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琴瞬间懵了,磕磕巴巴道:“你的意思是……”
“我希望那个人是你,你是我见过最优秀最有魄力的人,除了你,我无法信任别人。”
那是林琴第一次如此被人肯定,这么多年的相处,心中的那些情绪既有爱情、也有友情,而她心中那样完美的男人,是这样的肯定她。
于是就像她的父亲辅佐柏老爷子一般,她也进了公司,成为了小柏总的心腹。
那个旁人口中不苟言笑、年纪轻轻却打扮得老气横秋的女强人。
却没有人知道,她终于如愿以偿,能与他并肩。
贝迩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突然觉得林琴讲的故事听起来好遥远,仿佛发生在另一个世界里,可明明主人公是自己的男朋友。
那是一段不曾有她参与的岁月,那是她不曾见过的柏惟松。
“所以,你也认识张必青的爸爸吗?”
当时张必青说是林琴告诉他关于柏惟松和张父之间的事情的,那么林琴应当是与张必青的父亲很熟悉的。
贝迩话音刚落,林琴嘴角的笑意迅速消失,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面色很是难看。
贝迩有眼力见的不再说话,过了好久,对面的人才幽幽开口:“认识。”
若只用认识来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林琴觉得便是有些好笑了。
张齐,也就是张必青的父亲,说起来其实是林琴先和他认识的。
张齐在国内的大学毕业之后,进入了柏氏在国内的分部,因为表现优异被选到总部进修,说是进修,其实就是提拔的意思,从国外回去便是一路青云直上了。
那时候张必青才刚十岁,张齐也还很年轻,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相貌清俊,是公司内很多小姑娘的梦中情人,若不是碍于其已婚的身份,不知道要有多少追求者,不过即使如此,明里暗里献媚的人还是不少。
这样的男人,虽没有什么歪心思,可长久下来,自然是练就了一套在男女场上无往不利的本事。
时任总裁特助的林琴是进修的主要负责人,也是在那时,她注意到了这个国内分部极为亮眼的员工,并引荐给了柏惟松。
那时候的柏惟松才二十出头,竟与张齐一见如故,一天天的,二人的关系也更加亲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张齐有大境遇。
连带着林琴也和张齐的交往越来越多。
一次出席酒会,柏惟松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宁愿在家照看他的宝贝古董,也不愿意去那样吵闹功利的地方,林琴毕竟是个女孩子,因此柏惟松便让张齐陪同出席。
或许是酒会的气氛太好,久经生意场的林琴居然也破天荒地喝多了,晕晕乎乎地走到了花园的躺椅上休息。
平时的林琴一向是古板克制的,很少有如此放纵的时候,或许真的是晕了头,她居然直接就躺在了椅子上,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反正酒会还在进行中,不太会有人来这里,索性就放纵一下。
半梦半醒之中,她感觉有人来了,可怎么也清醒不过来,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张齐正坐在自己身边,而自己却正枕在他的腿上。
林琴吓了一大跳,连带着酒意都散去了一大半。
她强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却被张齐轻轻按住了。
“你喝醉了。”男人的声音很温柔,像是一阵轻柔的微风,拂去了她心头的燥意。
“你怎么……”
还没等她说完,男人已经伸手摘去了她笨重的黑框眼镜,轻轻地拨开了她厚重的刘海——
“你的眼睛很漂亮。”
林琴盯着他嘴角那抹笑意,觉得自己好像是醉得更厉害了。
说不清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林琴和张齐的交往从工作慢慢发展到了生活之中,一起逛街、吃饭,一起看电影。
林琴的改变也越来越大,换上了隐形眼镜,掀起了厚厚的刘海,穿衣打扮不再像从前一样老气横秋,还学会了化妆造型。
等众人猛一反应过来,才发现,林特助竟然是这样一个大美人。
一时间,她的追求者众多,公司同事、原来认识的合作商,甚至是一些曾经羞辱过她的世家子弟。
可她却是一个都看不上。
因为只有那一个人在她最平凡的时候,说过一句“你的眼睛很漂亮”。
顺理成章的,她和这个年长她许多的男人秘密交往了。
也不是见不得人,只不过林琴和张齐都是柏惟松的心腹,传出去了难免会遭人揣测。
况且,那时候的她天真地以为只要相爱,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个男人带她敲开了□□的大门,教会她拥抱、亲吻以及更进一步的亲密,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亦是她此生最爱的男人。
直至柏惟松发觉了这一切。
“你不应该和他交往的。”柏惟松的表情很复杂,作为异性其实他说这话并不合适,可林琴是他这么多年来为数不多的好友,他不希望林琴最后受到伤害。
那时候的林琴其实已经放下了对于柏惟松的那些心思,听到这话却仍是有些不服气。
不许我喜欢你,还不许我喜欢别人了吗?
那是第一次林琴冲他发火,甚至没有听完后来的话就摔门而出,之后更是除工作交接外对柏惟松避而不见。
而她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撞破一切那天其实也很平常,她休假,在张齐的公寓里等他下班,正好有邮件上门,她便帮他签收了。
见寄件地址是国内,她以为是国内公司发来的,便自作主张地拆开了。
却不是想象中的资料,而是一张轻飘飘的照片。
照片上,一家三口笑得很是甜蜜,男人意气风发,女人小鸟依人,坐在他们中间的小男孩眉眼中透露出几分与男人的相似。
那男人正是张齐,她的男朋友,她全心全意爱着的男人。
林琴的第一反应不是哭,而是觉得好笑,原来柏惟松说的是这个意思,自己却自作多情地以为是他在吃醋。
她没有哭闹,也没有质问张齐,她把邮件还原如初,驱车前往柏家。
“把他调走。”林琴的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可她知道柏惟松是能够听懂的。
“国内那边有些动荡,我本就属意他回去接手。”
柏惟松不是意气用事的人,林琴也不是,这个时候,张齐是他们唯一可用之人。
张齐走的那天,林琴一直在医院。
她的父亲突发脑溢血,在抢救。
坐在手术室外,她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笑了笑,把手机关机。
看吧,老天爷都觉得他们最好是不要再见面了。
桌上的菜早已凉了,但二人都没有要动筷的意思。
在贝迩的记忆之中,张叔叔和阿姨一直都是恩爱夫妻,而张叔叔更是人人称赞的好爸爸、好丈夫,可谁又知道他曾经如此伤害过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呢?
贝迩不愿意用坏心思揣测他人,既然林琴这么说,那她就相信林琴的确是对张齐的家庭状况毫不知情的。
“所以,你和他就断了吗?”贝迩给她添了杯热水,示意她可以暖手。
林琴笑了笑:“如果真的那样就好了。”
贝迩一怔。
“那天,我父亲还是没有抢救过来,我失去了一个亲人。”
贝迩看着她的眼神透露出几分心疼和不忍。
“可也就是在那天,我得知自己多了一个亲人。”
贝迩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仿佛五雷轰顶。
作者有话说:
终于快把本文最重要的剧情拉完了
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呀
第六十五章 原来如此
贝迩不蠢, 也不会什么事都刨根问底,几乎是林琴刚一讲完,她就已经明白了。
那个孩子是林丞。
和张必青相同的血型, 还有那次在医院碰见时她觉得二人相似, 原来都不是她的错觉。
“你……”
她踌躇着, 不知道下一句话该怎么说出口。
林琴拨了拨长发,笑容中有几分释然:“可能是当时我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我没有办法再放弃这个孩子, 所以我离职了, 要把他生下来。”
其实以她的工作能力, 完全可以在怀孕期间兼任工作,可她当时钻了牛角尖,加之公司里的风言风语已经传遍了,她承受不住,所以向柏惟松请辞。
“我可以调你去其他分部,林琴, 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柏惟松说这话的表情。
也分不清是疑惑还是失望了,总之他最终还是在那封辞职信上落了名。
“可你为什么不把小丞带在身边呢?”既然这么珍视这个孩子, 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扔在国内?
林琴扯了扯嘴角, 笑容不再完美无瑕。
为什么呢?
林丞从一生下来就是不健康的,虽然她的钱足以支撑昂贵的医疗费用,可她却怎么也无法忘却自己在成长时所受过的语言暴力。
连正常的孩子都会如此,更何况一个天生就不正常的孩子?
她的心理状况在那时已经糟糕至极,在很多事情上都钻了牛角尖, 一步错, 步步错。
她终究还是把那个孩子带回了国, 给了张齐。
她太懦弱了, 也根本没有准备好做一个母亲,所以她逃避了。
所以,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听到林丞叫自己一声“妈妈”。
“可林丞的存在,张必青好像并不知晓。”依照张必青母亲那个哭哭啼啼的性格,如果他们知晓的话,一定会闹个天翻地覆的。
可记忆里,张家的生活一直是平静而幸福的。
“林丞现在住的房子是我爷爷奶奶的,我和张齐商量过,把他放在那里是最好的选择,他没有告诉过他的妻子和孩子。”
“所以……后来呢?”
后来为什么张父会锒铛入狱,为什么柏惟松会成为林丞的监护人,这些问题和往事一起纠缠不清,闹得贝迩的脑袋里一阵阵眩晕。
林琴却突然看向贝迩的身后。
过了一阵,她才突然笑了:“我想,有人比我更适合告诉你。”
贝迩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缓缓回头。
柏惟松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又抬眼看向林琴:“好久不见。”
有多久呢?他都快记不清楚了,可能是从林琴辞职以后,二人就不曾碰面过了。
“来的挺快。”林琴语气轻松,却仍是泄露出几分重逢旧友的喜悦。
其实这顿饭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单独和贝迩吃,可柏惟松那边被工作绊住了脚,直到现在才到。
故事都被自己一个人说完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柏惟松听出她是在那自己开涮,也不太在乎,毕竟曾经那么多年的扶持,他待林琴总归是有几分情谊在的。
“小丞下午有家长会,要不要去?”柏惟松在贝迩身边坐下,把手机推给林琴。
上面正是学校的通知。
林琴笑了笑,这人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煞风景。
上午去学校的时候,林丞一句好话都没对自己说,更别提主动提起家长会的事了。
这人啊,还真是会拿捏人的软肋。
“不去了,这么多年没当过一天妈,现在去充样子有什么意义?”
林琴把外套重新穿好。
“有事,先走了,回头聚聚。”
贝迩傻眼,怎么结束得这么突然,自己还有好多问题没问呢。
或许是她挽留的目光太过于炙热,连林琴都忍不住笑了——
“小姑娘,剩下的事情可得让他给你讲了。”
柏惟松倒是一直一言不发,淡定自若地吃着饭。
贝迩忍不住踹了踹他的脚。
柏惟松一顿,停下动作:“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居然还问自己怎么了。
贝迩气鼓鼓的。
男人觉得有些好笑:“刚赶过来,有点饿了。”
“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柏惟松安抚般捏了捏她的手:“都会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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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贝迩真的不明白柏惟松在想什么。
譬如此刻,他悠哉悠哉地吃完饭,居然是驱车带自己去他公司。
不是说好了都会告诉她吗?
贝迩双手抱胸,气鼓鼓地靠在副驾。
趁着红灯,柏惟松偏头看她,发现小姑娘的五官都险些皱到了一处,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怎么不开心?”
贝迩瞪他一眼。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你是不是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让我一个人猜。”
绿灯亮,柏惟松驱动汽车。
“我就是准备带你去的,必青……他现在也在公司。”
男人目视前方,很平常地扔出一句话。
贝迩错愕,这两人怎么聚到一起了。
柏惟松的话像是一针强心剂,瞬间安抚了她心中的焦躁不安。
她乖乖把手放好,不再影响他开车。
推开办公室的门,果然,张必青端坐在沙发上。
贝迩望向柏惟松。
男人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示意她往里面走。
出乎意料的是,张必青见他们二人,脸上并没有贝迩心想的那种愤怒或是不屑。
而是平静,平静地有些不真实。
“我们两个聊事情,她就没必要来了吧。”张必青抿了口茶,淡淡地说道。
贝迩觉得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坦然地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
“她是我的未婚妻,自然应当来。”
“况且,你不是已经把她牵扯进来了吗?”
说到第二句时,柏惟松的语气明显冷了下来,透露出几分不满。
贝迩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未婚妻”砸得头晕眼花的,倒是没注意对面的张必青嗤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