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去多久?”海伦问道。
婳儿打算去欧洲各国把剩下的瓷器卖掉,随便看一看各国的状况,参详参详各个城市的服饰,这样一算,“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才能回来。坦普尔小姐,我会把家里半年的花销交给你,还请你照顾好家里人,回来定有重谢。”
“他们是要去国外结婚吗?”仆人们议论纷纷。
丽娜摇头道:“不可能。道文小姐说,梅森小姐虽然离婚了,但是不可以再婚。她和罗彻斯特先生都不可以再婚。”
婳儿当然想到了这一点。这个时期,普通的离婚不仅不属于真正的离婚,只能算分居,拥有部分财产权,就是嫁妆不部分。别的财产,还是属于“前夫”。这算个屁的离婚。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婳儿在法庭上直接承认骗婚。这么一来,她和罗彻斯特的婚姻就不算数,算是断绝婚姻。
在法庭宣判的那一刻开始,她和罗彻斯特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婳儿确信,罗彻斯特这辈子都不会想见到她了。偏偏,命运又让他们在香谢丽舍大道相遇。
罗彻斯特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温柔似水、媚眼如丝的女人就是那个歇斯底里的疯婆子!
她从来没有为他擦过汗,哪怕是最好的时候都没有!她更没有用这样崇拜的眼神看过他,一次都没有。
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她除了生气就是发脾气。
如果她像对这个小白脸一样待他,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罗彻斯特忍不住问道:“当情妇的滋味如何?是否十倍于当寡妇?”
“寡妇我没当过。但有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百倍于当罗彻斯特太太。”婳儿笑问道:“您身边这位是现任罗彻斯特太太,还是将来的罗彻斯特太太?”
“不先介绍一下你身边这位先生吗?梅森小姐。”塞丽娜瓦伦说道。
邵宗林脱帽道:“约翰·爱。”
“你来过桑菲尔德府?费尔法克斯太太跟我提过你。你们早就勾搭在一块儿了?原来你不是想当寡妇,而是想当情妇,或者是爱太太。就不知道爱先生敢不敢这位梅森小姐?”
邵宗林笑道:“我是十分愿意娶梅森小姐的。如果婚姻法足够尊重女人的人格和智慧,没有剥夺一位已婚女士应有的权利的话。”
“难道爱先生想回避一个男人应尽的责任吗?你想拥有一个女人,而不庇护她吗?”
“如果庇护一个人女人,就是剥夺她所有的财产和抚育子女的权利的话,恕我不敢苟同。”
婳儿冷笑道:“这位罗彻斯特先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不,全英国一大半的男士都在以‘庇护’之名吸食女人的骨血呢!他们真的不明白吗?不过是一群虚伪卑劣的人,披上高尚伟岸的面皮,骗人骗己。一旦哪个聪明的女人看穿了他们的小把戏,反抗了,就将被戴上‘疯子’的王冠!我母亲是如此,我亦是如此。”
邵宗林也道:“不结婚,不代表不可以庇护一个女人。结婚了,不代表不会伤害一个女人。有一句话叫‘信不由衷,质无益也’。罗彻斯特先生,您应该好好品品这句话。”
“别跟他这种人说这么多。像他这样的人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知道什么是‘公道自在人心’,更学不会以己度人。”婳儿可不想跟他们纠缠了,只毒舌道:“这位小姐,我衷心地祝福你这辈子都不会做‘罗彻斯特太太’这个噩梦。”
“我祝你早日成为这位爱先生的未亡人!”塞丽娜瓦伦回敬道。
“那恐怕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除非哪一天我见财起意,想要谋夺她的财产。”邵宗林望着婳儿道:“也许哪一天我穷困潦倒了,你会为了送我一笔财产而嫁给我,对吧?我想这是一个好主意。要不,今天我们去赌场转一圈。”
“你想玩,也要有人能够奉陪呀!毕竟十几万英镑的家业,谁敢跟你似的不当一回事,瞎玩!”婳儿炫耀道。
这个她可不是吹牛!她把空间里的瓷器几乎都倒空了,只留一批自用的。因为多转了几个国家,倒是买了个不错的价钱,足足有十七万英镑。
婳儿拿了十五万英镑给邵宗林开药厂,邵宗林给她药厂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药厂这会儿虽然还没开起来,却不妨碍人家是个板上钉钉的富豪!
罗彻斯特向理查德打听过爱先生这个人。通身的财产,恐怕不会超过他的百分之一。
一个明明白白的小白脸,梅森还把她当个宝,要么是被骗了,要么就是在他面前摆阔!
不就是十来万英镑吗?他们嘛,不一定有,他可是的的确确有!
罗彻斯特给了塞丽娜瓦伦一个眼神!
“如果爱先生和梅森小姐真有这个意愿的话,我倒是想当一回媒人,组一个局,合了爱先生的夙愿!就不知道爱先生是嘴上说说,还是真心喜欢梅森小姐到了这个份上。”
婳儿笑道:“激将法?这个不新鲜。你们组局,我们就羊入虎口?约翰就是想输钱,也不必输给你们呀!还不如拿钱往大街上撒呢!要不我们就玩往大街上撒钱的游戏,敢不敢玩?”
“万一让人抢破了头,出了人命怎么办?”邵宗林提议道:“要不这么玩,互相轮流出题,答不上来的就给对方一万英镑,输完为止。敢不敢来?”
穿了这么多世,邵宗林不敢说学贯中西,也算是饱读诗书,就不信还赢不过一个不事生产、不学无术、贪图享乐的“乡绅”!
“爱先生大概学识丰富吧?我这个人呢,大概是斯巴达人的后裔,头脑简单,不善文学,倒是骑射颇佳。你要出题赌输赢的话,倒是碰到我的弱点了。”
“恰好,我也会一点骑射,不知罗彻斯特先生愿不愿意比一比?”
“怎么比?”
“赛马、射箭什么都可以!”
看这样子,约翰·爱倒是精于此道。
“如果爱先生是抱着必输的心态比赛,倒是有失公允,也失了精神。此事于赌博一道尚可,至于骑射,实为不妥!”罗彻斯特沉吟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合着就赌博送钱行!真有你的。约翰,还跟这种人浪费时间做什么!难道你还真想和某些人一样,以婚姻的名义,图谋的我的财产?走吧,我饿了。”
邵宗林瞄了婳儿一样,心不甘情不愿地撒狗粮道:“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罗彻斯特看着两人黏黏糊糊的背影,不禁在心里骂道:“狗男女!小白脸!”
“为什么不让我和他一决高下?”邵宗林暴怒道。
“一决高下?我们穿的是武侠世界吗?”
“你是不是还……”
“木得感情,木得想法,木得转圜,我和罗彻斯特就不是一路人。”婳儿不过是想明白了。
这个世界上,谁都不是神。我等凡人,都有自私自利,卑劣不堪的一面,谁也不比谁高尚。
在普世价值扭曲的时代,罗彻斯特想要摆脱婚姻而不得,最后“抹杀”妻子存在的想法可以理解,无法原谅。
书灵放火烧了他的桑菲尔德府以作报复,可结果呢?在他想要救书灵的那一刻,书灵对他的所有爱恨就已经烟消云散了。没有了爱,没有了恨,书灵还是不得解脱。
为什么?是对自己这荒唐无谓的一生的不甘。
最后,她也想明白了。人这一生,最重要的是活自己。爱与恨都没必要太浓烈,不值得。
书灵都不想着报复了,她就是一举赢了罗彻斯特的所有财产,又有什么意义呢?过过嘴瘾就算了,放他一马!
“唉,本宝宝就是这么善良,谁让我是红旗下长大的孩子呢!”婳儿真是爱死自己了!
邵宗林拿她没有办法,也不想再提罗彻斯特,便问道:“你想吃什么?”
“酸菜鱼。你会片鱼吗?”
“别的不会,就是玩得一手好解剖!”邵宗林得意洋洋道。
这一刻,婳儿只想剖了他。
高中的时候,她有一前桌,贼贱,每次吃饭的时候就说:“哇哦,今天吃鸡的尸体!呦西,猪尸真美味!”
说完,他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周围的人就只能吃素了。
人生遇到这么一个奇葩就算了,她为什么还要遇到一个?
为什么又不带他进空间打下手了呢?邵宗林百思不得其解。在吃了N天素后,他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的弥天大错。
而罗彻斯特,在欧洲浪荡了一圈回国后,在欧洲一场顶级宴会上见到了新贵约翰·爱。在随后的一场猎户活动中,他见识到了翰·爱的身手。
伯莎·梅森没有骗他。约翰·爱的确是一位富豪,一位身手不凡的富豪。他为自己曾经的龌龊念头摸了一把冷汗。
要不是伯莎·梅森没有计较,他就没资格出现在这场宴会中了。
为此,罗彻斯特耿耿于怀,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打听伯莎近况上面。
她真的是约翰的情妇!他们没有结婚,公然地出双入对,正大光明地姘居!
梅森是真的不想成为谁的太太了!因为谁都知道,只要她点头,约翰就会娶了她。约翰在数个公共场合这样表示过。
约翰是伦敦多少淑女的春闺梦里人呀!她却都爱太太这个头衔不屑一顾。难道他真的伤他至深,以至于她再也不敢踏足婚姻?
第139章 伯莎·梅森12
罗彻斯特在伦敦飘荡了一圈, 看到了她的豪宅,也看到了她经营的服装店。
他必须承认,女人没有那么柔弱无知, 即使没有男人的庇护, 也可以活得风生水起。
在他的身边, 梅森是个胡言乱语疯疯癫癫的蠢女人;在爱先生的身边, 她便成了一个风情万种事业有成的可人儿。
是他错了吗?罗彻斯特在伯莎门外数次犹豫徘徊。
是的,他错了,打错特错。他想要一个百依百顺的妻子, 就高高地举起鞭子, 像驯马一样驯养她。
她是那样地倔强,不肯按他的想象改变自己。她越斗越勇, 哪怕变成一个可怖的疯子。
直到有一天, 她看穿了他,像一匹野马似地逃出了马圈,奔向自由的草原, 展露她美丽的身姿。
那样美丽炫目的她, 不正是他曾深深迷恋过的那个人吗?
是的,他爱上了一匹野马,却想把她圈养, 结果得不偿失。
最后带罗彻斯特进门的是邵宗林,“每天在这瞎晃荡,晃得我心慌慌,还不如领回来快刀斩乱麻。”
“信任呢?”婳儿早就知道这事了, 只是当不知道罢了, “都闹到这个地步了, 他走他的阳光道, 我过我的独木桥不好吗?”
“并非不信任你,就是想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怕你出事。”与其每天提心吊胆的,还不如趁他在的时候,把这事解决了。
“他说了什么事吗?”
邵宗林摇头道:“我可是他情敌。”
“人家对我可无情的很,不会是来敲诈的吧?”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理由来找她。
罗彻斯特坐在奢华典雅的客厅里,心头不禁生怒。伯莎手头上有多少钱,他再清楚不过了。就算有她母亲的馈赠,就算能建这么一座豪宅,也不可能如此装饰。
她所拥有的这些是靠着出卖自己得到这些的!她就不为此感到羞耻吗?
“羞耻?拜托你去地下问问罗彻斯特老先生出卖‘罗彻斯特太太’头衔的时候感不感羞耻!”这个世界上,谁都不容易。为了活着,有人出卖力气,有人出卖智慧,有人出卖身体,只要不伤害别人,没什么不可以,“况且,我和他男未婚女未嫁,为何不可以在一起。”
“主不会原谅你的。你们的肮脏的结合违背神的旨意。”
婳儿笑道:“那你和塞丽娜瓦伦呢?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她本就是一个堕落的女人!”罗彻斯特痛心道:“我不想你和她沦为一道!”
罗彻斯特那张担心的脸上满是真挚,这让婳儿十分想笑,“怎么你可以和她沦为一道,我就不可以?”
“这样的女人是没有好结局的!没有一个绅士会尊重这样的女人,尽管会魅惑得不可自拔。我是个男人,男人想些什么,我再清楚不过了。不管我怎么迷恋塞丽娜瓦伦,我都不会娶她。”
婳儿哂笑道:“能被你娶真的好光荣哟!你愿意娶,人家就愿意嫁吗?不信你求婚试试!认清现实吧!罗彻斯特。不管哪个女人,但凡还有一点智商,都不会想成为谁谁谁的太太。做情人、做情妇、做寡妇,哪怕是做一个□□,也比做一个男人的太太强。我并不是针对你,我是针对欣然接受不公法律条约的所有男人。而你,恰恰是那个依法伤我最深的人。说真的,我是不愿意再见到你了。哪怕见到了,我们最好也装作不认识彼此。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儿吗?有的话,一次说完。我不希望再在家门口见到你。”
“我,我……”罗彻斯特也闹不清为什么想见伯莎。可是除了想见她,做什么都索然无味。这些日子,他的脑子里、心里都是她。有时候会想着他们初见的模样,有时候会想那么仅有的那一段时光,有时候会想他们为什么会闹成这样。
他想了很多,唯一答案是他们对彼此的期望太大。
他们一见钟情,把彼此当成了神——心中的神。他希望她成为理想中的妻子,她渴望他成为梦想中丈夫,最终却发现相去甚远!
当时他是什么样的心情?失望,被欺骗的愤怒,他不能忍受完美的妻子成为一个蛮横、无知、卖弄风骚的女人。
那她呢?她期望的丈夫是怎样的?像爱先生那样温柔体贴,像爱先生那样放任她随心所欲?无论如何,她肯定不想要一个打心底里不认同,想要□□她的丈夫。
他们都不能接受彼此最真实的样子,两两相望两相厌是迟早的事情。
如今覆水难收,他还来这里做什么呢?
罗彻斯特茫然道:“我,我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