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拧开门,没来得及冲进去,粗壮的胳膊快速勒住她脖颈往下拖去。
“救命!”
“妈!妈!咳咳咳——”
“闭嘴!”粗嘎的低喝随着口臭和酒臭一道冲在她脸面上。
云和书包和衣服被扯得变形,被往下拖的过程中抓住栏杆,拼命喊救命。
屋内噼里啪啦一声,李彩丽披散着头发冲出来,尖叫:“干什么!住手住手!”
一把抓住云和的手,随即人也冲下来,一脚踩在男人的脸上,“死瘪三!”
男人是个挺着大肚子的黄牙齿醉汉,龇牙咧嘴的一抹下巴,“臭娘们!”
不仅拖着云和的手,也拉住李彩丽的脚裸,齐齐往下拖。
“妈!”云和惊叫。
李彩丽摔在楼梯上,抱住云和的腰,另一只脚不管不顾往男人的下半身踢去:“你个狗娘养的!”
男人吃痛,放开双手去捂裤.裆,怒了:“操!你妈的臭娘们,今天干死你们!”
云和收回手,顾不得疼痛,赶紧去拉地上的母亲。
男人从后面扑过来。
李彩丽尖叫一声,从楼梯上滚过去撞开男人,一把拉过云和,往楼道上推,“快回去!回去报警!”
裴边屹在筒子楼大门前站了会儿,夕阳的光照在他脸上,整个人有些颓废的落寞。
巷子里的人路过都要转回头看他一眼。
刘叔提着菜过来,轻声说:“回家去吧。”
他没答,有些想抽烟。
刚要抬步,身后的楼道里传来尖叫,是熟悉的声音。
他猛地转身,细听,确实是云和的声音。
“云和!”他喊了一声,里面的尖叫多了一道女声。
他推门,锁上了,推不开,里面的尖叫声还在继续。
立马扭头看四周,什么也没有。
刘叔诧异,“怎么——”了?
话没问完,听到了里面的声音,脸色一变跟着看向四周,忙往旁边的商铺走去。
“你好,你们有四号筒子楼的钥匙不?里面……”
店家摆摆手说没有,刘叔赶紧小跑着走下一家,顺带看有没有适合的工具。
裴边屹等不了,后退一步,助跑,一脚踢在门上。
连续几次,一脚接着一脚。
云和被母亲推上楼道,爬在家门口急忙转头。男人已经把母亲的睡衣都扯变形了,一个劲往下拖。
李彩丽一手紧紧拉着栏杆,拳打脚踢着男人,用身体挡住男人还要继续上来拉云和的动作。
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手里的报警电话打通。
“喂你好,这里淮城东派出所……”
男人听到报警声,凶狠地抬起头,一脚踩在李彩丽的腿上,就要跃上来扯云和。
云和快速往家里爬去,身后的男人脚刚抬起,李彩丽一把紧紧抱住他的大腿。
男人使劲踩她,李彩丽不放。
就要绝望的时候,有人突然冲上来,一把揪住男人的头发往后扯,用肩膀和手肘重重一拐,男人壮硕的身体就从栏杆上翻了下去,砸在下面一层楼道上,嚎叫蜷缩着爬都爬不起来。
楼道里涌入大批人,男人们冲上前将地上的歹徒摁住。
裴边屹没管地上的人,避开李彩丽大步上了楼梯,进入开着的房门里。
云和趴在地上,刚跟警察汇报完地址。
感觉到身后有人进来,她急忙爬了几步,惊恐地转头,却在见到身后的少年时,眼泪再次止不住。
“裴边屹……”
裴边屹在她旁边蹲下,抱着她的头,安抚地拍拍她的背脊,低声:“没事了没事了……”
她扑在他怀里,没忍住哭出了声。
惊恐使得她的心脏还在飞速跳着,哭声都带了嗝。
楼道里的好心人抽了皮带出来把男人绑住,丢在楼梯口。
看热闹的人看着李彩丽狼狈的模样,窃窃私语着。
伸手拉起衣服,李彩丽面无表情地起身下去,扯起男人的衣领,一巴掌呼了下去,“狗娘养的,老娘带着你做生意,你倒想黑吃黑坑老娘!”
又一巴掌呼下去,怒骂:“买假酒!洗黑钱!还想祸害我们母女!”
男人在地上蠕动着,恶狠狠盯着她,嘴上被人塞了臭袜子,不然一定会破口大骂。
打累了,李彩丽拍了拍手。
冷冰冰看向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一个推搡着一个往外走去。
她上了楼,一进门就看见地上抱成一团的少年少女。
冷冰冰咳了一声。
云和哭着的声音止住,赶紧从裴边屹怀里退出来,从地上跌跌爬爬站起来。
裴边屹扶着她,也跟着站起来。
云和这才看见他胳膊上一条血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一样。
“小宝来了。”李彩丽说:“你随便坐,小时候也来过就不要拘束,阿姨换身衣服。”
裴边屹点头。
云和拉着他在客厅坐下。
李彩丽进去换衣服化妆,不过几分钟,扎着头发出来。
楼下响起警车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八点左右~
谢谢还在支持的你们【叼着朵玫瑰花鞠躬~
第22章 我怕
警车远去, 云和跟裴边屹留在了家里,没跟着去。
槐花巷里, 许多人站在四号筒子楼下面议论纷纷。
云和抿唇, 拿了酒精和创可贴,回到客厅,在裴边屹身边坐下, 拉过他的手给他擦伤口。
裴边屹静静地坐着,目光放在浑身乱糟糟的云和身上。
片刻, 反手握住云和的手腕,“怕不怕?”
云和垂眸,缓缓摇头。
“可我怕。”少年的嗓音有些低沉。
她抬眸看他,有些不解:“你怕什么?”
他没回,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他怕意外,怕来不及,怕未来的人生中缺少她的身影。
“你搬过去跟我住吧,这里不安全。”
云和惊了一下, 连忙摇头,“不行的。”抿了抿唇说:“槐花巷还是安全的, 这个男人,是私怨, 我妈妈认识的人。”
裴边屹脸色不好, “阿姨的工作不太好。”
云和勉强地笑笑:“为了生活嘛。”
晚辈评价长辈的工作如何到底是不好,裴边屹闭了嘴。
抬手将她脸边的碎发捋了上去, 他说:“去洗漱一下。”顿了顿,问:“你家有没有多余的毛巾?”
她抬眼看他, “啊?”
裴边屹很自然地说:“我今晚留下来。”
……
裴边屹那晚到底没能留下来。
他在着, 云和就不去洗漱, 也不去睡觉。
没办法,他只能回家。
可他真的很想很想留下来的,反正她妈妈晚上也不在家……
清晨。
云和换好校服,客厅的门打开,李彩丽一身疲惫地进来。
云和从卧室里跑出来,见到母亲,眼眶忽而一酸。
她上前去,什么也没说一把抱住母亲的腰,低低喊了声:“妈妈。”
李彩丽原本要推她身体的手僵住,转而拍了拍她肩膀,平淡道:“没事了。”
“嗯~”鼻音带着哽咽,她依旧紧紧抱着。
自从父亲不要他们母女之后,两人一直都是相依为命过来的。
在滁城那三年,她眼睁睁看着父亲那一家子幸福和谐,母亲歇斯底里。
那时候她就知道,她没有父亲了。
云和十岁那年,云父和槐花巷的一个朋友去滁城跑货做生意。
说那边靠海,下海做生意赚得多。
一去三年了无音讯。
云和跟母亲在家等了整整三年。
云和小学毕业那一年,跟父亲一起出去的那个朋友回来,在母亲的逼迫和套路下,说出了父亲的地址。
母女俩欢欢喜喜去到滁城,看见的是,父亲脖颈上骑着小男孩,臂弯里挽着女人的手。
她的父亲,抛弃了他们,另组家庭。
母亲和父亲掰扯离婚期间,云和被遗忘了一年,后在滁城读完了初中。
本来读书就晚,耽误一年,她回淮城上高中时,就比同班同学都大。
而在滁城的那段时间里,母亲整夜整夜喝酒,人也越发冷漠了。
回到淮城后,一切都变了,小时候对她温温柔柔的母亲成了挑剔的刻薄人。
也认识了些不三不四的人。
她原本,一直以为母亲不在乎她了。
当她是个小拖油瓶,所以对她不耐烦,冷言冷语的。
然而昨晚,她拼命护着自己的样子,让云和打翻了以前的认知,心底滚烫翻涌。
久违的亲情情感席卷而上。
清晰的认知到,她跟妈妈是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
妈妈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妈妈。
即便她给不了她很好的生活,但她依旧健健康康活在世上;
即便她对她冷冰冰的,可她依旧吃饱穿暖,读着书。
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就是母亲了。
没了母亲,她就是真正的孤儿是野草。
所以,她也可以,拼了命去护住母亲。
“快去上学。”李彩丽拍了拍云和的肩膀,淡漠说:“别迟到了。”
云和擦了擦眼尾,从母亲怀里退出来,小声说:“妈,晚上我回来给你做饭。”
李彩丽不耐烦地挥手,“快去快去。”
云和弯着唇角再次抱了抱母亲,一溜烟跑了。
这周才算得上是正式开学,高一高二的军训结束了。
高三的高强度学习上来了。
黑板右下角开始标上距离高考还有246天。
好快啊,只有二百多天,他们就要奔赴他们的战场了。
周一早晨,阳光照在大地上,新一学年的升旗仪式正式开始。
升旗仪式结束,新生代表和高三的老生代表分别发表讲话,之后就是校长长长的讲话时间。
讲话结束,全校的学生拥挤着往教学楼走去,乌压压的像一片小蚂蚁。
老杜点了几个男同学去搬书,随后撵小鸡一样,把六班的学生们赶回了教室。
教室里安安静静,每个学生的书桌上早已摆满了一沓又一沓的习题册和试卷。
老杜背着手上了讲台,戒尺拍了拍黑板右下角:“都看见了吧?”
“接下来,咱们就要‘头悬梁,锥刺股’冲高考!”
“之前说的晚自习,一个都不准缺席,必须上到十一点。星期六咱们也都排上了课程,星期天上午排为自习,下午可以休息。 ”
老杜的一段话下来,大家真正感受到了高三的压力。
即使在这么高压的学习环境下,云和还要多做裴边屹给她的试卷和习题,跟着他的进度来补习。
同桌林许原本看见她手里有燕城一中的模拟卷,激动地接过来观摩誊抄,也要跟着一起补习。
然而不过三两天,在模拟卷上花费时间太多,导致老师布置下来的习题就跟不上了。没办法,只得放弃跟着云和一起补习,尽力跟上老师的进度。
而云和还在坚持着。一方面努力跟进老师的进度,一方面尽力去做模拟卷,跟着裴边屹的补习,巩固基础。
好在他讲题讲重点,带上易错题型也一并补充讲解。
同时也把她目前该补的知识点归纳好,重点点出来。
云和每晚回家,洗漱完就继续做模拟卷。
做完模拟卷,还要把裴边屹整理出来的易错题型打开,反复练习。
凌晨两点多睡都是常有的事。
而这个时候陪着她的,依旧是滴滴跳动的小企鹅。
她能问他问题最多的时间,反而是晚上下了晚自习,一起走夜路回家的那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把白天圈下来不懂的都拿出来问他。
有时走在路边,拿起笔,就着昏暗的路灯给她列公式都是常有的事。
高强度的补习下来,显著的就是这次模拟考成绩出来时,云和数理两门的成绩突飞猛进,英语也跟着迈进了很大一步。
班级排名从原本的三十几名,一下冲到了二十二。
老杜还专门把她叫去办公室夸奖了一番,又压了压她的心态,让她继续加油。
这次模拟考后,班里的座位开始调换了。
平行调换,一组同桌和最后的五组同桌互换,中间几组的位置也是平行互调。
云和原本在二组和林许同桌,这次平行移到三组,和原本一组左手边的男同学成了同桌。而林许平移到了一组的左手边位置上。
同桌是个调皮爱玩的男生,课桌上的课本资料薄薄一小沓。
一换过来就给了她一小捧棒棒糖,说是别人给的他不喜欢,都给她了。
见到云和桌面上那高高一堆的资料,脚边还放了个收纳箱放资料,稀奇得不行,“你咋那么多资料?”
云和也想问呢,你怎么那么少的资料。
整个班级,除了后排的几个男生外,就她现在的同桌,徐淮的桌面资料最少。
徐淮不爱学习,喜欢打篮球,桌洞里还塞着一套球衣。
有时候打篮球回来,来不及去洗手间换球衣,他都是在球衣上面套上衬衫,就直接上课,表面根本看不出来。
只有云和,一开始见到时候,憋笑憋得耳尖红彤彤的。
有次被抽起来去黑板上做题,大伙才看见他不伦不类的穿法,整班哄堂大笑,给枯燥的高三生活带了不少的乐子。
两人同桌关系还算不错,因为一开始的和气,大部分时间里,徐淮来不及做作业,云和都会救他一下,把作业本丢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