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是想凑热闹,陈肆弯腰,将她放在地上。
俩人沿着这条路向前。
忽然,沈青芋被叫停了脚步。
“姑娘。”声音很陌生。
她下意识回头。
一个僧服的和尚坐在摆的摊位前,对上她的视线。
那人看着沈青芋笑,摸了摸白胡子,头发也是花白。
陈肆顺着沈青芋的视线看过去,也是一怔。
大晚上的,僧人戴着黑墨镜,瞧着怪。
这个摊位前也没挂招牌,一时间让人摸不准是干什么的。
沈青芋问:“您在叫我?”
僧人点头。
沈青芋:“抱歉,我们不算命。”
他的装扮和电视上装模作样的算命先生很像,就差挂个‘神机妙算,未卜先知’的招牌对联了。
“我可不是算命先生。”僧人笑了笑,声音温和,“鬼门关走过两遭的人要更加惜命。小姑娘,你怎么能莽撞地往山上跑?”
这是在说她前几天上山的事?
可他怎么知道?
那个时候确实很险。
连日暴雨后,山上道观破旧、房屋都被冲毁,山体滑坡,山路垮塌,又湿又滑,特别难走。
她和姚大乐胆战心惊,还要拖着行李,几次三番差点掉下去。
沈青芋胆儿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事她是做不出来。可一想到陈肆失联,她就坐不住。
咬咬牙,硬着头皮,就上山了。
陈肆也有些意外。
僧人说的鬼门关走一遭,是指沈青芋昏迷不醒的事吗?
这一刻,他话先于大脑做出回应,“那她为什么昏迷那么久?”
僧人缓缓竖起两个手指,摇头,“不算久。”
昏迷,她是为了救陈肆。
消失,也是为了陈肆。
难道是指这两次?
两次不惜命造成的结果只是昏迷,在僧人看来,不算严重?
沈青芋想继续往下问,那僧人却消失了。
摊位上只留着一张白纸,是‘惜’字。
陈肆没发现人什么时候消失的。
这个角落太暗。
沈青芋仰脸看他,“你觉得那位师父是什么意思?”
“惜命。”
“还有,惜人。”沈青芋补充。
她抱着陈肆胳膊,眼眸笑盈盈。
他们的奇遇太多,因此对僧人的事并没有太惊讶,更多的是感激。
沈青芋总觉得仿佛冥冥之中有天意,在那次火灾后,将他二人绑到一起。
此后余生相伴。
第49章 好哄又磨人
回学校后, 陈肆又一头扎进实验室。
在实验室其他同届同学已经陆续去实习后,他不慌不忙。
孤身在实验室研究从山上带回来的那批草药,对其测试毒性。
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
陈肆穿着白大褂, 脖颈修长, 手背血管明显, 动作娴熟,又小心翼翼。
他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很吸睛。
沈青芋手里捧着书, 但还是做不到全神贯注。
目光总有意无意往他那侧瞟,到最后直接肆无忌惮。
装也不装了, 书一扔, 只看人。
陈肆以为她是等急了, 说:“等会就好了。”
等会,是一个小时后。
陈肆忙起来,完全忽略了时间。
实验室外,风呼啸着。
湘城的风虽凉,但至少没有黎城那么冷冽。
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也不知是不是下过暴雨的缘故。
沈青芋的手被陈肆的手掌包住。
他的手出奇的热, 皮肤表面温度也高。
就像个天然的火炉。
俩人走出校门,钻进路边的一辆SUV里。
姚大乐和盛湘在前排。
在黎城和他们分开后, 姚大乐直接去找了盛湘。
盛湘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回湘城,结果因为一场暴雨彻底下定决心,在雨停后,连夜打包行李。
姚大乐正好成了人工苦力,帮忙提行李。
拿不了的都快递回湘城。
回来后, 盛湘找到了份实习, 在公司附近租了个房子。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陈肆靠坐在后排, 脑袋往后仰了仰,问:“喊我们有事?”
沈青芋看向盛湘,也是纳闷。
她都回来了,不应该和姚大乐好好独处,以解分隔两地的相思之苦吗?
既然叫上她和陈肆这两个电灯泡,一定有比二人独处还要重要的事情。
她心中隐隐有种猜测,只待被证实。
姚大乐一只手放在盛湘腿上,清了清嗓子,说:“四哥,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做伴郎。”
他自己迫不及待给出答案。
盛湘握住他的手,“我们准备寒假结婚。”
虽然猜到了,但听盛湘这么说,沈青芋还是有些吃惊。
湘湘是打算一毕业就结婚吗?
脸忽然被人一捏,她吃疼偏头看向陈肆。
听到姚大乐和盛湘的话,他没什么反应。
大脑宕机,过了好久,才回过神,眼睑也耷拉下来,艳羡地看着前排的俩人,眼神又羡慕又委屈。
陈肆委屈地撇了撇嘴,问沈青芋:“什么时候我们也可以?”
沈青芋皱了皱眉头。
她感觉他心不在焉的,有些不对劲。
说不出哪里不对。
因为她没给回答,陈肆不满意的哼哼,从她手中把手抽离出来,脑袋偏向一边,看向车窗外。
像在生气。
姚大乐将车开到一家高档婚纱店。
距离寒假还有一个多月。
场地已经提前预定好,接下来是服装。
湘湘喜欢西式。
陈肆跟在沈青芋身后走进店里,但还是气鼓鼓的。
西式婚纱店里,是清一色的白。
沈青芋顿足,转过身,凑到陈肆耳边,小声说:“我想要中式婚礼。”
脑袋原本一团浆糊,闻言,陈肆瞬间精神了,眼睛顿时亮起来,目光灼灼。
“我给你!”
他能做到。
沈青芋觉得好笑,牵住他的手,声音轻扬,“好啊。”
陈肆高兴地低头在她脖颈蹭了蹭。
盛湘试好后,选定几套婚纱。
三楼是伴娘伴郎服。
沈青芋去试衣服,挑了件香槟色的一字肩伴娘服。
款式简单大方,不抢风头。
对她来说,伴娘服上身效果和她演奏时穿的礼服没什么区别。
只是在这样的场合,穿上这样特定名称的衣服,一切又好像有些不一样。
陈肆也换好衣服,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走进来。
他迫不及待来看沈青芋,这一看,看得移不开眼。
女孩背薄,微卷的长发遮住背后露出的雪白肌肤。
腰前的蝴蝶结收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
听到脚步声,沈青芋回头,撞入陈肆灼热的视线里。
她抿唇笑了下,提起裙摆跑过去,在他跟前站定,展开胳膊转了一圈,“好看吗?”
“好看。”陈肆诚恳道。
他不由自主地去想,沈青芋穿婚纱的模样。
一定比这身更漂亮。
“之前又不是没见过。”
沈青芋咕哝,拉住他的手。
走出更衣室。
盛湘和姚大乐就坐在外面的沙发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俩。
俩人颜值高,站在一起特别养眼。
整个婚纱店仿佛又高了一个档次。
也有来选伴郎服的顾客,看到后,惊艳地说:“给我来三套和他同款的。”
盛湘笑得合不拢嘴,跑过去,抱住沈青芋的胳膊撒娇,“芋头,你和我一起结婚吧!”
她家芋头就是美。
这一身,身材优势尽显,就是头发缺了点缀。
盛湘想着,把发夹卡在沈青芋的头发上。
果然更迷人了。
陈肆危险的眯起眼,把沈青芋拽到他身后,远离盛湘。
什么叫跟她一起?!
盛湘赶紧表明态度,“我是让芋头和你结婚,在我结婚的那天。我们两对新人!”
陈肆高冷地‘嗯’了声,扭头看向沈青芋,直勾勾盯着她。
似乎只要沈青芋答应,他就能立马张罗。
沈青芋语气坚定,“不行。”
陈肆眼神变得有些黯然。
姚大乐震惊,“不行?为什么不行?我四哥哪儿不行了?”
沈青芋手脚并用着急解释,“不是,陈肆生病了。”
陈肆哼了声,错开眼,不看她。
生病,他怎么不知道?
他才没有!
沈青芋找店员借来了测温枪,测完看到屏幕显示的温度,皱眉,“你发烧了。”
陈肆抿唇,摇头。
倔强地说:“我没有。”
就算发烧也不是她拒绝他的理由。
他甩开沈青芋的手,独自去换衣间。
得,又生气了。
沈青芋无奈,这人,生病后跟小孩似的。
一言不合就生气,还特磨人。
没回学校,路上,陈肆嚷着要回家。
姚大乐愣了一下,恍然,“我知道在哪儿。”
四哥拿积蓄买了套房,就在市中心医院附近。
把人送到家后,姚大乐开车和盛湘离开。
-
这一层有两户。
出了电梯卡,陈肆往左边那户走。
自己走到门前,没听到沈青芋跟来,手从指纹锁上滑下来,转身去找她。
结果一扭头就看到沈青芋站在他身后,又愣了愣。
是烧迷糊了。
沈青芋皱眉,握住他的手,问:“哪个手指解锁?
陈肆不搭理她。
反手捏住她的食指搭上去。
听到错误的提示音,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没给沈青芋录指纹。
他捏着她的手指,神情认真动作慢吞吞地把她的指纹录上去。
脑袋昏昏沉沉,一进门,就额头靠在沈青芋的肩颈上。
没控制住力度,磕得他自己疼得抽气。
沈青芋扶住他,“你……”
话没说完被陈肆截断,他头抬起来,担心地问:“疼不疼?”
“不疼。”
不就是被磕了一下,他又不是石头。
安慰完,却见陈肆表情越来越委屈,他揉了揉额头,“我疼。”
沈青芋关上入户门,弯腰在鞋柜里找拖鞋,头顶传来陈肆闷闷的声音——
“你都不来抱我。”
他委屈的控诉。
找到拖鞋,沈青芋赶紧换上,拉着他的胳膊往客厅走。
边走边说:“你是头磕疼了。”
将人推到沙发上坐下,她蹲在他面前,捋起他额前的碎发,凑近,轻轻吹了吹。
陈肆满意地笑了。
“现在开心了?”
陈肆乖乖点头。
一米九的大高个,生病撒娇了不仅脾气大,还难哄。
但挺可爱的。
沈青芋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你先在这儿躺着,我去找药。”
“我去,你坐。”
陈肆将她摁在沙发上,自己去找药。
沈青芋坐不住,担心他,谁知刚站起来,他就跟背后长了第三只眼似的,猛地扭头看她,眼神威胁:坐下。
她没办法,坐如针毡。
所幸陈肆没傻,还真把药箱拿过来了。
他拿着药箱,就是不给沈青芋,双手抱着,低着头神游。
过了会儿,他指着主卧,“去床上睡。”
沈青芋牵着他去卧室。
给他盖好被子,他却还是哼哼唧唧喊冷。
喝完药,拉着沈青芋不让她走,还掀开被子让她自己过来。
她不答应,他就一直掀着被子,冷也不盖。
沈青芋叹气,脱下外套,躺在他身边。
刚一躺下,就被他拉到怀里紧紧抱着。
怕她推他,陈肆嘟囔,“我冷。”
沈青芋蹙眉,“我再给你抱一床被子。”
陈肆摇头,这一摇头,脑袋更晕了,难过地撇了下嘴。
“抱着,就不冷了。”
他的脸滚烫,皮肤也是。
沈青芋小心环住他的腰,往他怀里蹭了蹭。
两个人都睡着了。
再醒来是被沈青芋的闹钟叫醒的。
到了做饭时间。
她用手背贴着他的额头,感觉还是烫,悄悄下床钻进厨房做饭。
喊陈肆的时候,他不情不愿,但还是听话地睁开眼。
眸子迷茫,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吃完饭,喝药。”
陈肆看了眼碗里的食物,拧眉,“我不想喝米汤。”
他睡得时候很老实,手掌贴在她腰侧,只是偶尔会收紧胳膊,将她抱得紧一点。
但这不妨碍他的头发被枕头拱的翘起。
沈青芋抬手把他的呆毛往下压了压,说:“你家只有米。”
陈肆忽然凑过去,咬了下她的唇,“不是我家!”
沈青芋懵然。
“是我们家。”看到她面露不解,陈肆感到委屈。
他说的不对吗?
陈肆撑在床单的手微僵了一下,很快,他拉开床头柜,把银行卡、房产证还有这些年来他拿到的所有奖章都捧到沈青芋手里,“我的全部家当,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