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场辛劳的汇报相当丰厚,在还了周奶奶五百块钱后,婳儿就有八百五十块钱巨款。
只不过这钱还没握在手里几天,就到徐青口袋里去了。
不过,好在这次进布料总算不要借钱。
婳儿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赚钱大业中。
周世安打趣她,“姐,你赚起钱来真是六亲不认。”
端午节那天,周老三夫妻带着周世安和吴美玲回了田源,一是叫吴美玲来认个门,二是请家里人农历十八去喝喜酒。
婳儿怕秦慧兰当众给她没脸,跟吴美玲打了声招呼,说了几句话,又把她介绍给晓菡就把自个儿锁房间里缝内衣去了,谁来敲门都说:“忙着呢,没时间聊天。”
聊十几二十分钟就少赚了一两块钱呢!
她在屋里听到秦慧兰说:“等你二姐出了门,就把那屋给你和世安。这过时过节的你们回来了,也有个住处不是。”
婳儿觉着秦慧兰这话就是在敲打她!
建一座房子要多少钱?
一千,两千,三千?
再努力一把,今年存够建房子的钱,就不用听人冷言冷语了,想不结婚就不结婚。
从这以后,婳儿每天除了上班,就是把自个儿关在房里做事情。
她本来打算买去黑市搞一张缝纫机票,买一台缝纫机送给周世安做结婚礼物的。
这下也懒得费劲了。直接包了十张大团结了事。
婚礼当天,婳儿吃了饭就回来了,不像大姐周晓棠忙上忙下忙里忙外的。
这一忙起来,就容易忘事儿。
这到除夕,婳儿牵了羊回圈里,才想起今年没给书灵外祖一家送钱送粮。当然,羊也忘了卖了。
等周爷爷周奶奶睡了,婳儿趁黑去了马棚,送了钱送了粮,拍门叫醒人后转到屋旁,连人带车进了空间,待了两个小时才敢出来往回赶。
这一年,婳儿赚了四千三百多块钱,花用了五百多,送了五百给书灵外祖一家,如今手里头还有三千一百多块钱。
这是丰收的一年!
婳儿心里很安稳,尽管周围的人都在说她又长了一岁,再不找对象就来不及了,尽管秦慧兰又给她脸子瞧了,尽管周爷爷周奶奶偶尔也会相劝,但是她不改初衷。
说不结婚就不结婚,有钱就是这么硬气。
如果哪天她被扫地出门了,她还能有钱建一栋房子。
婳儿问了基建队,周世刚那样的屋子,一千块钱就够了。如果她想建得更好一些,撑死了两千块钱。
如果要建,婳儿肯定是想建钢筋水泥封顶再铺瓦的屋顶,既不透水也不积水,屋里还要弄成水泥地,再刷上石灰。
这么一来,最少要三千块钱,再加上家具什么的,最少要准备四千块钱。
最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地皮!
这年头,想要在公社附近申请地皮,必须是打了结婚报告的小年轻。像她这种单身的,只有住单身宿舍的份。
当然,她们这种粮食关系在生产队的,连宿舍都没资格住。
婳儿如果想建房子,只有买地皮。
已经七二年了,只有五年就恢复高考了,建房子值不值得?
值,当然是不值的。
只怕这已经不是值不值的问题了。
婳儿不知道秦慧兰会忍她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能忍秦慧兰到什么时候。
一切都只能未雨绸缪。
尽快弄到一块地皮吧!
婳儿把这块地皮的预算控制在五百以内。
四千五!她还是缺钱。
一想到用钱的地方这么多,婳儿初一都没去拜年,而是踩起了缝纫机。
人生艰难,想要特立独行的人生更加艰难。
婳儿为自己打气加油,“要努力呀,姑娘!”
初二,婳儿的赚钱计划被干扰。
周老三说:“明儿你姐姐要回来,你也回来吃个饭。”
有大姐夫在,秦慧兰会控制一下自己吧?
婳儿赌她肯定不会闹得太难看,就答应道:“那我回来吃中饭。”
周老三欲言又止。
孩子大了,不好管了。
去年,她娘就也没骂她,就说了那么几句,这就见怪了,一年都没回来几次。
这是手指头都数得着的,一次是为着老三结婚,一次他生日,一次是老三媳妇怀了给家里送土鸡。
周老三想着心就冷了,怪没意思的,想要劝的话也住了嘴,只说:“人回来就行,别带什么东西,家里都有。”
“我晓得的。”话是这么说,次日,婳儿还是带了两封鸡蛋、一只鸡、一直鸭、一壶油回去。
东西放在屋里,谁也没说什么。
以前好的时候,秦慧兰就会说:“你那点工资,自己都不够花,给我们带什么东西,不要钱呀!钱够花不?不够娘给你。”
大姐和大姐夫一走,婳儿也起身告辞。
大姐走的时候提了两封鸡蛋。
人一出门,秦慧兰就去自来水间再清理清理鸡毛。晚上媳妇儿就要回来了,大着肚子呢,吃鸡汤好。
这媳妇儿进了门,孙子一生,女儿就成了外人了。不,那小东西还在肚子里呢,女儿就成了外人了。
不过真要秦慧兰不管她,婳儿乐得自在。
这次回来,婳儿是严阵以待的,没想到她小题大做了,人家心思压根不在她身上了,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婳儿哼着小曲儿回来家,看来她不要那么急着买地皮了。
这人吧,想什么的时候偏不来什么,不想的时候偏来了。
婳儿才想着能在家里住下去,公社附近就有人卖屋子。
那是一座土砖屋,是一户易姓人家的祖屋,归兄弟五人所有。
这屋子猪栏连着厨房倒了半边,旁边的火房看着也要倒了,住人是不能住了。
就有人想把屋子拆了,各分一块地皮重建。
这五兄弟里,有在外面了的,别说屋子了,地基要不要都无所谓;也有拆不拆都无所谓,拆后要一块地基的;也有家里过得艰难,还住在里面的。
那个想要重建的,是儿子大了,结婚要起新屋,就打起了老屋地皮的主意。
其实他们队里地皮是有的,新批肯定要交几个钱,他要用旧屋地基也是为了省钱。
这想起屋,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能省则省。
只可怜那日子过得艰难的,这贸贸然拆了屋,哪有钱建房子。
这为了要不要拆屋子,兄弟都快成仇敌了。
那在外面的就说了,与其为这么个事,整日里闹得鸡飞狗跳的,不如把房子买了,钱分一分。
想要地皮去批地皮,这分的钱足够付新地皮的土地使用费了。
还有那怕没房住的,他这一份钱就不要了,就算作是帮衬兄弟,又说要是起屋的钱不够,就来他这里借。
另外两个兄弟就表示这主意好,他们能拿一份钱就满足了。当初他们说要地基,也是不想给人占便宜。当然,如果他兄弟要是能出点地基钱,他们也是愿意让给他的。如今卖了更好,还能多拿点钱。
兄弟几个开出了六百块钱的价格。
这价格一开出了,就被群嘲了。哪个傻子愿意花六百块钱买一座不晓得还能不能住两年的房子。六百块钱都能起三间青砖大瓦屋好不好。
婳儿去看了一下。这屋子破归破,占地面积真心大,没有一亩地也有八分地,关键是离公社近,骑车五分钟不要就到了。
这就很诱惑人了,要晓得婳儿每天从家里到公社,最少要骑半个小时的车,风里来雨里去的,很奔波。
从长远来看,买下这里挺值得的。
但是她肯定不会永远窝在这个小地方。
屋子住几年就空置了,太可惜。
那要不要买呢?
婳儿很纠结。
第109章 七十年代有空间17
按照萍城的习俗, 新婚第二年,新郎和新娘要把女方和男方的亲戚走个遍。
大年初六,周世安和吴美玲走完了吴家的亲戚, 就回了田源。
他们得先去三个姑姑家, 然后再去几个叔叔伯伯家。
这一走, 就要走好几天。
吴美玲还怀着身子, 肯定不能回城里住。
婳儿只得去晓菡那里搭床。
晓菡问她:“你到底什么时候找对象?你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呀?我让我家那个给你寻寻。”
“还是那句话,没这想头。”
周晓菡不晓得这个堂姐是眼光太高还是真蠢,为了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高考, 死扛着不去找对象。
就是恢复高考了, 大学有那么好考吗?别的不说,就她那成绩, 还不如自己的, 高中都是托关系进去的。
周晓菡假模假式地叹道:“你这是要愁死伯母!她前些日子还跟明芬奶奶诉苦。我正好去给她家送点肉丸子,正好碰上了。大过年的,那眼泪流的, 我看了都不是滋味。”
这还打舆论战了!
这个婳儿玩不赢, 毕竟普世价值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婳儿就是说出朵花儿出来,都没有人站在她这一边。
她索性道:“没遇到喜欢的,我有什么办法。”
“那就多去相亲呀!咱大姑、二姑、三姑、二婶, 不都要给你介绍对象,你自己不去看,怪谁?我看你就是不想结婚。”
可是她真的找不到想要结婚的理由呀?
像家里人说的找个依靠?
说真的,这世界上真的有靠得住的人吗?靠谁也不如靠自己。
为了生个孩子, 老了有人照顾?
且不说老了是你照顾孩子, 还是孩子照顾你。就说把孩子生出来, 就给人背了这么大个债好吗?
为了爱情?
爱情不是永恒的, 爱没了还绑在一起才是真的难受。
为了回来有个人说话?
你说了人愿不愿意听是一回事。为了这么个说话的人,附带出一地鸡毛才叫得不偿失。
婳儿穿了三个世界了。
第一个世界,她明白了一个道理:爱情在婚姻面前是跪着的。
第二个世界,她深深地体会了女人在婚姻里的地位是多么的弱势。
第三个世界,她好像是圆满了,其中的心累只有自己晓得。
过了这么多个世界,她真的找不到一个说服自己结婚的理由。
这些话,她没法跟晓菡说,说了她也不会理解。既然不能控制舆论,就尽量远离制造这些舆论的人吧!
婳儿假装睡着了,心里却打定了买房子的主意。
房子是以五百块的价格买下来的。
本来她讲价到了四百,后来又出了一百的封口费,让他们兄弟不许把买主说出去。
只要闭紧嘴,就能多分二十块钱,他们当然答应了。
当天,易老二就带着婳儿去房管所转了房产证,又去土地局转了土地使用证。
那房子建了近二十年了,根据七十年的土地使用权限了,就剩五十来年的土地使用权。
婳儿尽管晓得自己不会住这么多年,还是很有良心的补交了二十年的土地使用费。
这一下就去了六百多块钱,婳儿的钱包严重缩水。
两千五百块钱,按婳儿的计划,这点钱还不够她建房的,好在她不急着建房,就准备还存够了钱再说,也就答应答应了易三,这房子让他再住半年。
这次卖房,易老三分得了两百块钱,他手头上也有一百来块存款。这些钱加起来,勉勉强强也是够起屋子的。
他说:“这砖我不打算去买,自己去山上挖了土摔,摔好了自己烧,虽比不上买的,但肯定比土砖好,能省好大一笔钱。就是这砖,不是一日两日能烧好的。这老房子,让我再住一段时日,成不?”
婳儿没甚意见,买这房子也是为了有个退路。
如今还能混些日子就混呗。秦慧兰只要不指着她的脸骂,她就当没有这回事。
这一混,就混到来年正月。
许是婳儿又大了一岁,亲戚间询问的多了,秦慧兰再也受不住,初三那天冷着脸问她:“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不结婚,倒让我再亲戚朋友面前丢尽面子,听尽风言风语,说我养了好女儿嫁不出去。”
婳儿反驳道:“别人说什么很重要吗?比我还重要吗?”
秦慧兰被她问住,不搭理这话,只问:“我叫你嫁人是害你吗?我不是为你好。”
“好不好我自个儿不知道?”婳儿认真道:“我现在的小日子就过得挺好。”
“当然好,家里住着,饭有人给你做,衣服有人给你洗,每天丢了饭碗凡事不管,十指不沾阳春水。谁惯的你?”
这样的日子过着,谁会想着结婚?
她娘说得对,都是两个老不死惯的。
秦慧兰气得要死,不敢说两个老的,就骂道:“你今年要不结婚,就从家里滚出去。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你弟弟回去都没地方住。”
“行,我争取今年解决这问题。”婳儿取了个巧,不说是解决婚姻问题还是挪坑问题。
秦慧兰是万万想不到女儿会搬出去住,她以为女儿同意结婚,眉开眼笑道:“你能想明白就好。等到以后,你就会明白娘的苦心了。”
婳儿也不解释,敷衍道:“明白,我十分明白。娘,我还要回去做衣服,人家等着新衣服走亲戚,就先回去了。”
“行,不留你,让你多赚点钱存嫁妆。”
钱,婳儿没少赚,近七千了,加上原来的存款,减去花销,手头上还有九千多。
还不是万元户呀!
婳儿想得很明白,她一个单身姑娘要起房子,肯定会被推倒风口浪尖的。
到那时候,探究她的人肯定多,卖内衣的事儿肯定是不能做了。
这么一来,收入少了不止一点两点。好在她不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何况再过两个月,她就转正了,就有三十六块钱工资了,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再干四个月,再干四个月她就金盆洗手,老老实实拿工资。
不是婳儿贪心,实在是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她本来打算前屋起一层就可以了,四个房间,堂屋两盘各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