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烧——金岫【完结】
时间:2022-12-15 18:12:09


  孟樱笑笑,不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包厢。
  饭局一直拖到外面开始下雨,才宣告结束,陈鹤征被磨得耐心全无,再加上温鲤一直没回复他的消息,让他又多了几分心浮气躁,听见雨声都觉得烦。
  孟老早早就上了车,孟樱却留在原地,朝陈鹤征看一眼,“吃饭的时候,听陈先生跟我叔叔说,这几天一直住在希瑞酒店。”
  雨水顺着廊檐掉在鞋尖,陈鹤征皱一下眉,点头“嗯”了一声。
  孟樱大大方方,直接说:“我要去那家酒店见个朋友,陈先生方不方便载我一程?”
  搭个车而已,陈鹤征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驳女生的面子。
  雨越落越大,杂音不断,雨刮器来来回回,车厢内却是一片寂寂。
  孟樱与陈鹤征坐在车厢的后排,各自占据座椅的一侧。车子开出去,不过几分钟,陈鹤征看了不下四次手机,屏幕解开,又重新锁住,系统音尤为清脆。
  孟樱不小心瞄到他的屏幕,锁屏和主屏的壁纸,用的不是同一张,却都是双人合照。
  一男一女,不露脸,姿态是亲密的拥抱与纠缠。
  接着,他又点开与某个人的对话框,发了条文字消息,上方黑色的姓名备注,在车内暗淡的光线下略微刺眼。
  孟樱清晰地看到,陈鹤征称呼她为——
  鲤鲤。
  红鲤的鲤。
  难怪,一池红鲤他也能看得专注,原来是,睹物思人。
  孟樱眯了下眼睛,她不觉得酸涩,或者嫉妒,只是好奇,那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陈鹤征这么上瘾,中毒似的,一刻都离不得。
  这个世界,早就变得冷冰冰,没什么东西是不能拿来利用的,还会有牢不可破的感情吗?
  孟樱不太信。
  她的好奇也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她就亲眼见到了。
  希瑞星级酒店的大堂,通明的灯火好似宫殿。
  下车时,陈鹤征身上沾了些水汽,他觉得黏腻,频繁皱眉,身上的气息一冷再冷,连董敬祯都紧张起来,上司的状态,让他觉得不妙。
  孟樱思量片刻,正要递一方手帕给他,就在那一瞬,潮而闷的空气里,似乎透进来一缕无名的风。
  吹散说不清的躁。
  “阿征——”
  女孩子的声音,清甜的,带一点糯,尾调欢快。
  叫他。
  “阿征!”
  陈鹤征和孟樱,几乎同时抬眼,望过去。
  灯光与雨声,成了这夜绝妙的陪衬,衬托女孩子的白裙子,也衬出她清澈温润的眼。
  她站在大厅的休息区域里,歪着脑袋,看陈鹤征,只看他,唇边有笑。
  “没打招呼就突然跑过来,”她说,“吓到你了吧?”
  说这话时,她似乎没注意到陈鹤征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两人坐同一辆车,又同时进了酒店。
  到底是没注意,还是根本不在意。孟樱也搞不清楚,她想,这就是牢不可破的感情吧。
  确切的信任做基础,信到连一瞬的怀疑都不会有。
  不等孟樱看得更仔细一点,陈鹤征已经走过去。
  他脚步很快,到女孩子面前,不等她再说什么,直接箍着女孩子的后脑,将她揽进怀里,让她的脸颊去贴他的心口。
  方才还冷淡得仿佛没有温度的男人,这一刻,却骤然温暖起来,像久病的人得了药,一切苦与冷,都得到了最好的救赎。
  他不在乎孟樱在一旁,也不在乎被多少人看见,固执又坚定地抱着她。掌心紧贴她的背,似乎想把她往怀里藏,藏到没人看见的地方。
  这样她就是他一个人的。
  “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孟樱听见陈鹤征哑着声音在问。
  “就在这里等着啊?等了多久?”
  后面的话,孟樱不想听了,她越过两个拥抱的人,朝电梯的方向走。
  高跟鞋落地清脆,在耳边阵阵作响,她想,原来是存在的啊。
  牢不可破的感情是真实存在的。

第75章 
  对陈鹤征来说, 温鲤的出现,不单单是惊喜那么简单。
  该怎么形容呢。
  那个瞬间,他好像真的看到了救赎。
  饭局上, 冗长的枯燥社交将他磨得耐心全无, 暴雨和潮湿使他焦躁,发给温鲤的消息迟迟未回,又让他多了份担心,暗色的情绪累积, 让他变得危险, 不易靠近。
  董敬祯揣度着上司的神色,冷汗都要落下来。
  离了禅意,回酒店的路上, 陈鹤征没有半分说话的兴致。车窗映出他的脸, 冷冰冰的神色,也映出孟樱偶尔瞥来的眼神。
  孟樱的意思,他当然明白。有权和有钱是两回事,陈家兄弟再如何厉害,大杀四方,也不过是个商人,如果能得了孟老的赏识, 那才是如虎添翼。唐和与东诚, 将所向披靡。
  这些道理, 陈鹤征从小看到大, 他不是不懂, 他只是没兴趣。
  他为人傲气, 他的感情也一样, 不做交易, 不做置换,只爱真正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
  这个念头蓦地撞进陈鹤征脑海里,撞得他心跳一软。
  他频繁打开手机,看温鲤的朋友圈,甚至是头像,看到封面图下的个签——
  做一个乖孩子。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但是,离她近一些,会让他的情绪没那么暗,渐趋平稳。
  能救他的药从来都不是奥氮平。
  这种郁气沉沉的气氛,一直持续到陈鹤征走进酒店大堂。灯光明亮之地,他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陈鹤征倏地抬头,看过去,被雨水冰透的躯壳,在那一瞬,尝到一丝久违的暖。
  小姑娘的确是个乖孩子,眉眼永远干净,笑容也是。长发软软地铺满肩膀,她问他,没打招呼就跑过来,吓到你了吧?
  瞬息间,陈鹤征几乎没了思考,他知道周围有人,孟樱在看,酒店前台的员工,路过的客人,都在看,他却顾不得那些。
  抱住她,他的女人,是陈鹤征唯一清晰的感知。
  外面,大雨未停,潮湿的倦怠的夜。
  陈鹤征喉结滚了滚,下颚紧绷着,因为情绪起伏过于明显,脖颈处甚至浮起青色的筋脉。
  他快步走过去,到她面前,掌心箍着温鲤的后脑,直接将她按在怀中,让她的脸颊贴上他的心口。
  暖意终于回归,四肢百骸,他不再是冰冷透骨的样子。
  一系列动作,有些强硬,温鲤似乎被吓到,小声叫他:“阿征。”
  陈鹤征很想吻她,但他知道,这样的场合她一定会害羞。于是,他竭力控制着,问她什么时候来的,又等多久。
  “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他忍不住,有点埋怨,“在这里傻坐着。”
  “提前告诉你,就不是惊喜了。”小姑娘脾气极好,一直笑,她仰头,眼尾有亮晶晶的小装饰,眼神也是亮的,“这样突然出现,是不是会让你更开心一点?”
  她不仅想让他开心,还想让他更开心一点。
  让他拥有的,比更好,比最好,还要再好上一点。
  心动的感觉,累积到无力招架的地步,陈鹤征不受控制地,寸寸柔软。
  呼吸和心跳,都一并软下去。
  周围人来人往,有雨声,有脚步,跌宕的世界里,他只想好好抱着她。
  陈鹤征将温鲤往怀里藏了藏,低声问:“一下班就乘飞机赶过来了吧?饿不饿?”
  温鲤先“嗯”了声,摸索着握住陈鹤征的手,又说:“吃了飞机餐,不饿。”
  “飞机餐多难吃,” 陈鹤征早就忘了孟樱,所以心思都在眼前的女孩子身上,他琢磨着,“我带你去吃点别的吧?”
  温鲤却没应,她抿了抿唇,看一眼周围。
  陈鹤征低头靠过来,热热的呼吸吐在她颈,问她:“怎么了?”
  “不想吃饭,”温鲤眨了下眼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声音,“想和你回房间,就在房间里待着,哪都不要去。”
  陈鹤征与温鲤握着手,指腹无意识地磨了磨她的指尖。听她这样说,他到底没忍住,低头在温鲤脸上亲了一下。
  亲完之后,他点头说好。
  陈鹤征带温鲤进电梯的时候,董敬祯并没有跟上来,给两个人留足了空间。
  刚刚,他一直不远不近地站着,没有听到上司和那个女孩都说了什么,但是,上司的状态变化,他感知得很清楚。
  好像从烦躁的情绪中被救赎了。
  应该是很深很深的感情吧,才会有这样的效用。
  他的药来了,他的生机与温度也一并来了。
  *
  陈鹤征的房间在四十层,电梯有些慢。
  温鲤一只手拎着手袋,另一只被陈鹤征握着。中途,手机响了一声,她想看,陈鹤征却不放。
  温鲤声音里带了笑,“阿征,先放开。”
  陈鹤征不应,手上握得更紧。
  温鲤失笑,也没刻意挣扎,他喜欢,那就随他吧。
  即将运行到指定的楼层,陈鹤征忽然问:“累不累?”
  一整天的排练结束,又坐飞机,说不累肯定是假话,温鲤点头,“有一点。”
  陈鹤征伸手到她腰间,微微躬身,将她横抱起来。
  高度变化,温鲤怕掉下去,连忙攀着他。
  “累就让我抱着,”他说,“以后都这样。”
  从电梯到房间的那一小段路,是陈鹤征抱着温鲤走完的。
  他抱得很稳,一步一步,身上的味道将温鲤的呼吸彻底占据。
  偶尔有住客,或是保洁,从旁边路过,不免要多看一眼,这种公主抱的姿势,还是挺招摇的。起先温鲤也有些害羞,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她贴在陈鹤征颈窝的位置,问他:“我重不重?”
  “你问哪一种?”陈鹤征低头看她,眼底有淡而软的光,“在我怀里,是很轻的。”
  温鲤歪了下头,“还有其他的吗?”
  “在我心里,就很重,”陈鹤征抿着唇,笑一下。
  灯光落在他脸上,睫毛很长,浓密的,勾人的味道特别足。
  温鲤这才反应过来,啊的一声。心跳像是乱了一下,手脚也有些发软,绵绵的。
  *
  房间是套房,客厅有一组特别软的长沙发,晨起后董敬祯让保洁来打扫过,很干净。
  陈鹤征让温鲤坐在上面,指腹揉了揉她的脸颊和唇角,“我让餐厅送一点吃的到房间里。”
  温鲤坐直,手臂缠抱着他的腰,说:“你别走。”
  “我不走,”陈鹤征淡淡地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
  “我从桐桉赶过来,就是为了粘你啊,”温鲤咬唇,仰头看他,又软又纯挚的神色,“又不是为了吃饭住酒店才来的。”
  外面雨声不断,潮湿的暴雨夜,空气应该是冷的,身上的温度却热起来。
  不自然的热,好像有颜色,胭脂似的粉。
  陈鹤征的指尖落在温鲤的鼻尖上,然后,慢慢向下,到她的唇。
  停在那儿。
  温鲤不知在想什么,脑袋一空,下意识地抿唇,咬住他的指尖。
  指腹瞬间就被沾湿了。
  她在他面前,仰头看他,又咬他的手。
  太多小动作,处处要命。
  陈鹤征的喉结滚了滚,嗓子也哑了,问她:“你想怎么粘?”
  温鲤脸红着,眼睛却亮,放过他的手,转而去拉他的衬衫衣摆,拉他的领带。
  陈鹤征顺势顺着那股力道,上半身弓下来,靠近她。
  温鲤趁机松开他喉结处的一颗纽扣,声音又小又低,“先洗澡吧。”
  飞机的机舱里有点热,她出汗了,不干净。
  陈鹤征握住她解他扣子的那只手,带着她继续去解第二颗。
  “要我陪吗?”他坏透了,故意问。
  温鲤呼吸有点重,羞涩感让她想摇头,理智又舍不得。
  陈鹤征看着她的每一分神色,又问:“要不要啊?”
  温鲤终于熬不住,避开他的眼神,“嗯。”
  当然啊。
  *
  衣物都落在浴室门前的地板上,垫在最下面的是陈鹤征的衬衫,黑色长裤,再往上,是府绸质地的裙子。
  乱糟糟的,揉在一起,颜色都混了。
  温鲤看一眼酒店的浴缸,颜色和形状,她都不喜欢,让陈鹤征抱她去淋浴间。
  她没穿鞋,高跟鞋踢落在客厅的沙发下,拖鞋不晓得扔哪了。陈鹤征就一直抱着她,不让她的脚趾碰到地面。
  水温很热,烫得皮肤发红。
  温鲤的腿在陈鹤征的腰那儿,连绵的雾气让眼睛都湿了。
  心跳怦怦的,乱得没了章法。
  陈鹤征吻一下她的锁骨,忽然问:“纽扣呢?你一直带着的,怎么不见了?”
  温鲤一顿。
  这个时候,可不能聊这个话题。
  她将陈鹤征抱得更紧,脸颊贴着他,“你先管一管我。”
  她的心跳好像都停了。
  能不能救救她……
  陈鹤征呼吸也重,扳过温鲤的下颚,侧头吻上去。
  交叠的影人,映在玻璃门上,被雾化,看不太清,但力道该是很重的。
  陈鹤征一贯的凶。
  时间不对的时候,他能忍,但是,一旦准许,汹涌的势头,让呼吸都碎了。
  温鲤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声音堵着。
  只能贴着他,粘他,反复叫他:“阿征……”
  温鲤觉得这种时候的陈鹤征特别好看,头发湿而黑,眼睛也是,鼻梁的弧度格外利落。
  她再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也不会喜欢除他以外的人。
  这种感情,从学生时代就有了,她第一眼见到他,就埋下了基调。
  一眼即惊艳的人,以后,只会越爱越深。
  不会忘。
  陈鹤征沿着温鲤的脖颈,一路到她的唇角,吻她,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温鲤笑了笑,有些虚弱,她累了,“我越来越粘人,总想见到你,你会不会烦啊?”
  陈鹤征低头,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温鲤的,“喜欢你粘我,只粘我,不要理别人。”
  温鲤眨着眼睛,窝在他肩颈的位置,偷偷的,笑得很甜。
  她的小脾气,那么多,都是陈鹤征惯出来的吧。
  *
  从浴室出来时,两个人都披着浴袍。
  陈鹤征依旧抱她,将温鲤重新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摸着她泛红的眼尾,说:“先别睡,我让餐厅送宵夜上来,多少吃一点。胃总空着,会生病。”
  温鲤不算太困,就是累,没力气,身上哪哪都软,她点头,说:“你快一点回来,我想让你抱着我。”
  陈鹤征用指腹蹭了蹭她的鼻尖,浅笑着,“粘人的劲儿还没过啊。”
  “过不了过不了,”温鲤在他怀里说,“就要一直粘你。”
  “谁说要做个乖孩子的?”陈鹤征将粘在她颈侧的头发往后拨,逗她,“乖孩子从不耍赖的。”
  温鲤歪头,又纯又清的一双眼,看着他,“我刚刚不乖吗?你要怎么样,我都答应了呀。”

第76章 
  温鲤说的“刚刚”, 就是淋浴间里那一段。
  一个多小时,持续的热,到最后, 温鲤几乎抱不住他, 手臂软绵绵的。
  她腿型细直,皮肤白得像冻牛奶,挨在陈鹤征腰那儿,被他牢牢握着, 要哭不哭的样子, 看上去特别招人欺负。
  这种事情不能回想,越想越燥,勾人, 还容易饿。
  陈鹤征喉结滚了滚, 抬手在温鲤额头上弹了一记,“什么话都说,不知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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