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鱼视线往下一移,再次不争气地流下了两行鼻血。
“小鱼!”裴行知惊呼一声,随即低头笑,来不及掩好衣服,就这么袒开着,伸手去擦她的鼻血。
楚鱼幽怨地看他一眼,脑子里想起刚才看到的半遮半掩的半透明的白纱衣袍,袒开着简直快劈叉到肚脐眼的领口,还有他比一年前轮廓更清晰的胸膛……
裴行知手里的帕子很快被楚鱼的鼻血浸透了一大块。
“答应我,以后不要穿成这样了好吗?”楚鱼幽幽说道,伸手将裴行知的衣服收好。
裴行知撇开头,心想,以后还要穿。
最好让她忍不住扑上来,主动要与他双修。
……
楚鱼得知了碧波谷赏金十万寻找偷花贼一事,第二天就和裴行知亲自押送谢云珩去了碧波谷。
谢云珩一身正气,道:“果然小妹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花是我偷的,我愿意去赔罪!”
楚鱼心想,我不仅是个眼里揉不得傻子的人,我还是个丧心病狂出卖大哥要去赚十万灵石的人,就当是生辰那天受到惊吓的补偿了。
等到了碧波谷,楚鱼手里拿了一朵陈师兄还没来得及处理的灵菊做证据,直接押着谢云珩进谷。
碧波谷大师姐接待了楚鱼,接过那灵菊一看,又看看楚鱼,看看清风朗月风致楚楚的裴行知,最后视线落在一看就像是个熊孩子的谢云珩身上,她当时就咬牙切齿了,“就是你把灵菊偷光了!”
谢云珩还以为人家是在问他,正气凛然地点头:“匹夫有责!”
楚鱼:“……”
裴行知:“……”
碧波谷大师姐:……这是哪里来的大傻子,话都说不利索。
尽管是个大傻子,但是碧波谷一朵灵菊都没了,所以,楚鱼拿得出一朵就说明偷花贼是谢云珩无误,她十分爽快地拿出十万灵石,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楚鱼还是有点良心的,问这位大师姐:“偷花贼他会怎么样?”
碧波谷大师姐面无表情:“送去南风馆调、教。”
南风馆,天守界开了无数家分店,里面的小倌调、教据说很有一手。
楚鱼想过挑粪、种田、开荒这样的惩罚,就是没想到会是送去南风馆。
裴行知于心不忍,小声道:“要不,还是算了?”
谢云珩立刻就急了,十分不赞同地看了一眼裴行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偷了花,就该受到惩罚!”
碧波谷大师姐:……确认了,这就是个傻子,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傻子。
她看了看谢云珩,再看了看嘴角挂着冷血无情的笑容的碧波谷大师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替大哥担心,还是该替某家南风馆担心。
但离开碧波谷时,楚鱼脸上多少带了点担忧,一步三回头。
被卖了的谢云珩还高兴地对楚鱼摆手,对于不费吹灰之力能让自己卖十万灵石这件事很高兴,嘴里还说着:“小鱼,裴弟,不要胆丧魂惊!”
楚鱼:“……”
于是楚鱼和裴行知心安理得放心无比地回了第五峰。
就这么消停了几天,楚鱼听说碧波谷把谢云珩真的送去了最近的云峙城南风馆分馆。
通过传信玉简的联系,楚鱼很确定大哥在那里已经快造反了。
她就说,谢大哥肯定不会被人折磨。
现在就等长庚仙府一起出发去云渺圣宫参加圣子大选了。
这天,风和万里,楚鱼的传信玉简响了。
一共有两封信,一封,是谢云珩传来的:“小鱼!我真是官运亨通!我竟然拿到了皇辰书碎片!”
另一封,是碧波谷大师姐传来的:“楚师妹,求你把那谢云珩带走,你知道吗,他去南风馆短短几天,得罪了几十个人,我已经赔了三十万灵石了!碧波谷再厚的家底都遭不住!”
第44章 傻子大哥几日游
云峙城, 是离长庚仙府很近的一座仙坊大城。
长庚仙府的弟子们除了爱去仙府内的交易坊市外,就是去云峙城,有些东西, 交易坊市是没有的,比如南风馆, 春日楼这些风月场所。
南风馆里都是调、教好的小倌,其中有姿色上乘的凡人, 也有修为低下天赋不佳的修士。
来南风馆的客人有男有女,由于南风馆历史悠久, 全天守界分馆众多, 所以生意一直兴隆。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云峙城南风馆第五百八十号分馆迎来了一个孤傲的少年,虽然年纪大了一些, 已经十七岁,不容易调、教了, 但好在他剑眉星目, 唇红齿白,容貌生得很是俊秀,脸上更是有一种正气凛然, 这种气质在南风馆很少见。
当时南风馆的馆主爹爹一见这少年,就觉得南风馆恐怕要迎来新的一波风潮。
他们做风月生意的,自然最忌讳的就是一成不变,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能带来新鲜热血的人。
他又见到带这少年来的是长庚仙府碧波谷的大师姐, 立刻笑容满面凑了过去:“敛心仙子, 他是……?”
他们南风馆与碧波谷是有深度合作的, 毕竟, 有些药膏, 自然是碧波谷制成的最好,但往常碧波谷常来送药,送人却是没有过的。
碧波谷大师姐敛心脸上气呼呼的,指着那少年说道:“好好调、教调、教他,卖艺不卖身即可,做不成生意就不给饭或者辟谷丹吃!为期一个月。”
馆主爹爹一听就懂了,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有过长庚仙府的弟子被送过来南风馆接受“爱的教育”的,这一般是对付宗门内犯了错还不能一般手段对付的新弟子,让他们好好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的残酷,以后好定定心修炼。
他心里有些惋惜这少年卖艺不卖身,但凭着这气韵,好好调、教三个月,必定也能为南风馆招揽不少生意!
当时南风馆主更是意气风发,甚至有熊熊野心,想要令他们这一云峙城分馆成为这个季度最火热的分馆!
带着这样满满的雄心壮志,南风馆主收下了这孤傲少年。
这孤傲少年,姓谢名云珩。
南风馆主细细琢磨这个名字,打从心底里觉得这名字可真是大气磅礴,有一种潜龙在渊的气质,更是不由自主生出一种“此子他日必成大器”的感想。
尤其对上那少年的眼睛时,更有这种感触。
那是一双纯澈天然的眼睛,里面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智慧,好似孤傲,又像是装出来的大智若愚,总之,此子不简单。
要磋磨这么一个少年一个月,南风馆主心里还有点内疚,只盼望着这少年以后大成之后不要怪罪他们。
不过他想想修士为了好名声,也不会大肆宣扬自己曾在南风馆待过一段时间之事,所以,南风馆主也就放心了下来。
南风馆主等敛心走后,看着面前的少年,板着风流俊逸的脸摇着羽扇,说道:“来人,带他先去拉拉筋,准备练舞,今天必须练出一支来,明天晚上就开始接客!”
谢云珩当然知道南风馆是个什么地方,他偷摘了花被送到这,苦果自己吃,来都来了,当然是心甘情愿的。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做什么事更都要认真。
所以,谢云珩是怀揣着认真刻苦的心情来面对这南风馆的每一天。
他听到南风馆主的话,很认真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爹爹,我自小练刀,筋骨堪称功高盖世,不必再处心积虑地拉筋,直接练舞吧。”
南风馆主:“……”
他被这惊天撼地的成语妙用惊呆住了,也被谢云珩毫无障碍地喊自己“爹爹”给震慑住了,好半响回过神来,只能下意识地喃喃点头:“行!”
于是谢云珩被带去了房间,换上了南风馆特有的纱衣舞裙。
这纱衣舞裙和合欢宗男弟子偶尔穿的纱衣相差不多,甚至更露骨一些,大腿露出来,半透明的薄纱把胸口的点点也露了出来。
谢云珩给了个面子,穿上了这衣服,只是,一穿上,他就大为不赞同地看向南风馆主。
他剑眉一皱,星眸一眯,颇有一点指点江山的意味,“爹爹,我觉得这衣服不太行。”
南风馆主认为谢云珩非池中之物,所以听到他这么说,一下子就来了兴趣,认真地想听听他的意见,“怎么说?”
谢云珩就大言不惭了,正气凛然道:“刚才我一路走进来,发现兄弟们穿的都是这样的衣服,爹爹,敢问平常兄弟们也一直都这么穿?”
南风馆主一听就有点纳闷了,这不是多此一问吗?南风馆是小倌楼,这里的兄弟们当然都这么穿,来这里的,不都好这一口吗?穿得严严实实的多没劲!
他点点头:“是啊!”
谢云珩就剑眉倒竖,继续正气凛然道:“这样一点都没有男子气概!兄弟们穿的衣服要改一改才行,还有那削尖脑袋的作态也要改改!”
南风馆主皱眉,顺着他的话不耻下问:“怎么改?”
谢云珩很是为人排忧解难的样子:“兄弟们应该都穿得像我一样,一身武袍,露出精壮的身板,修长的大腿,健壮的肌肉,手里拿着一把大刀展现力量,这样才迷人。”
南风馆主看着谢云珩,陷入了沉思。
谢云珩十分自信:“你别不信,我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小姑娘都要偷偷来看我,说明我这样的才好!”
南风馆主觉得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有些男人确实口味不一般,但是……
谢云珩还在继续:“我觉得,舞也别练了,换点别的花样,比如胸口碎大石就很精彩,对了,我还会唱曲,我也别练舞了,这两我都擅长。”
胸口碎大石……
南风馆主握着羽扇的手哆嗦了一下,似是不敢置信谢云珩说的话,但听到他后半句说会唱曲,便又觉得他是一个有想法有主意的人。
南风馆主想了想:“那你今天就开始接客吧,你的才艺就是唱曲了。”
谢云珩:“胸口碎大石也算。”
南风馆主想了想,这种特立独行的风格或许能吸引到人,倒也没有反对,毕竟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被送来这里调、教还这么主动激进的,看起来是真的为了南风馆好。
于是他点头:“也行。”
谢云珩一来这里就要干大事,不由有些激动,忍不住夸赞南风馆主:“爹爹你可真是个佛头着粪的人!”
南风馆主:“……”
或许不凡的人成语也用的不凡吧,他发现自己对谢云珩很是宽容。
当天,南风馆一番改革,到了晚上开张时,馆子里的兄弟们都穿着各色武袍,手里还拿着大刀,展露着自己并没有的肌肉。
第一位进来的客人看到门后两排八个小倌扛着大刀气势汹汹地盯过来,顿时吓了一跳,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斩下头颅。
但很快客人们就镇定下来,以为今天南风馆有什么特别的节目。
定睛一看,果然是有特别节目,挂牌的兄弟多了一个,花名叫谢傲天。
一般南风馆里的兄弟们花名都是什么花啊竹啊或者什么药材名,从来没有一个人叫“傲天”这样有气势的名字。
听说他是新来的,还只卖艺不卖身,今晚上算得上是初夜,立刻来了兴致。
一般新来馆里的小倌初夜都是要拍卖的,不管是卖艺不卖身还是都卖的,第一晚伺候人都是这个规矩。
由于谢傲天的名字就很有新鲜感,于是,他的这“初夜”拍卖到了三万灵石。
南风馆主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这简直是打破了南风馆记录!
那位买下谢傲天初夜的是一位外貌看起来儒雅的中年男修,一看他身上的穿着就非常富有的做派。
他就这么在众人的羡慕中进了谢傲天的四十四号房间。
一进去,男修就看到房间中央摆了一块巨石,巨石后面,是扛着三百斤大刀穿着武袍的剑眉星目的少年。
他吓了一跳,但想到自己还没有尝过这样的滋味,就也保持了点耐心和兴趣。
接着他就听到那少年大喝一声,一个利落地翻身在地上,搬起巨石,用大刀往石头上一劈,那石头就碎成了粉末。
那粉末全飘在男修脸上和身上,令他吃了一脸土。
男修:“……”
谢云珩站起来,皱了皱眉道:“你的音容笑貌怕是要收拾一下,不然接下来我唱曲的八面威风的唱曲风姿你就错过了。”
男修有些木然地擦了擦脸,表情很愣。
谢云珩站在房间中央,清了清嗓子,开唱了:“谁家的儿郎生得这般俊啊~~~是谢家的儿郎呀呀呀呀……”
他才唱两句,那桑音惊男修脸色惨白,站都站不稳了,就差口吐白沫,他倒退一步,脸上是大骇的表情,下意识就想跑,满脑子都是——这是个严重脑有疾的人!南风馆骗钱!
“我还没唱完呢!你怎么要走?我不能让你白花这么多钱啊!”
谢云珩情急之下追过去,飞起一脚踹倒了对方。
对方只是个练气境,谢云珩却是筑基境巅峰。
那男修直接被踹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愣是趴在地上脑子都懵了。
谢云珩也有点懵,怪不好意思的,“我第一次接客,有点着急了,没踹疼你吧?”
男修嗫嚅两下,没说出话来。
谢云珩:“我这曲一定要给你唱完的,毕竟你对我挥霍无度了。”
他说完这话,继续唱曲。
唱完一曲,低头一看,男修口吐白沫,昏厥了过去。
谢云珩立刻喊来了南风馆主。
南风馆主看到客人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谢云珩语气忧伤地说:“我的曲太感人了,他感动得不行,就成了这样了。”
南风馆主:“……”
他有些狐疑,毕竟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一时分不清谢云珩说的是真是假。但这男修是老客了,家里也是不差钱的,他立刻联系了对方家里人来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