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在这儿。”赵晴声音有些抖,但很洪亮,她把孟冬护在身后,隔绝了孟冬和壮汉之间的空气,“快回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赵晴平时都是温温柔柔的嗓音,孟冬第一次听到她这么大声地说话。
孟冬心里感激,又怕她这样会激怒面前醉酒的男人,急忙拉住她。
男人晃晃悠悠地起身,猛地推了下赵晴的肩膀:“你他妈又是谁啊?少管闲事,滚远点。”
赵晴吓得后退两步,踉跄着退到孟冬身边。
孟冬牵住赵晴的手,转头和服务员打了声招呼:“我一会儿再来拿蜂蜜水。”
她打算先把赵晴带回卡座,男人见她们要走,往侧面迈了一步,堵住了她们去路。
男人长相普通,像个寻常上班族,没什么攻击性,他抬手拦住准备离开的两人:“还没聊完,着什么急。”
“让开。”
孟冬的话不含一丝感情,冷得像淬了冰。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好说。”服务员隔着柜台调解,慌乱中推翻了酒瓶,调酒的器具噼里啪啦地落地,闹出了不小的声响。
清吧占地面积很大,吧台在店面深处,客人都背对着吧台看表演,这么一闹,店里的许多人都闻声而动,转身看向发出噪声的地方。
台上表演的歌手也缓慢停下动作。
顷刻间,全场的视线聚集到一处。
看见一男两女相对而立,围观者各自猜测,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
孟冬察觉到异样的目光,那些讨论声传到耳中,和网络上那些侮辱谩骂的言论汇成一条河流,直击她内心深处。
轰隆一声,她心里顷刻间弥漫起难以言说的酸楚,牵着赵晴的手故作镇定,另一只手却死死揪住了裙摆。
不安的感觉围绕着孟冬,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越过人群,看向远处,想找到能让她安心的存在。
清吧的灯光柔和明亮,可惜距离有些远,孟冬看不清周堰成脸上的表情。
周堰成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他低头摘下腕上手表,紧接着是西装外套,走向她时,他已经解开了衬衫最上方,那颗向来一丝不苟的扣子。
周堰成很少主动露出这样令人发寒的表情。
那是他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臣服。
于是,孟冬的视线定格,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
周围所有的喧嚣瞬间柔和雾化,慌乱过后的冷静,让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喝醉的男人根本无心关心周围的视线,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两个漂亮女人身上,可内心却不自觉地开始胆颤,一股寒意没由来地顺着脊背往上蹿。
一步,两步。
他听到身后响起了无法忽视的脚步声。
男人察觉到危险,骂骂咧咧地转头,嘴里吐着一连串的脏话,看见周堰成迎面走来,他的酒醒了大半,瞬间噤若寒蝉。
周堰成垂眼,眼中好似平静无波,却叫人汗毛直立。
平时西装革履,还算斯文的人,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比自己矮上许多的醉汉,薄唇轻启,低醇嗓音中多了点难消的戾气:“你在乱叫什么?”
作者有话说:
下章入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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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晴月的设计入围了国际展,公布奖项那天,她凭借一小段采访视频上了热搜。视频中人明艳动人,一双美人眼生的夺目,摄人心魄。
采访之余,记者免不了八卦:“江设计师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江晴月:“爱笑,善良,顾家。”
标准的理想型三连。
隔天,设计公司的冷面总裁带笑上班,怀抱着路上捡来的小奶猫,不到十二点就说要下班回家照顾年迈的母亲。
秘书忍不住提醒:“请把猫还给猫妈妈,另外您的母亲正在三亚旅游不在家。”
公司员工都觉得老板最近有点反常,平时像个捂不化的冰山,脸上的表情十年如一日复制粘贴,最近却总是耳根红红,眼神飘忽,还有人看到他在无人的电梯里扯着嘴角假笑。
众人有苦难言。
直到某天开会,电脑投屏时,秘书不小心点开了老板的微信。
大屏幕上,对话框前一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
“我完全符合你的理想型。”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老板暗恋江设计师公司上下人尽皆知,所有人都道这是天作之合。
办公室内,江晴月擦掉唇角晕开的口红。
周时砚呆坐在总裁椅上,揽着怀里一抹残存的温度,淡声问:“加回来?”
江晴月明媚一笑:“你表现好的话,我考虑考虑。”
下一秒,她的腰身禁锢上毋庸置疑的力道,温热的吐息划过颈边,男声暗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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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纱布
◎摸了摸她的头顶◎
话一出口, 整个酒吧立刻安静下来。
男人的气场太过强大,酒吧内好似开了冷气。
醉汉这会儿醒了酒,眼神从呆滞到惊愕, 说不上什么心理, 只是一股无名的恐惧在内心升腾,让他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周堰成低头松了松袖扣,动作利落的抬手, 给没醉汉说话的机会, 拎住了醉汉的衣领,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 将他半拖半拽地带出了酒吧。
……
酒吧的游客对此见怪不怪, 见故事的主角已经退场,转身继续和同伴聊天。
孟冬紧绷的神经一软, 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
王楚文是跟在周堰成身后过来的, 她沉着脸, 安抚地拍拍赵晴的背, 开口询问:“你没事吧?”
赵晴虚弱地摇头:“没,没事。”
谁都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关切地围上来:“谁知道周堰成去哪儿了?”
周堰成动作实在太快,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的情况下, 就拖着醉酒的男人出了酒吧。
或许是实力悬殊, 醉汉尽然连挣脱的机会都没有, 转眼就消失在了玻璃门后。
摄影助理面露担忧:“孟老师, 周总会不会......”
他话说一半没了声音,周围的工作人员都陷入沉思。
节目才录了三天, 嘉宾要是因为打人闹事进了局子, 后果他们都不敢想。
周决双手插兜站在人群外, 朝一旁偷看的小姑娘吹了个口哨,指指门口,语气得意:“我哥,怎么样,帅不帅?”
工作人员面色凝重:“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担心你哥?”
“你担心我哥还不如担心内个喝醉酒的。”
顿了顿,周决拍拍胸脯,又说:“放心吧,我哥有分寸。”
周堰成生气的次数寥寥无几,最严重的一次,也不过是因为图坦不听话,咬坏了家里的东西。至于生意场上,基本都是他单方面的碾压局,也没什么好气的。
这次情况特殊,要怪也只能怪那个男人倒霉,不偏不倚撞到了他枪口上。
孟冬缓了缓,挤出了工作人员的包围:“我去找找他。”
话音刚落,酒店门口叮铃一声,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周堰成神色如常地出现在门口。
他抬手掸了掸身上的水渍,指尖回拢,将湿着的头发撩到脑后。
孟冬急急走了几步,又停下,她注意到周堰成指关节处不明显的红痕,脑子瞬间嗡嗡作响。
周堰成却旁若无人,在各种关切闻讯的声音里,走到她身边停下:“还好吗?”
孟冬心烦意乱,低下头,轻轻点了点。
“嗯。”
周堰成视线落在孟冬下垂的脑袋上,抬起手把雨水擦干,才摸了摸她的头顶:“没事了。”
他的指尖冰凉,动作笨拙地,轻柔地,缓缓顺着她的长发。
算不上安慰的一句话,孟冬莫敏觉得眼眶酸涩,她扭头瞥了眼不远处围观的工作人员,压着声音,凑近周堰成:“你打他了?”
周堰成风淡云轻道:“没有。”
孟冬松了口气。
回想起那张惹人厌恶的脸,周堰成只记得他最后连滚带爬的画面。
“只是简单问候了一下。”
孟冬一时语塞。
你是问候还是恐吓......
周决抱胸站在一旁:“这种社会败类,就应该哐哐给他两脚。”
周堰成略一思忖,侧身让开过道:“嗯,有理,你去吧。”
“哈哈哈,说不定跑远了,我就不去了。”周决干笑几声,还想皮几句,身后突然传来了赵晴抗拒的声音。
起初都是工作人员在安慰赵晴,不知是谁推了一把,把楚屹推到了赵晴身边。
楚屹目光关切,抬手想替她把脸颊杂乱的头发拨开。
不等他碰到赵晴,赵晴直接拍开他的手,语气也不似往常柔和:“别碰我!”
说完,她直接躲到了王楚文的身后。
王楚文顺势搂住她,看看反应激烈的赵晴,又看看言语关切的楚屹,怪异感油然而生。
“别怕。”王楚文顺顺赵晴的背,不放心,余光一直盯着楚屹。
楚屹收手,脸上挂着不怎么好看的笑:“她可能是被刚刚的人吓到了。”
他淡淡说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说给旁人听。
说罢,他神色悲伤地看着躲在王楚文怀里的赵晴,转向周决:“周决,我看外面雨小了,马上天就黑了,我们准备回旅店吧。”
周决心大,根本没发现嘉宾之间气氛凝重,招呼了一个小助理打电话叫车。
早在机场时,孟冬就发觉楚屹和赵晴之间浓重的隔阂,如今感觉更甚。
她远远盯着楚屹看了会儿,见人群散开,收敛视线:“我去叫知意。”
周堰成点头,却不放心,保持着距离,跟在孟冬身后一起到了吸烟区。
…
许知意趴在桌子上,头发盖住大半张脸,看起来像睡着了。
孟冬推了推她:“知意,我们该走了。”
许知意喝醉了也不会耍酒疯,不了解她的人,会觉得她和清醒时无异。
孟冬见她不动,戳了戳她的腰窝:“回去再睡觉,节目组的车马上到了,你想一个人留在这儿吗?”
许知意挣扎着起身:“不想。”
她胡乱地抹了把脸,盯着孟冬看,不知为何突然乐了,笑着抬起手,歪歪斜斜地指向孟冬身后的周堰成。
“孟冬,我看到你前夫哥了。”
孟冬急忙按住她的手,朝身后的周堰成赔了个笑容:“她喝多了,你别介意。”
许知意站起来,从座位上背起自己的包,朝着孟冬走了几步,口中念念有词:“也好,没有家室,你就可以和我一起去潇洒了。”
她搂住孟冬的肩,对着周堰成指指点点:“他人不行,又寡又呆,下次我给你找个......我想想,裴敬怎么样,我记得你以前说他长得帅,脾气好,这种人才配得上你。”
周堰成有些意外,挑了下眉,十分会抓重点:“裴敬是谁?”
赶在许知意把自己的家底抖光前,孟冬伸手捂住她的嘴。
随后,她干笑着看向周堰成:“我等一下再和你解释。”
许知意喝醉后,真心话就和不要钱似的一筐一筐往外送。
孟冬猜到许知意会变得口无遮拦,没想到许知意有关自己的事闭口不谈,反倒把孟冬的事儿说了个七七八八。
“许知意。”孟冬着急地喊她。
听到孟冬叫自己全名,许知意松开手,摆了摆:“好了,不说了。”
许知意手里拎着自己的包,也不用人搀扶,笔直地走向大门。
孟冬都要怀疑她是故意在周堰成面前挑衅。
来不及和周堰成解释,孟冬看到许知意一脚踹开酒吧玻璃大门,把背包往肩上一搭,以一副英勇就义的姿态,头也不回地走进雨里。
王楚文还有些愣怔:“唉?那不是许医生吗,这么着急是去哪儿?”
许知意喝酒不上脸,她面色如常,步伐又稳,在旁人眼里一如往常。
孟冬也顾不上腿疼,一瘸一拐地追出去。
王楚文不解地抓抓头发:“孟冬和许医生吵架了?”
……
孟冬拉着许知意往屋檐下躲,正巧碰到周决回来。
周决手里拿着几把伞,远远扔给孟冬一把,又看到自家哥哥从酒吧里出来。
他往身后指了指:“哥,大巴在那儿,你们先上去吧。”
周堰成点头,把伞撑在孟冬头顶,和她一起把许知意送到了车上。
之前和周决一起出来的小助理守在大巴门口的座位上,见有人上车,一人递了一条毛巾。
许知意嫌弃地看着手里的粉色毛巾,随手搭在孟冬头上:“你赶紧把头发擦干,小心感冒。”
关心完孟冬,她自己找了个单人座,坐下后直接撇过头,靠着窗户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孟冬有些疲惫,坐在另一侧的座位上,这会儿放松下来,她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腿疼。
膝盖上的纱布沾了雨水,伤口仿佛有无数细密的针尖刺入皮肉,她伸手在膝盖侧面揉了揉,企图缓解疼痛。
周堰成注意到她的动作,轻叹了口气,在孟冬身旁坐下。
他把小助理给的毛巾垫在腿上,伸手搂住孟冬的腿弯,轻轻一抬,就把她受伤的右腿架在了自己的腿上。
孟冬被这个动作带着,猛地侧过身,面朝着周堰成。
她扶住前排的座椅堪堪稳住身形,结结巴巴地开口:“怎……怎么了?”
“先把纱布拆下来,沾了雨水,小心发炎。”
周堰成撕开固定纱布的医用胶带,一圈圈绕着,把缠绕在孟冬膝盖上的纱布解下来。
伤口沾了雨水,这会儿暴露在空气中,蓦地有些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