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能有那么一两次混上榜,她就满足了。
沈青芋对榜上有陈肆的名字一点也不意外。
离开这里前,她说:“陈肆,你看,有你的名字。”
听出她的与有荣焉,陈肆淡淡地瞟了一眼新榜。
-
放学后,
又看到那个女孩了。
在校外窄小的巷子里。
五个女孩围住她,对她拳打脚踢。
女孩闷哼着,咬牙不哭,激恼那伙人下手更狠。
陈肆和沈青芋刚巧从巷子口经过,沈青芋听见声响,侧目看去,看到这样的景象,立刻转了方向,朝巷子深处走去。
一声招呼都没跟陈肆打。
等陈肆扭头时,身旁已经没了人。
想起食堂里沈青芋面对他的反问还踌躇不知道答案,他就想笑。
嘴上说不认识,等到真的路见不平,不还是一声不吭就跑去帮忙了?
他折返回巷子口,果不其然看到沈青芋的身影。
只见沈青芋捡起一捧小石子,扔向那群人。
准头极好。
锐利的小石子凌空砸在那群人的背上,再无辜掉落。
夏季衣衫本就薄。
学校对着装没有硬性要求,这群女孩爱美,无一不穿着短裙,规则不一的小石子透过薄薄的布料,扎向她们的皮肤。
尖叫声连连。
“谁他妈砸我?要死啊!”
那群女孩停了动作,骂骂咧咧转身看向周围。
周围无人。
只看到环着胳膊 站在巷口的陈肆。
他看似懒散,但眼神锐利带着冷意。
被那群人看见,不慌不忙,抬步走过来。
明明手中空空如也,但那又拽又冷的表情,实在让人难相信出手扔石子的人不是他。
有人问:“钰姐,怎么办?”
张钰上下打量陈肆,“没事,陈肆是好学生,应该不会多管闲事的。”
好学生怎么就不能多管闲事了?
沈青芋蹲在地上捡石子,动作稍顿,看向为首的张钰。
这么仔细一看,好像这个人也有点眼熟。
陈肆腿长步子大,很快走到那群人跟前。
然后就一步未挪。
张钰身边的蒋莹莹心里没了底,说:“钰姐,陈肆不会真要管这事吧?”
周遭静,她们的对话落在陈肆耳中。
他轻一挑眉,看向正在埋头捡石子的沈青芋。
沈青芋拣差不多了,站起来,悄悄往陈肆手里塞石子。
猝不及防对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硬着头皮讪笑。
这下,算是坐实了陈肆砸人的罪名。
离得近了,张钰看到陈肆手里的石子,压下心虚,明知故问,“陈肆,你挡在这儿是什么意思?”
陈肆视线从沈青芋身上移开,冷冷地瞥向张钰,“自然是要管闲事。”
凶器都被强行塞他手里了,他再说自己无辜怕也没人信。
蒋莹莹:“......”
陈肆慢条斯理拿出手机,拨出一串数字,而后把手机屏幕转而举向张钰,“是现在走,还是我把你们送到教务处?”
张钰气得脸涨红,手捏着裙摆捏出褶皱。
和陈肆对峙似的站了会儿,拔腿跑了。
剩下那群女孩追着张钰离开。
跑出这条巷子,
蒋莹莹忍不住开口了,“钰姐,就这样放过盛湘?你忘了之前沈青芋在的时候,她有多趾高气扬吗?”
张钰气得回头拍她脑袋,“那你想怎样?没看见陈肆都来了吗?”
“那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
“算不了。”张钰咬牙切齿。
走着走着,拽住蒋莹莹,问:“陈肆该不会是看上盛湘了吧?她哪点好?”
准确来说,是哪点比她好?
但张钰不好意思问出来。
蒋莹莹深思熟虑后答,“钰姐,盛湘那小婊砸哪一点都不如你。身材不如,长相不如,成绩更不如。她怎么能和你比?”
得到满意的答复,张钰松开她。
巷子里,盛湘还在无言啜泣。
书包被拽的拉链坏了,里面的东西掉一地。
其中,还有那个纸飞机。
沈青芋不忍,又扯了扯陈肆。
想给盛湘纸擦眼泪。
她还没开口,就被陈肆冷冷地打断,“没有。”
他漆黑眼眸中深沉如墨,山雨欲来。
脸色沉,情绪冷,凛冽的气场太逼人。
沈青芋自知理亏,一点一点掰开陈肆的手指,要拿出他手里的小石子。
陈肆躲开,毫不留情扔了石子,拍了拍手。
沈青芋小心地问:“你生气了?”
陈肆不置可否。
沈青芋又说:“你不回来,她们就不会误以为是你。谁让这里只有你看起来像是会见义勇为的人呢?”
陈肆:“......”
不像在夸他。
“我帮忙,但我是鬼,帮的名不正言不顺。这个好名声就让给你了。”
搞得好像他还占她便宜了。
陈肆深吸口气,懒得再理会她。
他扫了眼地上的狼藉,最后蹲下来捡起那别致的纸飞机,递给盛湘。
盛湘揩泪,说:“谢谢。”
天色渐深,盛湘三两下把东西塞进书包,拿着纸飞机爬起来,跟着陈肆往巷子外走。
她很会看眼色。
比起张钰那群人,陈肆看上去更安全。
跟着他再走几条街,走到人多的地方,她就可以打车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理亏也能说成有理,察觉人生气也要头铁反驳
小沈够勇[抱拳jpg.]
第6章 纸飞机
沈青芋还在看那个纸飞机。
那纸飞机只是她一时兴起的安慰。
盛湘却视若珍宝。
托在手里,拂去沾上的灰尘,小心翼翼。
等红绿灯的时候,沈青芋凑近看纸飞机。
就是她送的那个,没错。
绿灯,陈肆瞥见沈青芋在出神,反手勾住她的腰带,拉着她往前走。
沈青芋身子倾斜向他,目光还落在盛湘身上,对陈肆说:“那个纸飞机,是我送她的。”
走过红绿灯路口,陈肆松开沈青芋的腰带,看向盛湘的纸飞机,
“纸飞机......”
他还没说完,盛湘就猛地抬头,说:“纸飞机是沈青芋送我的,你看,纸上的字和她的一模一样。”
为了证明,盛湘展开纸飞机。
娟秀漂亮的字迹赫然闯入陈肆的视线。
他偏头看了下,没出声。
盛湘:“哦,我忘了,你不认识沈青芋。”
即便如此,盛湘还是说:“上午,我回宿舍,这个纸飞机正好落在我脚边,字迹朝外折的。这个纸飞机一定是她给我的。她看我难过,想安慰我,但是力不从心。”
话在心里憋了一天,她迫不及待说出口,想证明是沈青芋在安慰自己。
即使和面前的人不相熟。
其实,不是不熟。
盛湘知道很多关于陈肆的事情,都是从沈青芋口中知道的。
想到这里,盛湘眼眶泛酸。
她吸了吸鼻子,略带哽咽地说:“陈肆,我有一个好朋友,她特别喜欢你。但你应该没听过她的名字。”
“她叫沈青芋,是一个很好的人。”
沈青芋如遭雷劈,呆站在原地。
陈肆没吭声。
只有盛湘在说。
初三毕业,盛湘被张钰那群人欺负,沈青芋出手相助。
两个人渐渐成了好朋友。
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盛湘听沈青芋说过,她有一个暗恋多年的人,是陈肆。
沈青芋小时候跟着外婆住在老城区。
陈肆是住在沈青芋前院儿的小孩。
上学的时候,沈青芋经常和他打照面。
她喜欢打扮的漂漂亮亮假装不经意路过陈肆家,只要看到他,就会高兴一整天。
小升初,沈青芋被爸爸接回去了。
初中努力三年,终于和陈肆念同一所高中。
一切是悄悄的喜欢,单向奔赴。
从始至终,陈肆连沈青芋这个名字都没听说过。
可,喜欢了一个人这么久,沈青芋悄无声息地死了。
死在了依旧爱着陈肆的第十年。
盛湘边说边哭,眼泪混着鼻涕,狼狈极了。
她拿出纸巾擤鼻涕,不顾形象,也不顾及身旁陈肆的诧异。
“我总感觉沈青芋还在。她那么好的人,怎么能那么仓促地走?她明明还给我了纸飞机。”
“人死了,怎么给你纸飞机?”许久没说话,陈肆的声音有些哑。
沈青芋陷入漫长的尴尬。
盛湘话里的人名沈青芋,不是她吧?
当着陈肆的面,对她公开处刑,好羞耻。
十年的喜欢就这么轻飘飘抖搂出来了?
正尴尬着,突然听到陈肆故意歪曲事实的话,沈青芋回过神来,恼得瞪他,
“是我给的,明明就是我给的。”
陈肆说得对。
盛湘开始自我怀疑,“可能是我胡思乱想吧。”
在公交站亭,盛湘和他们分开。
她郑重向陈肆鞠躬道谢,还不忘补上一句,“我朋友姓沈,青皮芋头的青芋。请你…一定要记住她。”
-
坐上渡轮,迎着傍晚凉爽的江风。
陈肆忽然开口,“看来,她的确是你朋友。”
介绍得如出一辙。
沈青芋又陷入尴尬。
低下头,盯着脚尖看。
视线不可避免越过狭窄的栏杆,渡轮引擎激起水浪,不断把江水往后推,哗啦哗啦的水声比风声还要噪耳。
一如她现在的心情,复杂且有些烦闷。
暗恋借别人的口说出,总感觉怪怪的。
甚至都能敏感到觉得她和陈肆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沈青芋脸上的温度从刚才就没降下来过。
热到她想跳进水里。
“沈青芋,你对盛湘的事记得多少?”
陈肆的声音响起,打断沈青芋的胡思乱想。
沈青芋回头,背抵着栏杆。
陈肆就坐在长椅上,靠着椅背,懒懒散散。
顺着陈肆的话回想,沈青芋的一门心思又落在盛湘身上。
每次见她都一副可怜模样,像被欺负了的小猫似的。
班级聚会后,回家的路上,沈青芋救了被欺负的盛湘。
不巧,盛湘和那群人又到了同一个高中。
那群人变本加厉地欺负盛湘,又被她给撞见。
那时学校的人都走光了,操场上空荡荡。
她拉着盛湘跑。
被追上后,硬着头皮和人打架。
结果,自己破了相。
浑身青一块紫一块,隔了好几个月才消。
当然,那群人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有她撑腰,盛湘也支棱起来,敢于还手了。
两个人对上她们五个人,有不要命的勇气,真厮打起来,也不顾及形象。
但那五个人就不一样了,要脸。
她们越是护着脸,沈青芋和盛湘就越占上风。
想到这里,沈青芋忍不住笑了出声。
撞上陈肆的疑惑,她得意地说:“那群人,我和盛湘打过。自从那一架后,她们再也没找过盛湘的麻烦。”
陈肆挑眉:“很得意?”
“当然。你看,我额头上的疤现在还有。”
沈青芋松开护栏,走到陈肆跟前,撩开额前的头发,让他看。
伤还在,怎么还是被欺负需要你出头?
陈肆仅草草看了眼,便收回视线,轻嗤了声。
“青皮芋头......”
“很好吃的。”
沈青芋眸子清亮亮,一眨不眨地望向他,浅色瞳孔里只有他。
尾音上扬,声音明亮。
像是在说:很好吃,你尝尝。
尝什么?她吗?
是打过架的犯罪因子出来作祟,又想引诱他犯罪?
陈肆敛了视线,伸手轻轻抵着沈青芋的额头,推开她。
江面泛起层层水花,
乱了他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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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门缓缓被工作人员拉开。
渡轮被滔滔江水推得一晃一晃。
等人都走完,沈青芋才小心翼翼踏上踏板,双手牢牢握住扶手,不敢松。
正犹豫着,一双修长白净的手忽然闯入视线内。
她下意识抬头,正对上陈肆讳莫如深的眼神。
于是赶紧低头,手放在陈肆手心。
女孩冰凉的手柔弱无骨,四指搭在他的虎口,拇指微勾住他的手指。
动作很轻,存在感却强。
陈肆牵着她离开江边。
走进室内,一丝风都没有。
他松开沈青芋的手。
沈青芋小声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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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昨晚的路径不同,陈肆路过街边那家便利店,并没有进去。
而是径直往前走。
街边路灯忽闪,接触不良。
穿过几条宽阔的街道,拐进一条老旧小街。
走到小街尽头,能看见一栋筒子楼。
楼道漆黑,陈肆却能摸黑踏上台阶向上走。
沈青芋迈出一步,结果被台阶绊倒直直的扑在地上。
她迟疑着,喊:“陈肆,手电筒开一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