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行舟抱臂:“我不信。”
萧镜水无所谓道:“随你。”
她坐下喝了口茶,又拈起一块糕点来吃,态度之随意,分毫为将纪行舟的态度放在心上。
纪行舟:“……”
敷衍都不带这么敷衍的!
君月澄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纪行舟:“镜水爱做什么做什么,那是她自己的事,用不着告诉你。”
纪行舟幽幽地看了君月澄一眼。
君月澄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你这是什么眼神?”
纪行舟幽幽道:“月澄,你知道你现在想什么样子吗?”
“像什么?”君月澄很是茫然。
“像护崽子的母鸡!”纪行舟愤愤控诉,“真不知道你之前跟镜水一同出去历练经历了什么,让你如今看镜水跟看自家孩子似的,容不得旁人为难他半分,偏心到不讲道理!”
君月澄:“……你别瞎说!”
他那分明是对好朋友兼心上人的关怀!说护崽就离谱!
“咳咳咳!!!”
萧镜水咳得惊天动地。
纪行舟那番控诉时,她正啃着糕点。
一开始她只是想看两人拌嘴,结果没想到纪行舟语出惊人,不小心被噎住了。
剧烈的咳嗽声让纪行舟和君月澄之间暂时熄火,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萧镜水身上。
君月澄忙将萧镜水的茶杯递到她手里。
萧镜水接过茶杯,喝了一大口水,才将东西咽下去。
萧镜水拍了拍胸口,给自己顺气。
她没好气地瞪了纪行舟一眼:“行舟年纪轻轻,视力就不太好使了。我记得行舟与丹心谷关系甚好,不若去找里面的长老看看,再讨一副药?”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尤其是不能在别人吃东西的时候乱说话!
所以眼神不好是病,得赶紧治。
然而萧镜水并不知道,因为方才的一阵猛咳,现在的她双眸微红,盈着一层水雾,整个人软了不少,没有半分威慑力。
君月澄见状狠狠剜了纪行舟一眼,这倒是极有威慑力的。
纪行舟觉得自己冤枉。
他哪里是乱说话,分明是实话实说!
君月澄对萧镜水明里暗里护着的行为太明显了!有时候母鸡护崽都没有这么护的!
“我明明……”说的是真的!
“只是在开玩笑。”君月澄飞快地接上下面的话,将纪行舟没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纪行舟一噎,什么叫开玩笑,他明明是认真的!
然而他看看萧镜水,再看看君月澄,这两个一个不信,一个否认。
纪行舟不由悲从中来。
这年头说句实话太难了。
“行吧行吧,我开玩笑的。”纪行舟万分沧桑。
*
任是非回到自己的住处后,才打开萧镜水临走时给他的纸条。
上面是短短一句话:
天地本樊笼,逍遥在心中。
任是非心中一震,枯坐到天黑,又到天亮。
*
三日后,萧镜水与君月澄和纪行舟整装待发。
“不走吗?”
君月澄扭头问萧镜水。
萧镜水摇头:“再等等。”
任是非没来,也没回消息。
人和消息,总要到一个才能走。
君月澄点头:“好。”
要等就等吧,他对出发也不是那么迫切。
不过此时君月澄也开始好奇萧镜水到底给任是非说了什么了。
任是非不是一个会毁约的人,所以只能是萧镜水给他说了什么震撼的事,以至于他忽略了时间的流逝。
“你那日,给他说了什么?”君月澄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听君月澄问,纪行舟也竖起了耳朵。
他也很好奇。
不过经历了三天前事情之后,纪行舟认定君月澄怪怪的,萧镜水也怪怪的。
是以他决定日后事关两人,必定三缄其口。
萧镜水想了一下,道:“也没什么吧……就是告诉他一些事实而已。”
不过这些现实有一点残酷,也不知道任是非能不能接受。
或者说,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接受。
君月澄:“……”这不是什么简单的真相吧?
纪行舟也腹诽不已。
萧镜水找了树靠着,懒洋洋道:“好了,我们等到日落。若日落前任兄还不来,也不传消息,我们就走。”
等人也是要有期限的。
纪行舟觉得干等着无聊:“那,我是不是可以离开?”
萧镜水无语:“若是下一刻就有消息了呢?”
纪行舟:“……”
君月澄也补了一刀:“万一人很快就来了呢?”
纪行舟:“……”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老老实实待着还不行吗?!
“我错了。”纪行舟瘫着脸道。
萧镜水暗忖,这怎么搞得跟她和君月澄联合起来欺负人似的?
“我正好有套骰子,行舟若是觉得无聊,我们可以借此打发时间。”
纪行舟万分惊奇地看着萧镜水:“你会玩这个?”
萧镜水虽然偶尔嘴上不饶人了一些,但总体上还是浑身冒着仙气的。
如今玩骰子从萧镜水口中说出,怎么看怎么惊悚。
萧镜水摇头:“我不会。”
纪行舟:“……”
君月澄:“……”
第711章 玩骰子[补6月9号的更新]
萧镜水十分自然道:“我不会玩骰子,但是我会摇就行了,你们来猜。”
君月澄:“……”
纪行舟:“……”
说的很有道理。
“所以要不要玩?”萧镜水斜了他们一眼。
“玩!”
纪行舟斩钉截铁。
两个人都要玩了,君月澄自然也不会推拒:“我也玩。”
说起来,他还没跟萧镜水真正玩过呢。
如此难得的机会,自然要珍惜。
萧镜水先是取出了一套桌椅,然后在芥子空间中翻找了一会儿,最终取出一套精致的赌具。
一个镂刻着精致花纹的银色骰蛊,以及三个中空镂花的莹白色骰子。
纪行舟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个流连花间的风流客,自然对这些赌具很是清楚。
是以纪行舟有些惊讶。
原本听说萧镜水不会玩的时候,他已经对工具的精细程度不抱希望了,没想到萧镜水的这副工具竟如此精良。
君月澄沉思了一会儿,有些迟疑道:“这套……似乎是出自赌圣?”
骰蛊上的纹路虽精美流畅,边角皆是风雅的花鸟纹,中间的却是饕餮纹。那莹白的骰子,乍一看是白玉骰,细看却是骨骰。
骨骰的材质也不简单,乃是蛟骨。
君月澄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身为妖帝,他有必要了解妖族与妖族之间以及妖族与各族之间的恩怨纠葛。
是以,他知道赌圣曾与一蛟族搏斗,并斩其一手。
赌圣当年扬言要拿那蛟族的骨头来做色子玩,如今看来,是真的。
萧镜水点头,肯定了君月澄的猜测:“是啊。”
纪行舟:“……你不会玩为何要买一套这么珍贵的工具?”
这么一套赌具,若是放出去,定然能让天下赌徒发狂。
然而,这东西最终是落到了萧镜水这个据说连色子都不会玩的人手中。
真是……暴殄天物啊。
萧镜水奇怪道:“不会玩就不能买吗?”
纪行舟:“……能,只是好奇。”
毕竟这种有名的东西,都会卖得极贵。
一般没兴趣的人是不会买来自用或收藏的。
萧镜水淡淡道:“看它好看,手里又恰好有钱,就买了。”
纪行舟:“……”
好败家啊。
他一直以来都是听说丹心谷的人有钱,没想到萧镜水这个玄衍宗弟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难道过去玄衍宗都是在藏拙吗?
哦不对,也不一定。萧镜水也是个高阶丹师来着。
他有钱可能跟玄衍宗没什么关系。
不过……纪行舟还是觉得好酸啊。
纪家虽然有钱,但纪家又不是他一个人的。
纪行舟泛酸的时候,萧镜水已经开始摇骰子了。
但凡玩过的人都看得出来,萧镜水的动作极不专业。
但是……此刻最出色的赌徒坐在萧镜水面前也要大惊失色。
因为,萧镜水虽然摇动骰子,却让人听不到半分声音。
“镜水,你做了什么?!”纪行舟一脸惊恐。
连声音都听不到,用神识探测更不必说了。
这还让他们怎么玩?
萧镜水笑容纯良:“自然是设了几个小结界啊。你想想,要是什么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玩的?玩这个,就是要靠运气嘛。”
第712章 惨败的纪行舟
萧镜水“啪”的一声将骰蛊拍在桌子上,朗声道:
“好了,我们玩最简单的,猜大小。你们都猜什么?”
萧镜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我猜大。”君月澄随便猜了一个。
纪行舟:“……那我猜小吧。”
萧镜水立刻打开骰蛊,四四五。
萧镜水当即宣布结果:“月澄赢了。”
“啊,忽然想起一事,我们这次玩骰子,还未曾说那什么做彩头呢。既然这一局是行舟输了,那就由行舟先来说说吧。”
纪行舟震惊:“玩个游戏还需要彩头吗?”
萧镜水点头:“当然需要了!不然多没意思!月澄说对吧?”
君月澄点头:“的确如此。”
纪行舟:“……”输的不是你!
纪行舟:“……私以为,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想赌大的。
纪行舟在见识到萧镜水因为一个很随便的理由就买一件宝贝之后,他就深刻地认识到,萧镜水的财富观跟他的事不一样的。
所以,假若由着萧镜水随意定彩头的话,纪行舟觉得自己可能倾家荡产。
萧镜水一思索,很是赞同地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不如,我们换一种方法吧。”
萧镜水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容有些微妙,两人背后发寒。
纪行舟:“……”
忽然觉得不太妙。
“我们也不用什么彩头了,输的人往脸上贴纸条怎么样?”
纪行舟:“……”
不怎么样!
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美男子脸上贴上纸条之后也潇洒不起来,风流不起来!不仅如此,还会显得格外的傻气!
“我忽然觉得玩彩头也挺不错的。”纪行舟真心实意道。
钱财乃身外之物,脸就不一样了。
君月澄还是站萧镜水这边:“我觉得这个玩法挺有意思的,行舟放心,你总不至于一直都输。”
君月澄自然也觉得脸上贴纸条有损形象,但是他知道一些关于这副骰子的内幕。
不出意外的话,一开始赢的人,会一直赢下去。
因为每一次,赢得人会把输的人的赌运带走一部分。
所以君月澄方才安慰纪行舟的话可谓是一点都不走心。
然而纪行舟信了,因为他不知道这个秘密。
于是全票通过后,纪行舟右脸上多了一张长长的纸条。
“你这是要做什么?!”纪行舟看着萧镜水掏出的留影石,声音惊恐。
萧镜水说:“难得这么玩,自然是要留念一下啊。”
说着萧镜水就开启了留影石,并撤下纪行舟遮脸的袖子:“好啦好啦,只是留个纪念,又不外传,行舟不必介意。”
纪行舟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我介意!”
黑历史啊黑历史!
“介意无效。”萧镜水站着说话不腰疼,然后又裁了许多长长的纸条方才一边,笑得十分纯良,“还有很多纸条呢,行舟要加油啊。”
纪行舟:“……”
总觉得你不是在说要让我加油不要让剩下的纸条贴脸上,而是在说要我加油都贴脸上。
萧镜水已经开始晃动骰蛊了,方才晃过了一次,她这次的动作明显娴熟了一些。
“啪”,萧镜水将骰蛊扣在桌子上:“猜吧。”
“这次我先猜!”纪行舟抢先道,“我压大!”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纪行舟觉得把握先机十分重要。
君月澄心中有底气,不在意纪行舟的抢先,很是大度道:“那我猜小好了。”
正好让他验证验证,他得到的传闻是不是真的。
“买定离手!”萧镜水喊了一声,迅速打开骰蛊。
“一二四,行舟输了!”
萧镜水眼疾手快,还不待纪行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就又贴了张纸条在他左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