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知:“我没那么想……”
楚鱼:“你就是这么想的!”
裴行知:“我没有!”
楚鱼胡搅蛮缠:“你就有!除非你现在立刻起来亲我一口,我就立刻相信你没嫌弃我了!”
她说得理直气壮,信誓旦旦,斩钉截铁,根本让裴行知说不出“不”字。
裴行知看着她,眸光湿润,乌光泠泠,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恢复冷静的脸色重新染上红,还有一股羞赧——她说这么多,原来就是想让他亲她。
而楚鱼一看裴行知这神色就知道他肯定没心思想什么咒器什么裴文玄了。
对付苦瓜精,她现在很有经验了。
楚鱼站了起来,声音真诚:“裴三哥,你好好想想,不管是你想等死还是想亲我一口,我都能理解的,那我出去看看谢大哥和婴二哥怎么样了。”
她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不等裴行知有什么反应,直接就要跑出屋子。
可裴行知不许。
他不等楚鱼抬腿,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一下就从后面抱住了楚鱼的腰。
楚鱼愣住了,身子一颤,脚下一趔趄,就要摔倒。她一点都没想到裴行知竟然会抱她,除了阴阳羲契誓发作时,他从不抱她。
院外秋海棠开得旺盛,秋风扫过,花香透过窗子吹进来。
少年带着凉意的气息拢住了少女全身。
有什么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不一样。
颤巍巍的风,颤巍巍的心意。
裴行知抬起脸,灼热的鼻息就在楚鱼耳后,他凑过去,柔软的嘴唇贴上了楚鱼脸颊。
湿润的气息,令人一下心悸,楚鱼的脸瞬间红了,神色也呆滞了。
她听到裴行知还靠着她脸庞,说:“是这样吗?”
他的语气有些不确定,带着些紧张,又有一种秋水沸腾成春水的春意。
楚鱼半天说不出话来,她红着脸轻轻扭开他,转过身看他。
裴行知也抬着眼看她,眼睛乌黑润泽,直勾勾地看着她,仿佛此时将其他事情都忘了个干净。
他仔细端详着楚鱼的神色,虽是羞赧,却忍不住捏紧她的腰,问她:“不是这样吗?”
楚鱼张了张嘴。
裴行知的视线便落到了她的唇上,又红着脸移开了目光,但很快又看过来。
楚鱼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脸越发红,维持着这个动作,没敢动。
裴行知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任由本能驱使,再不压抑。他靠了过去,动作温柔旖旎,他闭上了眼睛,低头时,鼻子蹭到了楚鱼的鼻子。两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一会儿,却憋不住,很快又急促地喘了几下,带着年少男女的生涩。
楚鱼怔怔地看着裴行知,他闭上了眼睛,浓黑的睫毛如蝶翼一般,轻轻颤着,她的心跟着也颤着。
像是蝴蝶飞进了心里,翅膀扇出了风,不声不响撩动着人心。
楚鱼心想,他一定是在勾引我。
可是……她真的好像有点喜欢。
他长得这么好看,还有那样一双修长漂亮的腿,此刻这双腿正环住了她,将她箍在怀中。
楚鱼的脑子已经有点迷迷蒙蒙了,她连什么时候重新坐下来的都不知道,她的左手环在了裴行知肩膀上。
裴行知的脸也是红的,眼睛更是迷乱的。他想着楚鱼之前的话,他想他是明白她的意思。
她在安慰他,她在告诉他,不管别人怎么想,她是要他的,她说他漂亮,说他迷人,说她就喜欢他这样的。
至于谢云珩和婴离等人,裴行知早已抛在脑后,不做此时思考。
裴行知半睁着眼重新看一眼楚鱼,再闭上了眼睛,将楚鱼转了个圈,正面面对自己,伸手抱住了她的腰,勾着她的腰,将她贴近自己。
紧紧贴近自己,靠在他胸口,隔着薄薄的衣服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两具年轻生涩的身体,隔着衣服的体温颤巍巍地试探着相融,很快,便是不分你我的温度。
楚鱼:“裴三哥……你……你让我缓缓,你别抱这么紧啊!”
她喘着气,试图将裴行知推开,开口的嗓音里有些不好意思。
裴行知低垂着头,红着眼,眼睛迷离着,却是亮得惊人,他没松开手,冷清的声音里此时是止不住的羞涩,“那你、那你什么时候才能缓好?”
楚鱼听着他羞赧又有些沙哑的声音,心内怦然,她的睫毛不自觉快速眨动着,她闻着他怀中好闻的玉兰香气,一时不知该回答什么。
“你……你要实在想抱这么紧,也不是不行。”
裴行知听完,低着头忽然笑了。
他笑声很轻,听来很是愉悦,尾音上挑勾着的余音却是青涩的勾人。
两个人抱了一会儿,裴行知便有些不满足,他的心中有陌生的燥意生出,他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耳垂。那耳垂如珠,此刻通红,小巧可爱。他看了一眼又一眼,没忍住,低头咬了上去。
楚鱼一瞬间身体软了下来,像是飘在云端,湿润的触感令她浑身发麻。
她忍不住了,挣扎了一下,抬起眼,眼睛看过去时,都是湿漉漉的,“裴三哥,你不是说你为剑道守身如玉冰心一片不容玷污吗?”
裴行知睁眼看她,稍稍移开些距离,却依旧不愿意分开太远。
听到楚鱼说出这话,裴行知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仔细看的话,是羞赧,是不好意思,他干脆想说一说这件事,清了清喉咙,真的开口时,声音却极轻:“现在我又没有练无情剑。”
楚鱼一看话题转移了过去,忍着发烫的脸颊,说道:“可你那时天天说,谁不知道这件事啊?”
裴行知当然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现在不必这样了,我不修无情剑了。”
楚鱼终于从羞赧里回过神来,一定了定心神,道:“真的不修无情剑了啊?那不是你的梦想吗?”
裴行知无从反驳,可到底十六年就是这么梦想过来的。
楚鱼见他紧抿着唇不说话,只抱着她,空气里那一股生涩的带着少年少女的旖旎的温柔再次弥漫开来。
楚鱼看见裴行知这个反应,忍不住再问:“所以,裴三哥你现在真的不为剑道守身如玉冰心一片不容玷污了?”
可惜,裴行知在某些方面倔强的很。
他紧紧抿着唇,死撑着,闭上眼假装没有听到楚鱼这个问题。
……
周罗山很美,又被楚清荷特地改造过,楚鱼家的院子里养了许多花,一眼望出去,全是颤巍巍盛放的花,竟然各种颜色都有,极美。
谢云珩正蹲在小溪边给鸡拔毛,他闲的没事,才从婴离手里抢了这活干。
他闻着被风吹过来的花香,忍不住感慨,赋诗一首:“《秋》,你看这白云,好像大棉花。大风吹一吹,老子吓一跳。说好是秋天,咦这不是春?婴弟你觉得大哥这诗怎么样?”
婴离:“……极好,无以伦比,无人能敌。”
婴离完全没想到谢云珩已经开始荼毒诗词了,只希望他以后少做诗。
谢云珩对自己的诗词天赋也很满意,他爽朗一笑,用满是鸡毛的手拍了拍婴离肩膀,“婴弟懂。”
婴弟真的也不想懂你,婴弟都是被逼的。
婴离心里这样想着,手里也正在拔鸡毛,毕竟,他们四个人不可能只吃一只鸡。
此时,身后的院门吱呀一声开口了,两人齐刷刷回头看过去,见到走出来的是楚鱼,立刻站了起来。
两个人手里还提着鸡就朝着楚鱼走过去,眼神灼灼,掩饰不住的关心和急切。
婴离:“怎么样,小裴缓过劲来没有啊?”
楚鱼一时有些走神,没说话,小脸红扑扑的,即便风吹了一波又一波,都没散去她脸颊上的红。
谢云珩一看楚鱼这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给了婴离一个眼神,立刻安慰楚鱼:“没事,小裴要是去了,我们就给他买一具好棺材,逢年过节就给他烧香。”
正想从院子里走出来的裴行知:“……”
裴行知不知怎么的,默默重新又关上了房门。
他刚关上房门转身,就见身后多了个男子,那男子看起来三十岁上下,浑身散发着魔气,却身形高挑,容颜俊美不羁,他的视线上下打量裴行知。
此时见裴行知的视线看过来,微微一笑。
裴行知眉头紧皱,眼神警惕,虽没出声,但紧抿着的唇眯起的眼都在显示他的敌意。
男人咧嘴笑了一下,问:“跟不跟我走?”
第35章
“你是谁?”
裴行知冷冷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笑了笑, 自在地在桌子旁坐下,二郎腿一翘,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然后才又看向裴行知,道:“你猜啊!”
他故意将身上的魔气弄得浓郁了许多, 简直是在明示裴行知,告诉他“我是魔我是魔我是魔!”
裴行知盯着对方那张脸看。
那是一张极俊美的脸, 剑眉入鬓,桃花眼一笑, 眼波流转, 无一地方不俊, 也无一地方与他相似。
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来找上他, 裴行知自然猜测对方与自己关系匪浅,说不定是自己的生父。
可若是生父, 那他这十六年又为什么会在红枫关, 为什么会在裴家?
裴行知脸上的情绪没有一点起伏,他没说话,但是冷清的脸上分明写着“你爱说不说。”
男人叹了口气, 又笑了一下,“李郁白,我是李郁白。”
李郁白,原来他是李郁白。
婴二哥陷入的幻觉里见到的人。
裴行知面上不动, 心里已经千思百转, 李郁白和魔皇关系匪浅, 现在又来找自己, 难道他是李郁白和魔皇的孩子?
李郁白吊儿郎当地瞧着裴行知, “那天那傻兔子应该和你说了些什么吧?看着你也不笨,猜到什么了吧?哎,要不是你和裴文玄那狗东西当时在一块,我也不必拐了那傻兔子吓他了。”
裴行知不动声色,心里想,这人想现身与自己说话为什么当时要避开父……避开裴文玄?
他依旧站在门口,并不搭话,只等着李郁白继续往下说。
李郁白见此,想了想,忽然双手撑着下巴,冲裴行知眨眨眼:“刚才我都看到了,那是你第一次亲人家小姑娘吧?小裴啊,你怎么连嘴都不敢亲?”
裴行知本是正色听着对方说话,冷不丁听到李郁白提起楚鱼,冷清寡淡的脸瞬间就变了,红晕浮上双颊,漆黑的眼含着怒意瞪着对方:“刚才你在?”
李郁白点头,笑得浪荡:“我在啊,自从你们在裴家时,我就在了。”
裴行知气得不行,又被他话里的意思羞得恼怒非常,他抿紧了唇,眼神愈发冷清敌视。
李郁白忍不住笑,忽然就弹了弹自己的衣摆,他微微抬了抬下巴,道:“喊爹吧。”
裴行知:“……”
虽然早有猜测,但直面此情此景,裴行知的脸色绝对算不上好看。
李郁白穿着黑色长袍,一脸“我是你爹”的理直气壮的神色,俊美的脸上尽是得意,自己说完还笑了起来。
裴行知袖子下的手紧握成拳,冷冷开口:“你想做什么?”
李郁白见裴行知这样,心里想这冷倔冷倔的样子,可真是和她如出一辙。
他努力维持正经的神色,道:“自然是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裴行知不语。
李郁白便道:“修仙界不适合你,你已觉醒灵根,在这里修炼越久,体内浊气越多,你体质特殊,需要汲取纯净魔气,滋养肌骨神魂,否则不出十年便会身死道消。”
裴行知自然不会就这么信了他的话,只冷淡问道:“我究竟是谁?你究竟是谁?我生母是谁?我为何在裴家?你又为何此时才出现?”
李郁白没什么可隐瞒的,只是,他低头摸了摸手边茶杯,摩挲了一会儿,才又抬头看向裴行知。
再开口时,他浪荡的声音都柔和了几分,“你的母亲名唤知欢,是万魔之首,魔龙怨气所化,依龙骨而生。你母亲被诱骗至红枫关,你于十六年前雷雨夜出生,是她唯一的孩子。红枫关离赤狱近,所以你被安置在此长大。我早已死去,不过一缕鬼气所修成妖鬼,在此徘徊,机缘巧合,裴家下方的地坑封印破除,我得以现世,附着于兔子精。后来,你割破手掌,鲜血汇聚,我得你血液滋养,修成人形。我是你母亲的护卫,李郁白。”
裴行知抬头看着李郁白。
他从头至尾没提一句裴文玄。
李郁白像是领会到裴行知的眼神,声音骤然冷了几分:“裴文玄不值一提,他活不久了。”
裴行知沉默半响,同样不愿提及裴文玄。
他问:“裴家下方的深渊地坑是什么?”
李郁白:“埋葬我骨之地,你母亲的一缕魔气亦存于此。”
这件事已经由不得裴行知信或者不信,他又问:“那如今我母亲……?”
在哪里?或者,还活着吗?
裴行知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李郁白。
李郁白的脸上闪过忧色,但很快,他就笑了,他坐在那儿,风流跌宕,“你跟我回赤狱魔地,我就告诉你。”
裴行知垂下眼来,不回这一句,只摸了摸脖子里的项圈,“这个,可以解吗?”
李郁白晲了一眼,调笑着说:“那小姑娘不是说就喜欢你戴这个吗?”
裴行知抿紧了唇,也不说话,就看李郁白。
李郁白被那双与其母极像的燕子眸看了几息便败下阵来,道:“能解,很麻烦,这东西能遮掩魔气,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裴行知松了口气,想了想,便也不急着解除这项圈,只问道:“如何解?”
李郁白看着他,道:“转移到至亲至爱身上。”
裴行知摸了摸这东西,手指骨节僵硬,他缓了会儿,又问:“正常人能去魔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