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触上秦砚的视线,看到他眼底毫不遮掩的沉凉。
秦砚的目光投向数步之外娉婷的身影。
姜霓的手里拿着件西装外套,靛蓝色。
科恩今晚的那件礼服。
今晚活动的现场图早已经上了热搜,姜霓第一次在公众场合穿旗袍,热度可想而知。而另外一组出圈图,便是她和科恩轻拥以及在舞台上并肩而立的照片。
照片里,东方姑娘温柔婀娜,金发男人英俊绅士。秦砚刚刚还从张海林那里学到了一个新词——CP超话。
#姜霓科恩#
网友说两人好配,金童玉女。有人搜了科恩的背景,发现他出身贵族,是伯里曼公爵爵位的继承人,已经直呼姜霓为“公爵夫人”。
秦砚的视线锁在姜霓身上。
两人隔空对视,视线交缠在一起。
姜霓望进秦砚沉黑深隽的眸子里,里面沉着浓墨,晦暗不明。
这个瞬间,姜霓觉得她快要冷凝的血液终于又开始流淌,伴着脉搏的律动。心口无端地怦怦直跳,一下又一下,一颗心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姜霓咽了咽嗓子,压下异样,缓缓走过来。
“你……”
甫一开口,手腕就被捏住,靛蓝的西装落地,姜霓下意识要去捡,却被秦砚按着手腕,抵在门边的墙板上。
酒店房间门是内凹的设计,姜霓贴着冷硬的墙壁,男人高大的身形罩下来,将她完完全全困在不过方寸的狭小空间里。
鼻息间皆是熟悉的气息,清冽的,混了酒精,不知是谁的。姜霓微微挣扎,秦砚捏得她有点疼。
可她不过一瞬的挣扎,却换来秦砚更用力的桎梏。纤白的一截细腕被男人的大手捏着,姜霓的皮肤本就白得过分,在微薄的灯光下,白皙被扣紧,隐隐可见红痕。
秦砚低着眼,黑眸沉沉,他按着她的手腕,不许她有丝毫再去碰触那件西装的可能举动,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却寻不到发泄出口。
姜霓吃痛,清润的眸子氤氲出水光,红软的唇轻动,却辨不清声音,她用另一只手去推秦砚。可她那点力气,轻松的便让秦砚锁住了另一只手腕。
手腕交叠,被扣在一起。姜霓失去反抗的依凭,轻轻扭动着身子。
腰侧蓦地被掌住,秦砚滚烫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耳际。
“别蹭。”
低沉的两个字,哑得要命。
作者有话说:
秦队……嗯,觉醒了
第28章
轰地一下。
一股热意直接烧上脸颊, 姜霓红唇微张,怔怔看向秦砚。男人的视线压下来,沉着墨色, 眼角似有难忍的薄红。
昏暗光线里, 四目相对。
她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更何况是眼前这个男人,他们曾有过那样的亲密。姜霓微微偏头, 躲开秦砚的视线, 软白的耳后透着一层绯色。
这样的一幕却愈发刺激了秦砚。
雪山木屋里无边风月,炭火将黑色炙烤出软红, 女孩子温软似水, 寸寸如脂玉, 凝白染着霞色,是这世间最动人的颜色。
秦砚只觉鼻息间有异样的馨香, 混着酒精, 白兰地的辛辣里沾了零陵香豆的尾调,以及青苔和橡木混杂出的雪茄味。
这显然不是姜霓身上的气息。
翻涌的情绪在瞬间聚成一团火,几乎要将秦砚最后一点理智焚烧殆尽。
他的视线凝在姜霓耳侧细软的皮肤上,白瓷着了彩釉,剔出薄红。绿白旗袍包裹着纤秾,寸寸贴合皮肤,勾勒出玲珑曲线。
秦砚看着姜霓胸前轻晃的压襟,烧蓝的飞鸟于起伏之上展翅,掌着在她腰际的手便再也难以自持,轻轻摩挲, 继而加重了力道。
锦缎滑凉, 秦砚却知道, 这锦绣布帛之下,才是极致的细滑。
“嗯……”
如蚊呐的一声,轻轻软软,却在阒寂空间里变得格外清晰。
秦砚眼底的暗色更深,耳边似有轻嗯声,烧毁最后一点清明。
“秦砚。”姜霓像是终于承受不住,喊他的名字。
“疼……”
她莹润的一双眸子氤氲出水气。
一瞬的清明,唤回秦砚的理智。
胸口燃着的一团火渐渐弱了下去,秦砚温热的呼吸落在姜霓的颈侧,看她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白皙皮肤上隐隐有战栗。
男人轻喘,压下身体的燥意,胸骨微微翕动。
松开了桎梏在姜霓腕间的力道。
秦砚往后退了小半步,方寸天地倏然露进薄光。
姜霓轻轻揉着手腕,白皙的皮肤被烙上一圈红痕。
暧昧又刺目。
下手可真狠。
姜霓暗暗腹诽,怨念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兜头罩下来,熟悉的清冽气息瞬间将她包裹,混着淡淡的烟草味。
姜霓捏着手腕的指尖微僵。
她抬眼看秦砚,软红的唇抿着。口脂的色彩过分昳丽,即便没有被吮压,也于薄光中潋滟出娇媚的嫣红。
秦砚沉黑的眼底晦暗,视线凝压在她身上。温热的气息还在两人周身交缠,方才一瞬会发生什么,姜霓是有知道的。
下意识地,她舔了下自己的唇。
秦砚眸光未动,饱满的喉结轻滚。
“你……”甫一开口,姜霓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总不能问他:你刚才是不是想亲我……
他身体的异样那样清晰,根本叫人无法忽略,只能朝着这个方向思考。
“我什么?”
秦砚故意问,本就偏沉的声音里沾了明显的哑。
姜霓:“……”
视线交织,仿若一场无声的对峙,在秦砚灼压的目光里,姜霓觉得自己隐隐有倾败之势。
“嗡——嗡——”手机的震动声响起,姜霓轻轻舒了口气,感谢这通来得过分及时的电话。
秦砚接通电话,眉峰微蹙。
“好,明白,十分钟,君安酒店顶楼。”
电话简短,秦砚收线的一瞬,眼中还凝着沉色。
“怎么了?”姜霓也收敛起旖旎心思,捏着秦砚外套的衣角,轻声问道。
秦砚没答。
他看着姜霓,看她明艳的眸子,软红的唇,她罩着他的外套,黑色的外套宽大,将纤细玲珑的曲线遮掩。
女人身上馨甜的香气和男人外套上清冽的皂粉味混在一起,勾缠出暧昧。
倏地,秦砚抬手,在姜霓软白的耳垂上轻轻捏了下,似是不甘,指腹上又稍稍用了力。
只不过,这一次他力道控制的极好,没有弄疼她。
姜霓心尖却狠狠一跳。
有战栗感自耳垂蔓开,软白清晰感知着男人指腹上的薄茧。
秦砚已经收手,“执行任务。”
简短的回答。
“姜霓姐,是你吗?”
隔着一道木门,小可的声音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在靠近。
姜霓眼中闪过惊慌,看向秦砚的眼底怔然,她甚至都来不及和他说一句“注意安全”,门锁的转动声便响起,秦砚大步走过转角。
小可拉开门缝,看到站在门外的姜霓,缓缓眨了下眼睛。
他家美人身上披着件男人的西装,地上还落了件男人的西装……?
眼睛水汪汪的,鼻尖红红的,唇也红红的……这就很难不让人想歪。
姜霓只觉耳垂那处还灼着温度。
那年在康林镇,秦砚也是临时接到任务,彼时她正在撩他,酒店柔软的大床上,她坐在他的腿上,勾着他的脖颈,衣衫落了半边。
可惜时间紧迫,根本不给他们告别的机会,秦砚抵着她的额头,叮嘱她注意安全,说稍晚的时候会有人来接她。
彼时姜霓年纪尚小,根本不知道“执行任务”这几个字的具体含义,她不肯撒手,甚至还往越界的那一处去探。
手腕被捏住,秦砚捏她的耳垂。男人的指腹烫人,灼热的气息压在她的耳边:“乖乖等我回来。”
姜霓不依。
秦砚指腹上的力道稍重,“到时候算账,可别再哭。”
姜霓抬手,轻轻捏了下耳垂。
她笃定,秦砚就是这个意思——让她等他回来,再一起算总账。
可惜,她还是没能等到他,就先被姜家的人找到了。
“灯灯……?”
小可出声,打断了姜霓的神思,她嗯了声,拢了拢身上的西装外套。正要进房间,便听小可提醒道:“这衣服……是你的吗?”
姜霓出神捏耳垂的时候,小可已经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小姑娘不敢问得太直白,当然也没看懂。
姜霓看着小可手里的深蓝色西装,又瞥见自己身上黑色西装的一角。秦砚如墨的眸子浮现在眼前,探不到底的沉暗。
“不是。”
小可:“?”
“你收起来,干洗过后,帮我还给科恩先生。”
小可的眼睛倏地睁圆——科、恩、先、生。
作为八卦小达人,小可又怎么会不知道今晚网上那些关于他家美人和科恩的八卦。金发公爵帅死了,要不是知道他家美人无心恋爱,小可都想投身CP粉的大军了。
“那你身上这件……要不要一起拿去干洗?”
姜霓抿抿唇,眼睫低下,“先不用。”
“哦。”
隔着转角,秦砚倚在墙边,唇角勾起散漫。
姜霓似有所感,侧眸,有极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声音每消匿一点,她的心里就空一点。
上一次,她就没能等到他。
这一次……姜霓好像听到命运地齿轮又一次开始清晰且缓慢的咬合。
如果这一次,又没等到呢?还要再等一个五年?五年之后,就一定能等到吗?
一些庸人自扰的问题在脑中缠乱。
姜霓眸光失焦,定定立在原地,捏着秦砚外套的指尖却在一点点收紧。
一步、两步、三步……有安全通道门极轻微的响动。
“灯灯?”小可开口,有些困惑着看着姜霓。
只一瞬间,姜霓蓦地转身,捏着西装外套,往安全通道的方向飞奔而去。
“灯灯,你去哪儿!”小可在身后喊她。
姜霓哪还有心思应她。
她飞快地跑向安全通道,拉开闭合的双扣门,走廊的灯应声而起,照亮昏暗的楼梯间。
姜霓脚步一顿,又匆忙折回。
她住在五十二楼,而这栋酒店足足有八十八层。
等她追到楼顶,秦砚肯定已经走了。
三部电梯缓慢运行,姜霓看着迟迟不肯上来的电梯,心中越发焦急。
“灯灯。”小可已经追过来,“你要去哪儿?”
“去追人。”
“啊?”
姜霓看了小可一眼,“秦砚。”
小可:“……?!”
“叮——”
电梯门打开,空荡荡的轿厢。
姜霓快步走进电梯,按下了88楼。她抬眼,冲小可微微颔首,小姑娘怔愣在原地,似是还没有回过神。
电梯门合上的一瞬,小可缓缓眨了眼。
去追人,追秦砚……?
小可:“!!!”
五星级酒店的高速电梯运行平稳,姜霓看着一点点向上的红色数字,却还是觉得慢。
太慢了。
她几乎焦急地轻跺着脚。
好在电梯一路升到顶楼,梯门打开的一瞬,姜霓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酒店顶层是一个旋转餐厅,这个时间餐厅已经下班,有值班的工作人员看到姜霓,惊艳了一瞬,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她压下心中的讶异,连忙走上前,“这位小姐,请问您……”
“最近的安全通道在哪?”
“啊,直走到头右转……”
“多谢。”姜霓撂下两个字,急匆匆地小跑过去。
工作人员怔了一瞬,连忙转身,“小姐……”
可哪里还有姜霓的影子。
深夜,楼顶,神色怪异的漂亮女人。
工作人员稍一脑补,连忙跑到吧台,拨通内线,“经……经理,不好了,好像有人要……要跳楼。”
姜霓几乎一路飞奔到安全通道,秦砚方才在电话里说,只有十分钟。
这处通往天台的楼梯间应声灯坏了,姜霓抓着扶手,凭感觉小跑上去,期间踩空了半步,差一点扭到脚。
她停了一瞬,清润眼底有泪花逼出,又快步转上楼梯。
不算太长的一段旋转楼梯,天台的门打开的一瞬,夜风倏然涌进,裹挟春夜的寒凉。
姜霓挽头发的簪子松了,猎猎的风卷起她鬓间的碎发,将西装外套兜起。
姜霓迎着风小跑出去,偌大的天台,黑茫茫的一片,哪里还有秦砚的身影。
一瞬的失神,姜霓站在原地,脚下像是生了根,半分都无法挪动。
近百层的高楼,将蓉市的夜景尽收眼底。城市在她脚下微缩,灯火霓虹,星星点点,仿若巨大的沙盘,被浓稠夜色笼罩。
姜霓捏紧秦砚的外套,夜风将宽大的男装吹得鼓起。
猎风沉鸣,擦在耳际,声音越来越大,却不是风的声音,像是……螺旋翼!
姜霓倏地转身,双翼直升机悬在半空中,正一点点下降,视域里是无垠深夜,沉稠如墨。
直升机还未完全停落,舱门却倏地被打开,男人弓着背,径直跳下飞机。
有那么一个瞬间,姜霓完全忘了动作。她就怔怔地站在原地,捏着秦砚的外套,看着高大的男人一步步向她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