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鱼:“……我也真的佩服婴二哥你说这么一大串话都不带喘气的。”
婴离搓搓自己的两只爪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黑板上显现的文字,说道:“小鱼,我如果把接下来的题读给你听,你说你能不能帮我做?”
楚鱼很是鼓励婴离这个念头,道:“那婴二哥你试试看。”
婴离立刻张嘴:“叽里咕噜咕噜吉利芭芭拉古丽辣的……怎么样,你听清楚了吗?”
楚鱼狐狸小脸认真地摇了摇,道:“对不起,哥,我是狐狸,你是兔子,我实在不懂兔语。”
婴离头上都冒出了汗,他咽了口口水,紧张地说道:“那你说,我随便蒙个什么数字好?”
楚鱼认真思考了一下,让婴二哥做算术实在是也太难了,那就随便摆烂吧,她说道:“那就五吧。”
婴离赶紧写下答案。
神奇的是,楚鱼看到了接下来的题,她震惊不已,核算完这一小题后,得到的答案是七。
婴离也不看题了,等文字在黑板上出现后,忙问楚鱼,“小鱼,接下来写什么?”
楚鱼迟疑地说道:“九。”
果然,这答案一写下来,楚鱼就看到了下一道小题,这次她猜测接下来的答案或许是十一,她心里默念着这个胡诌出来的数字,再仔细计算这一小题,答案果然是十一。
楚鱼眼睛一亮。
婴离又问:“接下来是几?”
“十三,十五,十七,十九,二十一,最后一个答案是二十一。”
婴离脑袋晕乎乎的,只看见楚鱼快速地写下数字,而他则跟着楚鱼说的,快速写下答案。
当楚鱼写下二十一这个答案后,黑板从眼前消失,原本黑乎乎的周围也瞬间大亮,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通道。
通道里,散发着一股令楚鱼和婴离都感到舒服的气息。
楚鱼正想问婴离那是不是妖的气息,转头就看到婴离的眼珠子里像是起了螺纹,一圈又一圈,他整只兔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样,开始朝前蹦。
这种情况,就和当初婴离陷入李郁白的那场幻境里一样。
楚鱼不知道此时此刻婴二哥又在经历什么,她沉默地跟在后面。
前面这条长长的通道随着他们进去,石壁上的灯一盏一盏逐渐亮起。
楚鱼感觉到体内的妖力像是被什么吸引着,像是热血即将沸腾,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身旁婴离的呼吸声也越来越粗重,好似前方有什么未知的危险正在等着他们。
“婴二哥……”楚鱼忍不住朝着婴离靠近,想要抓住他的爪子。
但一触碰到他,便被他身上的滚烫热意吓到了,再看他的眼睛,赤红赤红的。
婴离往前蹦跶的速度忽然加快,前方的妖气也越来越浓,楚鱼生怕自己追不上婴离会发生什么事情,赶紧蹦上他背,两只爪子抱住他的脖子。
两团白影在这长长的通道里咻得一下如一团箭影一般,飞速朝前冲。
……
云见雪现在很焦虑,又焦虑又无措,还特别愧疚。
她握紧了拳头,坐在城主府的花园里,和一群陌生人一起吃这喜宴。
这喜宴当然是阴阳城恭贺城主大人得到两位貌美如花的新男宠的喜宴。
每一口酒,每一口菜吃进嘴里都是苦的,这让云见雪想起了苦瓜的味道,明明这桌上没有苦瓜,但是空气里怎么就飘着那么浓郁的苦瓜呢?
她对不起楚鱼,把她喜欢的少年送进了虎口,她对不起谢……她也没有对不起谢云珩,谢云珩在台上激情比赛的样子历历在目。
云见雪不明白这阴阳羲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以为阴阳羲只是有一个有秘宝的秘境,但这秘境里怎么还有一座城,还有这么多活人呢?
还有,她顺利蹭上谢云珩这个天灵根进了阴阳羲,怎么就没有结下阴阳羲契誓呢,当初长老说的资料里,分明是有缘的结缘人进来阴阳羲就会结契。
谢云珩是天灵根,她早就用了一点法子让他和自己结下契书,修士对于契书都是谨慎的,有天道束缚,如此一来,她与谢云珩之间就是紧密的关系,应当结阴阳羲契誓的可能性会增加。
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怎么他们进来后,一点都没有结契的迹象呢?
且她就像是个局外人一般……
“姑娘一个人在喝闷酒?”耳旁一道清雅的男声响起。
云见雪手里端着酒杯,朝着身侧看过去,她似乎是有些醉了,看到面前站了个穿着白色棉袍的少年,那少年看起来像是个凡间的书生,生得很是秀气,身形纤瘦。
她点了点头,道:“我心里发苦。”
那少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替她倒了一杯茶,说道:“姑娘为何心里发苦?”
云见雪眼神迷蒙,也不知怎么的,那些藏在心底的从来不想和人说的话,这会儿控制不住地叭叭叭从嘴里说了出来:“我自小体质特殊,被圣宫收养成为女弟子长大,原本心里是很高兴的,毕竟,被收养前,我不过是下三洲的一个普通人。等我长大一些才知道,我是被作为炉鼎养大的,等长大后就要被献给圣子,帮助圣子增进修为,像我这样的圣女,圣宫里有许多。”
那少年语气清润地说道:“姑娘来阴阳羲,是想要和人结成契誓,摆脱这种命运,是吗?”
云见雪眼神迷蒙地点了点头,“是。”
她的神智其实还有一些清明的,但是很快就混沌了起来,她喃喃地重复道:“是。”
那少年便又接着说道:“其实阴阳羲契誓也并非那么难成,这不过是神祗赐予的印记,获得印记的人可以迎接将来打开神界之后的神祗。虽然你不是神祗选中的人,但其实还有别的方法能迎接神祗,姑娘,你愿意吗?”
云见雪满脑子被“契誓、印记、神祗”这些字眼填满了,她听到自己舌尖费力地抵着齿舌,问道:“我、我愿、愿意,该、该如何做呢?”
那少年幽幽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向神祗献上你纯洁的神魂、灵力与身体。”
云见雪的脑袋一片空白,只喃喃点了点头,道:“好、好。”
少年便站了起来,对云见雪道:“那姑娘便跟我走吧。”
云见雪又点了点头。
站起来的一瞬,也不知怎么的,脑子里想起了谢云珩,想起了和谢云珩签下的契书,脑袋里一下子有一瞬间的清醒,她眨了眨眼,看到面前的少年,脱口而出问道:“你是谁?”
像书生一样纤瘦的少年回头看了她一眼,一双眼里沉黑一片,他微微一笑,说道:“我是轩辕狗剩。”
轩辕狗剩……
云见雪想,这名字可真够土的。
她这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目光对上那少年望过来的纯黑色的眼珠,脑海里便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只跟紧了那少年往前走。
明明周围都是人,但是,云见雪却穿过了这些人的身体,穿过这些桌椅,一路朝着城主府内院深处走去。
此时,内院深处。
裴行知身上被人强行要求换上了红色的喜服,还是薄纱款式,袒露胸膛,大腿也有一半露在外面,非常不斯文。
他沉着脸,俊美如画的脸上只差写明“我为小鱼守身如玉冰心一片不容玷污”。
谢云珩坐在他身侧,同样的装扮,看起来就自然多了,他左看看,右看看,叹了口气拍了拍裴行知的肩膀,道:“裴弟,生死有命,认命吧!小鱼不会怪你的。”
裴行知的脸色更黑了。
谢云珩叹了口气,又好气地问道:“裴弟,你说,这阴阳城主究竟想干什么啊?”
裴行知眉头紧锁着,道:“冲着我来的。”
谢云珩立刻严肃起来,很赞同地点点头:“那可不就是冲着你来的,你都没参选!真是晴天霹雳一般,我都白干了,还得跟着你才能进来,但是你说,为什么冲着你来呢?”
裴行知摸了摸自己脖子里的项圈,“或许我有阴阳羲契誓。”
谢云珩一听,蒲扇般的大手一巴掌拍在他肩膀,道:“定是这样!”
他想了想,眼珠子一转,立刻就严肃说道:“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来,你到我身后去,大哥定不会让任何人拆散你与小鱼!”
裴行知没说话,只觉得这阴阳羲古怪的很,上一回就没出过这样的事。
上一回他和小鱼走过日月情昙花路,很轻易便结下了契誓离开了阴阳羲。
“吱呀——”屋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裴行知和谢云珩同时朝门口看过去,门口是依然被那虎背熊腰的女护卫抬着的面长青色瘢痕的女城主。
城主脸上含着笑,进来后,钩子一样的眼睛就慢慢扫过裴行知,至于谢云珩,她只淡淡扫了一眼。
谢云珩一看那城主的眼神,心里就暗叫不好:如此春宵苦短的眼神,不仅是一眼看中了裴弟,更是爱惨了。
女城主被抬进来后,那女护卫便带着人离开了这里,并体贴地关上了门。
女城主神色灼灼地盯着裴行知,那视线似乎是要将看穿,从头到尾,里里外外都不放过,她看起来对裴行知很满意。
谢云珩二话不说上前,挺直胸膛挡住了女城主的视线,他冷笑着对女城主道:“有什么冲着我来!裴弟有的,我都有!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替小鱼守住裴弟的贞操!”
话音落下,谢云珩撕拉一下,他舍身取义,拉开了自己薄纱一般的衣衫,露出了介于少年与青年的精壮的上半身。
由于练刀,且他常用的那把刀是三百斤的大刀,所以,他的身形比起裴行知还要宽阔健壮。
谢云珩想起了自己在南风馆的经历,虽然他很是不屑那些兄弟袒胸露乳的样子,认为黑色的武袍才更能展现一个男人的威猛,但这女城主给他们穿薄纱衣服,说明她好的就是这一口。
谢云珩正义凛然地朝女护士露出桀骜自信的笑容,此时此刻,他像极了书中描写的龙傲天——谢云珩微微抬起下巴,眼角又微微往下垂看着人,傲然的王霸之气从他身上油然而生。
他说:“我如今灵力全无,今日无论你如何对我始乱终弃,他日我必定对你除邪惩恶!”
女城主脸上的肌肉抖了抖,显然懒得搭理这个脑有疾的少年,道:“你让开。”
谢云珩一身正气,大马金刀地坐在裴行知面前:“我今日偏就不让!”
女城主眉头皱紧了,她对上这满脸写着“我有大病”的少年,知道自己今天不把他打发了没办法继续接下来的事,便冷冷道:“你能做什么?”
谢云珩也冷冷道:“今日你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女城主:“一边待着去。”
谢云珩很警惕地盯着女城主:“这个不行。”
女城主显然是没什么耐心了,她又盯着谢云珩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是天灵根?”
谢云珩:“正是!”
女城主眯了眯眼,又问:“你姓谢?”
谢云珩一脸惊疑不定,“你怎么知道?”
女城主一听,笑了一下,忽然说道:“我不为难你们,我只需要他……”
谢云珩当机立断:“不行!”
女城主已经没了耐心,咬着牙道:“我只需要问他一些问题,你个仙人板板再打断老娘老娘就把你剁成碎肉喂狗!”
她抬手一挥,谢云珩被甩到一边地上,身上更是绑了绳子,嘴里更堵上了袜子。
女城主重新看向裴行知,那张并不美丽的脸上有奇异的热切的光。
裴行知心里的古怪更重了,只听那女城主问道:“你姓什么,叫什么,今年几岁,家里做什么的,有无不良嗜好 ?”
裴行知:“……”
谢云珩嘴里被塞着袜子还要说:“嗷呜呜呜(裴弟她定是对你恬不知耻!)~~”
裴行知冷清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乌黑的瞳仁在这没什么光亮的屋子里越发漆黑。
他和那女城主对视了一会儿,清冽的嗓音缓缓开口:“姓裴,叫行知,今年十七,无家可归,无不良嗜好。”
女城主听完,又接着问:“如果有一天你妈……不对,是你娘和小鱼同时被坏人抓走,你救谁?”
听到这个问题,裴行知和谢云珩的脸色一变。
裴行知的神色郑重起来,放在腿边的手握紧成拳,道:“自然是小鱼。”
女城主似乎颇为满意,又道:“假如有一天要让你付出性命救小鱼,你救不救?”
裴行知毫不犹豫:“救。”
女城主紧接着又问道:“假如有一天,小鱼喜欢上别人,你当如何?放手么?”
裴行知一直冷静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他冷冷盯着女城主看,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不放。”
女城主却笑出声来,脸上的神情也软和了下来,她说道:“拉下衣服。”
裴行知还没有什么反应,躺在地上听得云里雾里的谢云珩反应却很大,他在地上立刻扭来扭去,“嗷呜呜呜!(不可以!)”
但裴行知垂眸将手按在胸口,又抬头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女城主,拉开了一边衣襟,露出了那朵又盛开大半的日月情昙。
女城主定定看了一眼,这才满意地露出笑容。
裴行知拉上衣襟收拢好,看向女城主。
他面无表情等着她的解释。
“我本是无意间踏入阴阳羲的人,被阴阳羲中法阵吸取灵力,以神魂供养此处。二十年前,楚清荷与寐襄来此释放了我等,并制造了假阵法蒙蔽阴阳羲守阵人,我等在此就是按照楚清荷的话在此等候她的女儿楚鱼和她的结契对象。由我在此等候你,至于楚鱼则有另外的人等候。若你通过楚清荷的考验,我便将所有事情告知与你,比试是第一关考验,刚才的问答是第二关,心口的日月情昙也是第三关,你都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