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
五条悟抬手指了个方向,身量高大的甚尔一眼就在那边的人群中看到了正打着电话的妻子。但是偶遇妻子的笑意还在眼底绽开,甚尔的神情就倏地僵住了。
“我这身高也太不方便了――?!!!”
禅院鹤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头顶上陡然落下的阴影吓得差点蹦起来。
当小宝宝在空中做着自由落体运动时,前方人群里响起的尖叫声。
一脸懵逼的禅院鹤衣下意识接住惠,还没反应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身边的甚尔就已经不见了。
旁边的五条悟也在同时变了脸色,拉着禅院鹤衣就朝前跑“出事了。”
“和纱、和纱!”
预感到什么的禅院鹤衣还没靠近人群,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发出了悲怆的吼声。
五条悟用无下限挤开人群,顺利地把禅院鹤衣带到了被人群围住的中心地带。
身上浅咖色的职业套装被鲜红的血液浸染了大半的年轻女人被目眦欲裂的黑发男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女性那有些翘起的黑色短发似乎也失去了平时那种活力满满的样子,垂下耷拉着。
和纱逐渐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一脸惶然惊慌的丈夫,她费力地抬起手,想要张口说些什么,但是口中止不住的鲜血让她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字音。
“和纱!你坚持一下,我带你去医院,和纱!”甚尔用力压住妻子腹部的伤口想先止血,可是那些鲜血还是透过他的指缝汩汩流出。
“甚尔!”反应过来的鹤衣把怀里的孩子塞给五条悟,想要上去拉住甚尔。
但是即将失去妻子的惶恐让甚尔在此刻什么都听不到,他一心只想带妻子去医院,上来阻止的全都是他的敌人!
不敢用咒力刺激甚尔的鹤衣哪里能经得住天与暴君悲愤之下暴起的挥手,手疾眼快的五条悟一手抱着小宝宝,一手将无限过渡到禅院鹤衣身上,让她在不使用咒力保护自己的情况下也不会被甚尔误伤。
“甚尔!!你冷静一点!”禅院鹤衣想用反转术式给和纱治疗,但是甚尔护得太狠了。
周围围观的人群看到血流不止的人和甚尔那一脸凶狠又过激的模样,没有几个敢上前的,倒是给鹤衣和甚尔拉扯的余地。
拉扯中,少女尖利到有些破音的喊声和宝宝的啼哭声,稍稍拉回了一点甚尔的神智。
禅院鹤衣趁机从甚尔怀里去抢和纱,旁边的五条悟极为默契地把手里哭闹的孩子塞回身上满是血迹的甚尔怀里。
怀里的重量一变,一直怔怔看着和纱的甚尔眼看着就要不管儿子,朝妻子伸手。五条悟顿时用力地抓住甚尔的手臂,冷静的声音极为清晰地传进甚尔的脑中。
“鹤衣是术师,你现在只要相信她。”
甚尔愣住了,什么意思?
已经用反转术式把人救回来的禅院鹤衣松了口气,她注意到周围指指点点的议论声,赶忙抬头说“快走啊,去医院。”
被反转术式救治过的和纱虽然没有了生命危险,但仍在昏迷中。
甚尔用湿毛巾给妻子擦拭身上的血迹时,反复确认了她腹部的确没有了伤口后,才缓缓给她拉上被子,端着染红的水盆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房间。
关上房间门后,甚尔一转身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五条悟和惠。
惠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可能因为之前受到了惊吓,这个时候虽然有五条悟拿玩具在逗他玩,但看起来还是有些没精神,时不时东张西望的。
看到他之后,那双碧绿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咿呀地朝他伸手。
五条悟停下手中的动作,朝甚尔看过去。
甚尔想起之前大街上的事情,把水盆放到一旁,但是因为他身上还有血迹,并没有伸手去抱儿子。
甚尔在惠的身边坐下,捏了捏他的脸,随后对五条悟说“谢谢。”
“不用谢我。”五条悟把玩着手里的玩具公仔,语气平静地说,“人是鹤衣救的。”
甚尔沉默了一会儿“那是”
“反转术式。”
客厅里陷入了安静,过了一会,里面传来开门声,因沾了一身血迹而简单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的鹤衣走出来。
看到已经平静下来的甚尔后,鹤衣说“要再去医院看看吗?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和纱这样的情况。”
之所以没去医院,是和纱那一身血迹去了医院又没有伤口,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而且鹤衣从来都是治了就走,不管售后的,所以她也不清楚还要不要做点检查什么的。
甚尔听着妹妹有点哑的声音,眼睛有些泛红“抱歉,鹤衣。”
冷静下来的甚尔回想起当时手臂上的痛感,再想想五条悟的术式,很容易就能反应过来,如果没有无下限,他当时就会伤到妹妹。
“没事啦。”禅院鹤衣走过去,抬手摸了摸甚尔的脑袋,安慰他,“那种情况下会着急是正常的,我应该早点把反转术式的事情告诉你的。”
因为甚尔和和纱结婚后明显是不想再和咒术界扯上关系,所以鹤衣一直没再和他提起过术式的事情。不然甚尔也不至于那么惊慌到几近发狂的样子。
如果和纱不在了,鹤衣有点难以想象哥哥会变成什么样子。
黑暗从不可怕,可怕的是,从阳光下重新回到黑暗里。
甚尔没忍住伸手抱住妹妹“谢谢你,鹤衣。”
弯腰配合他的鹤衣用平常呼噜玉犬的动作摸着甚尔脑后的头发“好啦好啦,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和纱还好好的呢。”
随后,嗅到甚尔身上血腥味的鹤衣顿了顿“啊,我的衣服白换了。”
正因妹妹而感动的甚尔
和纱是在傍晚醒来的,当她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后,下意识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所以是做了个噩梦吗?
但是当她想从床上爬起来时,却发现有些头晕眼花的使不上劲。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人打开了。
揉着脑袋的和纱有些晕晕乎乎地说“甚尔,我好像睡得太久了头疼,还做了一个噩梦。”
甚尔在床边坐下来,把妻子抱起来搂进怀里,轻声问她“做什么噩梦了?”
“嗯,梦见小惠的哭声了。”和纱笑了一下,然后说,“不过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甚尔抱着和纱的手臂紧了紧,还是选择告诉她一些实情,毕竟他们没有办法抹去和纱这一天的记忆。
“和纱。”
“嗯?”和纱轻轻蹭了一下丈夫的下颌。
“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甚尔的话让和纱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她抬起头来安静地对丈夫对视了一会儿,然后点头“好。”
随后,甚尔简单地将咒术界的事情跟和纱说了说。
和纱在丈夫怀里慢慢消化着那些以前在看她都是一些天方夜谭的事情,下意识地抬手摸着原本被人捅了好几刀的腹部,舒出一口气“所以,是鹤衣救了我。”
“嗯。”
“她在外面吗?”
“在整理相机里的照片,在水族馆拍的说要拿回来给你看。”
和纱闻言仰起脸来看着丈夫绽开灿烂的笑容“那得好好犒劳犒劳她才行。”
甚尔没忍住低头抵住妻子的额心,也跟着笑起来“她已经想好了之后要吃你做的烤羊排,不分给我的那种。”
“那就只能暂时冷落你一下了。”和纱抱抱丈夫,温柔地说。
那个在大街上用刀对和纱行凶的人自己去警局自首了。
那人是和纱工作上的前同事,因为公司里职务上的变动,而对和纱怀恨在心,想要报复她,才在大街上做出过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和纱的工作能力本就出色,再加上她结婚生了孩子后又重返岗位,公司的部长见和纱最后的一丝不稳定性也没有了,于是便排除了那个全靠资历熬上来的人,提拔了能力更强,也更年轻的和纱担任小组的组长。
自首的那人知道和纱没有出什么事后,还在心底庆幸自己不会被判很重的刑。但是他想不到的是,在他朝和纱挥出刀的那一刹那,自由光明的人生就已经跟他再无关系了。
在警局的男人等来的不是律师,而是一纸判定他有精神疾病,需要收容的证断书。
第39章
五条悟回到京都,看到出现在自己院子里的那一群打扮各异的少女时,人生第一次感觉被问号糊了满脸。
本就因为上次五条悟说他捏了鹤衣的脸而心生警惕的五条家长老,在知道他和禅院鹤衣单独去了东京玩,而且还在外头住了两晚后,当即就忧心忡忡地和其他长老开了一场会。
会议的主题的是――
万一自家神子喜欢隔壁的十影该怎么办?!以两家的关系和两人的身份,这是注定没有未来的啊!
而且小小年纪就夜不归宿这种事情,太过分了吧?!
长老们一致认为,不管到底有没有什么,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总归先要转移神子的注意力才行。这样也是为了防止禅院家为了诞下天赋强大的子嗣而干出什么阴险的事情!
但问题是,禅院家历来出美人,这一代的十影不管是样貌还是实力都是整个咒术界的翘楚。五条家的长老们实在找不出比得上禅院鹤衣的,干脆就另辟蹊径,想要从风格取胜。
于是就有了这满院子陌生少女的事情。
但可惜,那些借口说给他做玩伴的少女们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被五条悟毫不犹豫地赶了出去。
五条家鸡飞狗跳地闹了几天,最后还是五条悟一发【赫】直接轰穿了两个院子才消停。
随着时间的推移,禅院家送去咒术总监部培训的辅助监督已经一个不落的全部上岗。
不过鹤衣并没让她们去禅院家的【窗而是让禅院理穗联系上次安排她们培训的人,把她们分别放到了京都周边几个地区的【窗】进行实习。
虽然是御三家的人,但是安排进最底层的基础部门也接触不到什么敏感消息,那位高层没怎么犹豫的就答应了。
同时,禅院本家里的那些技能课程的体系和运作机制也逐渐完善成熟起来。
不止增添了几门课,还放宽了学习条件。
只要有心想学,不管男女、多大年纪都可以进去上课,可如果连续两个月的考核成绩都不合格的话,是会受到惩罚的。
禅院家的长老们对禅院鹤衣这种不知所谓的行为只觉得不满――
反正都是仆人,学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用吗?
但是让禅院家的长老们对禅院鹤衣最不满的一件事情,还是她让本家学堂里那些女孩子,拥有了选择权!
到了觉醒术式的年纪后,禅院鹤衣让学堂那边根据她们自身的意愿安排后续的学习。
毕竟能来本家学习的都是被判断为具有一定天赋的孩子,即使没有术式,只要肯吃苦,也能取得一定的成就。
所以,不管是否有术式,愿意面对咒灵战斗的,就继续接受学习和训练。不愿意的,那就还是走原先的女侍路线。
禅院光子听到这个消息后,半是开心半是酸涩。
开心是为后面进来的女孩子们开心,酸涩的是她自己的这个机会是她吃尽了苦头才争取来的。
不过禅院光子心里那些不平的情绪很快就散去了。
鹤衣大人说得对,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而且,真要说起来,还是她得到的比较多。
毕竟鹤衣大人知道了她是谁,亲自指点过她体术,也看到过她的战斗。这些都是那些人所没有的。
但是这件事带来的风波还未平息,禅院鹤衣要去东京读高专的事情让那些长老们不满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出来。
可即便如此,东京校的工作人员还是在几天后,就带着学生注意守则、制服图册等一系列文件上门了。
禅院鹤衣最感兴趣的是那一本制服图册,里面收录的是高专历年来做过的一些款式。如果都不喜欢的话,还可以根据学生喜好做出修改和设计。
“都是黑漆漆的啊。”兴致勃勃翻着图册的禅院鹤衣说。
“是,因为高专的学生也是咒术师,经常会碰到一些战斗,这种颜色和布料,比较合适。”
正好放假在家的禅院理穗看着图册的制服图片,再看看禅院鹤衣的神情,斟酌着问:“鹤衣大人是选择制服裙子吗?”
禅院鹤衣看着那些及膝的制服裙子,虽然不像普通学校的学生校服那样色彩多样,但她的确对能穿学校里的制服而有点开心,于是点头:“理穗有什么意见吗?”
理穗想了想,然后问面前的那名女性工作人员:“制服裙子里面是要单独穿安全裤的吗?”
“是。因为穿裙子战斗时多少会有点不方便,但是女孩子又普遍喜欢裙子,所以都会配一条裤子。”
禅院鹤衣眨眨眼睛:“那这样一来不就是三条了?好麻烦啊”
“鹤衣大人您要是喜欢裙子的话,可以让他们改成裙裤的款式。”禅院理穗用手机搜出一些裙子的照片,拿给禅院鹤衣看,“我以前念高中的时候,有一些女孩子喜欢穿短裙拉长比例显身高,但是又怕走光,就会买这种裙裤。从外面看和裙子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其实是裤子。”
【显身高】这三个字狠狠地打动了禅院鹤衣。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五条悟就跟打了激素似的蹭蹭蹭的直奔1米8的大关而去,但是每天两杯牛奶的禅院鹤衣铆住了劲也才1米6出头。
虽然没有实质,但是看起来高一点也行!
禅院鹤衣当即指着腿最长的那张照片,拍板决定:“那就改这种裙裤的样式!”
禅院理穗点头,但她觉得既然鹤衣大人对制服这么感兴趣,那必然不能让人给她随便画个款式,学生时代可是很珍贵的。
于是,禅院理穗朝高专的工作人员微笑道:“我们这边会有自己的设计图,到时候连同鹤衣大人的身高数据一块发给您?”
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时间宽裕得很,工作人员很干脆地微笑应好。
自从东京校的工作人员上门过后,不少人都感觉到了本家里那股风雨欲来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