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仰着红扑扑的脸,泛着盈盈春水的眼眸看着云珩,嗓子里含着蜜糖一样催促道:“你快说呀……”
云珩拨开她的手指,冷声道:“我是我自己的人。”
这与虞秋的预想不同,她细眉一蹙,道:“你怎么这样啊?”停了一下,她赌气道,“那我也是我自己的!”
云珩讥讽地笑出声,“你当孤是什么人?离不开你?什么都听你的?虞阿秋,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到成亲生子吗?”
几句话把虞秋问懵了,她终于意识到云珩眼中满是怒火,到她不明白云珩为什么生气。虞秋迷茫地看着他,不知要如何回答他的话。
“为了骗孤,不惜以身引诱。先是穿成那样勾引,再于梦中与孤百般亲密。谁在你心中那么重要,能让你心甘情愿做到这地步?”
他每说一句就往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躯带来巨大的压迫感,虞秋被迫后退。
退后就是示弱,虞秋两手抵在云珩的胸膛推着他,犹疑了会儿,动了动唇。
云珩眼中寒风呼啸,手指关节咔咔作响,听见她用细细的嗓音道:“你承认你是太子啦?”
酝酿了一半的火堵在喉咙里,云珩险些被虞秋这句话憋死。
屋中唯一的一盏烛火的烛芯跳跃了下,光线倏暗,转瞬又亮起。云珩闭了闭眼,睁开时目光更冷,他扯掉脸上面具扔在一旁,不耐道:“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虞秋脸若红霞,咬着下唇,声音含糊不清地从齿缝漏出,“听懂了……你怎么……把那种事也说出来呀……”
云珩垂目看着她绯红的娇靥,梦中虞秋被他按在怀中,无力地依附着他的景象闪现在脑中。
他脑子里轰轰作响,咬牙猛地将虞秋拽进怀中,手狠狠地抓在她纤腰上,凶狠道:“我问你,谁让你来接近我的?”
“没……”虞秋方吐出一个字,腰上忽地一痛,她攀着云珩的胸口扭腰,哀声道,“抓痛了……”
“说实话。”
虞秋对他的粗暴不满,听他声音森然刺耳,忍痛道:“就是没有……”
“要我说得多清楚?你与虞行束的话我都听到了,不想死就给我说清楚。”
虞秋不可思议地抬眸,乌黑的眼眸中一下子就蓄起了水雾,她按着云珩的手臂,颤声道:“你要杀了我?”
“我在问你……”
“我难道不是在回答吗?我说了几遍了,没有人!你听了吗?你不仅不听,还抓痛了我。”虞秋哭声打断他。
云珩要将话语权抢回来很简单,可看着她泪水打转的模样,喉头一涩,声音竟无法发出。
虞秋使劲掰着腰上的手,他顺势松手,被虞秋推了一把。
虞秋往后退去,含泪道:“你这样咄咄逼人,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还威胁要杀了我,是想闹出什么误会,不与我成亲了吗?”
他俩心中都有火气,声音没控制住,惊动了隔壁的丫鬟。丫鬟敲门问道:“小姐,你屋里有人吗?”
虞秋抹着眼角,委屈地低声抽噎了下,没有回答。
门外的丫鬟有点急,拍起了门,“小姐,是不是有人闯进你屋里了?小姐?”
云珩面色一沉,转身大步朝着外间走去。
虞秋心惊,伸手去拉他已来不及,又不敢大声,只能焦急地追着他,强压着声音道:“你不把话说清楚,就这样离开吗?你明知道我娘与外祖父就是因为误会才多年不见的,你是不是也想我与你互生埋怨……”
外间没有烛灯,看不清摆设,虞秋刚追出去,就见房门已开,丫鬟软趴趴地被云珩提着扔在了圆凳上。
虞秋愣住,“她……怎么了?”
“晕过去了。”云珩啪的一声甩上房门,冷笑道,“现在没人打扰了。虞阿秋,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第97章 解释
“好, 我解释。”虞秋说道。
房门合上后,冥暗的外间里,只能看见云珩伫立在她面前的影子, 五官和表情隐于朦胧的黑暗中不得见。虞秋捋了下因为快步跑出来弄乱的鬓发,语气真诚地问:“我解释什么啊?”
云珩一阵心梗, 沉默了下,在黑暗中捧住了虞秋的脸, 他低头靠近,与虞秋鼻尖碰触,在极近的距离下看见了虞秋那双澄澈的眼眸, 看见她眨了眨眼。
云珩眼神晦暗不明, 片刻后,他问:“你与虞行束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虞秋脸颊在他手掌上蹭了下,想起来了,道:“我与爹爹说, 你不论何时都会惦念着我,什么事都愿意听我的劝说,时刻把我放在心尖上。”
说着,她往前迈了一步, 双臂搂住了云珩的腰。
她的脸仍被云珩捧着, 这么一来, 脖子被迫仰起,光洁脆弱的脖颈展露在云珩眼前,白皙的肌肤是昏暗环境中唯一亮眼的颜色。
“你是这样的吗?”她问。
本是云珩在质问她的, 不知怎的, 情况好像反了过来。他不说话, 虞秋甚至主动催问:“你如果说不是, 那我就不要与你成亲了。”
云珩冷漠回道:“由不得你不要。”
万事俱备,虞秋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虞秋也不生气,道:“那你就承认是。”
云珩:“我心尖没那么大的地方。”
虞秋迟钝着听明白他这是在回应自己哪一句话,细声细气地抱怨:“我是那个意思吗?你怎么听不懂我说话呀!”
心情复杂的云珩被她这一句埋怨的话直接气笑了,“我们两个到底是谁听不懂对方说话?”
“是我笨,是我听不懂好了吧?那你不会好好与我说吗?”
虞秋的回应让云珩有种冒到头顶的火被人一巴掌压下去的感觉,他胸中憋着气,冷哼一声,道:“你敢说不是在用美人计勾引我、算计我?”
被问的人眼睫快速地眨动起来,显然是在心虚。
云珩眼底残留的温暖一点点褪去,只剩寒风肆虐。
他说过威胁虞秋的话,但当真知晓她只是在对自己用美人计时,心痛大于恼怒。怪他自己,屡次三番被这姑娘骗过去,偏不长记性,将自己坑到这种地步。
杀了她?不行,她怕血,怕疼。
婚事作罢?欺骗他的感情,到头来一点损失惩罚都没有,他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用了的……”虞秋吞吞吐吐道。
云珩捧在她脸上的手松开,转道去扯她抱着自己的手臂。
意识到他真的生气了的虞秋将他抱得更紧,顾不得羞耻了,慌忙承认,“用了的,第一回 是我想让你放了余蔓秀,答应让你亲我。”
“第二回 是怀疑浮影就是你,怕被你发现,用了美人计喊你给我擦手,让你分心。第三回是我穿成那样引诱你暴露身份……”
“我给你撒娇,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云珩:“……”
是美人计,但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他看着虞秋的双眼,黑暗中亮晶晶的,好像在祈求他。
也可能是狡黠地又一次想算计他。
为了将她看清,有必要移到有光亮的地方去。云珩去抓虞秋的手臂让她放开,虞秋不肯松,两只手臂环着劲瘦的腰扣紧了,生怕他跑了似的。
云珩力气稍大,虞秋立即“啊”地痛呼了一声。
“又在装?我使劲了吗?”
虞秋有点不好意思,羞声道:“……我怕你没个轻重,先喊一声提醒你……”
云珩这一下下全打在棉花上一样,气得没话说。他放弃掰开虞秋了,随着她吧。
他只当身上什么都没有,就那么往里间走去,搂着他的虞秋被带着往后退,一步一踉跄。
这样走了四五步,虞秋步伐小,一步没来得及抬起,重心一歪朝着桌角磕去,云珩眼疾手快将人揽回来。
感受着重新贴近怀中的柔软,他忍不住了,森然提醒道:“我在和你吵架。”
虞秋点头,回道:“我知道,我在和你撒娇呢。”
连这一句话都软乎乎的,与撒娇无异。云珩呼吸一滞,呵斥道:“不许撒娇!”
虞秋“哦”了一声,把脸贴在了他胸口。
两人在原处站定,云珩算是看明白了,今日这架是吵不起来的。除非他能发狠心,把虞秋绑起来。
驻足思量片刻,他双臂下滑将虞秋抱起,三两步走进里间,把虞秋扔在了榻上。
接着左膝一抬,跟着压了上去,黝黑的眼眸充满胁迫,逼视着虞秋,道:“摸着你的心口,说你喜欢我,是心甘情愿、毫无目的地与我成亲的。”
虞秋仰躺在榻上,迎着云珩的双目,照他所言将手放在心口,道:“我喜欢你……”
话音停住,她轻轻咬了下嘴唇,湿漉漉的眼眸转动了起来,改口道:“我摸着心口有什么用……”
虞秋抓起云珩撑在她身侧的手,双颊酡红,慢吞吞将他的手掌移到了自己心口。男子的手掌比她的大的多,掌际触碰到了酥软的地方。
刺激太大,虞秋差点发出不该有的声音。
她绷直了双腿,在那极具攻击性的视线下,朱唇轻启,吐气如兰,“我喜欢你,喜欢云珩,真心的、毫无目的地想与你成亲,想与你白首不离,永结同心。”
云珩目光不明地盯着她,虞秋看了看覆在心口的手掌,胸口起伏更大,羞臊地看向云珩,声音细弱道:“你几日不来看我,我做梦都是你,想你亲我抱我了……”
云珩眸光一沉,低下头,凶悍地满足了她的期望。
两人现在的处境为他提供了极大的便利,虞秋衣衫松动,没控制住的声音溢出,宛若黄莺恰啼。
她在凉意漫上时推着云珩,无力道:“成亲……”
云珩狠狠咬了她一口,没答话,没起身,但也没继续。
稍歇后,虞秋凌乱的衣裳遮盖了回去,云珩轻柔地给她擦着鬓发细密的汗珠,亲昵的与她贴着额头,虽不得满足,但身心愉悦。
虞秋能说什么谎,她就是好对喜欢的人撒娇,想拿捏他而已。不过一些小事,听她的就听她的吧。
册子的事就饶过她这一回,她记那些世家错综复杂的关系,归根结底是为了做好太子妃,都是为了他。
他一手抚着虞秋的额发,亲亲她的鼻尖,另一手摸着她的耳垂。虞秋耳上的首饰早被他取下搁在一边。
温情蜜意了会儿,虞秋歇了过来,问:“你消气了吗?”
云珩眼神一厉,道:“别再跟我拱火。”
虞秋:“我没有要拱火,我就是想问你,你方才是不是怀疑我,想杀了我?你说了的,我听见了。”
云珩捏着她耳垂的手停住,他的确是说了一句“不想死的话”,但没想过真的对虞秋动手。
想要虞秋说实话,严刑逼供肯定不行,那不就只剩下狠话威胁了吗。
“你今日突然生气――虽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生气,就想杀了我,成亲以后,你是不是还会这样?”
虞秋抓住他放在自己额头和耳垂的手往外推,“你浮影的身份就是为了杀人,老实说,我有点害怕,谁知道哪一天你会不会又莫名其妙生气,真的杀了我。”
两人双手抓在一起,云珩居高临下看着她,前不久她死缠烂打、撒娇耍赖时可没有一点惧意。再瞧她眼神闪烁,
云珩明白了,这是来秋后算账了。
是他误会虞秋在先,失言在后,本就理亏。“你想怎么样?”
虞秋精神一震,挣开他的手,双臂搂住他脖子,道:“让浮影消失,你以后不要随意杀人了,登基后更加不能,要做个贤明的皇帝,好不好?”
云珩心中列着的要杀的官员与世家的名目,已有满满三页,酷刑烈法数之不尽,怎么能说不杀就不杀。
他隐藏本性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一朝得权,先斩看不顺眼的朝官,再与邻邦发动战事,好好发泄发泄心中压抑着的嗜血的野性。
见他不说话,虞秋晃着他脖子道:“浮影做的是杀人的事,不要让他出现了,好不好?我害怕见血的,万一你杀顺手了,哪一日将我也杀了呢?还有,你在梦里答应过我了的。”
云珩冷冷一笑道:“我会杀了你?”
他扯开虞秋的双臂坐起,萦绕着的女孩子身上的馨香消散,灵台一亮,他脑子清醒了过来。
房门外虞秋与虞行束的对话重新过耳,前几日虞行束的异样、云珀的事一一闪现,所有事情他都想通了。
虞秋大抵是知道他骨子里藏着的残暴念想了,而且是早就知道的,所以梦里那样要求他,现在又说要规劝他,让他时刻念着她。
“我没答应过,谁答应的你找谁去。”
“你答应了的!”虞秋见他又不承认,惶急地从榻上坐起来,抓着他手臂道,“堂堂太子,说话不作数!”
云珩道:“梦中事岂能当真?”
虞秋拿他没办法,急道:“你不答应,我就不与你成亲了!”
这番威胁,只得到云珩一个不经心的眼神。方才说过,事到如今,婚事已是定局,她不答应也没用。
“那、那成亲后,我不要与你睡在一起!”虞秋鼓起勇气,红着脸说道,“洞房也不许你进……”
云珩嗤笑,“你拦得住我?”
听懂言下之意的虞秋脸上一臊,软着身子攀上云珩后背,两手在他肩上捶打起来,“你怎么这样啊!”
打了几下,云珩毫无反应,虞秋知道他吃软不吃硬,眼角一垂,趴在他后背上哀求:“我都与外祖父保证过了,你快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