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意舒想了想,“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不过最近我们见面确实少了。”
她也就刚去剧团那天跟段彦如陆锦洲一块吃过一顿饭。后来陆锦洲要上班,唐意舒要练舞,两个人生活轨迹截然不同,碰面的机会都少的可怜。
许妄川贼眉鼠眼的,凑近唐意舒小声说:“昨天你没在,我出去扔垃圾的时候,看见有个女的进他家了。”
“那女的长的还挺好看的,”许妄川说完又赶紧拍马屁,“不过没你好看。”
不知怎的,唐意舒心里有点不爽,但她很快压下这份不快,平静道:“你跟我说这个干嘛,女的去就去呗。”
“姐,你就没反应啊?”许妄川瞪着大眼观察她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会有所动容呢。”
“我能有什么反应,别人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许妄川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就跟你没关系了,我还以为陆锦洲喜欢你在追你呢。”
闻言,唐意舒的内心如同风起云涌,一种说不出的莫名其妙的感觉在她心底蔓延翻滚,面上却强装镇定:“你别瞎说。”
第24章
◎她是个有点自私的人◎
世界上有一件奇怪的事情就是一旦你的好姐妹跟你说“诶我觉得那个男的好像喜欢你哦”你就会不自觉地对这个男生多一些注意,开始分析发散一些他的行为和话语。
躺在床上拽着被角,唐意舒想,虽然不确定陆锦洲到底喜不喜欢她,但这段时间他们相处下来,最起码陆锦洲并不讨厌她,甚至还蛮照顾。想着想着,她甚至开始思考那个来陆锦洲家里找他的女人是谁。
苦思冥想思维发散到半夜,唐意舒才回过味儿来,是谁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大概是因为今天是右脚先踏进的家门才会被许妄川那番没头没脑的话所困扰。
唐意舒把锅全推给许妄川,盖好被子终于在后半夜安稳进入了梦乡。
然而第二天一早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挂上了两个黑眼圈。
她简单用遮瑕膏遮了下,化了淡妆拎着包就准备出门赶去剧院排练。
说来也怪,他们两个那么多天没打过照面,偏偏在许妄川昨晚刚说过“他不是喜欢你吗”然后她自己胡思乱想到了半夜的第二天早上,在门口碰到了陆锦洲。
唐意舒颇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眼神忍不住左右乱瞟。
倒是陆锦洲神色如常跟她打招呼。?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而后是沉默,只能听到电梯不断下降的声音。
唐意舒有些尴尬地后撤半步,咳嗽了一声。
“你是不是瘦了?”陆锦洲瞥她,“训练很辛苦?”
说到训练,唐意舒点点头,“是有点。”但她眼睛亮亮地挂着笑:“不过我很喜欢这个节目,当然要好好跳啦。”
“挺好。”陆锦洲言简意赅地点评,“没白放你走。”
提起这茬儿,唐意舒又蔫儿了,“陆总,前两天你还说我是生活在幸福里,现在我马上就不幸福了。”
陆锦洲看向她,不解挑眉。
“这回我爸是有备而来,他不想让我再跳舞了,说当个兴趣爱好还能成,要我回家继承家业呢。”
“你知道的,我不懂,又不会,也不感兴趣。”
唐意舒是真的沮丧:“我最喜欢的就是跳舞,他老想强迫我干别的,我们家只有我一个独生女。”
她这个时候想起段彦如,突然挺羡慕他,也佩服陈瑛琳教授。
电梯到了一楼,陆锦洲吐出句话:“老派。”
唐意舒瞬间懂了他的意思。其实一个公司并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非要从儿子女儿中选择一个继承人,如果子女并不擅长,完全可以找更专业更有能力的人来胜任重要职位。放任不合适的人在重要职位,只会把公司搅得一团糟。
无非就是需要内心权衡,公司是跟自己姓氏更重要,还是做大做强更重要。
“要是能请你去我爸公司上班就好了。”唐意舒忍不住发出感叹。
陆锦洲唇角极轻地勾了下,“我很贵的。”说罢留给唐意舒一个背影,径直开车去了。
唐意舒冲着他的背影切了一声。
脑子却开始不受控制地联想,她是个有点儿自私的人,要是陆锦洲真喜欢她就好了,她就可以把所有的麻烦事都推给他了。不论是公司,还是她不敢一个人承担的唐知伟的仍未可知的手术结果。
第25章
◎这小姑娘,是个懂事儿的◎
到了剧团唐意舒也没空想那么多事了,她今天起的本身就有些晚,紧赶慢赶才没迟到。她先去更衣室换上自己的练功服,又换上练功的足尖鞋就准备开始基本功热身。
她手刚扶上把杆准备开始压腿,余光瞥见有个人朝她走过来。
是那个因为没能把侄女走后门塞进来而对她颇有意见的女人,叫余秋霜。
“大早上的,也没什么精神,你新来的不帮大家买杯咖啡喝喝?”
唐意舒停下动作站好,问:“余老师您想喝什么?”
“城西有家店,咖啡做的很不错,但是没有外送服务,劳烦你去帮大家买几杯吧。”
余秋霜装也不装,直接把“我就是针对你”写在了脸上。
唐意舒环顾了四周,上次说有事直接找她的那个老师今天并没有来,她依稀记得那个老师今天好像有事请假了。怪不得无数人前几天都挺安生,今天一大早却来找她麻烦。
其他人或许是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或许是注意到了但不想淌这趟浑水,总之并没有人过来帮她说话。
稍作思考,唐意舒笑着点了头,转身就出去了。
余秋霜没有想到唐意舒这么好说话,不过她挺满意唐意舒的态度,也省的她多费口舌。于是她拿出手机打算跟侄女报信,也算是小小地为她出了口恶气。
没想到五分钟不到,唐意舒就转身回来了,身上的练功服都没脱,身后还跟着个人。
是王安团长。
余秋霜有些吃惊,她没想到唐意舒这么莽撞,事情做的这么绝。
王安的脸色很严肃,看向余秋霜,“我听说你让她跑到城西去买咖啡?”
“这不是胡闹吗?你也算是团里的老同志了,怎么给年轻人做表率的?欺负新人,训练时间还玩手机?”
余秋霜咬紧了牙关却无从辩驳。?她实在没料到唐意舒这小丫头片子竟然敢直接去找团长,而且团长还不给她留一点面子当众训斥了她。
心头涌上的尴尬和难堪包围着她,她已经可以设想团里的其他人会怎么在背后议论嘲笑她了。
见余秋霜没有再反驳,王安也不想再把事情闹大,“这件事到此为止,按照规矩该扣工资扣工资,该受罚受罚,以后不要让我听到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王安转过头看向全部人,“听到了没有?”
在场所有人连连点头,生怕触怒了他。
王安又简单安慰了唐意舒两句便转身离开了。
他一走,余秋霜立马怒目圆瞪。
唐意舒倒也不怕她,她敢做就敢承担后果。
从刚才余秋霜针对她开始,她就迅速在脑海里设想了各种对策,最后索性直接去找了王安团长。
第一次挑衅就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以后会省去很多麻烦。虽然她知道这样做不太好,在某些人眼里她基本上就是上学时期学生眼里的爱告状的小人。
但她觉得,她被“校园霸凌”为什么不能告老师?有人给她撑腰干嘛要傻撑着挨欺负?
余秋霜怒火中烧,但也自知刚挨过训不好再造次,只狠狠地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旁边有人去拉她小声劝着她,这才作罢。
———
这段插曲过去以后,趁着中间休息唐意舒在微信上跟杨望吐槽了这件事,诉说“弱小”的自己遇到的第一次workplace bullying。
杨望适时提点她,第一次遇到职场霸凌是跟我陆锦洲去饭局那趟,当时有个油腻员工加什么总要揩她油来着。
她纠正杨望,那次是职场潜.规则,跟bullying不一样。什么总唐意舒已经忘记了,唯一记得的是当时陆锦洲替她出头的时候,就,还,有点小帅,并且尊重女性这点还蛮加分,以后应该会是个不错的男朋友。
唐意舒想着想着,突然向杨望发出了一个大胆提问:她跟陆锦洲有没有可能?
首先陆锦洲长的不错,虽然有的时候爱对她冷嘲热讽,但总体来说还是个好人。学历高又能力强,卑劣一点想跟他在一起公司的事也有人管,不用她操心,陆锦洲家里也家大业大,也不用担心他觊觎财产。
这么列完,唐意舒觉得陆锦洲真还挺不错,或许真的可以和他试一试。
听她设想完,杨望发出了灵魂一问:你凭什么认为他愿意跟你在一起?
这倒真是把唐意舒整沉默了。
倒不是杨望打击她,也不是唐意舒不优秀,只不过他一个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她是连初恋都没有过的准女大学生,两人相差七岁,是道不大也不小的鸿沟。交友圈,职业,或许还要加上感情经历,都是年龄给他们设置的障碍。
配陆锦洲的,应该是黎妍那种年龄相仿的成熟女性。就算不是黎妍,也不该是她。
“很好,你成功打消了我这个不理智的念头,差一点我就要对陆锦洲甩出婚前协议了。”唐意舒长舒了一口气,“恭喜你挽救了一名失足少女。”
现在她连昨晚许妄川说陆锦洲可能有点喜欢她的话也全然抛之脑后了,什么喜欢?这明明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如果别人拜托让她照顾一个小她七岁的十一岁男孩,她估计也会对他无微不至。
证据就是别人没有拜托,自己从国外跑过来的心碎高中男孩她也收留了,虽然没有无微不至但最起码仍然在呼吸。
许妄川:“。”
“那我爸那边到底要怎么摆平?”唐意舒愁掉一根头发。
杨望调侃道:“如果你不介意,或许现在让你爸找第二春生个二胎再重新开始培养也不是不可能。”
“我倒是想,我和我妈都已经move on了,就我爸一个人还不肯向前。”
杨望不赞同,“如果我害得女儿差点死掉,那我肯定觉得自己是个不称职的父亲,是需要时间来开解自己的,怎么可能再来一个孩子。”
杨望也知道唐意舒小时候的事,还曾经向她展示过伤疤。
“对了望望,我想去纹个身。”唐意舒顺便说起来了就一块分享了,“那个陆锦洲还会纹身呢听说技术还不错。”
“盖那个伤疤还是当叛逆少女啊?”杨望疑虑:“你们跳舞的是不是不能有纹身。”
唐意舒伸出指尖摸了摸胸口那处伤疤,有淡淡的触感,“纹个小小的,而且这本来就是轻易看不到的地方。”
她之前在国外时也看到其他舞者身上有纹身,一般上台前都会用遮瑕盖住或者找胶带绷带之类的遮住。
聊完天,唐意舒跟杨望说自己得继续排练了,却没立马放下手机,而是找了家评分和价格都不低的咖啡店,默默查清了人数点了喝的。
饮品很快送来,唐意舒拎着,颇有礼貌地给每个人都送了过去。当然,她还是给了面子的,余秋霜也有份,只不过唐意舒没有亲手给她。
“早上的事情实在抱歉影响大家训练了。”唐意舒抱歉地冲大家笑了笑。
早上闹的那出让大家都不敢靠近她,她毕竟是新来的。刚来就给了老同志下马威,她要借着今天这回请客多少缓和下关系。
虽然不至于亲亲热热,但最起码也没有一触即发的那种剑拔弩张之感。
当然,这里不包括余秋霜。
果然,有人就笑着打圆场:“过去的事我们不要再提,以后大家和和气气努力训练就好了。”
团里其他人也不是没有眼睛,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这余秋霜为什么找唐意舒麻烦她们知道的一清二楚只不过不想掺和进去。
早上那出打了余秋霜的脸,让她们有些同样身为老同志的人脸上也有些挂不住,现在唐意舒主动地找了台阶,她们便就坡下驴。
同时,团里的大多数人心里也有了判断:这小姑娘,是个懂事儿的。
第26章
◎养它千日,用它一时,你倒心疼了?◎
舞蹈练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还没有彻底排完,但为了更准确地找清楚这段时间每个成员的问题所在,下午的练习决定让各个成员分别展示,所有成员一起点评存在的问题,以达到精益求精的效果。
前面好多人都已经展示过,接下来就是她了。
这个节目虽说是群舞,但为了突出每只“鹤”的特点,丰富整个表演的故事性,《云·鹤》的选曲变奏相当之多,唐意舒作为一个刚来的新人,也分到了一小小部分。
闭上眼轻轻吸了一口气,唐意舒开始随着音乐进入状态。
其实之前排练的时候,其他人就能感觉出唐意舒的功底相当不错。速度、旋转、跳跃这些都是基本的,更重要的是对作品艺术性的理解和对细节的处理。
只是在简简单单的练习室里,没有舞台布景和灯光,乘着音乐唐意舒身姿舒展,修长的身体线条蕴含着美感,脚背和腿又直又稳,每一次起跳、落地都轻盈而稳健,没有一点碎动作。
更不用她逆天又完美的身材比例。
每个不同的节拍里都能感受到她舞蹈情绪的变化,平静、欣喜、哀伤和坚韧。
当音乐停下,掌声雷动。
在搞艺术的这些人眼中,能力和天赋才是能折服她们的关键所在。
“真是后生可畏啊。”不知道是谁感叹了一句。
被专业的人士夸奖的感觉让唐意舒很是开心,她鞠躬致谢,“有什么需要改正的,还请前辈们多多指教。”
她坐到地上歇了会,喝了口水,擦了擦汗继续看别的老师表演。她旁边的人笑着夸赞道:“你的水平真是老天爷赏饭吃和你个人的努力都缺一不可啊。”
虽然很残酷,但舞蹈这个东西就是老天爷赏饭吃。从入门开始,形体和身材比例基本上就宣判了一个人的上限,更不用提更为高深的对舞蹈细节的理解。当然空有天赋也是不行的,能跳到唐意舒这种水平的,一定是从小就开始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