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
她又没听懂!
绿意眨眨眼,回过神来无语的抽了抽唇角。江清波躺在床上,神情可怜又无助。时而露出克制的痛苦呻、吟。小姐演技又精湛了。
“二婶,怎么伤得如此严重?”梁宜静进门看到这场景倒吸一口气。
“没……没事,只是这脸!”江清波眼底泪光闪动,“怕是毁毁……”
“天呐——毁了?”单漪声音拔高,惊诧的瞪大眼。
江清波:……???
我说了吗?
我只是说毁、毁,没说毁了啊!
还是有区别的吧?
绿衣:……
毁不了。
其实只要左大夫开几贴药,小姐脸上的疹子就能下去。奈何小姐偏不干。非要顶着这张脸招摇。
希望年后,二房看到小姐脸好后不会被气死。
“人活着就好。”
单漪脸上露出怜悯,想要上前安慰,看到江清波那张脸顿住了脚步。“那两乞丐也太歹毒了,居然对脸下手。这不是要毁了您的一生吗?”
梁宜静眼底滑过精光,垂下头,唇角微微勾起片刻又被压下去。抬起头脸色恢复如常。
“二婶节哀,先养好身体,切莫想太多。”
“这怕是——”
江清波虚虚抚着脸,面露愁苦。怕是要找左大夫开几服药,才能将这伤脸维持到年底。左大夫会同意的吧?她叹口气,心里不怎么确定!
“好不了也没关系。三叔不是那种在乎面容的人,三婶不必过度担心。”梁宜静轻声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
江清波看梁宜静那快要压不住的唇角,唇角抽了抽。不就是毁了容,至于这么高兴么?还有你眼中的快乐都快溢出来了。她心中叹口气的想。要是不让自己的容貌多毁一阵子,都对不起梁宜静这一趟拼命压制的情绪。
江清波拿着绣帕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唉声叹气。“我以后怕是不敢随意出门了,万一下次……”
“这些人的确可怕。”单漪后怕地拍拍心口。“人没抓到前,三婶婶还是待在家里吧。鬼知道下一次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情。”
“表妹说得对。三婶最近还是好好待在家里养伤,切莫再出门。”梁宜静附和。
“你们说得对。”
“姑爷。”
外面同时响起绿松的声音。
“三叔回来了。侄媳就不打扰。”话毕。梁宜静行了一礼,拉着单漪转身离开。
两人经过走进房的陆明洲,垂着头,脚下的步伐加快。好似他是什么洪水猛兽。江清波看的直皱眉,陆明洲有这么可怕吗?
“二房的人怎么在这儿?”陆明洲放下长刀,眉梢微微皱起,眼底流出几分不喜。
“大抵是来看我的笑话。”
陆明洲的眉梢皱得更紧。“以后少和二房的人接触。”
“我有分寸。”江清波坐起身。“你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距离上次回家才过了七八天。
“陆九说你出了事。说我再不回来就要做鳏夫。”陆明洲打量他的脸。“我刚才在外面听到你哀嚎。”
“让你失望了。鳏夫你暂时没机会做。”江清波拍拍脸颊,展颜一笑。“没事,左大夫一帖药就能好。刚才都是做个二房看的。”
陆明洲不解地挑起眉。
“最近你风头太盛,我想着避一避。京北大营贪腐案还没有结束。我若出现,那些夫人肯定要拐弯抹角的问,索性不去了。本来没想好理由,这不理由送上门。等二房宣扬出去,那些爵位高又不好拒绝的人家,也不会再发帖子。”
“不想去可以不去。”
“你现在的位置多少人眼红。”江清波失笑摇头。“我一直不去,那些夫人们会觉得我姿态太高,到时集体排挤我。你在别人眼里也落不了好。”
“无所谓。”
“我有所谓。”江清波瞪他。
“你决定就好。”陆明洲喝了口茶,转了话题。“对你下手的乞丐不见了。行踪被抹得很干净。”
“看来真的有人盯着我。”江清波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沉吟片刻将近段时间的行踪说了一遍。“我去其他地方没事。唯独去宣王府就被拦,有没有可能是别人不希望我和宣王妃交好?可据我所知宣王只是个闲散王爷,不会有利益牵扯。这两次阻碍说不通。”
陆明洲皱起眉,沉吟片刻道。“宣王之母只是六品小官之女,其母在宫中是位不起眼的普通妃嫔。母家家世不显。成年出宫建府娶了左相幺女,平日闲赋在家,不爱插手朝堂的事情。”
“这么闲的王爷,为什么有人阻碍我和宣王妃来往,简直说不通。”
“我会亲自查一查。”陆明洲顿了一下,又道。“你暂时别出府。”
“我惜命的很。乞丐抓不到,谁下帖子都不会出门。”
“惜命就好。成亲太麻烦,我暂时也不想做鳏夫。”
江清波:……
陆明洲喝完剩下的半杯茶,拿起桌上的长刀起身往外走。
“你这就走了?”江清波起身追上去,抬头看天色,西边的太阳还剩小半挂在山头。“你不吃完饭再走。”
“我要进宫一趟,你自己吃。”
江清波看着大步流星离开的人,无语地摇摇头。都到饭点了还要去工作。有这么个勤劳工作的臣子,宫得的太上皇和皇帝也很忧伤吧?
江清波回身走进寝房,被绿衣怒气重重的样子吓了一跳,忙拉住要走开的人。
“谁惹你生气了?”
“还不是二房。她们居然用这种方式恶心您。”绿衣愤愤打开梁宜静送来的食盒。盒子里是一碟米糕,糕上点缀着鲜红的枸杞。
“这米糕还冒着热气,估计是二房小厨房里加急做的。挺不容易。”二房有时候的小动作,透着那么一点点可爱。江清波笑着摇摇头,拍拍绿衣的肩膀。
“看着不错,大家分了吃吧。你们要是不喜欢,就送给门外的乞丐。别浪费粮食。”
“您不生气?”
“这点小事有何可气?你也静静心。”江清波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开口。“若让外祖母看到你这么沉不住气,估计要把你带回去回炉重造。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
绿衣打了个激灵,忙收敛脸上的怒气。片刻就从愤怒的小鸟变成了表情管理的行家。
江清波被她这变脸速度惊到,默默竖起大拇指。“论变脸,我输了。”
“……”绿衣张嘴想要说什么,随即又合上。片刻眼底划过恼怒。“小姐,你刚刚表现那么凄惨。这会二房的人怕是高兴疯了。还不知道在背后如何数落你。”
“就是要让他们说,传得越广越好。”
“……”
她不理解!
***
梁宜静和单漪走出秋水苑很远才能慢下脚步。
“三少爷的气势可太吓人,杀气腾腾的,还拿着一把长刀。感觉像是要去杀人。”单漪拍拍胸口,一脸后怕。“表嫂不怕吗?”
“怕,怎么不怕。这阖府上下谁不怕?”
“我看三婶好像不怕。”
“那是当然了。在她眼里陆三少爷就是太上皇的跑腿。”梁宜静眼底滑过讽刺。
“跑腿?”单漪目瞪口呆。“那可是拱卫司左指挥使,杀人如麻的男人。”
“三婶可不一样。日后你多去秋水苑就会知道。”
单漪垂下头,手指搅在一起。“我去秋水苑做什么,姑姑可不喜欢三房。”
梁宜静盯着她的后脑勺,唇角扬起个弧度。“虽说关系不好,到底是一府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尤其是三叔每个月就月底回家一趟,你若是去秋水苑可要记得避开。”
单漪抿了抿唇,“我知道了表嫂。”
“我还要去厨房看看,你先去婆母那儿说说三房的情况吧。”梁宜静也不等她回答,转身带着婢女离开。
脚步声远去。单漪抬起头盯着梁宜静离去的方向,眼底滑过恼色。片刻松口紧握的拳头,转身去了清风苑。
片刻从清风苑走出来,深深地吸了口气。
清风院内。
单慧君笑成了弥勒佛,放下茶杯,冷哼一声。“让她嚣张,终于遭报应了。”
喜翠捶肩的手顿住,抿着唇不敢说话。
“就她还敢肖想抢世子之位,也不怕那福薄身子受不住。”单慧君推开肩上的手,起身往寝房里走。
“把衣服都拿出来,我要亲自挑一身亮眼的。明儿个去宴会好好替三房那位扬扬名。”
喜翠努了努嘴,忍了忍终是开了口。“夫人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是一家人。”
“谁跟她一家人?而且她被捉弄的事,这会怕是已经传出风声。我不过是提醒众位夫人,为了三弟妹的安全别下帖子请人,做错了什么?”
喜翠:……
总觉得哪里不对!
喜翠盯着笑吟吟的单慧君,欲言又止。片刻开了口。“夫人,明天的宴会您的异母长姐也会来。”
单慧君脸上的笑容僵住,扔下衣服。“她不是嫁去小县城了?怎么又出现了?”
喜翠被她吃人的目光吓得后退两步,硬着头皮开口。“大姑娘的姑爷回京述职了,可能……可能以后都会待在京都。”
啪——
屏风掉地,上面的衣裙撒了一地。
“不去了。”
“夫人,陈家大人是老爷的上司。他快致仕了……”
“……这一天天的全是堵心的事情。”单慧君生了会闷气,“去告诉梁宜静,明天一起去宴会。让她打扮漂亮点,最好艳压全场。”
“是。”
单慧君婆媳忙碌应对各家宴会。
江清波躺在软塌之上,喝着热酒,看着话本,听着各府之间的八卦。日子好不快活。
快落的日子没过几天,江清波收到陆明洲名下各大铺子送过来的银钱。
江清波不可置信盯着桌上的银钱,深吸一口气,挤出笑看向屏风外面的老管事。
“这是什么意思?”
“少爷说日后这些铺子都交给夫人打理,铺子赚得银钱当然也送到夫人这里。”
“……”
别说话,她想静静!
说好的只是帮忙看账本,没说要她接管铺子。
管事走后,江清波瞪着绿衣。“都是你这乌鸦嘴,看看给我招了什么事。”
“姑爷做的决定,和奴婢有什么关系?”绿衣一脸无辜。
江清波收到一万两银子,刚放进银箱没两天。陆九带着一名瘸腿的管事来领银子。还是一笔没有出处的支出。
有陆九在,还有陆明洲的印章。江清波没有细问,爽快地给了银子。
银子去了大半。
各个管事下人的薪俸,年底赏银发完。银子没了,她还她到贴了一百两。
倒贴一百两……
这买卖亏了!
趁着陆明洲月底回家,江清波坐到男人对面,将账本摆在桌上,一一报上最近的支出。尤其点明那大笔不明去向的银子。
“你明天有没有时间?”陆明洲放下茶杯问。
“有,怎么了?”江清波不明所以,他们谈的话题是银子支出。怎么拐到明天?
“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要收买她?
作者有话说:
上火牙疼,状态不好就晚了。
热天太烦了,不吃辣椒那饭还能有灵魂吗?
第三十二章
走下马车, 江清波心底浮起好奇。不动声色环顾四周。北城柳巷,普通百姓的住所。一眼望去多是老旧的青砖瓦房,其中夹杂着几座茅草屋。
因为昨晚下雨地上有些泥泞。江清波一脚踩下去, 脚下一滑险些栽倒。一只大手及时拦住她的腰,才没有让她和泥泞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小心些。”陆明洲握着她的手。“跟着我。”
江清波盯着那只温暖的大手,反手握住。亦步亦趋地跟着前行。
穿过狭窄巷子, 来到里面一排的民居。
“吴彪, 曾是我最得力的手下。五年前出任务被敌国卧底砍了八刀, 伤及根本只能退出拱卫司, 如今只能日日躺在床上。”陆明洲指着第一户人家。
第一户人家的院门老旧, 左边木门甚至缺了一块。江清波透过空隙看向屋内。年迈的老妇人编着竹筐, 年轻的妇人在厨房辗转忙碌。他们的棉布衣裳打满了补丁。
“何毅。怀着一腔热血来到拱卫司。前往边疆刺探情报,为了能把情报及时送回, 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深夜进入雪山。回来时双腿已经废了。他甚至还未来得及娶妻。”
第二户人家院门大开, 院子里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叟在做饭。他身后的木门缺了一扇,窗户上的空隙塞满了稻草。难以想象那名老叟不在之后,那名失去双腿男人该如何过下去。
“王二……”
看了十来家。他们曾经都是拱卫司里赫赫有名的密探,为了大魏朝的安定努力着。在执行任务期间受到不可逆转的创伤,进而被迫离开拱卫司。
他们是大魏百姓眼中凶神恶煞的人。但就是这些凶神恶煞的人, 深入虎穴,潜入龙潭。为了一份情报牺牲生命在所不惜。
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者大魏朝。
江清波有点明白陆明洲带她来的用意,却又有点不明白。
“拱卫司给的那点补偿根本不够。他们离开拱卫司什么也干不了, 又是家里的顶梁柱……”陆九眼眶微红。“他们有些人甚至沦落到街上乞讨。”
陆明洲垂下眼睑,眼底暗光涌动。“他们曾经是拱卫司里最好的密探。也曾是我手底下最有能力的人。是我疏忽了他们。”
江清波抿起唇, 眼底滑过微光。无名英雄不应该是如此结局。
“少爷已经尽力了。”陆九叹口气“好多人因为伤重从拱卫司退下来的密探需要名贵药材吊着命。少爷的钱全部贴补进去也不够。”
“就你话多。”陆明洲瞪他一眼。
“这一片的房屋都是少爷买的, 用来安置那些困苦的下属。”陆九顶着陆明洲瞪视, 梗着脖子继续说。察觉到江清波打量, 又开口解释。“这些房子是有些老旧,但是便宜。省下来的银子都花在药材上了。”
她知道陆明洲之前为何要从她手里取走一半药材了。这些人比她更需要。
“大人?”
江清波回过头,愣了一下。那名出声的男人面露惊喜,一瘸一拐大步走来。手中的药包不停地左右晃动。这人正是之前前往武安侯府拿钱的那名管事秦章。
“夫人安。”秦章先给江清波请了安。又双眼放光看这陆明洲。“大人怎么突然到这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