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一次,她摊子旁人声鼎沸。
宋南时便坐在人群的包围中,一副老神在在的得道高人样。
云止风站在外面看了没一会儿,便见宋南时直接起了身,一脸不慕红尘的淡然,道:“今日这五卦已经没了,诸位明日再来吧。”
云止风大为震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宋南时的生意居然这么好,但是她居然舍得算五卦就收摊?
他就这么等着,见宋南时居然真的走了,便在她走远一点之后拍她的肩膀:“宋南时。”
宋南时险些直接给他来个离火!
见是他,她这才松了口气,抱怨道:“人吓人能吓死的人的知道吗!”
云止风只皱眉看着她半晌,这才道:“明日还有比试,你怎么又出来了?”
宋南时闻言悠哉道:“我来把今天的名气变现啊。”
她一说名气云止风就反应了过来。
今日的宋南时可谓一鸣惊人。
筑基期,一个卦师打的一个法修毫无还手之力,云止风觉得若是换了他自己,听到这稀奇事之后,也会愿意花些银子去看看这卦师究竟是何许人也。
他不由得笑道:“那你还只算了五卦?”
宋南时慢悠悠道:“这叫饥饿营销,我现在一卦二十个灵石,走得高端路线。”
云止风:“……”
只赢了一场比试,她就敢直接把价格往上提了一倍。
果真,在搞钱这件事上,没人能比得上宋南时。
她还道:“其实你现在的名气也不小啊,你不但赢了我们宗门那位师兄,而且你长得还这么俊美……”
“俊美”两个字落在云止风耳中,让他心里莫名一跳。
原来宋南时觉得他俊……
宋南时出谋划策:“你现在哪怕是专门卖票让人来看你这张脸,也肯定会有富婆买单!云止风,你这完全可以靠脸吃饭啊!”
她满脸的羡慕。
云止风:“……”
他深吸一口气:“宋南时!”
宋南时:“诶!”
云止风:“不会说话就闭嘴。”
宋南时:“好嘞!”
于是当天晚上,宋南时为了庆祝自己发财,决定请孤苦伶仃住在仙缘镇的两个难兄难弟吃饭。
然后她就带着二人在夜市旁的小摊子上,一人点了一碗馄饨。
相当的大方。
云止风两条长腿塞在逼仄的桌子下,面无表情地吃馄饨。
宋南时和叶黎州两个志趣相投的人开始交流感情。
宋南时便道:“叶兄和我颇为投缘,不知道叶兄家乡何处?”
叶黎州:“中州。”
中州这两个字一出,宋南时和云止风同时一顿。
中州,刀修。
这让他们不由得想起了那张欠条上的沈家。
但是沈家姓沈,叶黎州可是姓叶啊。
宋南时便不由得道:“叶兄,中州的刀修世家很多吗?”
叶黎州茫然了一下,道:“啊?刀修虽不算是很冷门,但是刀修的世家在下也没怎么听说过啊,哪怕是在下也不算是世家出身,我练得虽然是家传刀法,但我家现在就只有我和兄长两个了,着实算不上什么世家。”
宋南时便又道:“那叶兄有什么姓沈的亲族吗?”
叶黎州皱眉想了半天,斩钉截铁:“我这辈子都没认识过什么姓沈的。”
宋南时便打消了心中那个若有若无的念头。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家当年好歹是赫赫有名的世家,若是还有后人留存,不说怎么会过得困苦成叶黎州这般住桥洞的样子,最起码也不会轻易改姓。
改姓在修真界可不是一件小事。
她还真是想魔怔了。
算了,有缘就替那前辈还了钱,没缘就作罢吧。
宋南时只以为自己是太过多疑了,问过之后就继续低头吃馄饨,可是本就是出身中州的云止风却若有所思地看了叶黎州好一会儿。
……
第二日,胜利者们重新抽签决定组次。
宋南时还是最后一组。
巧的是,云止风依旧是第一组。
江寂看到这个组次就不由得道:“居然这么巧?”
诸袖在他身旁,神情复杂道:“是啊,他们果真是命中注定。”
一个是第一组一个是最后一组,就像这命运一般,遥遥相望,有缘无分。
诸袖险些被自己的脑补虐哭。
江寂只能茫然地看着她。
不就说个组次吗?怎么还说哭了?
柳老头在一旁,见惯不怪道:“行了,就当她脑阔子有问题吧。”
诸袖在那儿虐恋情深,当事人宋南时却只有一个感觉。
她还真就是手黑到底了。
于是仿佛昨日重现一般,她只能看完了别人的比赛之后,慢慢等自己的比赛。
其他人的比赛也十分的有意思。
不知道是宗门的那些长老们暗箱操作还是真就天意如此,她看了那么多场比赛,主角们从来没排到一起过。
连叶黎州都没和主角们碰面。
仿佛王不见王一般。
是的,王不见王。
除了筑基期的自己和小师妹之外,金丹期的组次里塞了两个主角还有一个叶黎州,各自在自己的擂台上大杀特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金丹期最后的冠军肯定出自他们三个。
从实力上来看,叶黎州其实是最强的,他约莫有金丹七层的实力,还是个霸道的刀修。
二师姐其次。
最弱的反而是走得“莫欺少年穷”路线的龙傲天。
所以从实力上来说,龙傲天能和他们一起并列热门,不愧是龙傲天。
但是从身份上来看,叶黎州这么个穷鬼能和两个主角一起争冠军,顿时就让宋南时刮目相看了起来。
这个人,有点儿东西在身上啊!
宋南时这么分析了一波,
终于到了她的第二场比试。
她这次的对手是个剑修。
宋南时一看见剑修就笑了。
她不是剑修,但是她那个师尊好歹是修真界最负盛名的一个剑修。
她的整个师门都是剑修。
或许别人会觉得剑修这种纯点攻击的职业棘手,但宋南时只想说一句,没有人比她更懂剑修。
于是她这一场,打的几乎比上一场还不费力。
“胜者,宋南时。”
随着这句话出来,原本还心存侥幸,以为宋南时能赢第一局只不过是因为对手大意的修士们这次彻底服了。
这个卦师,她还真就强的不像个卦师。
而与此同时,宋南时也锁定了筑基组了唯二两个有可能会给她造成威胁的人。
一个是郁椒椒。
她说是剑修,但现在比试时走得完全是体修的路子,但宋南时觉得她能给她造成威胁,不是因为她的女主,而是因为这个小师妹社恐。
是的,郁椒椒的社恐好像是什么奇怪的buff,每次上台之前,宋南时都能看到她给自己作好久的心理建设,上台也是战战兢兢,柔弱的仿佛不用别人动手,她自己都能吓晕过去。
但一旦上台,两个人面对面,郁椒椒社恐buff起效,实力直接乘以三。
简直离谱。
而第二个威胁,则是个剑修。
江明。
一个外门弟子,宋南时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
他的修为虽说是筑基,但离金丹也只有一步之遥,剑法没什么花里胡哨之处,但功底十分扎实。
这样的人也代表着难缠。
宋南时几乎可以笃定,这次无论成败,内门必然会有这位江师兄的一席之地了。
然而几天的比赛下来,一轮又一轮,宋南时却始终没和这两人碰过面。
就像金单组的大师兄他们一样,王不见王。
所以宋南时几乎就笃定了,宗门的长老们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把最有潜力的人放到最后比。
宋南时也就耐心等着。
终于,到了第五天,每一个组就只剩下了三个人,接下来所举行的,就是三进一,决出冠军。
冠军的决赛按组次进行,由低到高。
第一组开始比的是炼气期,宋南时完全没怎么关注。
第二组就是筑基期。
第二组第一场,卦师宋南时,对剑修郁椒椒。
两个师姐妹上台时,这次挂着剑修名头的郁椒椒直接就连剑都没带。
不装了,摊牌了,她就是用拳头比用剑舒服。
宋南时是见过这个师妹是怎么在一场场比赛中从还装模作样的用剑到装模作样的用剑抡人,到最后直接进化成一拳超人的。
真一拳超人。
宋南时看着师妹一拳拳把人抡下去,她自己都觉得疼。
这一次,她正准备严阵以待,谁知道上台郁椒椒就为难道:“师姐,你等下手下留情。”
宋南时义正词严:“师妹实力如此,我这个当师姐的当然也要全力以赴!”
郁椒椒都快哭了:“不是啊,我和师姐打肯定没这么多实力。”
宋南时凝眉:“师妹难不成要放水?”
郁椒椒更想哭了。
放水?她现在想放水也没得放啊。
她就道:“不是,只不过……我这次没什么感觉。”
宋南时满脑袋问号。
打架不是靠实力吗?靠什么感觉?
然后就听郁椒椒带着哭腔道:“我和师姐太熟了……”
宋南时沉默片刻,突然就懂了。
郁椒椒打架靠社恐buff。
但是宋南时是熟人,她社恐不起来。
于是战斗力减半。
宋南时一言难尽:“啊这……”
郁椒椒哭了。
于是,这一场,郁椒椒惜败。
因为太熟了。
郁椒椒败的时候,台下一个被郁椒椒捶下去过的修士当场就怒了,大声道:“这是作弊!你在放水!我要抗议!”
被人质疑放水的郁椒椒下了台十分伤心,哭唧唧的把人捶出了观众席。
宋南时就看到,郁椒椒怀中发呆的黑兔子刚露出了个头,又沉默的把头缩了回去。
宋南时十分忧心这个甜文它到底还能不能甜的起来。
但到了第二场,就没人质疑宋南时被放水了。
第二场的冠军,是那位十分难缠的江明。
他比宋南时更渴望一场能证明自己的胜利。
擂台之上,宋南时能看得到他那双战意熊熊的眼睛。
“剑修,江明。”
下一刻,他举剑攻了上来。
宋南时立刻两步后退。
“离为火。”
离火席卷而来,一圈一圈缠绕住那把长剑,进而包裹向江明。
但是江明明显研究过宋南时的套路,也知道被离火缠上之后是什么后果。
而且他的足够果决。
离火爬向他的手背时,他当机立断松了剑。
宋南时的离火还烧不毁本命灵剑。
宋南时也弃剑,离火直追江明。
江明闪身躲避,借着躲避的动作,顺势又接住下落的长剑。
这是第一次,宋南时的离火被躲了个干干净净。
江明的剑术未必有多巧妙,甚至比绝大多数剑修都不如,但是他的实战能力,绝对胜得过筑基期百分之九十的修士。
宋南时眼眸中闪过一抹激赏。
果真难缠。
筑基期的比赛她一路打来,这是她遇到的最难缠的修士。
殊不知,江明的心境几乎和她一样。
果真难缠。
两人就这般你来我往的磨着,一场筑基期的比赛,打的甚至比元婴期的都要精彩。
但熟悉宋南时的人却都很疑惑。
江寂忍不住问:“师妹为何不用巽风?”
云止风沉默片刻,道:“许是她觉得,还没到用的时候。”
确实,宋南时觉得还没到用的时候。
筑基期的比赛,她没动过一次巽风。
这次之前,宋南时前十七年闭门造车,几乎没怎么和同修为的人打斗过,所以这次比赛之前,她对自己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对其他人的实力也没什么数。
别人都说卦师弱。
宋南时觉得自己应该是不弱的,但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强。
那时候她对自己最好的猜测是,她最起码要比筑基期修士的平均实力要强。
现在看来她还是保守了。
她强的不像个筑基期修士。
宋南时不知道这是因为命盘的原因还是师老头那句含糊的“你的经脉丹田都比别人宽阔”,所以她想看看,不动用巽风,只像个普通卦师一样,她能在筑基组走多远。
于是这一场足足打了有一炷半香。
最终,宋南时把江明的灵力耗了个一干二净。
她却仍没有急着出手,而是等着江明继续出手。
江明却没有再动剑。
他看了宋南时好半晌,毫无预兆道:“我输了。”
筑基组,江明认输。
裁判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
“筑基组,冠军,宋南时。”
台下沉默片刻,转瞬之间,犹如烧开的滚油一般沸腾了起来。
宋南时在沸腾声中微微一笑,道:“承让。”
接下来还有其他组的比赛,决出所有冠军还有一场你挑战我我挑战你的冠军混战,那才是重头戏,宋南时决定先准备起来。
然而她刚准备下去,便听见江明道:“你还没有用全力,是吗?”
宋南时听了一下,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