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霓轻哼了声,娇矜被放大。
“喜欢姜姜小姐这张脸的小可爱多了去了,才不要你这种没有诚意的颜狗。”
“那你想要什么?”
“嗯……”
姜霓不知道,没想好。
“舔狗?”
“什么狗?”
姜霓笑出声,“我瞎说的,秦队长还是好好做人吧。”
秦砚薄薄的笑声顺着听筒落进姜霓的耳中,便真的像是携了电流,在耳膜上激起酥麻。
“秦队长在你这儿,可一点都不想做人。”
姜霓:“……?”
“或者——”秦砚微顿,声线沉了一瞬,“你想……怎么舔?”
姜霓一怔,蒙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
最近的画面一帧帧地在脑子里过。
她清心寡欲了五年,怎么一遇上秦砚,思想就分分钟上高速。
秦砚听见窸窸窣窣的卷被子声,“怎么了?”
姜霓捂着脸,哼哼唧唧。
秦砚轻笑,“别哼哼,说话。”
姜霓倏尔一顿,把自己裹成个蚕宝宝。
“你昨天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秦砚:“……”
“姜霓。”
秦砚很认真地喊她的名字,低沉的声线,让姜霓也不得不跟着郑重起来,“嗯?”
“聊点别的。”秦砚顿了下,“我明天早上五点半还要训练,不想又一晚上不睡。”
“……”姜霓鼓了鼓脸颊,只觉耳尖发烫,“一晚上不睡啊……”
“秦队长你一晚上不睡,是做什么呀?”
“你说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做/爱做的事。
以及关于秦砚对舔狗的理解,张海林评价了两个字:龌龊(至极)!
第62章
三天之后, IAR湖城基地来了几位不速之客,是IAR总部的调查组成员。
姜霓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正在医院, 那晚她听到了陈家人在病房闹事, 这两天就一直想着帮周姨换一个条件更好一点的医院。
一来有助于老人家养病, 二来她也担心陈昊的那个赌鬼姐夫以后会迁怒周姨。
她今天过来,就是接周姨去另外一家医院的。
周姨没有儿女, 欣慰于她的一片孝心, 又不好意思她操劳,“这种事, 你告诉老头子一声就好, 干嘛还自己又往医院跑。”
“没事, 正好我这段时间在休假。您稍等一下,我去找医生拿片子。”
从放射科拿回片子, 姜霓刚刚出电梯, 就被陈老太太拦住了。
“姜小姐,我想了好几天,我——”老太太顿了顿,“我愿意跟IAR的领导们,把事情说清楚,昊子老实本分了二十几年,我不能让他犯这个错。”
姜霓还戴着口罩,身旁有人侧目。
她点点头,“好,您等我一下, 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
从医院出来, 姜霓给张海林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起, 听筒里响起张海林乐呵呵的声音,“你好,哪位?”
“是我,姜霓。”
张海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张海林想要尖叫。他又看了眼手机屏幕,138****8868,原来这就是他女神的电话!
“姜老师,你……你找我干嘛?”
“海林。”
张海林有点飘,姜老师叫他海林诶。
姜霓微顿,“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
翌日。
湖城基地主楼某间办公室,秦砚正坐在长桌的一侧,桌子的另一侧是IAR总部来的工作人员,特意来调查此前加纳林大地震救援后,关于秦砚在救援现场是否做出不当行为。
老马作为湖城基地的负责人之一,也在坐在秦砚的对面。这位年长的老大哥开口就是耿直的一句话:“说秦教官做那种丧良心的事,我老马第一个就不信!”
IAR总部的工作人员微笑点头,“您先别急,我们这一次来,一是根据之前的调查结果,已经对事情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二呢,是因为四天前,我们收到了一份可疑录音。”
工作人员按下播放键,电脑的扬声器里传出吵闹声——
“你个老不死的……”
赫然就是那晚姜霓在病房外悄悄录下的一段。
简单的一段录音不到三分钟,放完,所有人都沉默。
会议室里安静无声,半晌,还是总部的工作人员先开口,“秦队长,对于这段录音,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秦砚抬眸,“录音哪来的?”
工作人员微顿,坦白道:“IP地址也是在湖城。”
湖城。
秦砚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人。
“咚咚咚——”
老马应了声,“请进。”
门被推开,紧接着进来的是轮椅的脚撑,可惜脚撑上空荡荡的。
秦砚望过去,一双沉黑的眸子死死盯着门口,看轮椅缓缓推入,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人白净面皮,细看还和某个男明星有些挂像,很耐看的一张脸。
只是昔日神采奕奕的一双眼睛如今暗淡无波,堆添着灰色的颓败。
“陈……”秦砚微哽。
这还是去年年末陈昊手术清醒之后,秦砚第二次见到他。
推陈昊进来的是他的表姐,也就是那天大闹《逆行》剧组的女人。陈昊看了眼秦砚,面无表情,只冲IAR总部的工作人员点点头。
工作人员颔首,“陈昊,事情的经过我们已经了解的非常清楚,我们想再和你确认一次,当时在加纳林的救援现场,是不是秦砚推了你,导致你被垮塌的屋墙砸中。”
秦砚看着陈昊,看他削薄的唇。
没什么血色的唇微微轻抖了下,吐出低淡的一个字:“是。”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秦砚倏尔笑出声,沉沉的。
上一次他没听到他亲口承认,只是IAR法国总部在给他下达调派命令的时候,转述了陈昊的话。
这一次,秦砚亲耳从陈昊口中听到这个“是”字。
这一瞬,他忽然就释怀了。
那些惦念的、自责的、愧疚的……错综复杂的情绪,伴随着午夜梦回宁伟血肉模糊的一张脸,那些几近将他压垮的,似乎在这一声“是”之后,都渐渐弥散开来。
秦砚看向陈昊,唇角缓缓勾起,看陈昊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轻微地颤抖着。
工作人员又问秦砚,“秦队长,你怎么说。”
秦砚靠进椅背里,整个人倏而松弛下来,坐得没有个正形,“没什么好说的,挺好。”
“好。”工作人员点头,“那我们再来听一下这段录音。”
录音键即将被按下的一瞬,秦砚去开口阻断:“别放了。”
工作人员微怔,面面相觑。
秦砚只看向陈昊,“三年前你初到IAR的时候,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在湖城的市中心,给你奶奶买一套房子。”
陈昊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缓缓捏着拳。
他家境贫苦,自幼便跟着表姐生活,但最亲近的人,却是奶奶。可奶奶身体不好,照顾自己尚且都勉强,何况带他。
这些年他努力往上爬,就想能让奶奶安度晚年。可天不遂人愿,他的事业刚刚有了起色,老天爷却收回了他的双腿,让他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陈昊更没想到,他三年前无心说的一句话,秦砚却记了这么久。
见陈昊神情动容,立在她身后的女人忽然开口:“昊子,你可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你想想看,你的腿是怎么没的?你要是还有腿,难道还愁一套房子吗?”
“他是不愁一套房子,可你们一家欠外面两千多万,应该快要愁死了吧。”
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推开,姜霓穿着利落的白衬衫和牛仔长裤,乌软微卷的长发垂在身后。
她红唇潋滟,目光灼灼,直直看向陈昊的表姐,气场全开。但女王气场没能拿捏三秒,触上秦砚审凝的视线,姜霓的眼神微微闪躲了下。
至于姜霓身后的张海林,看见这样的秦砚,等同于耗子见到猫。
“你胡说八道什么!”女人急了,“昊子,你别听她瞎说,姐怎么会是那种……”
“我瞎说?”姜霓让开身,“陈奶奶,您来说。”
姜霓身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陈昊整个人怔住,“奶奶……”
“昊子,你糊涂啊!”陈老太太冲了进去,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陈昊,一双老眼又顷刻涌上泪花。
陈昊的表姐给陈昊换了手机号,说他因为受伤抑郁,一直都在做心理治疗。这还是陈昊回国后,老太太第一次见到他。
陈昊显然没想到老太太会出现,他想起来,手撑着轮椅的把手,又恍惚意识到,他已经没有腿了,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那些他为之拼命和奋斗的、他想到的,终将离他而去。
男人又有些颓然地靠回轮椅里,甚至连跌坐这样的动作,他都再也不会有了。
“奶奶,您怎么来了?”陈昊开口,语气异常的平静。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失去这笔高额的抚恤金,只有有了这笔钱,他才能在湖城最好的地段给奶奶买一套房子,让她老人家可以颐养天年。
“昊子,我要是不来,你当真就要这么一直糊涂下去吗?”陈老太太看了一眼秦砚,又看向自己的孙子,数度哽咽。
最后,她还是缓声开口:“奶奶要是不来,你就当真要陷秦队长于不义么……”
一句话,说出口,老太太已然泣不成声。
她那么好的孙儿,从小善良正直,如今却要她亲口告诉所有人,他在撒谎,他在骗人。
他为了钱,不惜栽赃自己的队长。
陈昊指尖微抖,面色却依然平静,“奶奶您说什么,昊子听不懂。”
“你糊涂啊!”老太太大声喊了出来,“秦队长已经替你表姐夫填了那么大的窟窿,你怎么能还帮着他们一家子,去污蔑秦队长呢。”
“您说什么?”陈昊微怔,一时有些茫然。
陈老太太又看向陈昊身后的女人,“就是你们撺掇昊子!你休想让我的昊子替你们撒谎骗钱!”
真相似乎已然大白,IAR总部的几个工作人员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一直立在一旁的张海林被陈老太太的话刺激到,也顾不上秦砚冷凝的视线,直接冲了过来,“陈昊,你他妈就是个孬种!”
想到刚才在门外听到的话,张海林就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队长早给你在湖城看好了房子,九十万的首付都给你垫着了,他说你不容易又有孝心,等以后有机会,慢慢再还。”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张海林抹了把眼泪,“队长这几年是怎么对你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他妈就为了点儿钱,那么坑队长!”
陈昊僵住,奶奶的每一句话,张海林的每一句话,都像炸/弹一样,一声又一声地在他耳边炸响。
炸得他脑中一片空白。
半晌,陈昊才缓缓转过头,他看向秦砚,灰败的眸光中终于出现了一点不一样的色彩。
深深的哀恸。
“队……”
“不必了。”秦砚起身,打断了陈昊的话。
这声队长,他承受不起。
秦砚走到陈昊面前,“相识一场,这也算是个了断。以后……”
他微顿,“好好陪着你奶奶过日子。”
话落,秦砚瞥了眼一直乖乖立在边上的姜霓,大步往门口走去。
“队长!”陈昊还是喊了出来,低哑的嗓音。
他喊了三年,这是他最敬佩、最崇拜的人。
秦砚的步子微顿,但也仅仅是一顿,他脊背挺拔,喉结微动,却没有停留,大步走出了会议室。
姜霓给张海林递了个眼色,让他去追秦砚,张海林拒绝,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姜霓也不敢,她觉得秦砚生气了。
很难哄的那种。
“不是,这是怎么了?”陈昊的表姐还没从这突然反转的局面中回过神,她看向陈昊,想到自己身上背着的巨额负债,陈昊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昊子,你得相信姐,那个姓秦的家里有钱,咱们……”
“滚!”陈昊怒喝。
女人怔住。
姜霓看着她,想起另外一件事,“说起有钱,论坛的帖子是你找人发的吧,诽谤罪了解一下?”
“你……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至于你想说什么,不好意思——”姜霓唇角的笑意敛起,“跟我的律师说吧。”
一场闹剧彻底落幕。
只开场说了一句话的老马这会儿回过神来了,他看着姜霓,眉头拧起,“姜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姜霓:“额……”
*
正值中午,夏日的海岛阳光极盛。
姜霓一路走到训练场,远远就看到站在树下抽烟的男人。秦砚单手插袋,指间衔着烟,沉黑的一双眸子却已然锁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