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不管禅院鹤衣是不是在说自己,尽量都保持不动,免得招来她的注意。
过了一会儿,一道沉稳严肃的声音响起,“时间到了,2009年春末会议开始。”
就和禅院鹤衣之前想的一样,会议枯燥又嗦。明明是已经重复过一遍的报告,被改了一些用词打乱了顺序后,换个人重复讲述一遍。
要不是屁股下的石头椅子太硬了,禅院鹤衣觉得她可以在这里睡一觉。
“这里用石头做椅子,是不是就是怕有人睡着啊?”禅院鹤衣问旁边的理穗。
她说话时声音一点也不避讳,和正在作报告的那人的声音一同回荡在会议厅里。
“禅院家主。”最开始宣布会议开始的那名老者在安静中再次开口,“会议最基本的规章制度,还请遵守。”
“啊,抱歉,你们继续。”禅院鹤衣说完,伸手从影子里掏了掏,扯出一床小被子(还是以前用来午睡时盖的,但是一直留在影子内没有清出去)放到椅子里铺好,然后又继续摸出一块平板电脑,戴上耳机开始在屏幕上戳戳划划的玩游戏了。
大大咧咧的动作在圆形的会议室里,被除了坐在她正下方以外的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怎么说呢,好歹她戴耳机了,没有打扰别人,就这样吧。
冗长的会议结束后,禅院鹤衣把东西一件一件地丢回影子里,然后抬手伸了个懒腰:“真不是人做的事情啊。”
“禅院家主没有留校?”率先过来了的加茂家主面带微笑地询问。
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自然比以前亲近一些。
“留了,最近没事回来看看。”禅院鹤衣看了一眼跟着加茂家主一起来的小孩子,“这么小就来这里接受老橘子的荼毒了?”
“禅院家主日安。”穿着狩衣,身高还不到加茂家主胸口的男孩礼貌地和禅院鹤衣打招呼,“我是加茂宪纪。”
听到男孩的名字,禅院鹤衣的表情微妙了一瞬――
和\索当年寄生的那名家主一样的发音呢。
“你好,我是禅院鹤衣。”禅院鹤衣。
在他们打过招呼后,加茂家主才再次说话:“只是带来看看,毕竟以后也是要来的。”
禅院鹤衣点点头,随后先后打量了这对父子后,实在没忍住问:“宪纪闭着眼睛也能看见路的吗?”
加茂家主&加茂宪纪:......
???
旁边的禅院理穗保持微笑不变,但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的唇角有些抿起,不知道是忍笑还是无奈。
“禅院家主,我是睁着眼睛的...”加茂宪纪尽量保持着淡定说。
“真的吗?”禅院鹤衣惊讶地弯下腰凑近男孩子,“但是一点都看不出来G?我以为杰的眼睛就已经够小了。”
禅院鹤衣那完全突破一般社交距离的凑近让男孩子吓了一跳,他惊得往后仰了一下,眼睛也睁圆了。
“哦,这才是睁开眼睛嘛。”
加茂家主:......
虽然他这个儿子的确眼睛小,但有这么夸张吗?
代表五条家来参加这次会议的青年看到这边的情况,一时都搞不清自己要不要上去问候。
禅院理穗见状,轻声提醒:“鹤衣大人。”
“嗯?”禅院鹤衣闻言直起身子,看到了站立在旁边的青年。
“日安鹤衣大人,我是五条弓嗣。”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身穿黑色西装的青年朝禅院鹤衣恭敬地弯腰行礼,他和禅院鹤衣以前在五条家见过,但是一直都没有正式介绍过自己的名字。
“你好。”想了想,禅院鹤衣又补充一句,“辛苦了。”
结合禅院鹤衣之前在会议上的发言,五条弓嗣觉得她大概是在说参加这种会议太折磨了,要和睡意对抗。
两位大人还真是一样的性子啊。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五条弓嗣微笑地说。
加茂家主见状,轻轻朝禅院鹤衣颔首了一下后,带着儿子离开了――
人家两家是姻亲,他就不要赖着不走了。
禅院鹤衣落后加茂家主一步往外走,禅院理穗和五条弓嗣跟上她。
“五条家的事情现在都是你在处理?”禅院鹤衣好奇地问。
“还在熟悉中。”
禅院鹤衣点点头,随后想起什么似地对他说:“悟的家主印在我这呢,有事的话直接来找我。”
家主印和忌库钥匙都象征的一个家族的权利,虽然一般在使用时都会注入咒力作为第二重的标识,不怕被盗用的情况,但是也不好随意乱丢,于是五条悟干脆就把五条家的忌库钥匙和家主印一块丢给禅院鹤衣收着了。
猝不及防知道这个消息的五条弓嗣:......
“是,我知道了。”
第115章
禅院鹤衣在京都的时候,每天都会和五条悟进行视频通话。
高专的新生已经全都入学了,今年因为御三家适龄的孩子少,一年级的新生里,招揽来的学生和御三家出身的学生人数持平。
宽敞的桌面上摊开了不少纸质资料,最新款的水果手机被支架竖起,正对着坐在桌边低头看资料的人。
“你的班主任生活怎么样?”禅院鹤衣一边筛选着要派到横滨那边去给人培训的术师,一边随口问手机那头的五条悟。
“还行...可能有点不习惯吧?”
“不习惯很正常,毕竟之前还是被夜蛾老师教训的问题儿童。”禅院鹤衣对着一份资料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口中头也不抬地回答五条悟的话。
“嗯。”
“对了,异能特务课那边可能是打算专门成立一个对诅咒特别行动课,想要几名咒术师暂时担任教官或者聘请为特别外援,我把五条家也算进去?”
仰躺在沙发上的五条悟握着手机翻了个身,改为趴到沙发上,小半张脸都埋进自己的手臂里:“都可以。”
屏幕那边的五条悟的目光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禅院鹤衣在低头看东西,并没有注意到。
在高专里,带学生出去进行咒术实习是很重要的一环。
今年的一年级四名学生,咒术实习时,夏油杰和五条悟各带了一组学生出去。
因为两个咒术实习的等级不一样,一个一级一个三级,所以五条悟带的那两名普通人家庭出身的学生,去的是三级的那个。
但是这个时候,世界最强和普通术师之间的鸿沟问题,一下子就暴露出来了。
放任两名学生自行进入建筑里的五条悟察觉到什么,倏然消失在原地。
江崎花咬着牙拼命地逃跑着,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从脸颊上被甩下。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面对怪物的追杀,她只是一名十五岁的高中生而已!
虽然在入校前就知道会面对一些这样的怪物,但是她只是一名入学还不到半个月的高中一年级新生啊!连怎么提炼咒力都没好好学完的新生,为什么会被丢进这种地方啊!!!
老师...那是什么老师啊!!
“嘎嘎嘎嘎便当~要、要便当吗――!”咒灵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体力不支的江崎花没有注意到地面上瓷砖裂开的缝隙,被绊得摔了一跤,重重地跌在地上。
长着几对足肢的咒灵在长足.交错间飞快地靠近,倒在地上腿软爬不起来的江崎花感觉自己甚至都嗅到了咒灵口中的臭味。
要死了。
尖叫着的江崎花无比清晰地想到。
“轰――”
周围的墙壁忽然被轰穿,包括那只可怕的诅咒一起。
“啊啦。”
江崎花目光眩晕地抬起头,看到脸上带着一副奇怪小墨镜的班主任双手插在口袋里,笑嘻嘻地弯腰看她:“都被吓哭了G,好狼狈的样子。”
夜蛾正道看着学生交上来的转学申请,头疼地按了按眉心,但还是语气温和地说:“无法适应咒术师的学习,是吗?”
穿着私服的女生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衣角:“是。老师说的我听不懂,也没有办法独自面对那种怪物...很抱歉。”
“不用说抱歉,即使是从高专里毕业的学生,也不会都留在高专。这是很正常的选择。”
“谢谢您,校长。”
“咔哒”一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了,门外的脚步声远去。
夜蛾正道看着手中的申请和桌上的任务报告书,浅浅地叹了口气。
第一天,五条悟去教室上课发现少一个人时,才知道江崎花退学了。
“她为什么退学啊?”给学生们上完咒术理论课后,五条悟找到夜蛾正道疑惑地问。
夜蛾正道:“无法适应咒术师的环境。”
五条悟皱眉。
见五条悟不解的模样,夜蛾正道心底叹了口气,让问题儿童来找原因也太难为人了,于是引导地询问。
“为什么会想到让他们自己进去?”
“啊?那里面就一个三级的杂鱼啊。”五条悟更加不解了,“从咒力量来看,两个学生差不多都有一级的水准,祓除一个三级还要我跟进去的吗?”
“可他们还只是刚入学的新生。”夜蛾正道就知道是这样,他看着面前的白发青年语气平和地说,“虽然具有资质,但还需要熟悉和积累经验...不能用御三家的标准来要求他们,悟。”
禅院鹤衣在横滨处理完异能特务科的事情返回高专时,还是下午。不过五条悟出去做任务了,并不在学校里。
在给家入硝子送完零食后,禅院鹤衣心血来潮地朝训练场去了――
杰在给学生们上课,真是新鲜的场面,她得去看看。
训练场上的学生不多,看起来似乎是一一年级都有,但是老师只有夏油杰一个人。
看到站在训练场门口兴致勃勃看热闹的禅院鹤衣,夏油杰感觉自己抓到了一个苦力――
“鹤衣,你不下来玩吗?”即使面对三名学生的同时进攻,夏油杰仍旧游刃有余地扬声和禅院鹤衣说话。
反而那些学生,因为夏油杰的话分了心,然后就被老师赏了一个暴栗。
“专心啊同学。”夏油杰笑眯眯地说。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啊。”禅院鹤衣才不傻,“我又不是高专的老师。”
见禅院鹤衣不上钩,夏油杰速战速决地把这组训练的学生都打趴下后,让他们休息一会儿然后和其他人各自对战,自己则是往门口那边走。
禅院鹤衣把手中的饮料抛给正在上台阶的夏油杰,然后和他一起在台阶上坐下来。
“当老师的感觉怎么样?”
“校长真是一名怀抱热忱的教育者。”夏油杰语气诚恳地说。
禅院鹤衣顿时笑起来:“难道你们也让人写过检讨书了?”
禅院鹤衣觉得不应该吧,学生们一半都是御三家出身,不说杰了,面对悟的时候肯定老实得不得了。
“没有。”夏油杰笑了一下,然后又微微敛起神色,“只是觉得【老师】比我们想象中要更麻烦也更深刻吧。”
听到夏油杰的话,禅院鹤衣好奇地挑了下眉:“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一年级里有一名学生转学了。”夏油杰说。
“G?为什么?”虽然高专多少会有一些转学的学生,但禅院鹤衣入学以后还从没有碰到过。
“起因是在咒术实习中受到了惊吓,再加上听不明白教学内容,认为自己无法面对诅咒,所以转去了普通学校。”
禅院鹤衣慢慢眨了下眼睛,没说话。
夏油杰也没有一定要等禅院鹤衣回答什么,而是继续说:“校长事后找我和悟聊过,这件事的确和我们的处理方式有关系。”
说着,夏油杰屈起腿,把玩着手中的饮料,看着远处在训练场上对战的学生们:“大概需要一些时间去摸索吧...怎么以老师的身份和他们相处。”
五条悟回到宿舍时,沙发上的禅院鹤衣正因为一档笑点密集的综艺节目笑得东倒西歪。
十来天没见,五条悟像是一只正在狩猎的大型猫科动物似地将沙发上的禅院鹤衣压到身下。
笑得眼睛湿漉漉的禅院鹤衣看着撑在上方的人,伸手摸摸他的脸,弯起眼睛抱怨:“你好慢啊,悟。”
小别胜新婚这句话能成为流传的谚语,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刺目的闪电划破夜空,带来了轰隆的雷声还有磅礴的大雨。
电视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嫌吵的人关掉了,黑色的屏幕中倒映着环颈相拥的身影。
五条悟摸摸禅院鹤衣微湿的鬓边,然后托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
眼角眉梢皆是风情的禅院鹤衣慵懒地掀起起眼皮和五条悟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抱在他脖子上的手臂用力把自己往上带了带:“怎么?”
五条悟垂首亲亲她:“好热情G鹤衣。”
“为什么说得好像我平时对你很冷淡似的?”
五条悟哼笑了一下:“就是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顿了顿之后,他又问:“知道学校里的事情了?”
“你是说有学生转学的事情?这个我下午的时候听杰说了。”
“所以是安慰吗?”
“啊。”禅院鹤衣歪头看他,“这种事情也要安慰的吗?像我们这种天才,本来就是少数啊。”
“听起来就很自大G。”五条悟笑嘻嘻地说。
“少来,最自大的人就是你了。”禅院鹤衣小小地翻了个白眼,然后说,“但这是事实啊,生来就站在世界的顶点,无法相互理解是正常的。”
下午的时候,夏油杰没有说得很多,但禅院鹤衣能够推测出原因。
抛开他们自己本身,从小接触到的人大多也都有着不错的天赋。到高专来之后,不说同期里的杰和硝子,他们的后辈七海和灰原,也都具有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