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是他们霍家虽然靠着苏家帮忙,但从上到下的胆子都不大,小心思小花招可以有,但像苏家那样玩得那么花的却没有胆子。
现在倒是不用担心被抓起来的事情。
然而霍泽从出生开始当了二十多年的大少爷,早就习惯了被人众星捧月的生活,现在霍家被牵连着受影响逐渐落败,他们自己又没有本事,眼瞧着就要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倒是又想起了秦江楼。
理由倒也简单。
毕竟就算苏雨欣知道当初秦江楼在苏家受到的种种委屈,她当年对秦江楼也绝对算不上客气,更不会觉得当初的事情是他们做错了,可家丑不可外扬,他们还想借着秦江楼的名头狐假虎威,那些事情也绝对不会说出来。
所以霍泽知道的也只不过是秦江楼是苏雨欣的弟弟,苏家的人,也是他的小舅,只不过是因为某些原因和苏家闹了矛盾而已。
正因如此,他的想法也格外的天真可笑。
在他看来,不管从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秦江楼和苏家也都有一层血缘关系,苏达他们被抓进去对秦江楼而言也不是什么好消息,生为人子,为家里人奔波脱罪也在情理之中。
连带着弥补他们这些因为苏家人而受到巨大损失的人也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但没想到自己费尽周折好不容易才能进来,一进来就看见这样的画面。
就算早已经知道秦江楼和岑初月结婚的人,大概都不会想到有一天秦江楼竟然会做到这样地步。
又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岑初月,他原先本来打算说出来的话一下就哽在了喉咙口,说不出也咽不下去。
只不过这里面的原因并不是什么见到前任,想到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事情从而良心发现而羞愧无言以对。
单纯的就是觉得自己当初不觉得岑初月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现在自己要是在她面前开口求秦江楼,就好像自己凭空矮了她一头一样,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心中不由得暗恼起岑初月出现的不是时候。
岑初月也没想到霍泽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听到动静后看见他时眼神中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惊讶。
但也只是惊讶而已。
和当初追求她的时候相比较起来,现在的霍泽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原先的他在她面前装穷的时候虽然身上穿的衣服不怎么样,可多少还是有点属于年轻人的朝气和阳光,可现在也不知道是暴露本性,还是这些天大大小小的事情的打击,他现在身上虽然穿着大牌的衣服,可偏偏没有那种气场,就连原先为数不多能算得上突出的朝气阳光也早不知道被扔到了什么地方。
她差一点就要认不出来这个人。
但短暂的惊讶之后,她又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不管现在的霍泽是什么样子,在当初她知道霍泽装穷还背着她在外面胡搞乱搞甚至和别人结婚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成为了陌生人。
她没有和别人交往过就一定要将那个人死死记在心中念念不忘的奇葩性格,也没有非要时不时观察前任现在过得怎么样,只要见到他过得不好自己就开心了的恶趣味,事实上如果不是今天霍泽突然间出现在她的面前,她都几乎要忘记还有这么个人存在过。
不过……
她念头一转,目光看向了已经替她处理好伤口,正在有条不紊收拾着东西的秦江楼。
霍泽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小……小舅……”霍泽心中激烈挣扎,一边迫切想要秦江楼给一个绝对会帮忙的承诺好让自己安心,另一边却又不想让岑初月在旁边看笑话,可最后还是前者对他来说更为重要,没忍住先开了口。
秦江楼听见他叫小舅不为所动,手上依旧慢条斯理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等到东西收拾好,他拎着药箱站起来,转身才看了他一眼。
和霍泽身上整整齐齐看着十分正式的穿着不同,秦江楼身上只是十分简单的家居服,但就是这样,在气势上还是能把他死死压住。
“两件事。”秦江楼看着他,才终于开了口。
“第一件,我不是你小舅,我和苏家没有任何关系,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别让我在听到你这样叫我。”
“第二件,不管是姓苏的还是姓顾的还是你们,自己做了什么就自己受着,没有谁是冤大头,活该为你们做什么事情。”
话说完,秦江楼也并不在乎霍泽这时候算得上十分精彩的神情,将药箱放回原位,转过身的时候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
“还有,这是你第一次来这里,也是你最后一次,以后别让我在附近看见你,否则你知道后果。”
“可……”霍泽没想到秦江楼会说这种话,面色难看,但还有些不死心。
只是没等他再说两句话,秦江楼就挥了挥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出现了两个壮汉保镖,就这么把霍泽给拎了出去。
岑初月将受伤的手收回来,看着霍泽像一只小鸡崽子一般被壮汉拎出去的样子多少觉得有些好笑,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换来秦江楼的注视。
“所以……你让他进来就是为了和他说这两句话?”岑初月识相地收敛表情,但是心中的好奇还是无法消散。
就这几句话,在什么地方说不是说,哪还至于非要他进来。
秦江楼也足够坦诚,点点头,慢悠悠走了回来。
“我想着他万一在外面撒泼打滚起来被拍到了脏了家门口的风景。”
然而事实上,霍泽甚至比他设想中的还要没用,就这三两下的功夫连个浪花都没翻腾出来。
岑初月:“……”
第57章
秋去冬转, 又是一年春来到。
时间过得飞快,可对于许多人来说,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陈安雅因为多次□□被抓起来后, 顾老太太和顾冲之前对岑初月见死不救, 甚至是干扰办案的事情也被扒了出来, 只不过因为他们只是在事情发生后浑水摸鱼, 所以只是被拘留了几天。
然而他们的名声也毁的差不多了,再加上秦江楼和岑家对岑初月的保护,也没有谁敢和他们有过多往来, 他们没了盟友, 又增加了不少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对手,他们的日子过的艰难了不少, 一日不如一日, 虽说还维持着一个顾家的名声,可那也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据说顾老太太被放回来后当天就怒气攻心进了医院,躺在病床上昏迷了好几天, 好不容易被救了回来, 现在也只是躺在病床上浑浑噩噩,一天能清醒的时间加一块也就三四个小时。
没了母亲,又不像当初有岑宁给他出主意, 想也知道这时候的顾冲面对这些东西到底有多么痛苦。
顾家这边还能勉强支撑,可苏家早已经分崩离析。
苏达他们犯的事情比顾冲他们严重了不知道多少倍,家中所有人直接被一锅端,失去了主心骨的公司又被顺带着查出了许多之前没几个人知道的猫腻内幕, 不仅要各种整顿, 还要面临巨额的罚款。
他们的资金链本来就已经周转不开, 这些事情压在上面更是喘不过气, 公司里面的人谁都是明眼人瞧得出这公司活不了多久,于是纷纷跑路寻找下家。
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苏家的公司就已经宣告破产,留下没人收拾的一片狼藉,像是在嘲笑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一样。
至于霍家,甚至都没有资格出现在大众讨论的话题当中,除了最开始吃瓜的时候顺带提到之外,后面他们如何如何逐渐落败没了性命就已经没有人在意了。
霍泽还有顾双双这两个人现在下场如何,问起来,好像也没有谁知道。
原先那些可能属于这三家的产业和项目也迅速被其他人蚕食吞并。
有新的公司崛起,有旧的公司落败,除了最开始能让人感觉到新鲜之外,别的就再也没有什么了。
而对于岑初月来说,这些人和事又好像是上辈子或者另一个世界才存在的。
·
春节过去还不到一个月,就算是今天晴空万里,出门的时候秦江楼还是坚持着让她多穿了件外套。
岑初月的腿在这些时间的细心调理锻炼下基本恢复如常,拆掉了石膏木板后,现在走动也不需要拐杖的搀扶。
只不过要想像之前那样随意活动,还得过段时间。
这些日子下来,她大多数时候待在家中,被秦江楼好吃好喝地照顾着,虽然自己不是易胖体质吃点东西就能膨胀,可乍一看还是能察觉出肉乎了些。
不过她自己原先本就偏瘦,现在这个样子却又刚刚好。
而他们今天出门,则是要去法院。
前一天晚上两人有些胡闹,岑初月这时候坐在车中还有些困意,秦江楼干脆就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顺手拿起车内为她备着的薄被给她盖上,让她再多休息一会儿。
到了地方下车,岑初月一抬头就看见十分高大的建筑矗立在自己的面前,高高悬挂着的标志还有两边的牌匾一下就让它加上了庄严肃穆的滤镜,两人在它面前,倒是显得渺小了许多。
岑初月下意识揪了一下自己的外套,随后又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们进去吧。”
说来也是分外巧合,今天前后两场庭审,前一场主角是陈安雅他们,后一场这是苏家那些人,又因为这两件官司都涉及到了许多事情不方便公开,所以只有少部分人才能得到允许进入旁观。
岑初月和秦江楼在外面将无关的东西放在了工作人员指定的地方后就走了进去,找了两个紧挨着的合适的位置坐下等待,没等多久,庭审就开始了。
这几个月时间,陈安雅在拘留所中虽然不会受到虐待,可是没了自由,吃穿住的条件也没有了那种荣华富贵的享受。没了下血本的精心保养,又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怎么样,相由心生再加上自己吓自己,等到再次出现在岑初月面前的时候,她原先引以为傲的容颜不在,甚至比同龄人还要沧桑憔悴,眼神当中没了光,像是一个麻木的行尸走肉一般,傻愣愣的准备迎接自己命运的审判。
不管她此时此刻是否已经知道自己当初做过的事情到底有多荒唐错误,也是要自食恶果的。
几个月的时间下来,该调查清楚的事情早已经调查清楚,在足够多且充足的证据下面,陈安雅的罪行已经无从狡辩。
几项罪名叠加起来,虽然罪不至死,不过十几年的刑期对她来说,也是无法跨越过的噩梦。
等到她出来的时候,或许顾家早已经不知道没落到哪个小角落里,而顾冲又不是什么深情人,之前是陈安雅的手段了得才把他牢牢绑在身边,现在她顶了个犯人的名头,坐十几年的牢,都不需要多少时间,顾冲就能把她抛到脑后。
而她之前从顾冲那里拿到的那些钱,这个时候在谁的手中都说不定。
但是这一切也都只能算是罪有应得。
陈安雅的审判总体来说还能算得上是平静,但是接下来苏家那些人却着实有些闹心。
或许是人上人习惯了一时间改不过来,又或许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不敢面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亏心事,觉得只要自己嘴硬就能耍无赖将事情的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直到上法庭,苏达他们也照旧不怎么安分。
若不是现场还有法警,自己手上戴着镣铐,他们还真的保不准能当场表演个撒泼打滚胡搅蛮缠。
这一场庭审相比较陈安雅的来说却要复杂不少,毕竟拔出萝卜带出泥,原先秦江楼觉得自己手上查出的那些东西就已经足够震撼,却没想到等到官方介入,查出的东西更加触目惊心。
甚至还牵扯出了不少许多年前发生的人命悬案。
据说就连办案的警察也觉得不可置信。
而老底被揭穿的苏达他们现在站在被告席上,听着公诉人一件件将他们的罪行罪证公布在众人面前时,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心虚愧疚,神情中反而还有些不屑,仿佛觉得他们这些人是在小题大做。
甚至在这过程中还出言嘲讽,自以为是又不带脑子地说了许多话,要不是还有人拦着,这时候旁观庭审的人当中都要有人忍不住上前去收拾一顿他们了。
在他们恶贯满盈,又不知悔改的姿态面前,法官自然也不可能轻判,数罪并罚下来,他们不仅要给当初被他们害死害残生计困难的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赔付巨额赔偿金,牢狱之灾也绝对免不了。
苏达作为三个人中的领头人,做的恶事最多态度最差劲,手上沾染了许多人命和鲜血,直接就宣判了死刑。
而莫淑作为苏达的妻子,虽然中间有许多年夫妻感情不和,可作为利益共同体,当初苏达犯下的许多事情她也都是知情的,甚至还是推波助澜提供帮助,并且在事后收拾残局掩盖事情的存在。
于是被判了无期徒刑,不得减刑和假释。
相比较而言,苏雨欣的判决结果则好了不少,她也没少掺和苏达做的事情当中,但手上还没有他们那么肮脏,最后被判了十五年。
他们三个人听到判决结果之后顿觉荒唐,开始扯着嗓子大吼大叫,但再怎么样,既定的事情也不会有太大改变。
哪怕他们提出上诉,就他们做过的这些事情,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
两场庭审结束,岑初月和秦江楼两人走出法院时已经是下午,虽然阳光还有些大,只是两人走在旁边的林荫道中,没有阳光的直射,周围的温度也算凉爽。
秦江楼一只手拿着岑初月嫌热不愿意穿的外套,另一只手牵着她,慢悠悠地散着步。
对他们来说,陈安雅和苏家那些人罪有应得的下场像是给他们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划上了一个句号,受到的伤害已经过去,造成伤害的人也已经得到了报应,再去为过去的事情痛苦纠结反而不值得。
反正他们现在已经过得很好了。
岑初月的心情也不错,周边没有别人,她走着走着倒是不自觉哼起了这几天一直在听的一首歌的调子。
只是要是她自己不说,估计也没几个人知道她哼的是哪一首歌,秦江楼也不会故意拆台,反正也不是什么魔音入脑,她既然喜欢的话就随她去。
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是心情都轻松了不少。
直到两个人走过一个拐角,岑初月看见在不远处等着他们的司机,顿时眼睛一亮,转头看着秦江楼。
“我们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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