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还没来得及扶住头，就有无数的画面划过了我的脑海。
我知道这都是身前上刕云的记忆……
难道，到了鬼域的最后，她的记忆就会灌入我的脑中吗……
………
“肖刺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大将军有何想法，尽管吩咐就是！”
“魔主面前，邪魔一定会源源不断的袭来。只要还有一只邪魔处在魔主的周围，它就有转生的机会。”
“大将军是想……”
…………
第319章 过往
沥沥的雨声似把屋外的寒气都带进了屋内。
上刕云一袭白衫坐在塌上。
今日是镪拔军出征以来，难得清闲的一日。
门轴转动的声音响起，是花郎走进了屋内，他也是一身白衫。
上刕云不禁摇了摇头，与花郎成婚六年，却连一套像样的衣衫都没有。
但她也未曾在意，她与他本就是习武之人，结婚两年后更是带着镪拔军出讨邪魔，就算是有再好的衣服，他们也用不上。
屋外的雨似淋到了花郎，他的发角与肩上都沾上雨渍。
上刕云站起身，拿过一条白布，帮进到屋内的花郎擦了起来。
两人从军多年，甲胄下就只有这几套白衫，得快点擦干才行。
这阴雨天还不知持续多久……
但花郎不老实的手却一把握住了上刕云的手。
两人都是习武之人，手上都长满了老茧，但这却无法阻止他们手心温暖的相互传递。
“能有身为大将军的夫人替为夫擦身，为夫真是不胜惶恐呢。”
看着又不正经的夫君，上刕云也笑道：“说什呢，你不也是领兵十万的大将军么……”说到这里的上刕云似想起了什么，英气的双眸暗淡了下来。
而花郎似也知道夫人所想，轻声道：“这一役，我们损失了一万三千五百一十三人。”
“都是为了它。”说着，花郎举起了手掌。
他的手掌上有着一颗紫色的石头，但神奇的是这颗石头似活物般，居然在微微跳动着。
上刕云也看向了紫色石头，轻叹道：“你研究出了什么吗？”
花郎的嘴角微微一弯，自信道：“有了它，我们对付魔主就有望了！”说着他还不自觉紧了紧手中的紫石。
看着夫君自信满满的样子，多年的默契让上刕云知道，他并没有在说大话。
但上刕云还是止不住一叹道：“我们与魔主交手多年，死伤弟兄无数。每一次围剿过后，魔主都会神奇的再现人间。”说到这，上刕云那不输人间任何女子的双眸，看向了花郎道：“真的，有哪么简单吗？”
花郎的心间微微一滞，纵使夫人习武多年，皮肤不如寻常女子一般水润，但也难掩她轮廓神态间的美丽。
在花郎心中夫人一直都是世上最美的女人…不…也许是在所有炀国人心中，上刕云都是最美的女人。
纵使已与夫人结婚相处了六载，但还是难以消受夫人的美。
特别是那不经意间的抬眸，更是每次都让花郎心间止不住的一跳。
“夫人，你真美。”花郎不禁道。
但对于夫君的赞美，上刕云却是低下了头。
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美，对于夫君或它人的夸赞，她一直都当作是玩笑。
一个习武多的女人，又怎么会美。
但这样的上刕云更让花郎受不了，他一把吻住了夫人的颈间。
上刕云淡淡的体香与健康女人特有的气息让他迷醉。
“夫人，我们留下个孩子吧。”
对于夫君的突袭，上刕云没有反抗，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一阵索取后，才推开了自己的丈夫道：“说正事。”
她不是不能理解仗夫的心情，从军数年，他们也禁欲了数年。
是她没有负起一个妻子的责任，但此刻他们真的不能……
花郎也理解夫人的想法，他轻叹了一声，终是复恢了理智。
他拿起手中的紫石道：“这是魔主一半的心脏，他定必十分想夺回来。”
上刕云也恢复了大将军的严肃，脸上认真的摇了摇道：“多次交手后我们已经知道，只要在杀死魔主时，它的身旁还有一只邪魔，它就能附身在邪魔上伺机复活。
这半颗心脏又有什么用？难道毁了这颗半颗心脏，就能灭了魔主？”
“我这几日查阅古籍，以前也有人得到过魔主的心脏，但前人把心脏破坏后，并没有能杀死魔主。”花郎摇头道。
“那……”
“但通过这几日的研究，我却发现这半颗心脏有另一番作用。”
“什么？”
“虽不知道为什么，但似乎所有被魔主转化的邪魔，都想要得到这半颗心脏。”花郎微微一笑，看着自己的夫人，目光深情：“而我还有办法，让处于这半颗心脏十里内的邪魔，都感知得到它的存在。”
“你是说……”
“嗯。”
上刕云还想要说什么，却已经说不下去，花郎又一次把头埋入了她的颈侧，而这一次，他的双手还环住了她的腰。
从花郎臂上越来越强的力道来看，这一次他是不打算放开她了。
一阵温热后，上刕云身子也有些燥热。
“为夫发现了这一点，夫人就不打算好好奖励为夫吗？”
毕竟禁欲多年，又是一阵耳鬓厮磨后，两人的欲望都达到了顶点。
但就在花郎要突破的那一刻，上刕云终是双手撑在他的胸膛，阻止了他。
“云儿……”
上刕云红着脸蛋微微一笑：“你发现的东西的确有用，如果属实，本大将军定记你一大军功。但军赏可要去肖刺将军哪找，可不是我这里……”
“云儿……”花郎再次唤了一声。
“……花郎…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花郎看着上刕云，虽然她亦是媚眼如丝，动了真情，但她那撑在自己胸前的双手，却没有一丝的放松。
花郎轻叹了一声，终是坐直了身子。
也许是看出了丈夫的失落，上刕云主动抓住了他的手，但却是道了声道：“对不起……”
花郎摇了摇头，他再次看向她，眼中没有一丝的责怪，反道宽慰道：“是为夫不好，是为夫差点坏了我们的约点，是为夫错了。”
他们两人在出征时就约定过，一日不得胜而归，就一日不要孩子。
这是一种对信念的坚守，也是对上刕云的尊重。她是女人，也是镪拔军的大将军，哪有怀着孕打仗的。
以夫人的性子，因怀孕而退居阵后，是绝对不许的，所以在出征前，花郎先提出了这个约定。
但没想到却也是他先忍不住，他还是太小看她的美丽了……
但男人提出的约定，就要遵守到底，所以就算满身，花郎也决定收定心神。
但没想到，这时她却主动环上了他……
第320章 魔主
上刕云主动环抱住了花郎。
她就喜欢夫君这个样子，虽然渴望着她的身子，却能在大是大非前恢复理智。
“今晚一起睡吧。”上刕云主动道。
“夫人可是要折煞为夫了……”
简单的木房内，响起了花郎的苦笑。
…………
英安帐内，上刕云如平凡的妻子般，低头吻在了丈夫已然冰凉的唇上。
“到了最后，终是没能为你留下一个子嗣……”
“对不起……”
…………
枯树桩林内。
云大将军取出自己的战戟和一块跳动的紫色石头。
她看着手中跳动的紫色石道：“这是魔主一半的心脏，于一年前被我们斩获……”
肖刺将军抱拳道：“属下记得，那一役，我镪拔军损失一万三千五百一十三人。”
云大将军点了点头，握着半颗魔主心脏的手紧了紧：“就是为了这半颗心脏……”
“我与花郎曾试出……”
“只要挖出一个半圆形的大坑，……，再把我的战戟悬于这颗魔主半心的上方，邪魔必定会蜂涌而至……”
云大将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肖刺将军再次抱拳打断：“属下明白，大将军放心的去吧。”
看着肖刺眼中的决绝，上刕云知道他已经明白接下来所要面对的境地。
“这不是一个人的事，问一下余剩的弟兄，怎么说吧，……，如……”
面对这最终的决战，云大将军终还是犹豫了，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肖刺将军抬起了右手，而他右手上还有着拔出的青铜长剑。
肖刺将军把伴随了他一生的青铜长剑指向了天空，而他身后的镪拔军似也明白了什么。
回答云大将军的只有……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无论天岸海角，皆为将军手中利刃！”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无论天岸海角，皆为将军手中利刃！”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无论天岸海角，皆为将军手中利刃！”
震天的喊声响彻整个枯树桩林。
所有还活着的镪拔军，再一次用充满绝意的喊声，回答了他们的主将。
云大将军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
她把战戟与半颗魔主心脏插在了地上。
没有道谢，亦没有说出’再见‘，上刕云猛然的调转了马头，默默向枯树林深处骑去。
而云大将军身后的镪然军们，皆是对着主将的背影抱拳而立。
无声中，整个世界的颜色似都暗淡了下来……
…………
我以第三人称的视角看着肖刺将军指挥七百多镪拔军，挖出了一个半圆栯型的大坑。
原来这大坑的出现，不是被邪魔偷袭而成的吗……
此刻镪拔军们，挖着如同自己坟地一般的大坑。
但他们的眼中却没有一丝后悔。
我知道，现在自己看的是最初的历史。
天上的月光并不如鬼域中那般的红。
地上镪拔军士的脸上，也还有着隐隐的害怕与慌心。
但挥动军工铲的他们，却没有一丝的懈怠。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一个半径三十米的半栯圆大坑，就被他们挖了出来。
所有的镪拔军再次捡起武器，在肖刺将军的引领下，集结到了一起。
他们围在自己挖出的大坑中心，武器向外，结成阵型，等待着开始的那一刻。
就连我这个军事文盲都知道，处在低洼中心结阵，跟等死没有什么两样。
从栯圆坑边缘冲下来的邪魔有着速度的加成，就算抵过了第一波的攻击。
之后源源不断的邪魔，也会把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想要撤离，还要由低向高往上爬，战况激下，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而且处在低洼的镪拔军们也将失去视野的优势，他们不能先看到邪魔，只有邪魔跳下圆坑后，他们才能看到。
这将让他们处于被动。
他们将不知道邪魔从哪边攻击，从哪边增援，哪边来得多，那边来得少，所以四面都要防，四面都要守。
在这种极其不利的地形下作战，纵使有着奇妙的阵法，也难以抵消劣势。
我都看出这些，处在栯圆坑中的镪拔军自然也能够明白。
这些从战多年的老手，十分明白自己的处境。
在山雨欲来又独处危舟的气氛下，我看到有不少镪拔军手也开始颤抖，但却没有一个人说出“退出”或“我不干了”之类的话。
求生欲是人的本能，在场的人都知道，处在坑内，一但与邪魔开战，便是想走都难，必死无疑。
在还有选择的时候，人是最脆弱的，但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所有镪拔军的选择都只是用呼吸平定着自己的情绪，而不是迈开腿丫子离开这坟场。
……，古人可不比今人，他们在上战场前都只是平凡的农夫，在古代生活条件下，人的寿命普遍偏短。
在他们短暂的一生，应该还有着很多的事要去做吧。
他们在参加镪拔军前还是父母的男子、妻子的丈夫、孩童的父亲……
但就是由这样一帮古人组成的军队……
我不知道上刕云与花大将云是如何能有这样一支军队的，但被这样一支军队信任并托负的她和他，却让我内心无比的晃动。
脑中回闪着上刕云记忆的我，终是喃喃轻声道：“‘我’，还真是幸运啊……”
…………
我放下了抚在额上的手，头痛在我拼命的抓脑下，终于好了一些。
我抬眼望去，发现云大将军不知何时已经与敌人战在了一起。
“那……就是魔主么……”
刚才在云大将军身前的巨石，此刻中央处长出了一个硕大而慑人的眼珠。
眼珠不断乱晃，锁定着在它攻击下敌窜的云大将军。
而魔主的攻击手段，居然是从地上冒出无数的触手。
这些触手我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就是那些在枯树林中，消失了的紫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