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阵法困住你,你不怪他吗?”紫怔怔问。
玄同皱眉,“吾见黑月回归,心神受扰,方才让他有机可趁。受困阵中只怪自己学艺不精,与人何干?”言罢,一抹绝傲在他眼中闪过,“吾期待他能早日恢复功体,与吾真正一战!”
紫苦恼抚额,心忖挽风曲未免多虑,象玄同这样的呆子,又怎么会做出趁人之危挟私报复的事来?
第53章 突来变肘
黑月回归,让森狱恢复了正常的日夜更替。嶙峋崖边,夜风习习,紫色苍穹下满天璀璨星斗与银辉冷月相映成趣,形成一幅人间难得的极美图画。紫虽累极,却因贪恋美景不愿入睡,硬是撑着疲惫的身体在崖边看了良久。
玄同虽然耐性十足,因怕她吹风受凉,只能上前温言相劝道:“这样的夜晚将来还会很多,只要你喜欢,可以留在森狱慢慢看。”
紫想了想,迟疑道:“留下来?”
“不错。”玄同点头。
“可我失去了金精灵力量,没有理由留在森狱……”紫喃喃道。
见她目光狡黠,玄同失笑反问,“你需要什么理由?”
被他看破心思,紫有些脸红道:“不和你说了……”
待要起身离开,却听玄同淡淡道:“吾有一个理由,你想不想听?”
紫眨眨眼道:“什么理由?”
“森狱有很多独特的美景,值得留下慢慢欣赏。如果你愿意,吾可以做你的向导。”
紫失望葑欤“这算是一种邀请吗?”
“你说呢?”
“香染衣也可以做我的向导。”紫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
玄同神色微僵,“嗯?!”
“哈……森狱也有流星……”紫突然伸手指向天际,又是蹦又是跳,“我好久没有看到过流星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夜空舒朗,银色星芒划破苍穹,在天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轨迹,瞬间又消失不见,果然是极美的景象。
“明太子……”紫安静下来,望着遥远的天际轻祷,“我希望能和你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儿……”玄同心中一荡,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吾也一样。”
翌日,两人收拾行装准备上路,而面对仍在昏睡的蛋生,紫很是头痛。自从知道蛋生与挽风曲的关系后,她便心有余悸,不敢过分靠近,玄同一向清冷,亦不会主动靠近有情敌之嫌的蛋生。所以,在蛋生恢复功体以前,谁来照顾他竟成了两人面临的一个难题。就在紫筹措不定的时候,一封林间飞信破空而至。玄同伸手接过,细读下神色变得凝重,“是大哥……”
紫心中一颤,“说什么?”
“大哥要我前往天梯涧助他杀死三首云蛟!”
一股莫名的不安在紫心头萦绕,“阎王可知道三首云蛟在天梯涧?”
玄同点头道:“阎王已经去过,但暂时被大哥和国相联手击退。正因情势甚危,大哥才……”说到此,他犹豫地望向紫,“儿,星河云岛吾必与你同去,只是……”
紫淡淡接口道:“只是事有轻重缓急,天梯涧你是必去的。”
见她慧黠,玄同微微一叹道:“香染衣一直怀疑你的伤情与蛋生有关,只是苦于没有蛋生的下落。如今蛋生既在,吾正好趁此间隙通知香染衣,让他来此与你会合以便查清真象。”
紫低头不语,半响后才道:“你既有决定,我不拦你。你通知香染衣来,我也没有意见。只是……”说着,她缓缓抬起头,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玄膑这个人,不值得信任。所以,我要陪你一起去!”
玄同微微一颤道:“儿……不可任性!”
紫摇头道:“上次翠环山一别,我几乎没命再见你。这一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手。”
听她提及往事,玄同心中一痛,却不忍她陪自己奔波受累,于是轻轻握了她的手道:“你伤势未愈,无法帮我,如果真有危险,我怕无法护你周全。”
紫咬唇,“那我带蛋生在天梯涧附近等你,总之,我不要和你分开!”
“儿……”玄同叹了口气终于点头道:“我让香染衣到天梯涧附近与你会合。”
第54章 怀璧其罪
九天银河挂山巅,一倾玉珠撒碧盘,山高云深难寻处,依得天梯懒作仙。天梯涧,云水茫茫,只闻瀑声轰动,涧流千丈,银白水帘虹彩流动,瑰丽奇景实是人间难求。
立于云山之巅,玄膑长发飘散,昔日的尊贵之身,王储嫡长,今日却如同丧家之犬,步步狼狈,志,未筹;意,难平;心,何甘?
微微闭目,风中似有无数嘲弄,却在那颗隐忍的心中化做无畏。王者的路,从来没有一帆风顺,既然选择了,就必须咬紧牙关走下去。
给玄同的信已经送出,如不出所料,这个对王位一向无意却极重亲情的四弟不日便会赶到,诛杀三首云蛟之后,玄同体内的魔罗天章与红冕王戒自当有所归属,千玉屑心怀叵测,不可信任,必需尽快从玄同处取得王戒,方能掌控红冕边城所代表的力量。只是……想起那抹看似微冷实则心热的红色身影,玄膑有些失神,幼年记忆潮水般涌入脑海。玄同出生时,天降瑞鹗,衔剑化兽,森狱王廷震动,左先知右预事连袂亲临。阎王为庆四子降生,赐名玄同,意喻避纷扰、敛风芒、无偏见、同光尘。玄同之母本为血巫族公主,身份高贵容颜艳绝,生下玄同后不久便死于非命。幼小的玄同凭着先天剑觉无师自通,在众皇子中独树一帜,颇受阎王赞赏。那年,阎王携众皇子古河围猎,年仅七岁的玄同失足落水,几乎溺亡,之后性情丕变,离群索居,就连一年一次的帝王家宴,也很难看到他的身影。随着年龄增长,众兄弟间因皇权之争龌龊渐生,唯有玄同醉心剑术,从不参与。玄嚣张扬跋扈,对他数度挑衅皆失望而返;玄灭狠绝善谋,也曾暗中试探却无果而终;自己多次存心拉拢不得进展。依然故我的独来独往,不留情面的犀利冷言,难以侦测的玄异武力,让人不敢忽视也不敢小觑。珈罗殿上,阎王宣布四位太子人选,玄同位列其一,众皇子无不震惊。就在众人各怀心事的一刻,玄同面上却有淡淡的不屑与嘲弄。此后,事实证明,玄同确实无心权位,从他眼里,仍能看到对自己这个大哥的尊重与信任,虽然,他不曾如他所愿,成为他手中最犀利的棋子与武器,却也未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威胁。如今阎王势大,他与他本该兄弟同心,联手抗敌,奈何天意弄人,两境的王者信物竟然都为玄同所拥有,当真说不出的讽刺。玄膑负手而行,心意渐决,亲情,原本就是王道上可有可无的装饰风景,利用得当,一本万利,受其束缚,自掘坟墓。玄同啊玄同,怀璧其罪,要怪就怪你命太好却不懂珍惜,而吾,已经无法容忍上天这个误会!
大步前行,玄膑再无犹豫,撩袍间眉宇舒展,再现昔日王储显尊。转眼来到天梯涧九卦豁口,只见千玉屑于涧边负手孓立,沉思间唇若丹彤,眸似星海,当真说不出的风流意态,俏美无双,玄膑心中微动,生出一丝惜才之念来。
“国相,何故筹措?”
“大太子……”千玉屑对玄膑微微颔首,“玄同不久便会赶到,不知你是否有所决定?”
知他说的是夺戒之事,玄膑故作沉吟道:“四弟对吾并无威胁,此事尚需斟酌。”
千玉屑微微一笑道:“此事利弊,大太子自当清楚。在玄同到来之前,千玉屑期待大太子有所决定。”
第55章 取剑还命
目送玄同离开,紫依约在九卦山下等待香染衣,看着身旁毫无苏醒迹象的蛋生,紫忍不住在他小小的鼻尖一拧道:“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来?你若快点变回来,我就不用在这里守着了。”随即又忧心道:“玄同太傻,我该怎么做才能帮他呢?”
“你想怎么帮他?”熟悉的调侃声从紫身后传来,香染衣不知何时已来到峰下,一双审视的目光径直落到蛋生身上。“玄同在信中说,蛋生化身的挽风曲曾在碧凝峰与你们共抗燹王?”
紫见她到来,心中甚喜,知她精通回复疗元之术,忙把蛋生化身挽风曲的事告诉了她。香染衣皱眉欲搭蛋生腕脉之际,眼前突然一花,地上哪里还有蛋生的身影。
“香姨是要为吾诊脉么?”朗朗笑声中,地上的人已幻作红色异鸟冲天飞起,“可惜吾并无疾患,还是留待下次吧!”
见那红鸟展翅向九卦山顶方向飞去,紫拔足便追,“楼主,玄同在九卦天梯涧诛杀三首云蛟,红鸟此去恐生变数,咱们快走。”
待两人赶到天梯涧上,却见峰顶空无一人,唯留地上两滩斑驳的血迹,触目惊心。
紫心脏悬拓,沿涧奔行,既不见玄同与玄膑的身影,也不见红鸟踪迹,双腿一软间不由扑跌在地。
“儿……”香染衣急忙将她扶起,却见她身体轻颤,脸色苍白,忙安慰她道:“如今情况不明,切勿自乱阵脚。峰顶不大,我们再仔细察勘,定会有所收获。”
紫咬牙点头,又听香染衣道:“地上血迹未干,周围却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伤者应该是突遭算暗……”
紫瞬然抓紧香染衣的手,“玄同绝不会做出偷袭别人的事!”
香染衣目随步移,沉吟道:“三个人的足迹,十分凌乱。”
“是玄膑与千玉屑。”紫颤声道。
香染衣皱眉,“以玄同的本事,就算受伤,也不该毫无反抗之力,除非……”
紫眼前一黑,几乎晕厥,“你是说,玄同他……”
香染衣摇头,“除非受伤的不是玄同。”顿了顿,她一把拉起紫道:“多想无益,挽风曲比我们先一步来到峰顶,应该更清楚这里发生的事。你与他灵息相联,只要静下心来必能探察到他的位置。找到挽风曲,一切应有答案!”
紫哪里还有犹豫,当下宁神静心开启灵识,不多时果然感应到挽风曲的方位。
两人按照灵识提示向西行了数里,一路上发现不少打斗痕迹,皆是掌风拳力所至,每看见一处,紫的心便收紧一分。这样一路奔行,傍晚时终于来到一个偏远小镇,不等两人找人问询,已有路人恭恭敬敬送上书信。
“玄同……玄同在镇上的客栈。”紫来不及把话说完,已风一般消失在香染衣身旁。
伸手抓住风中飘扬的信笺,香染衣缓缓打开,却见上面龙飞舞凤的写着两句话:以剑换命,互得所需;玄同无恙,镇中客栈。落款是:j红陌夏挽风曲。
第56章 魔剑何在
紫匆匆奔至客栈问明了玄同所在,三步并两步来到门口,看着虚掩的房门,她猛然顿住脚步。心,霍霍地跳动着,既想快点见到他,又担心他的伤势,更怕挽风曲在骗自己。深吸口气,她终于鼓起勇气推开房门。
玄同盘膝坐在房中床榻上,苍白的脸色带着些许劫后的疲惫,双眸紧闭,有若入定。唇角仍挂着血迹,衣襟亦被鲜血浸透,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他受伤的经过,仍可想见当时的惊险与危急。
紫轻轻走到床前,不敢打扰他,于是默默跪坐在他身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潮水般拍击着心岸,体内经络在一股强烈意愿影响下开始了奇异博动,枯竭的灵元竟隐隐有着复苏的迹象。
她的到来惊动了入定的人,玄同缓缓睁开双目,轻唤了一声:“儿……”
紫痴痴望着他,不觉间泪水已盈满眼帘眼。
“吾没事。”玄同虚弱地柔声道了一句。
伸手为他拭去唇边血迹,紫轻泣点头,“没事就好。”
轻轻的叩门声中,香染衣端药而入,“这是挽风曲吩咐店主为你熬的药,我看过,对你的伤有好处。”
紫一怔,却听玄同道:“天梯涧上,千玉屑突然出手偷袭,大哥带着重伤的我拼死杀出生天,危机关头,是挽风曲帮我们摆脱追杀,救了吾一命。”
“千玉屑?”紫吃惊道:“他为什么要杀你?”
玄同淡淡道:“他是红冕边城的人,据说吾体内有红冕边城的王者信物。”
紫顿时头大,忍不住抱怨道:“你还真是浑身是宝。”
香染衣亦忍俊不禁道:“玄同太子出身尊贵,浑身是宝也不足为奇。”
“……”玄同气息一窒,竟无言以对。
“挽风曲救你莫非也是为了王戒?”紫忐忑问道。
“他虽救了吾,却也取走了魔罗天章。”暗暗握拳间,玄同的心犹如沸水交煎,失剑之痛难以言说。
香染衣也十分震惊,“魔罗天章与你的元神兽融为一体,灵剑认主,又怎会被他轻易取走?”
“他以吾之形貌灵息骗得灵剑信任,又以红冕秘术封了元神兽的五感,想必早有所谋。”
香染衣沉吟道:“他既与千玉屑一样都是来自红冕边城,取走魔罗天章恐怕也与红冕王戒有关,难道……”顿了顿,她迟疑道:“红冕王戒当真在魔罗天章之中?”
见玄同面露痛心之色,紫知他爱惜魔剑,忙出言安慰道:“红冕边城既有王戒之争,千玉屑不会放任挽风曲拿走魔罗天章,让他们先内斗一场也好。”她接过香染衣手中的汤药递到玄同面前,“你现在只需好好养伤,待你伤势大好,我们便去寻回魔剑。”
玄同点了点头,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第57章 平林交易
是夜,紫回到房中,思及与挽风曲有关种种,一时疑问重重,辗转难眠。恍惚中,似乎听到风中传来古怪的铃响,时断时续,很是扰人,待要仔细分辩声音来处,却又再不可闻。如此反复多次过后,紫终于忍不住披衣起床,循着冥感的方向信步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