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要说那缫彩巧瞎判资蓿但在师兄手下,连一个剑招都走不过。”
“师兄已该突破至渡劫了吧?不愧是三界第一天才,当代第一人!”
连带清萤也受到不少隐晦的打量评估。
谢卿辞的孤傲清冷,众所周知。如今难得身边跟随了一个女孩,却如此低微普通。
人越聚越多,挑剔的目光也越来越多。
小姑娘站在谢卿辞身旁,有些尴尬无措,又有些羡慕其他人对谢卿辞的热情。
谢卿辞微微垂眸。
“嗯,早。”他冷淡地以颔首回应了所有人,“有事,先行一步。”
“哎,师兄!”
众弟子面面相觑,不解谢卿辞为何突然离开。
往日他虽然冷淡,却也不至于如此。
“发生什么了么?”
清萤感觉谢卿辞好像有些不快,连忙向所有人客气地微笑,随后快步跟上谢卿辞。
……
清萤紧赶慢赶,总算跟上:“你走慢一点嘛,你比我高那么多,走得比我快,累死我了。”
“那便加强锻炼。”谢卿辞还是放缓了些脚步。
“哎,怎么就不开心啦?”清萤奇怪,“来的时候不好好的么?”
“没有不开心。”
“我也觉得,能有什么不开心啊。”清萤有些歆羡,“你好受欢迎,那么多人都喜欢你。”
谢卿辞唇角浮现淡淡笑意。
“笑什么呀,我哪里说得不对?你这么优秀的人,就该被尊重簇拥。”
清萤见缝插针道:“像那种,明明和你关系最亲密,却对你整天冷漠打压,不管做多好都不夸奖,没个笑脸的,都是坏――反正不行,懂吧?”
“你是说外面的人便是爱我么?”
清萤理所当然:“敬爱也是爱。”
谢卿辞仍是淡淡的:“敬名爱利罢了。”
清萤恨铁不成钢:“你这不是一竿子打死么?要有一双发现爱的眼睛啊。”
谢卿辞没有接话茬:“到了,此处陈设皆有法阵防护,勿要乱碰。”
清萤撇撇嘴,却不敢掉以轻心:“知道啦。”
处理信息的经历与在上楼前相差不大,谢卿辞所到之处,人皆敬服,全然是掌门亲临般的待遇。
跟着狐假虎威一路,清萤这才有些明白,原作中的谢卿辞为何那般高傲尖刻。被捧得这么高,大概确实很难接受地位的骤然跌落。
可这般清冷坚忍的谢卿辞,真的会变成那样么?
原作中没怎么描写顾天的残酷回击手段,着重写了谢卿辞对他的嫉恨打压……问题是,谢卿辞能嫉恨他什么?
莫非黑暗流小说的逻辑,就是这么冷酷不矫情?
*
美丽少女以手帕轻轻擦拭他脸上的尘土血痕,关切开口。
“还好么?”
经历一番生死,两人关系突飞猛进。如今能被容如玉这般温柔对待,顾天满身伤痛早便不翼而飞,只觉得自
己的付出全都值了。
“不痛。”
“又骗人。”容如玉娇嗔,“不过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勇敢……不怕死么?如果不是掌门及时路过,我们怕是都要死在那处。”
容如玉实在想不通,此次门派大比为何意外频出。
“玉灵山万年屹立不倒,怎会说塌就塌?”
她为了还顾天救命之恩,原本打算以命换命,没想到顾天宁死也要救她……
所幸掌门恰好采药路过,这才救下他们。
“不知道啊。”顾天面不改色道。
其实此次山崩,就是因他而起。
他天资起步比旁人要晚,需要各种天材地宝改善灵根。而入门大比恰好需要前往各个秘境历练。
玉灵山便是他在声音指引下,拿走玉脉精华,准备时候用于淬炼灵根,这才导致山崩。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不过这番复杂因果,倒是没必要与容如玉说。
“你快睡一会儿,掌门之后或许会传召你。”
掌门。
说到这位存在,顾天心中不由一沉。
便是不被掌门救,有神秘声音在,他与容如玉也不会有事。
归古剑宗掌门,谢无言。
三界仅有四位渡劫期修士,他是其中最强,当之无愧的正道魁首,威望极高。对于半月前还是凡人泥腿子的顾天而言,简直是云巅上的神佛。
如此强者不可能没有发觉玉灵山崩塌后的真相,那他会怎么处理自己?
想到这里,顾天心里便止不住地生出烦躁。
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变强?强到不必在意这些琐事的程度!
……
涌泉宫。
辉煌精致的宫殿,此刻只有泉水叮咚之声。
这对修真界有名的恩爱眷侣,挥退所有侍奉僮仆,只相顾而坐,提到那个万分头痛,却又无可回避的问题。
谢无言是个外表儒雅出尘的中年男子,容貌清峻,道骨仙风,行动之间天然一副正道楷模之姿。
他沉声道:“天儿的情况如何了?”
秋忆梦冷嘲:“你还知道关心他?”
“我的儿子,我如何不关心?”
“之前怎不见你过问一句?”
谢无言皱眉:“你对他如此偏袒,生怕别人看不出么?你对卿辞太过分了。”
“他遗落在外十九年,你看看天儿都成什么样子了!”说到此事,秋忆梦便心痛如绞,“赝品贵为天之骄子,可我们的孩儿……天儿,他连云梯都未曾见过,连天枢令都不会用!灵根更是破破烂烂,难有寸进。”
谢无言道:“当初将他在外抚养,你也是同意的。”
“那如今母子重逢,我不能心疼儿子么?”
“我何尝不关怀天儿?此次玉灵山坍塌之事,我也查明了,乃是天儿为了改善灵根,贸然取走玉脉精华。”
秋忆梦紧紧盯着夫君。
“我不会罚他,不必如此看我。”
“那你倒是想想,如何挽救天儿的灵根。”秋忆梦烦躁道,“宗门不能让一个筑基期修士继承。”
但秋忆梦更不愿意让赝品继承。
那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弃婴,替天儿挡煞的工具,却叫她忍耐了十九年!
每当他风光时,她便要想顾天正在何处受苦,这叫她如何喜爱的起来?
谢无言自然道:“那如果让卿辞将一切都还给天儿呢?”
“嗯?”秋忆梦隐约明白了什么,眼前陡然一亮,“你的意思是……”
“最近你忍耐点,对卿辞好些吧。”谢无言云淡风轻道,“时间不多了。”
*
“时间不多了。”谢卿辞将手稿放下,“该去看星星了。”
“我写了两个时辰,你半炷香时间就看完了?”清萤不能接受。
“字稍有进步。”
小姑娘气鼓鼓地盯着他:“今天剧情怎么样?”
“还是浮夸,国公夫人过于残暴急切。”
今天清萤写的是,男主返乡赴宴,却被国公夫人认出身份,心虚的国公夫人决定不论真伪,再次杀死一次养子。
谢卿辞觉得这种为了戏剧冲突而刻意塑造的情节过于浮夸。
清萤嘴硬:“现实往往比故事更加离奇。”
“或许吧。”
“等下,让我去下厨房。哪有聊天不带小零嘴的。”
“零嘴?”谢卿辞品味这个陌生的词汇。
“你没吃过零嘴么?”清萤诧异。
剑修沉默了,不承认,却也不否认。
她顿时笑了:“懂了,没有童年的人。”
“……”
“没关系,我陪你嘛。”清萤笑眯眯道。
她做了牛轧糖,有绿茶、草莓、花生等口味,还炒了蟹黄瓜子仁,都是熬夜玩天枢令时的零嘴。
除却零嘴外,她又带上一壶冰镇酸梅汁,这才来到露台。
夜色正好,星空晴朗。
谢卿辞正在等她,他并不似平日那般正襟危坐,姿态舒展而放松,敞开衣领露出的大片胸膛白皙如玉。
清萤却没欣赏心情,而是美滋滋地摆盘零食。
看着小姑娘摆满小几的零食果碟,谢卿辞不由轻叹。
清萤顿时不满。
“干嘛叹气?这都是我压箱底的宝贝,因为是你,我才愿意分享的。”
谢卿辞轻声道:“这是我看经焚香的案几。”
“一物多用,乃是勤俭节约的好品质。”清萤振振有词。
谢卿辞瞥她一眼,不再言语。
案几两盘放着软垫,地面铺着云绒毯,早已给她准备好。
“你说要聊风花雪月,怎么聊?”清萤在他身旁坐下,眨巴眼睛,“我是丈育,不太懂。要不你开个头?”
谢卿辞读书万卷,见识卓绝,却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说法。
他不禁疑惑:“为何是丈育?”
“因为连文盲都不是嘛。”清萤理直气壮。
谢卿辞:“……好。”
不过要剑修主动挑起旖旎话题,似乎也有些困难。他微微蹙眉,很有种取出手札,温习要点的冲动。
“没事,不着急,来吃口糖。”清萤盛情推荐,“我觉得花生牛奶味最好吃,你尝尝。”
谢卿辞略作迟疑,终究拿起一块牛轧糖,放入口中,缓缓咀嚼品味。
“甜不甜?”
小姑娘乌亮眼眸因期待而闪闪发光,看起来灵动极了。
醇厚滋润的奶香味在唇齿间弥漫,花生脆香甜可口。
谢卿辞神色隐约柔软,眉眼间终年的积雪,似乎正因这份陌生的甜蜜滋味而逐渐融化。
“好吃吧?”清萤眉眼弯弯,颇为骄傲道。
她也是第一次做,毕竟之前家里连饭都吃不饱,哪有材料让她捣鼓零食。
如今初次尝试,没想到大获成功。
“嗯。”
“嘿嘿,那你要好好报答我才行呢。”
清萤咂巴嘴,琢磨该怎么开口要钱。
这种只有她掌握的独家配方糖果,一块十两,应该不过分吧?
夏日晚风吹拂,仿佛带着冰镇话梅酸酸甜甜的可口滋味。
像是某种陡生的陌生心绪。
谢卿辞轻声道:“七月初七,归古
湖汀。你愿意作为我的伴侣共同出席么?”
清萤诧异:“嗯?这不是早就说好的事么?”
“不一样,此为真心邀请。”之前的,只能算作义务。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隐约了悟,“无需引用名句典故。”
“风花雪月,只在你我之间。”
夏夜、晚风、赏星。
一切刻意筹备的浪漫风雅,都不及少女灿烂的微笑,以及那颗香甜的糖。
第16章 爱恨交织
少女懵懂地看着他,脸颊鼓鼓,她刚刚在嘴里又放了一块奶糖。
“你说什么呢?”
谢卿辞喃喃自语,又说得文雅,满心零食的小姑娘根本没听清。
“你如今还不懂。”谢卿辞轻声道,“多读几本【危情】系列的话本,你便能理解了。”
“你是在看不起当代文豪么?”清萤不服气,“我是懒,如果我勤快点,肯定能成为最厉害的话本作者。”
“所以为何要犯懒?”
咕嘟咕嘟。
冰镇酸梅汁倒入琉璃杯,漾出粼粼光芒,恍如琥珀。
清萤喝了一大口,擦擦嘴巴。
“这事说了你也不懂,我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
谢卿辞轻嗤,但没有嘲讽恶意。
随后,他道:“方才之事,你考虑的如何?”
清萤不假思索:“当然可以啦,不过要是不强制拿第一就好了……”
谢卿辞轻笑,并没有回应清萤的后半句吐槽。
乌发剑修不疾不徐地端起琉璃盏,浅啜品茗,修长白皙的指尖抵在绚丽琉璃杯上,姿态优雅而从容,似是谪仙品美酒,令人心醉神迷。
然而放下杯盏,却发现小姑娘用一种古怪表情看着他。
“怎么了?”
清萤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是这个。”
她默默竖起一根大拇指。
一句话揶揄感拉满,偏偏她神色纯真懵懂,叫人分不清是真心之语,还是刻意调侃。
谢卿辞抬眸看向她,这个因为父母之命而成为他的未婚妻的小姑娘。
小姑娘摇头晃脑,说话分明不露半分锋芒,可稍稍品味便甚是气人,这么说来,竟有些大智若愚之感。
未婚妻……
清萤见谢卿辞忽然不说话,只是凝望着她若有所思,有些不适应。
“干嘛这样看我?”
谢卿辞示意她凑近些。
清萤直起身,双手撑在案几上,上身向谢卿辞微微靠近:“干嘛?”
可剑修不退反进,目光认真专注,仿佛此刻萦绕两人发间衣摆的晚风。
他眉心那点秀丽的莲火印记,几乎灼伤了她的视线,让她不敢将目光停留在谢卿辞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