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一愣:“破晓,你?”
破晓道:“他们是你的同志,也是我的同志,我当然也希望他们可以看见如今的世间。”
原来,原来是阿文和破晓啊。
文书抬手去,一卷羊皮卷出现在手中,上面的字有咒语封印,苏书可从中感受到法术中的神力。那卷羊皮卷,竟是出至神仙之手。
在天界牺牲时,玉帝不是已将凡界所有与神仙有关的痕迹都消除了吗,为何还会有带着神力记载的禁术出现?
逆天改命,回溯时空,无论在何时都属于禁术,只因时间有序,若是人人可改,这时空秩序可就乱套了,比一个国家没有道德与律法约束更为可怕。
而这套禁术上残存着神力,着实让人心疑。
苏书琢磨了一瞬,阿文的戒指里,该不会住着个老爷爷吧?
她眼睁睁看着文书和破晓念完咒语,以两人毕生功德换世界回溯,但他们失败了。
他们面前的空气扭曲,凭空出现了一段画面。
画面中是摆开的一本本书,书中绽出光芒,渐渐化为星辰,星辰中传来热闹的人声。细听之下可听星辰中声音似乎在许愿,希望xxx能如何如何,希望xxx能如何如何,愿xxx如何如何……
意难平,因而有愿。
这些愿望化作光,在众星辰中穿梭、交汇,渐渐汇聚成河,成一片汪洋,将所有星辰包裹其中。汪洋中的光忽而化作星星点点,缓缓聚集,最终成一个女子的模样,星辰中的光源源不绝聚向女子。
女子缓缓睁开双眼,看向被愿望的汪洋包裹的星辰,她眼之所见皆是光。
光中有魂灵飘荡,魂灵飘荡至她身前。
魂灵问:“敢问姑娘,此为何地?”
女子答:“你可称之为许愿池。”
魂灵:“许愿池?”
“你之世界乃他界之书。”女子抬臂一展,“书迷与你界的信众许愿,愿你获得幸福,故将你魂灵送至此间,来此许愿。”
魂灵苦笑:“原来我的世界,只是一本书,所有命运,不过笔者安排。”
女子道:“你之世界乃他界之书,他界亦是别界之书。固然是书中世界,于你而言何尝不是真实?”
“也是,受教了。”魂灵抱拳,“多谢姑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女子:“以愿执笔,唤万物复苏。吾名苏书,苏醒之苏,书写之书。”
魂灵:“以愿执笔,唤万物复苏……么?”
女子歪歪头:“既然你出现在我面前,那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如果你想重来一世,我可以帮你哟。”
魂灵看她:“姑娘可让人重来一世?”
女子:“是也不是,我既为愿,时间自不可逆。若事情没有发生,又怎会有愿?所谓重来一世,不过是复制原来的世界,暂时屏去你的前尘过往,让你重来一世。这一世里,没有笔者约束,会走成什么样的路,全靠你自己。一个节点的不一样,可能命运就会不同。当然也可能拼命去改变,但结果依然。”
魂灵道:“我明白了,但这样是否会为姑娘带来不便?”
“不会。”女子道:“只不过要复制一个世界,我就必须轮回一世。我本不属于三界六道轮回之内,在此之前也没有做过人,轮回能让我成长,所以轮回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代价。我本就是因愿而生的生灵,自然要给愿一个归处,否则怎配出世?”
魂灵被女子之言说服,决定重来一世。女子跳下许愿池,而魂灵同时消失,许愿池中出现两颗星辰。
虽说看不见星辰中情况,但文书与破晓皆知,那两颗星辰,一颗是因苏书轮回而新生的世界,另一颗则是苏书轮回为那魂灵所换的,复制的世界。两个世界毫不相干,却又有着绝对的联系。
但如苏书所言,她是因愿而生,无论是她所轮回的世界,还是复制的世界,通通都在许愿池中,属于新生的世界,只有前行,没有后退,故他们想要换取世界回溯,那是觉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可以绕过苏书。
但怎么可能呢?
他们之所以想要世界回溯,不过是想减少同志们的牺牲,让他们能够看到世间安然。而苏书也是其中一个,尤其苏书,她是苏文的姐姐,她本该读大学,然后安安心心工作,结婚,安然的过一生。
却原来因为苏书选择轮回,才会有这个世界,而她的一生只有前行,不可改变。他们欲要逆天改命,却是无论走哪个方向,都是必须要经过苏书的。
文书闭了闭眼,道:“天书告诉我,活着的时候才叫一生,死后不算。”
破晓:“意思是,只要不改变你姐姐生前的轨迹,其他的都是可改的?”
文书道:“天书还说,信仰与愿力,密不可分。”
苏书看着文书与破晓着手将心魔战整理成册,将她的事迹作为重中之重宣扬,连借口都不用找,因为国家注重素质教育和信仰教育,而她,是个典型的榜样。
无数带着苏书名字的信仰光点如若流萤升向高空,苏文与破晓再度寻了一个夜晚启动禁术,以他们毕生功德与不入轮回为代价,换取世界回溯,世间一切都在倒退,直到苏书停止呼吸。
苏书的生命轨迹被冻结,世界依然在倒退,直到苏书出世前遇到苏书的外婆。文书将那枚玉符交到他无缘见面的外婆手中。
“外婆,你我无缘相见。姐姐长大后有死劫,这枚玉符也许能帮姐姐渡过,也许什么也帮不上。”
这是他们的功德与他们此身能够到得的最远的距离。而后他们便被世界规则送了回去。
等待他们的,是世界的崩塌。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抬眼四处,所有人都直接消散了,恍然间,他们明白了只能前行不能后退的真正意思。
苏书所轮回的的世界,连复制都不会有,更惘论回溯改命,当他们拼命回溯后,这个世界便会消失,这个世界从未存在。
他们二人亦随着这个世界,消散在风中。
小胖墩站在那里看崩塌的世界,苏书在看他,而小胖墩始终没有离开的迹象。
苏书出现在他面前。
“你后悔了?”
小胖墩道:“没有。”
苏书:“你是觉得你的决定,害死了这个世界的人吗?毕竟山河已无恙,世间已安然。”
“是。”小胖墩点头,“我做的一切都不曾后悔,但是我这是以整个世界的一切,来换时间回溯,而不是只有我和破晓。”
苏书:“这世界从未存在过。”
看小胖墩还未想明白,苏书拍拍他的脑袋:“破晓没有纠结这个问题,所以回溯后,他忘记了这个曾存在的世界。而你一直放不下,因而带记忆回溯。我的世界只可前行 ,因而改变后,原来的世界就消失了。”
小胖墩问:“所以那些生命,从未存在过吗?”
苏书道:“他们可能还未出生。”
小胖墩愣住:“那些消失的……”
苏书道:“你可以当作是幻象,也可以当作是梦境。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个回溯的世界会有你和破晓吗?”
他们既已用功德与轮回作为代价,世界回溯时,他们二人便将不会出现,但他们依然出现了。
那是因为,那个世界从未存在。
小胖墩问:“既然从未存在,那之前所见的历史是如何来的?”
“因为,那是书中世界啊。”苏书笑道,“我因愿而生,愿来源于书迷与世界自身的信仰,我所处的世界也是如此。”
看着小胖墩终于在金光中消去,苏书松了一口气。
“终于,把人忽悠走了。”
苏书揉着脑袋,她都快被自己绕晕了,弟弟这牛角尖钻得,跟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有啥区别?
“噗哈哈哈哈——”
魏无羡撑在膝盖上笑个不停。
桃源境域
苏书微微抬手,整个空间便消失了,却是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这儿一步一景,时而雾气袅袅,时而碧草青青,时而山清水秀,时而群山峻岭……世间风景,此地都有。不时有人飞跃其间,好不欢乐。
“回来了?”
两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处溪流上的亭中,清源妙道真君执茶具自斟自饮,屈昀道君、昕昕元君、陌染公主、映雪真人、玄清道君、清荇仙君……都在,中间一个大棋盘,两人下棋,其余人看热闹,不时上演着棋子失踪记。
魏无羡眼睛一亮:“还剩多少棋子?被偷藏了多少颗了?”
说着说着,魏无羡就扑过去,煞有介事的数棋子了。
苏书看着魏无羡与他们打成一片,也不去管,只看向自斟自饮的清源妙道真君。只一对视,他们便换了一个地方。
清源妙道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见她不动,问道:“这次轮回,不开心?”
苏书道:“那倒没有,只是有些疑惑。”
“真君,我在封神台上看到你了。”
清源妙道不动声色:“你的本源为万书之愿,轮回的世界多少都会有这些书的影子,看到谁都不奇怪。”
“那个世界,是天界消失后的世界。”苏书道,“与天界有关的所有都已消失,可那个世界竟然还能有神力记录的‘天书’,在‘天书’的指示下,逆命成功了。是你们出手了吗?”
清源妙道:“那天书是苏文的本命法器,可以与其余世界的神佛交流,只不过那天书正好联络到我们,便教了些知识予他。”
苏书目瞪口呆:“现实版的修真聊天群?”
清源妙道:“至于帮助他们逆天改命,我们也是能得到你承认才能以愿灵之体活下来,纵然功力都在,却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强大,至少在属于你的境域里,是绝对不能改动半分的。你应该是获得了其余世界古神的帮助,毕竟你承载了所有人神之愿,你的存在,他们愿意给自家的孩子留一条路。”
因而时空走廊便是其余世界古神的馈赠,因而时空走廊里才会有女娲伏羲的馈赠。
弄明白后的苏书不再纠结,她轻呡一口茶这才看着清源妙道认真问道:“真君可要重来一世?”
清源妙道道:“我的人生并无遗憾,求仁得仁,无需重来。而且我老了需要养,你这里就不错。”
苏书嘴角抽抽:“真君顶着这么一张脸说老了,会被套麻袋的。”
清源妙道扬眉:“随时恭候。”
苏书:“……”
清源妙道:“你现在问我,难不成不要你道侣了?”
那蓝启仁多可怜,好不容易寻个道侣,出来度个蜜月老婆就飞了?
苏书道:“才没有,我就先问问,”
随即苏书反应过来:“嗯?真君连这都知道?”
清源妙道道:“你复制的世界,我们是可以围观的。只是没想到,你会把自己也扔进无羡的世界去。”
苏书:“两个世界本毫不相干,却又有天然的联系,我的灵魂要去别的世界,那里自然是首选。”
“不过,你们在哪看的连续剧?”
“在哪都可看,想看就可以。”清源妙道看了看苏书,“阿书要看应该很简单,因为这是在你的境域里,我们只能看你轮回那一世时复制的世界,你却是只需感知便可察看所有。”
苏书想了想道:“便如那个时空走廊?”
在时空走廊完全属于她那会,她便可以随意进出里面的人的领域。
苏书闭目感知,心想着道侣,便见没了笑容,行事一板一眼,如同尺牍丈量的叔侄两。
心里仿若被什么猛然刺了一下,不可抑制的一疼,苏书睁开了眼睛。
“我没有想过不回去,只是我……”
“已经很好了,至少这一世,你对于情的诠释终于不是来自于书上,而是真真切切的拥有。”清源妙道面上荡开了笑意,如若春风拂面,暖入心间。“阿书会慢慢的,拥有一颗真正的人心。”
苏书抬眸,只见蓝启仁抬头看天,而她却看到了那眼睛里。
场景转换,清源妙道和苏书看着这一众严格意义上来说,已于九天十地消失的人、神,他们竟如孩子一般,欢快的捉起了迷藏。
还有个捣蛋鬼。
两人绽开了温柔的笑意。
苏书对着那捣蛋鬼唤道:“无羡。”
魏无羡探出个脑袋:“哎!”
苏书道:“回去了。”
魏无羡一蹦三尺高。
“好嘞好嘞!”
两人相视一笑,换了世间。
苏书悄无声息出现在道侣的身后,那背影都是难言的孤冷。
苏书奔过去,从背后环上他的腰。
“大叔,我回来了。”
他的身瞬时柔软下来,手紧紧贴在她手上,他的天空,瞬间晴朗。
另一边,魏无羡回来时,蓝忘机正看着魏无羡的衣服不肯移开。
魏无羡凑过去,笑眯眯道:“蓝湛,衣服能有我好看?”
他有些沉寂的目光骤然变得炫然,那是惊喜的目光。他将他紧紧抱住。
“魏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蓝湛那么好,我才舍不得不要呢。”
魏婴,我只是怕你重来一世,却终究不愿留下,只因你曾经的我未经。
蓝湛,前尘过往我最后的归宿在蓝氏,而今亦然。
蓝湛,重来一世,我已无遗憾,从此以后,再无心结,我们可以真正的,一辈子在一起了。
九烨神君世界结局:
他们清醒时,尚在原来的地方,先前经历,宛若大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