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凫抬起握着唐刀的右手,缓慢举起又迅速落下,两道杀意十足的剑气分别劈向拂彦和拂睦。
拂衣瞳孔微缩,再次扣弦拉弓射出两支凤翎,“铮”的一声,凤翎狠狠撞上祠凫的泣血。
拂彦曲起一条腿架着桐音,拨动着琴弦的十指快到只能瞥见虚影,音波包裹住那道剑气在离拂彦不过一丈的位置炸开,拂彦躲闪不及被余波震飞出去,双手依旧紧紧抱着桐音。
拂澜也被那余波震到,他狼狈的接住拂彦,而拂彦猛地呕出一口鲜血,抱着桐音的双手早已鲜血淋漓,琴弦也断了几根。
而拂睦那边,众神早有防备设下守护结界,守护结界挡住了那道剑气,却也只挡住了剑气,在祠凫霸道深厚的修为下,守护结界化为碎片。
天帝等神内心都不好受,这个结界他们用了十成的神力铸成,却不想只能堪堪接下祠凫轻飘飘的一击。
岑清渝双目赤红看着拂衣,口中的嫩肉被他咬烂。
沈怜舟亦是不好受,他们压根帮不上忙,就算上去,他们也只会拖累拂衣他们!
自诩天才的他们在祠凫的面前才明白,他们什么都不是!
祠凫森冷不屑的睨了眼没有能力再战的拂澜三个,转眸笑吟吟看着拂衣,缓慢地说:“麻烦都解决了,小衣,现在只剩你和我了。”
拂衣缓缓收回视线,看向祠凫,眸色深邃晦暗,眸底酝酿着风暴。
“是时候该结束了,祠凫,你等这一刻很久了吧!”
她看着祠凫的目光似嘲似悲悯又似解脱。
“我确实等了很久,小衣,很快的,我很快就能完完整整地拥有你了!”
祠凫笑着,痴迷的眸光一点一点描绘着拂衣的五官,眸底的偏执和痴狂几欲化为实质。
闻言,拂睦和拂澜脸色一变,眸中无一不染上惊惧。
岑清渝也觉察到祠凫话中有话,他那双浓郁到极致的紫眸死死盯着拂睦,他哑声问道:“他什么意思?”
拂睦苦笑一声,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掀眸看向岑清渝,只听他说:“拂渊喜欢……不,他深爱着小衣。”
“但是,他知道小衣对感情极其淡薄,若不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小衣她……拂渊深谙此事,他将那份爱意深藏心底,却不想因此被祠凫钻了空子!”
“当时盘古大帝开天辟地之后化为山川河流,才有了人世。这世间有光就有夜,拂渊是天地间自成的第一位神明,他体内的神力聚齐了光与暗,光自是拂渊,暗便是祠凫。”
“拂渊为了压制祠凫,便不能有情,有在乎之事,可偏偏他爱上了小衣……天意啊,都是天意啊!”
拂睦狼狈的捂着脸大笑着。
听完这一切后,整个天地间仿佛陷入死寂一般,拂衣怔愣的看着眼前的祠凫,而祠凫也看着她,唇角的笑意不断扩大。
岑清渝抿唇抬首看向对视的一神一魔,紫到发黑的眸子没有一点光亮。
“小衣啊——”祠凫喉间发出似喟叹的一声,他松开右手,泣血化为星光没入他的腕间,祠凫张开双臂将拂衣纳入怀中,将脑袋深深埋进拂衣的颈窝。
他闷声说道:“好爱你啊,我真的好爱你啊!”
“他们都以为我是受了拂渊的影响才爱了你,其实并不是,在拂渊那个呆子动心之前,我就注意到你了,你每次都是那么冷漠无情,可偏偏我还是爱上了你!”
“这世间,果然情一字最为复杂……可是,你这样谁也不爱,就保持着淡漠的态度不好吗?为什么你偏偏动了心,还是一只钻了空子的狐狸!我好嫉妒啊,我好恨啊!”
祠凫蓦地抬起脑袋,双手紧紧掐住拂衣的肩膀,他喊着,“明明我才是陪在你身旁最久的那个,你为什么不愿回头看看我,为什么?!”
“小衣,我好疼啊……”祠凫松开一只手,握着拂衣的手按在他的心口,他又说:“你为什么不愿回头看看我呢?哪怕一眼也好!”
都说神没有眼泪,而此刻祠凫眼角落下两行血泪,他哭着说他好疼。
拂衣挣开他的桎梏,只听她说:“抱歉……”
第56章 是你的小情人啊
祠凫一哂,再次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他的唇贴着拂衣的耳廓,阴冷的说道:
“为什么要抱歉呢,小衣,你不用感到对不起我,因为,你很快就是我的了,完完整整的属于我!”
拂衣瞳孔蓦地一缩,祠凫的手撞上玉骨扇,拂衣一掌拍在祠凫胸口,迅速拉开与他的距离。
祠凫丝毫不在意抹了把嘴角的鲜血,他低低笑道:“既然小衣想玩,就玩吧——”
“疯子!”拂澜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拂彦失神的捏紧拂澜的手,颤声说道:“哥,拂渊他……”
拂澜叹了口气,将他带到拂睦身旁,拂睦抬手拍了拍拂彦的肩膀,轻声说:
“阿彦,你要相信小衣,小衣是拂渊亲手教的,你也要相信大哥才是!”
拂彦点点头,压下心中的慌乱,立刻盘腿坐下调息。
他不能再给小衣和大哥添乱了!
拂睦和拂澜对视一眼,暗暗叹了口气,一左一右盘腿坐在拂彦身旁开始闭眼调息。
众神自发为三位古神护法。
沈怜舟望着交战的一神一魔,暗暗调动天地之力使拂衣能更好的对上祠凫,余光瞥见一抹粉白,瞳孔蓦地一缩。
岑清渝自是看到一抹粉白迅速扑向拂衣的方向,眸中杀意一闪而过,刚想有所动作却被沈怜舟喝住。
沈怜舟感受到岑清渝的杀意,急切地喊道:“住手,她是去帮拂衣的!”
闻言,岑清渝眯着一双紫眸再次看向那抹粉白,淡漠地说:“是你的小情人啊。”
沈怜舟耳垂倏地染上薄红,他狠狠瞪了眼岑清渝,说:“好好说话!”
岑清渝不屑瞟了一眼沈怜舟,不语,转眸紧紧盯着战局。
“大人!”雨笙兴奋的喊道。
拂衣和祠凫闻声看去,拂衣瞳孔微不可见一缩,祠凫则挑了挑眉梢。
“回去!”拂衣喝道。
雨笙不解为什么大人突然吼她,有些委屈看着拂衣,小手揪着衣角,小声问着为什么。
她明明是来帮大人的,大人为什么要赶她走?
拂衣有些无奈,这小妮子什么都不知道就跑来,传声给朱雀让他把这花带去沈怜舟那。
朱雀刚有所动作就被这朵花掐着脖子给扔了下去,众神呆了,岑清渝有点讶异看向沈怜舟,只见沈怜舟也是一脸恍惚。
朱雀磨牙:“……”
他奶奶的,知道这小妮子不是娇花而是霸王花,却不想她在这么多神的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真是气死鸟了!
“大人,我说了我是来帮你的——”雨笙眨巴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拂衣。
拂衣扶额,无奈示意她过来,小丫头这下开心了,屁颠屁颠化为本体缠在拂衣腕间。
这丫头吸收了她的血,但她并没有和她结契,但是雨笙的花魂和她的神魂却连在一起,她所有的能力都能为她所用,对上祠凫的胜算也更大!
“原来是‘披针粉’呀。”祠凫懒懒的眸光落在缠在拂衣腕间的‘披针粉’,血色的眼眸中眼波流转,像极了炙热的血液翻涌着。
怎么总有碍眼的东西缠着小衣,小衣明明是他的!
既然碍眼,那就都杀了吧!
祠凫再次召出泣血,身形如鬼魅出现在拂衣身后,一手迅雷不及掩耳亲昵的执起雨笙缠绕的那只手,用刀柄挑了挑娇嫩的花瓣,两片唇瓣贴着拂衣的耳廓似情人间的呢喃,“小衣,让我杀了她好不好?为什么要让她贴着你呢?我好嫉妒啊!”
看着祠凫的动作,沈怜舟险些直接扛着大刀杀过去,岑清渝也黑了脸,眸中的杀意几欲化为实质。
拂衣没有动,雨笙动了,她的根茎蓦地暴涨,只听“啪”的一声,祠凫瓷白无暇的俊脸上多了一道深红的印子。
沈怜舟乐了,要不是时机不对他铁定笑得满地打滚。
岑清渝也有些忍俊不禁,这朵花还有点用。
众神呆了,惊了,最后笑了。
给力啊,真是干得漂亮!
祠凫阴沉的一张脸,眸中残留的笑意散去,抬起一手就想掐住那得意洋洋的某花,拂衣趁机挣脱祠凫的禁锢。
“够了!”祠凫阴冷的血眸死死盯着拂衣,薄唇轻启,道:“该结束了……”
只见祠凫抬起握着泣血的手在另外一只手的掌心划了一道,泣血吸收了祠凫的血后血色的光芒暴涨,剑尖直指拂衣。
而他的眼下生出独属于魔神的魔纹蜿蜒至双鬓,这魔纹不似在榠燮学院被附身的钟离戈那般恶心,这魔纹生在祠凫这张脸上更显他周身气场的诡谲,为那张脸上更添几分妖艳,却不阴柔。
祠凫一语不发攻向拂衣,拂衣手中的玉骨扇再次化为长剑,‘披针粉’的根茎缠绕着剑身,与剑身融为一体。
“铮”的一声,一剑一刀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层层云雾被剑气击散,残阳的余晖渡在一神一魔身上。
拂衣一身雪色在这橘红色的照射下,仿佛随时会随风而散的虚影;
而祠凫一身血色在残阳下,半边侧脸渡着光,似浴血归来的弑神。
一神一魔不知过了多少招,口中皆轻喘着,鬓角凝着汗滴。
祠凫转眸看向拂衣身后的圆月,待拂衣的身影彻底被月光笼罩,祠凫动了。
桐音的琴声和庼睦箫的箫声再次响起,祠凫痛苦的捂着脑袋,口中嘶吼着。
见此,拂衣缓缓卸了力坐在朱雀背上,口中急促的喘息着,雨笙化为人形盘坐在拂衣对面,一手挍手,另一手抵着腕间,绿色的灵力不断注入拂衣体内填补她体内竭尽的神力。
拂衣一变调息一变观察者战局,祠凫应该和她一样体内的神力该竭尽了,但是,和她打到适才,他都没有动用过一丝魔力,他想作何?
“三哥你主攻他的神魂,逼他用出‘暗’!”拂衣传音给拂澜。
“好。”拂澜指尖快速跳跃着,他变换了音律,一双凤目紧紧盯着祠凫的眼睛。
“小哥,你注意他的泣血。”拂衣盯着祠凫手中的泣血,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57章 千瓣红莲
拂彦收到拂衣的传音,抬眸递给拂衣一个安心的眼神,又看向祠凫。
祠凫分出一只手想要打断拂澜的箫声,却被拂彦阻扰,握着泣血的那只手则不停格挡拂睦的攻击。
“好了,笙笙,该我们了。”
拂衣眸中寒光乍现,被拂衣点名的雨笙有些亢奋,变回本体想要再次缠上拂衣的腕间,却被阻止,只听拂衣柔声说:“到心口去。”
闻言,雨笙粉白色的花瓣瞬间变为绯色,花瓣娇羞的打着卷儿,化为绯色的流光没入拂衣的心口处。
嘤嘤嘤,好害羞呀……还是第一次离和大人融为一体呢!
害羞归害羞,雨笙丝毫没忘在拂衣周身加了层盾。
朱雀在玉骨扇化为的长剑渡了一层红莲业火,化为流光没入拂衣眉心,拂衣的眉心生出一个赤金色的凤翎纹,那双银色的眼眸中隐隐出现红莲的模样。
祠凫余光瞥见拂衣朝他踏空而来,蓦地笑了起来,“看来这次真的要结束了!暗!”
随着祠凫最后一声落下,以他为中心,黑气以圈状炸开,只见一抹红光劈开黑气,祠凫的身影露了出来。
一半脸是天神,一半脸是恶魔——剑眉入鬓,一金一红一双异色的桃花眼中眼波流转,高挺的鼻梁下,两片殷红的唇瓣勾着邪肆的弧度。
魔纹从血瞳下生出,张牙舞爪覆盖了半张脸大部分的白皙,直至蜿蜒至颈脖、锁骨,最后形成一个龙的形状盘旋在心口。
祠凫召出“暗”,他的实力将会在原基础上暴涨十倍!
“等会儿我和小衣主攻,你们趁机补刀。”
拂澜传音给拂睦和拂彦,他们没有和“暗”打过,如果直接和祠凫对上可能会死的比较惨!
拂睦和拂彦点点头,“你们也多加小心!”
“三哥,我前你后。”
“好!”
拂衣握紧手中的长剑一个瞬息出现在祠凫面前,祠凫淡笑不语,持着泣血挥向拂衣。
长剑与泣血相撞,拂衣的脚尖借着祠凫的臂膀一个后旋儿躲过祠凫一掌,而拂澜的庼睦箫化为一柄玉剑直劈祠凫的背部,却不想被黑气缠住剑身狠狠甩了出去。
拂衣一剑挥出,卷起黑气聚成黑色漩涡,整个天地间瞬间一片漆黑,持剑的手往下一劈,黑色漩涡似要撕裂空间般,铺天盖地朝着祠凫的头顶盖下。
拂衣递了个眼神给拂澜,拂澜会意借着祠凫用泣血去格挡黑色漩涡的瞬间,挽着剑花袭向祠凫的后心,金色的闪电萦绕着玉色的剑身,滋滋滋地作响。
两把剑配合着拂睦的剑气同时击碎祠凫的守护结界,一剑直取后心,一剑刺向丹田。
“呲!”随着冷剑刺入肉中,拂衣手中的剑直接贯穿了祠凫的掌心。
而拂澜的玉剑尚未碰到祠凫的衣裳就被震飞出去,被后方的拂彦接住。
祠凫待最后一丝黑气被泣血吸收,一剑挥向拂澜所在的方向。
拂睦一个闪身护在两个弟弟身前,将自己的血液抹在剑身上,本命剑瞬间暴涨挡在最前面。
随着“砰”的一声,本命剑寸寸尽裂,而拂睦遭到反噬吐出一口血后,被余波震飞晕死过去,拂澜和拂彦也没多好过,被祠凫那蕴含着五成功力的一剑打中筋脉直接寸断!
拂衣看着这一幕红了眼,猛地抽出长剑,红莲业火感受到主人的怒火,萦绕着长剑蠢蠢欲动。
“祠凫,我要你死!”
“能死你手中,我很开心,但是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