤林大君提出要穿自己的衣服,当值太监差人去取,他自己则陪凤林大君去偏殿。
事出反常必有妖,明玉虽然很想向凤林大君讨教开互市的事,可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
再说多尔衮也承诺,后天会请凤林大君到府中做客,再急也不差这一两天。
“大君且在这里等等。”明玉说着要走,“我去那边找个人过来给大君引路。”
好不容易撇开多尔衮,凤林大君哪里舍得心上人就这样走了,仗着酒劲儿不管不顾地伸手拦住:“夫人且慢!”
随着凤林大君靠近,明玉嗅到了他身上不同寻常的酒气,好像是盛京最著名的烈酒迎风倒。
明玉也不是头一回参加皇宫夜宴了,为怕王公贝勒们醉酒闹事,宫宴用酒都很淡,比如马奶酒什么的。
第一次接触烈酒迎风倒,还是拜娜木钟所赐,就是娜木钟偷偷换酒想跟多尔衮喝交杯那次。
后来自己莫名其妙跟多尔衮圆房,好像也与迎风倒有关。
平时闲磕牙的时候,明玉问过娜木钟迎风倒这酒,娜木钟一边笑一边告诉明玉,迎风倒除了纯度高,还附带催情的作用。
所以那日夜宴,她想跟多尔衮喝交杯酒才偷偷将酒换成了迎风倒,而不是别的烈酒。
明玉顿悟,难怪她与多尔衮圆房时什么也不记得,而且战况十分惨烈。
今日又是谁,出于何种目的,将凤林大君的酒换成了迎风倒?
想到这里,明玉也没慌。
她悄悄放开娜塔的手,自然垂下手臂,从袖袋里取出鹰哨,紧紧攥在掌心,脸上笑意未减:“大君这是何意?我对这片宫室也不熟,无法为大君引路。大君且在此处等等,我这就找人过来。”
凤林大君今日喝了不少酒,不过以他的酒量当不至于喝醉。
可从宴会厅出来,被风一吹,头忽然有些晕,人也发飘。他以为是清朝的酒后劲儿足,便没在意。
谁知见到明玉之后,酒气直冲上头,竟然有些……有些情难自禁。
明知她是多尔衮的嫡福晋,明知她怀着孩子,脑子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明玉,身体却自有主张。
好像脑子和身体被什么东西割裂开了,脑子越想离开,身体就离明玉越近。
直到被明玉身边的大丫鬟厉声呵斥:“大君请自重!我们、我们夫人要回去了!”
凤林大君脑子“嗡”的一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唯一有印象的是,头顶忽然炸响一声鹰鸣,尖锐凄厉。
多尔衮敬酒回来就发现明玉不见了,对面桌的凤林大君也不见了,心里升起不好的感觉,赶紧出去找。
可惜走岔去了另一侧偏殿。
鹰哨乍然响起,明知明玉身边有暗卫保护,不会出意外,多尔衮仍是急出了一身汗,掉头往回跑。
等他赶到,暗卫还没来得及出手,玉爪已经把凤林大君的发冠给啄掉了。玉爪的翅膀也被凤林大君的匕首划伤,一人一鹰遥遥对峙,谁都没敢妄动。
而现场并没有明玉。
多尔衮冲过去一把揪住凤林大君的衣领,厉声逼问:“明玉在哪儿?”
凤林大君此时脑子还是嗡嗡的,多尔衮问了好几遍,他只听见了“明玉”两个字。
是呀,他怎么跟一只鹰打起来了?
明玉呢?
明玉去了哪里?
正想着,偏殿的门开了,明玉从黑暗中走到月光里,美得不像话:“多尔衮,我在这儿。”
身体失重,摔在偏殿的阴影里,只见明玉被多尔衮弯腰抱起,偏殿里很快亮起灯光。
多尔衮将明玉放在炕上,扯过迎枕给她靠着,吩咐娜塔去请巫医,焦急地问明玉:“有没有伤到哪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因为夜宴的缘故,两侧偏殿预留给人醒酒或是更衣,都烧了地龙,炕也是热的。
明玉坐在热炕上,靠着厚实的迎枕,两只手都被多尔衮握在掌心里。
嗅着熟悉的淡烟草香味,明玉砰砰乱跳的一颗心才算安稳下来。可能孕期激素不稳,明玉忽然很想哭。
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见明玉没有受伤,只是眼眶里汪着一泡泪,多尔衮大致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放开明玉的手,腾起站起来,转身要往外走。
早知有今日,他就该在朝鲜杀了凤林大君这个畜生!
下一秒手腕被人拉住,紧接着腰被人从身后抱住,抱得死紧。
多尔衮只得收住脚步,听明玉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有人换了凤林大君的酒,给他喝了迎风倒。然后趁我出来透气的功夫,把茶泼在凤林大君身上,借着换衣服的由头,将他引到我身边来。”
多尔衮也喝过迎风倒,自然知道这烈性酒的厉害,以及它的……特殊功效。
酒能乱性,专指这种。
多尔衮轻轻拉开明玉的手,转ᴶˢᴳᴮᴮ过身抱住她,低头吻着她的发顶:“我知道了,都交给我。”
有了刚才的意外,多尔衮一步也不敢离开明玉了,一直守到巫医赶来,诊过脉说明玉没事。
“现在查,也许还能查到点什么。”巫医走后,明玉催多尔衮去查,“晚了,可能死无对证。”
如果她手边没有鹰哨,如果玉爪的反应再慢一点,明玉的清白和她肚里的孩子可能就全没了。
搞不好明玉自己也会有生命危险。
嫡福晋被人侮辱,嫡长子或长女流产,多尔衮必然震怒,与凤林大君不死不休。
至少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明玉想不出,对方这拨到底是冲着自己,还是冲着凤林大君来的。
抑或两者都有。
对方用心险恶,且能在皇宫动手,可见实力不容小觑,必须马上彻查,否则很可能被对方抢先湮灭证据。
可多尔衮的心思明显全在自己身上,半点要去追查的意思都没有,明玉催他,他只说不急。
被明玉催急了,多尔衮才淡淡道:“已经有人去查了,用不着我出手。”
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也不配吃他的接风宴。
作者有话说:
布木布泰:听说昨天有人想我,我就来了。
明玉:有些人就是不禁念叨。
作者:暗算开始辽~感谢各位宝子支持~么么哒~
第87章 细作
跟玉爪对峙过, 流了血,凤林大君的酒好像醒了。
多尔衮把明玉抱进来的时候,凤林大君就跟在后面, 站在门口没敢进来。巫医过来他躲开了,巫医走后又出现在门口。
等明玉把话说完,门口的人影彻底不见。
如果凤林大君到盛京来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也别想跟明玉讨论开互市的事了。
万一他死于非命,明玉免不了还要失望。
多尔衮刚刚赶到的时候, 及时阻止了暗卫动手, 吩咐他们盯紧凤林大君。就算凤林大君真是个草包,什么也没查出来,暗卫也会给他一个结果。
明玉光顾着后怕了,并没注意凤林大君, 问多尔衮:“谁去查了?你已经派人去查了吗?”
多尔衮脱下身上的厚斗篷盖在明玉身上, 没提凤林大君, 淡淡“嗯”了一声:“放心, 已经在查了,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去宴会厅等结果。”
半个时辰还没到, 宴会厅那边已经闹了起来。
一个太监,一个宫女被五花大绑扔进宴会厅, 凤林大君换了一身衣服,带着自己的随从大步走进来, 给坐在主位上的皇太极和皇后行礼。
宴会厅此时正喝得如火如荼, 有人醉酒出去吐,有人喝了太多去净房放水, 还有人跑去茶房找醒酒汤。反正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没什么, 也没人发现明玉、多尔衮和凤林大君出去了很长时间。
皇太极也喝得有些醉, 瞧着被人扔进来的两个人形粽子,微微蹙眉,问凤林大君:“这是怎么了?怎么绑起来了?”
这里是盛京,是皇宫,就算奴才们伺候不周,或者犯了错,也该他或者皇后出面处置,凤林大君这是什么意思?
凤林大君也很无奈,在盛京抓到了朝鲜细作,算不算是他乡遇故知呢?
虽然这两个细作骨头够硬,打死不说受谁指使。可朝鲜就那么大,想让他死,且有能力把细作安插到盛京皇宫的,有且只有一个人。
用后脚跟想都知道是谁。
就算他们不说,他们耳后的刺青照样出卖了他们的主人。
只不过这事闹到满清皇帝面前,凤林大君觉得有点丢人,丢人都丢出国了。
可今日他不说,不给满清皇帝提个醒,让他赶紧彻查皇宫里的朝鲜细作,天知道会不会还有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