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时刻谨记云珩对她是有色心的,仅剩两人时她是不敢再那样讨好的,直接问起正事妄图分散他的心神。
“母后精神差,不喜欢与人来往,平常大多待在露华殿,她说话你应着就行,会送你些首饰,直接收下。宫中现有的后妃性情都算温和,不会为难你。父皇那边则有我跟着,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说错话也无妨,有我在。”
“云璃、云琼仍被关着,云珀不在京中,你都见不到,不必在意他们。”他简单说了几句,直视着虞秋,嘱咐道,“唯有一点,不论与谁见面,都不得提起已逝的睿德皇后与公主。”
不能提起先皇后虞秋是懂的,毕竟现在皇后的位置已经换了人,不能让现在这位面上无光。
可公主为什么不能提,若是碰见了呢?她懵懵懂懂地问:“不能提哪位公主?”
“任何一位公主。”云珩道。
虞秋愣住,她仔细回想了下,觉得自己就算想提,也没法提,因为宫中是没有公主的,唯有的就这五个皇子。
她对皇室的事所知甚少,唯有的一点是萧青凝告知她,以及后来与云珩接触后知晓的。这时觉得奇怪,皇帝后宫佳丽不少,怎么就这么几个子女?
她好奇问:“就没有一位嫔妃生下过女孩儿吗?”
“有,全都死了。”
“怎么死的?”
云珩道:“生下来不久就没了,婴儿脆弱易夭折,长不大很正常。”
这话中的不以为意听得虞秋很不舒服,她略微向后离云珩远了些,“哦”了一声,转向窗外。
外面行人如流水,街边孩童追逐打闹,生机勃勃。
马车咕噜噜往回驶去,她不再去看云珩,不知道云珩一直在盯着她看。
“阿秋。”云珩忽然喊道。
听见声音刚转过身,虞秋就被抓住了手臂,高大的人影逼近,凭借身躯将她往马车角落里压去。
虞秋心头一悸,下意识推拒着,张口便要惊叫。
“别出声,与你说个秘密。”
尖叫声被吞回去,虞秋心惊胆战地看着他,不敢将推着他的手收回。
“据说那些公主……”云珩在这事上犹豫了一下。
若是虞秋只做个简单的太子妃,是不必知晓这些事的,只要守住嘴巴,不该提的不提、不该问的别问就行。
可是虞秋喜欢他,那她这个太子妃就不一样了,许多事情是可以知道的。反正有他保护。
他抓着虞秋手腕,将人困在角落里,感受着因他的靠近而蜷缩起的身子,望着虞秋那不自在又好奇的表情,道:“……都是被睿德皇后所杀。”
云珩看见虞秋不停地扇动眼睫,继续道:“这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又是皇室丑闻,未曾布告天下,你当然不知晓。”
虞秋问了句什么,云珩被那双开合的红唇分了神,没能听见,但大抵能猜的出来,答道:“她共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大皇子命最长,重色贪欲,在五六年前死于风月场所。大女儿算起来比我小上两岁,未足月夭折,小女儿生在十年前,同样不到足月就没了。”
“儿子不成器,女儿连续早夭,她不知何时得了疯病,掌控后宫那几年把所有公主与几个幼子全部谋害,引得妃嫔们相互猜忌,搅得后宫鸡犬不宁。”
虞秋被他的话震惊,忘记自己的处境,不可置信道:“皇后杀了所有公主?”
她只是独自呢喃,云珩却与她解释:“兴许是吧,反正自睿德皇后与几位妃嫔被赐死后,后宫就安静了下来。”
虞秋尚在感慨这事,云珩又低声喊她:“阿秋。”
虞秋抬眼,被他伸手抚上脸颊,神色一顿,身躯僵硬起来。她现在被云珩半压在角落里,无处可逃,而云珩对她有色心。
“阿秋。”云珩喊着,发出的声音低沉稍哑,气息抚过虞秋唇上,让她缩着脖子抿紧了唇。
“这两日怎么不吃樱桃了?”他问。
虞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被他的声音引得紧张起来,飞速道:“吃够了就不吃了。”
云珩的手移到她下颌处,微微施力将她的脸捧起,低声道:“可我还没吃呢。”
“给我尝尝……”说完,他朝着虞秋凑了过来。
面容骤然放大,热气喷在唇上,虞秋低呼一声偏头躲过,一只手捂住自己嘴巴,另一只手奋力朝云珩推了起来。
她推不动对方,灼热的气息洒在她下颌与脖颈处,让她难堪地战栗起来。
云珩因她明显的拒绝停下来,唇离她仅余一寸距离,错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他用粗重的呼吸细细描绘着虞秋的手背与修长的脖颈,略微抬起眼,看见虞秋紧闭着双眼,满面惊惧。
马车外传来云琅刺耳的嗓音:“皇嫂你怎么啦?是要我进去陪你说话吗?”
虞秋的手仍撑在云珩胸膛,纤细的手臂推着他,不敢出声。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前一刻分明还在说正事,怎么下一瞬他就爆发了色心?
他明明应该忍住的,上次在书房他就忍下了!虞秋吓得心快跳跃出来了,拼命往后躲着,想哭。
“那我进来啦!”云琅在外面喊道。
马车停住,外面传来动静。
云珩在虞秋脸上抚摸了一下,撤开,放了她自由,哑声道:“脸上沾了柳絮。”
虞秋慌张在脸上摸了摸,不管真假,方才那事都不能再提。
她赶紧坐正了,侧对着云珩整理着头发,飞速收拾好情绪。
车厢门打开,云琅钻进来,左右看了看,把目光停在虞秋身上,疑惑问:“皇嫂,你脸怎么这么红?”
虞秋还在支吾,他停了下,又奇怪问:“眼睛是不是也有点红?”
虞秋恨不得把他的嘴封上,伸手去开小窗,躲闪道:“太热了……”
马车已行了大半路程,再不远就到了虞府。虞秋一眼都没再看云珩,躲避着他下了马车,扭头就朝府中快步而去。
云珩重新回到了官署,一整日没能集中精神,满脑子都是那近在咫尺、樱桃一样饱满的双唇。
她是他的太子妃,并且喜欢他,为什么不能亲?
是羞涩?还是介意在马车里?总不能是他会错意了吧?
虞秋心乱如麻,始终不能确信到底是她脸上沾了飞絮,还是云珩色心大发想要去亲她。
她是在讨好云珩,可那不是他想要的吗?他明明只是想戏耍自己,不是喜欢,那怎么能亲上来呢!
虞秋懊恼极了,回去就换了身衣裳洗去了胭脂,随便他怎么生气惩戒好了,反正她不会再去讨好云珩了。
她心慌意乱,说不去就不去了,虞行束是没关系。
云珩就不一样了,没等到虞秋的第一日,他心情不好。第二日,他处罚了一个官员。
第三日,他忍不住了。不让亲,现在连面都不让见了吗?
行,她不来,那他主动去。
虞秋看见蒸腾的水汽就知道又是在云珩梦中,是那个她误入过一次的室内汤池。她转身欲走,发现房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谁?”里面传来云珩的声音。
虞秋心跳加速,知道出不去了,慌忙去找帷帽。
一开始,云珩是试图看清她的面容,失败几次后,他主动妥协,每次都会特意为虞秋准备挡脸的帷帽,不曾再强迫着要查看她的相貌。
可这次,虞秋环视四周,房间里没有任何可供遮面的东西。
屏风后传来脚步声,虞秋心惊肉跳,去扯面纱都来不及了,只能使劲推门。
倘若被云珩发现神仙姐姐就是她,一定会恼羞成怒杀了她!太子妃的身份也救不下她!
房门怎么都打不开,脚步声渐近,响在虞秋身后。
虞秋头上冒了汗。
“原来是阿秋……”云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虞秋绝望得几乎哭了出来。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云珩边靠近,边自言自语道,“是我太惦记你,才做了梦吗?”
虞秋:“……”
云珩以为这次梦见的是她,不是神仙姐姐?
对啊,他俩现在是认识的!太子梦见太子妃,这很正常。
虞秋咽着口水,忍住惊慌,慢吞吞转身,刚转过来,就看见云珩随意裹着寝衣,就站在她身后,紧贴着她后背。
她转过身时,险些撞上云珩胸膛,急忙向后,后背靠在了门板上。
虞秋被他身上的气息熏得面红耳赤,磕磕巴巴道:“殿下,你、你做梦了。”
“嗯,我做梦了。”云珩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就像那日在马车上一样,低头靠近,喃喃道,“是春梦,我做了好几次了。”
“春梦”二日入耳,虞秋轰的一下整个人烧了起来,也终于察觉不对,拽住云珩的手急切道:“不是春梦,是正常的梦,是赏月喝茶的梦,你不要多想……”
“是春梦。”云珩肯定道,“与你见面时亲不得、碰不得也就算了,都在梦里了,怎么可能还规规矩矩的?”
“你、你不能……”
虞秋拒绝的话再次出口,云珩已不耐再听,他忍受的够久了,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要咬上那口樱桃的。
反正她是自己的太子妃,她喜欢自己。现实里羞涩可以,梦里就没必要忍了吧,再忍下去他要疯了。
他捧住虞秋双颊,头一低,对着那双唇狠狠亲了下去。
湿润柔软的触觉在唇上放大,那滋味比他想的还要温软甘甜,让他欲罢不能。
虞秋被粗鲁地撬开唇齿,失去了话语权,双手使劲推着,被快速抓住手腕,反剪在了身后,身躯也因此挺了起来,与沾着水汽的男性躯体紧贴着。
陌生的感觉让她浑身颤抖,呜咽着想要躲开。她试图挣扎,被按住后腰往前送来,碰到了气势汹汹的东西。
虞秋要恨死了云珩,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她当初就不该招惹上他,在圣旨到的时候就该以死相拒!
口唇被侵犯着,她发不出声音,恐慌得眼泪唰唰往下流,沾染到两人脸上,被一起吞入口中。
云珩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从她口中退出,怒声道:“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给亲?连梦里都不给!”
虞秋唇舌发麻,泪水遮住了视线,除了呜咽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不说我继续了。”
虞秋抖了一抖,既怕又委屈,颤声道:“我、我不喜欢你!”
顷刻间,云珩手脚僵住,他身躯从虞秋身上离开,扳着她下巴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打量了会儿,亲昵地笑道:“又害羞了?不喜欢我,那你百般讨好……”
“明明是你要我那么做的!”虞秋简直崩溃,理智全无,“你明知道我是什么目的,你明明也不喜欢我!”
云珩脸上的笑消散,他以为虞秋是因为羞涩才不让他碰的,就想在梦中与她亲近一回好让她喜欢,谁知道惹哭了她,还得了这么一句。
他回想过去种种,没错,虞秋所有的主动都是在他的威逼下进行的,是他让虞秋使的美人计。
这不是春梦,是噩梦,对两人来说都是。
云珩睁眼,身上的反应还未下去,他平躺着沉默许久,踢翻香炉,换了身装束出了府邸。
虞秋也醒了过来,擦着眼角的泪搂紧自己,默默哭了会儿,她忍羞去摸嘴唇,那里完好无损,没有任何被人含着咬过的痕迹。
可那感觉是真的。
她将脸埋在被褥中,难为情地呜咽起来。
第42章 喜欢
梦中遭遇让虞秋一整日都打不起精神, 她很清楚两人已经被赐了婚,除非云珩主动将这桩婚事作罢,或者有人死伤, 否则两人是一定会成亲的,那样亲密的接触迟早会有。
知道是一回事,亲身体会了才知道其中可怕, 要被生吞活剥了一样。
虞秋想起来就心悸,都不想成亲了。
她也没心思与云琅说话, 躲在屋中发了一整日的呆, 转头听见丫鬟们窃窃私语。
“小姐,先前为难过咱们的许二公子死了!”
虞秋心事重,反应迟钝,“许伯骞?他怎么死的?”
上回云琅把人打得站不起来,虞秋觉得他不敢将事情说出来,经过教训也不会再敢来难为自己, 后来就未多关注他了。现在知道人死了,心中没有喜乐,只有轻微惊讶。
“被人穿透了琵琶骨在城楼上挂了一夜, 清晨守城兵发现的时候, 血都晾干了!”
虞秋第一次知道有这么残忍的死法, 听得胆寒, 迷蒙中想起云珩那两个梦,一个屠杀臣子,一个命人攻城分尸。
她打了个哆嗦,丫鬟没察觉, 又道:“刑部与大理寺的人都去了, 靖国公夫妇看见尸体就吓晕了过去, 被抬进了宫中……现在街上没什么百姓,全是官兵。”
虞秋以为与之结过仇怨,好歹会有人来盘问她与云琅几句,结果安安静静的,什么也没等来。
这场风波对他们府上未造成任何影响,又过了两日,许伯骞的死没能查出个一二,反倒是靖国公被关押下狱。
罪名之一是纵容子辈强抢民女;罪名二是强占土地商铺,非法敛财;罪名三是早些年靖国公在户部当差,曾私下挪用大批库银。
几条罪证俱全,偌大的靖国公府一夕之间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府邸。
云琅听了哈哈大笑,“活该,谁让他们一家都不是好人的,敢冤枉我,还欺负我皇嫂,这都是便宜了他们!”
虞秋还未从这两件事的冲击中醒来,萧青凝找上门来了。
“外祖父让我来的。”萧青凝不与她寒暄,落座后直接开口问,“外祖父托我问你,是不是对太子动了真心?”
毫无准备之下被长辈问及感情的事,还是与云珩的,虞秋气恼地站起,“我没有!”
“你别急。”萧青凝将她拉着坐下,蹙眉道,“前几天你每日都去官署探望,现在百官皆知你与太子情义深重,你老实与我说,我不是要阻拦你,只是想听你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