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逃港途中出意外去世,藏身大海的话,那早就尸骨无存了。
任务难度系数,瞬间升级。
她深深叹了口气。
不会最后一场空,回去做植物人吧。
今天是星期六,叶昭起来晚了,洗漱后从卫生间出来,只见餐厅里,巧姨母子正在吃早餐。
巧姨看见她,马上起身笑道:“今天给你补一份寿面。”
叶昭懵了一下,巧姨道:“我昨晚睡觉前整理我们的合同,我才发现你身份证号……昨天是你生日对吧?”
是,昨天原主18岁生日,渣爸不记得,她办好身份证也把这事忘了。
想想真愧对原主。
“来来来,巧姨给你做了一份寿面,加了两个鸡蛋。”
一大碗的寿面,上面铺了两个煎蛋,六七片的叉烧,撒了葱花和香油点缀,香喷喷的,叶昭感动的差点泪奔。
“巧姨,你是第一个给我过生日的人。”
原主没有人给她过过生日,她自己则是在爸爸妈妈去世后就没有生日了。
巧姨有点不敢相信,“不会吧?”
“真的。”
“都说没娘的孩子没人疼,以后巧姨疼你啊。”曾二巧摸了摸叶昭的头,“快坐下来吃。”
“我妹呢?”
“小琴吃过了,在隔壁玩呢。”
叶昭瞥了眼正在专心吃叉烧河粉的曾祥,在他侧边空闲的位置坐下。
曾二巧好奇问:“你妈妈呢?”
“我没见过她,我妈以前是这里的下乡知青,生下我后就消失了。”
“你妈是知青?”
“我妈是六十年代末从京市到这里来下乡的知青。”叶昭吃了口面,味道鲜香,叉烧肉切地薄薄的,微甜而不腻,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叉烧了。
巧姨在她对面坐下 ,继续吃河粉,“我以前在生产队,跟几个知青打过交道,你妈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认识。”
不会这么巧吧?叶昭赶紧道:“我妈叫金静之。”
“金静之?金静之?”曾二巧想了想,摇头:“没印象。”
“巧姨,如果我要找我妈以前的资料,除了去档案馆,还能找谁啊?”
“曾屋围就两个生产队有知青,我在下生产队,没听说过你妈的名字,那她可能在上生产队。”曾二巧给她介绍了一个人,叫梁婆的,让叶昭自己去问她,“就住在后面收破烂的大棚里,她上午不开门,你下午再去找她。”
周六还要补半天的课,曾祥吃了早餐背上书包准备出门,被他老妈叫住。
“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的饼店订了生日蛋糕,你中午放学顺道拿回来。”
曾祥拒绝:“我中午不回来。”
“下午不上课,你不回来,又要去哪里?哎,你作为哥哥不能这样的,你把蛋糕给我送回来先。”
“没空!”曾祥直截了当拒绝完,直接走了。
“哎!”曾二巧拿她儿子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管他,我让店家送过来。”
“巧姨,你给我订生日蛋糕了?”叶昭实在不敢相信,本来以为遇到了村霸包租婆,谁知道是个菩萨。
要不是自己是个穷光蛋,对方是个包租婆,她还真以为遇到了杀猪局。
“村里发了好几张月饼券,我拿月饼券兑的蛋糕。我也是想吃蛋糕了,刚好你生日,这不就巧了嘛。”曾二巧走到阳台冲着楼下喊,“哑巴!哑巴!把那家人给我赶走,今天就让他们搬。”
回过头,曾二巧跟叶昭抱怨:“没见过这么贱的男人,带着二奶跟自己老婆孩子住一起,什么东西。收了他们房租我都想捐出去,晦气!”
她的菩萨包租婆,头顶闪着金光。
巧姨打牌去了,哑巴在楼下赶人,叶昭去了一趟档案馆,结果吃了个闭门羹,问了人才知道档案馆每周四开门。
从档案馆回来已经将近十二点半,进院门的时候,听见摩托车响,她住脚回头,只见摩托车停在她跟前,车头上挂着蛋糕盒子。
曾祥没下车,只把蛋糕盒递给她,"给!"
果然,口是心非是BKing的一大特征,真是巧姨的好大儿。
叶昭接过蛋糕,揶揄笑道:“你不是没空吗?”
曾祥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也不反驳,骑车欲走,他又想起什么,“跟我妈说老板多送了半磅。”
叶昭没听清,“什么?”
曾祥以为她不懂什么是“磅”,随口解释道:“老板多送了半斤。”
叶昭听明白了,“哦,半磅啊?半磅没有半斤,半斤是250克,半磅大概是……226.8克。”
装逼谁不会?
被她装到了,曾祥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哎,你不用这么防备我。”叶昭作为外来者,她并不想跟房东崽子关系搞得不愉快,她决定破局,“巧姨喜欢我,主要还是因为她想让我给你补课,她是爱屋及乌……”
“你的意思,我是屋顶,你是屋顶的乌鸦?”
叶昭:“!!!”
这逻辑……满分啊!
第11章 故事
午饭之后,叶昭要去找收破烂的梁婆打探当年知青的消息,顺便把之前她们偷偷藏起来的破烂给卖掉。
带着妹妹提拎着装了破烂的蛇皮袋下楼,走到楼梯拐角处听见巧姨在楼下骂街,好像是那家要被赶走的租客,男主人带着二奶跑了,只扔下他老婆孩子,无处可去。
这把巧姨气得够呛。
姐妹俩正进退两难,却见巧姨迎面走上来,吓得小琴手里的蛇皮袋“哐当”掉在了地板上,发出清脆的铁器声。
巧姨盯着蛇皮袋,脸色微沉,似乎在问,不是骗我说是两袋红薯吗?
叶昭知道巧姨正气头上呢,她可不敢招惹,立刻马上没有一丝犹豫地滑跪,主动如实招来:“巧姨,这是我妹捡的破烂……”
她轻轻拍了拍背锅妹,继续道:“我们现在就去处理掉,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坚决不会再把破烂带回家。
态度看着还挺诚恳,曾二巧挥挥手表示这事就算了,她怕她们不认识路,又往门口指了指:“出门左转,往后面那条街走到尽头,500米左右就到了。梁婆爱贪小便宜,小心她骗秤。”
“好嘞!”
按照巧姨指的方向,在村西口最偏僻荒凉的地带,找到了收破烂的破棚房。
叶昭站在棚房门口往里看,除了一间小棚屋之外,里面还有一大块空地,空地上杂乱地堆放着各种破烂。
这个位置,如果她没记错,未来有四条地铁线交汇,是深城最为繁华的商业街区。
叶昭对着这个地段都要垂涎三尺了,等她有钱,一定要来这一片买地建房。
“有人吗?”
叫了几声,里面出来一个黑瘦老奶奶,估计就是梁婆,老奶奶态度极为不耐烦:“叫什么叫!卖什么?”
“铁、铝罐还有纸皮……”
“就这么点纸皮?”
梁婆打开蛇皮袋,看到里面的铁条,“嗬”了一声,“工地里偷的铁吧?”
小琴忙小声辩解着:“不是偷的,是捡来的。”
“一根根这么好的铁枝,去哪儿捡啊?”
“就是捡的,工地泥头车里掉下来的碎铁,一群小孩去捡。我捡的少。”
叶昭拉了拉妹妹,“不就是一头一尾的碎铁嘛?你收不收吗?”
梁婆打量着这姐妹两个,穿的都算是好衣服,长得细皮嫩肉的,倒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2分钱一斤,上秤吧。”
“不是3分吗?”
“你们这铁来路不明,最多能给2分,不卖拿走。”
“不卖。”
“不卖赶紧走。”
总共也值不了几毛钱,叶昭嘴角一弯,“这些碎铁我不卖了,全送给你。”
“哎哟哟,小姑娘还挺有脾气。”梁婆以为叶昭生气了。
“我不是耍脾气,真的送给你,不过我想跟婆婆您打听个人。”
梁婆再次看向叶昭,她确定这女孩她不认识,眼神警惕了几分,“你要打听谁?”
“我想跟您打听一个以前在这里下乡的知青。”叶昭听巧姨介绍,梁婆以前和她男人是专门负责接待知青的,来这里的知青,按道理她都认识。
“你怎么找到我的?你要打听哪个?”
“金静之。”叶昭怕老奶奶想不起来,又详细解释,“‘金子’的‘金’,‘安静’的‘静’,‘之乎者也’的‘之’,金静之。”
说完才想起,老婆婆未必认识字。
梁婆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反问:“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女儿。”
梁婆有些疑惑地看向叶昭,有点不敢信心,“你是金静之的女儿?这么大了?”
“是啊。”
叶昭指了指门口挂着换麦芽糖的纸壳牌子,“我那点纸皮和易拉罐能换麦芽糖吗?”
“这么点东西,换不了多少。”梁婆进屋给她们敲了一小纸袋的麦芽糖,叶昭拈了一小块放嘴里,其他的都给妹妹,让她先回家去。
叶昭吃着麦芽糖,把话题扯回来:“我妈回城那年生的我。”
棚户门口有一张旧木椅子,梁婆在椅子上坐下,端起搪瓷口盅喝水,“你怎么会到我这儿打听你妈的事呢?有什么事你自己不能直接问她?”
“我没见过我妈,我是想来了解她的事。”叶昭拉了凳子,坐到梁婆一侧,看着乖顺可人。
梁婆瞥了眼放在门口的蛇皮袋,两个蛇皮袋好几十斤的铁呢,她被小姑娘刚才那句“全送给你”搞得心痒痒的,不由耐着性子问:“你妈妈出事了?”
“我不知道。我在这里出生的,我妈生下我就不见了。”
“你在这里出生?你哪一年出生的?”
“1970年8月。”
“不可能。小姑娘你骗我呀,你妈回城手续还是我男人给她办的,70年夏天,几月份不记得了,当时她连对象都没有,更别说结婚了,怎么生的你?我就没见她大肚子,你不可能70年生的。”
叶昭被说懵了,“阿婆,您的意思是,1970年我妈妈回城之前,一直单身,没有怀孕?”
“不可能怀孕,他们是甲组的嘛,70年,他们甲组几个知青还在千岁岛守岛,金静之和苏应民几乎每个月都要出来办货,每次办货都得来我们家盖章的,我不会记错。”梁婆指着自己的脑袋,“我记性好,以前我爷就说我记性好,放古代那是女状元。”
难道原身不是70年出生的?金静之办了回城手续后在这里又呆了一年,才生下的叶昭?
面对叶昭的疑惑,梁婆摆手道:“你妈70年就回城了,当时她和另外一个从京市来的女知青小郭是同时办的回城手续,办完手续之后在这里就待不住的,没米没粮怎么呆?那时候还是计划经济。”
其实对于原主出生的问题,叶昭之前就有疑惑,原主出生时户口并没有落在这里,而是落在二伯家,后来因为计划生育,她户口在二伯家影响二伯二伯娘追生男孩,叶定国才把她户口迁到深城来的。
所以关于她的出生年月,从一开始,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她爸她妈当年可能并没有领证结婚,白韵莲说叶定国未婚,可能是一个准确的信息,只是当年为了让叶昭顺利落户,迁户口时叶定国把自己的婚姻状况改成了离异。
叶昭:“但我确实是在这里出生的,如果不是70年,那很可能就是71年。有没有可能,我妈办了回城手续后没回京市,而是偷偷呆在千岁岛呢?千岁岛上人多吗?”
“那有可能,千岁岛以前不住人,后来派知青去守岛,他们知青甲组在岛上呆了几年。”
“知青甲组有几个人?”
“一开始是五个人守岛,两男三女,后来回城走了两个女的就是你妈和小郭,剩下三个人在岛上呆到72年,你妈妈如果真的在岛上呆多一年,只要他们自己人不往外说,那还真不容易发现。”
两男三女,两男是叶定国和苏应民,三女分别是金静之,苏应民老婆何阿姨,还有一个是已经回了京市的女知青小郭。
梁婆问:“你爸是谁?”
叶昭不想让梁婆知道太多,她尴尬笑了笑:“我没爸。”
梁婆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你妈去哪儿了呀?哦,你不知道。”
“是啊,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谁把你带大的?”梁婆开始反客为主了。
“亲戚。”
梁婆叹了一声,“你妈妈呀,出身不好,大城市来的,但听人说,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她们三个从京市来的姑娘,就她穿的一身打满补丁的衣服,比我们乡下人还穷,也很能吃苦,三个姑娘我最喜欢她了。”
不对啊,苏应民跟她说过,她妈妈从小娇生惯养,吃不了苦,所以坚决要回城,怎么跟梁婆说的完全不一样?
这里面的信息出现了偏差。
叶昭忽然意识到,如果她妈妈出意外死了,是怎么出的意外?逃港的时候落水了?那她跟谁逃港的呢?传说中的情人是谁?那人还在不在?
“我妈当时跟谁关系比较好?”
“这我哪儿知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