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它们看起来是强是弱，其实都已经‘脆如薄纸’。
它们就好似被长年埋在地下的古物。
当古物再次重见天日时，虽看起来似乎还如当年埋下时一样，但用手一碰，就可能会烟消云散……
从鬼帝与杂兵一样，都是一张黄符搞定来看，那种一切都是历史尘埃的感觉，在此刻犹为明显。
就在这时，我看到鬼帝被刺中的胸口，滑落出了一个金灿灿的莲花。
本来连消散的都不怕鬼帝，看到落下的金莲，眼中却露出了动摇。
“不要。”鬼帝居然向自己的对手求情道。
但看着地上金莲的云大将军，脸上却不为所动。
一种毁坏金莲的意志，已经先一步透露出来。
“白龙鬼帝，如果不是作为敌人，我很佩服你。
你能带领天下众鬼自成一族，有这株从人类初源偷来的人种，百年过后，你就能让它化为鬼种，种出鬼族自己的初源了吧。”
鬼帝嗤笑：“是谁规定人死之后，灵魂必须转世。
如果是初源定的，哪我等鬼灵，就脱离这人道，又如何？
执着一生，最后不过换得个轮回重洗，你不觉得可笑吗？”
云大将军轻摇头道：“我无法言定你的想法是对是错。
但你造就的鬼族终是缺了天和的产物。
犯成鬼族者，人性渐失，喜杀活人。
站在人的立场上，我必需阻止你。”
说完，云大将军拔出了鬼帝胸口的轩辕剑，一下刺在了金莲上，就这么把金莲击得粉碎。
而鬼帝也露出‘前功尽毁，目眦尽裂’的神情，进而仰头悲啼，彻底陷入颠狂。
“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诅咒你，诅咒你，生生世世皆被恶鬼纠缠，终生终世不能得以善终！！”
随着鬼帝最后的悲啼，我感觉一阵气场以它为中心，骤然暴发，狂扫整个战场而去。
而随着白龙鬼帝最后的余力散尽，它也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下，身上的漆黑化成片片的烟灰随风而去。
我看到云大将军突然捂了下胸口。
“你怎么了”我下意识的出声问道。
但说完，我才想起她听不到。
但……
“我没事，这轮回的因果，还剩最后一步，就能完成了……”
看着突然能跟我说话的她，我还没能来得及多问什么。
就看到如悬岸之花的她，对着我轻盈一笑。
“谢谢。”
说完，她又似‘失忆’了般，捂了捂头，转身向战马行去……
当云大将军再次回到主战场，她立刻整备了周围的镪拔军，通过传令兵，告诉队伍鬼帝已死，迅速清扫鬼族残余。
得到云大将军战胜鬼帝消息的镪拔军，士气立刻大涨。
我看到鬼怪的防线进一步被镪拔军蚕食。
我还发现，鬼帝一死，似乎对所有剩下的鬼族，都产生了影响。
有不少鬼怪明明没有受伤，身子却开始不断冒出黑血，最后化成透明的样子。
一些两三米高的鬼族，也纷纷瓦解，从巨大的身体中滑出一个又一个的人影来。
一些原来连人形都没有了的鬼族，也似突然失去黏合的‘胶水’般，不断有器官脱落，最后又化为了人形……
看到这些，我不禁想到，似乎后世的我，所遇到的所有的鬼，无论怎么恐怖，基本都保持着人形，身高也跟常人的身高差不多。
唯独稍稍有些例外的，就是弃云记忆中看到的鬼。
它们有着各种扭曲怪异的外形。
我记忆最深的一个，就是在白与弃云婚礼前，突然出现在弃云面前的鬼。
那鬼的脖子如同面条一般细长，整个脑袋还能一边说话，一边旋转。
弃云的伴娘莲也是，莲说它们是一群灵魂，共用着一个身体，一张少女的脸上，能看到很多对眼睛。
但无论是‘面条鬼’，还是莲，它们与此刻的鬼族都有着几点明显的不同。
第一，弃云那个时代的鬼，不似鬼族般，受了伤会流血。
第二，弃云那时代的鬼，虽然肢体有些怪异，但至少都还保持着人形。
第三，弃云那时代的鬼，在强大上，完全不及此刻战场上的鬼族。
如果把此刻鬼族比作手持武器的士兵，那弃云时代的鬼就如同手无寸铁的平民。
战斗力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上……
第300章 连战
分析种种后，让我不禁猜测，是不是随着时代过去越久，鬼的整体力量就越弱。
看着马背上的云大将军，我喃喃问道：“这一切，都是你们的功劳吗？”
涂云说过，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ZF会承认鬼为一个种族。
而从这份回放的‘因果’上看，鬼族是真事存在过的。
而鬼族的鬼帝被云大将军斩杀，她也曾说，要今晚以后，世间再无鬼族。
难道后世没有鬼族的‘果’，是此时的‘因’造就的？
或至少说，华夏没有鬼族的果，与此刻的因有着某种联系。
但如此伟大的壮举，为什么会没有记录在历史中呢？哪怕是记录在神话中流传，也是对镪拔军众人的慰藉啊。
我的目光看着云大将军与周围的镪拔军。
看着他们浴血奋战的样子。
想到为人类付出这么多的一群人，却消失在了历史之中。
我内心不禁微微感到一丝凉意，却又无可奈何。
……
当我再次回过神时，发现镪拔军快要清扫完了战场。
很多鬼怪要么横死战场，要么就化为灵体逃了。
而镪拔军的死伤也非常的严重。
我找了一个高处向下望去，感觉此刻的强拔军，与来时相比，人数连一半都不到。
但他们似乎连安葬同伴的时间都没有，就在各自将领的指令下开始集合。
对于到在地上的同伴，死了的，它们只有时间帮同伴闭上眼睛。
活着却受了重伤的，自发要求在留下来，不拖累伍队前行。
看着这支让我心疼的队伍，我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伸手想去扶一个从身旁路过的伤兵，却看到自己的手穿了过去。
战斗中，我曾为自己不属于这个时空，可以东穿西穿而感到高兴。
但此刻，看着穿过一切人的手，我却感到有些讨厌这样存在着的自己。
“看来任何东西都有正反两面。”我轻声呢喃：“哪有会一直爽的。”
………
就在这时，我看到一只轻骑从远方奔来。
而看到这只轻骑的镪拔军，都会让开一条路，直至这轻骑奔到云大将军面前。
看样子，这轻骑是一个传信兵。
我走近云大将军身后，就听到。
“驻地怎么样了？”
“禀大将军，驻地遭邪魔奔袭，但藏将军让我转告大军将，勿回，直袭邪魔老巢。”
脸上有长疤的马存急声问道：“老藏他顶得住吗？驻地能战斗的人应该已经不足一……”
马存将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传信兵打断。
“藏将军说，他会与驻地共亡，勿回。”
肖刺：“他说什么大话呢！驻地有多少伤兵，又有多少能战的，他怎么守的住！”
面对一脸严肃的肖将领，传信还是一丝不惧的道：“藏将军说，四年夙愿就在今夜，直袭敌营，勿回。”
肖刺被传信兵顶的一梗，刚想再说什么，传信兵直接对着云大将军低头抱拳道：
“藏将军说，所有镪拔的希望，就拜托大将军了……勿回。”
看着传信兵微抖的握拳，与那张稚嫩脸上暗暗流下的泪水。
众人似乎明白了什么，纷纷握紧了拳头。
而马背上的云大将军，轻轻的闭上了眼，再次睁睛的她高声大喊：“你们，可愿陪我去这最后一搏？”
一阵沉默。
但……
接着便是震天的高喊：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无论天岸海角，皆为将军手中利刃！”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无论天岸海角，皆为将军手中利刃！”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无论天岸海角，皆为将军手中利刃！”
“镪拔妖邪，无往无利！”
“镪拔妖邪，无往无利！”
“镪拔妖邪，无往无利！”
……………
再一次整备完毕的镪拔军在云大将军的剑指下，向西一路快快速挺进。
而我也跟上了这支如凶兽一般，令人心畏的军队。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这一路的前方结局，似乎并不美好……
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感觉是从那来的。
虽然每一个前行的士兵将领，都似不知道这是重放的历史般，眼中尽是对下一个敌人的无尽战意。
但有些战意中，却蕴含着一丝隐藏极深的悲怆。
似乎它们事先已经知道了结局。
我盯着一个个将领看，想要确定这丝悲怆是否真的存在。
但无论我盯着谁看，那一丝悲怆似乎都是我的幻觉。
盯的久了，那种悲怆的感觉，我竟再也感觉不到。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
“进攻！”
又是一声高喊，前行的镪拔军猛然的加快了速度。
十秒之后。
我又一次听到，从前方传来的砍杀声。
看着这熟悉的画面，我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一下就跑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这回我看到，与镪拔军交战的敌方，是一种看似人的生物。
这种生物有着人形，但全身都在冒着紫色的烟气。
高大的身材不粘片缕，硕大的头颅上，还有着一对冲天的牛角。
“邪魔！受死！”
听着一位镪拔军的高喊。
我知道了这冒着紫烟的生物就是邪魔。
但……
突然，我看到身旁的镪拔军被一箭射穿。
而半人半蛇的……妖？
“这场战斗也有妖族的参与？”我惊讶地看着战场上越来越多的妖族身影显现，内心复杂。
但我身旁的镪拔军却没有如我一般的惊讶。
他们看着妖族的眼神与看着邪魔的眼神一样，都是对着敌人并射的杀意。
倒下镪拔军露出的空位很快就被其它的镪拔军给填上。
嘶喊与砍杀，鲜血与残肢再次充斥了周围的一切。
我看着战场中的妖族，它们跟秦云记忆中里的一样，强大、野性、嗜血。
但与它们交战着的镪拔军，却没有露出一丝胆怯。
他们几人配合进攻着一个妖怪，看样子就知道镪拔军对于与妖族的战斗并不陌生。
想着数千年前，妖与人类是如此的厮杀着，我内心就一阵不好受。
这时我看到云大将军骑着战马，也来到了最前线。
她看向一个正吃着镪拔军断手的牛妖，云大将军提起长戟就向妖怪刺去……
第301章 公公
跟着云将军不断前进的我，内心复杂。
这一路上我又继续完成着，用黄符‘补刀’的活。
这其中有‘补刀’邪魔的，也有‘补刀’妖族的。
看着又一只妖族被黄符炸成碎片，我咬了咬，这是战争，这是战争。
不断默念着一句安慰着自己。
但不知怎么的，看着一只又一只的妖族被我炸碎，我脑中老是会浮现出一个画面。
画面中，我也是拿着黄符贴在一只妖的身上。
而那只妖却是巨狐妖身的涂云……
“这是瞎想，瞎想，停下，停下。”我不断摇头，想要打断自己胡乱的联想。
下意识的，我又伸出手贴向下一个，被云将军击中的目标。
！
我突然一愣，似发现了什么。
我渐渐抬起头，发现眼前的妖居然是一只巨大的白狐。
！
涂云？
我喃喃愣神间，云大将军被她击中却未死的巨型白狐一掌拍下了战马。
！
如雪一般的毛发，青色的双瞳，尖锐的牙齿，一切的一切，都与周云梦中的大白如此相像。
“涂云？”我喃喃出声。
但眼前的巨大白狐似没有看到我一般，直接穿过我的身体，向倒在地上的云大将军扑去。
时间又慢了下来。
我知道如果自己不马上把巨大的白狐炸死，这个鬼域的因果就要断了。
“怎么办……”
有些慌乱失神的我，转过身，看着巨狐不知所措。
而巨狐已经把自己的利爪伸向云大将军……
我能感觉得到，它的身上有涂云的气息。
它与涂云是如此的相像……
不说定它就是涂云……
“它不是涂云！”
一声清喝在我内心响起。
我脑子被喝声吓得清醒了一些。
……但，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内心的声音。
这声音也许是潜藏在我灵魂中，某个希望涂云不得善终的前世发出的。
“你是谁！？”千均一发间，我向内心深处问道！
“没时间解释了，信不信由你自己判断！”声音再次响起，却给了我这么一个模凌两可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