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冉如和直视对方,虽然她仍是有些胆子小,但她知道陆明诚不会害她。
对方轻轻颔首:“我是郁明远,你可能未听说过我,但你应该知道我三弟。”
冉如和在听到这个姓氏时,就已经想起这些日子围绕在她心底的那位,听到后面半句后:“您说的可是当朝太史大人?”
郁明远点头,可他没顺着这话继续说些什么,转而问起:“可曾读过什么书?识字否?”
冉如和乖乖回答,她在心底猜测陆明诚的用意,又回答了对方几个关于学识的问题后,听到一句:“你可愿在我门下学习?”
她本着信任陆明诚的想法,先点了头应是。
郁明远看她这般乖巧,也缓和了些面色,看起来没有那么冷了。
他冲着屋内喊了句:“嘉薇!”
然后又缓了声音同冉如和道:“先和人玩一会,我过会再来寻你。”
冉如和继续乖乖点头,她像只最会察言观色的小猫咪,旁人怎么着她都只会仰头睁着圆溜溜的杏眼。
根本学不会与人作对。
她看见内间走出个一蹦一跳的女孩,对方看了眼自己,又扭头问郁明远:“师父!是小师妹吗?”
郁明远摇头:“只是来我门下学习的,你先带她熟悉熟悉,给她找个住的地方。”
“好的师父,我知道了师父。”纪嘉薇比起冉如和活泼多了,“那师父今日的功课可以减半吗?”
在郁明远发火之前,她做了个鬼脸,赶忙拉着冉如和跑了。
冉如和被她牵着一路跑到后头,她这才发现这间屋子的结构,后面居然有这么大的空间。
二人停在几个房门前,纪嘉薇扭头同她甜甜地笑:“我叫纪嘉薇,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冉如和。”
冉如和乖巧的样子让纪嘉薇忍不住有一种作姐姐的怜爱之心,尤其是对方比她矮上一些,仰着头看人时总让人联想到小奶猫。
“好噢如和,你自己挑一间屋子吧。”纪嘉薇伸手一指,“只要别挑了那间就可以,那间是我大师兄的,他好爱干净。要是被别人碰了他的屋子,肯定要发火,到时候谁也劝不住。”
“可以问嘛?”冉如和小声开口,她做不到像纪嘉薇一般大方,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面前多少有些胆怯。
“嗯?可以的,你问吧。”
“你的大师兄是谁呀?”冉如和有点好奇的歪了歪脑袋。
这个隐藏在不知名寺庙的神秘师门,让冉如和无端联想起看过的话本子里的武林传说。
“啊,他啊。”不知为何,冉如和还从纪嘉薇这话里看出了点嫌弃,“就是如今的摄政王,陆明诚。你认识吧?”
冉如和惊讶抬头,对方看见她的表情,问道:“怎么是这个反应,你认识他吗?”
“嗯,”冉如和含糊其辞的模糊过去,“我就是他介绍过来的。”
纪嘉薇猛地一拍墙:“我说怎么师父突然又愿意教人了。”
郁明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看你是功课太少。”
纪嘉薇连忙摇头摆手:“不不不不不师父!”
冉如和看着这师门互动,忍不住露出点笑意。
郁明远指了指陆明诚的房间:“我刚才忘了,小和,你去住这间。”
冉如和这下干净自己脸上发热,估计已经一路从脸颊红到耳垂。她刚想开口拒绝,可是对着已经知晓了的郁明远,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能看见纪嘉薇逐渐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啊......?”
作者有话说:
想写男主爬床(bushi),结果没写到,下章一定!
第5章 想念
◎有点像,被锁在笼中的雀儿。◎
陆明诚一贯是会享受的人,即使是常年不住的房间,屋内也布置的格外舒适。
反正冉如和一躺上去,毫无认床的想法,本以为今夜会失眠,没想到很快就睡着了。
深更半夜,她像只幼崽一般蜷缩成一团,睡得呼哧呼哧的格外香,突然隐约感觉有人在轻抚过她脸颊。
冉如和哼了一声,想阻止对方,可是那人的动作越演越烈,她只好从睡梦中醒来,努力睁开眼。
她看见陆明诚躺在她身侧,把她挤得靠近贴在墙边,他一只手拿着信件,在幽暗的烛火下翻看,另一只手停在冉如和脸边,时不时捏一下,把她当作个玩偶一般。
冉如和有点气,她从被子里伸出手,再靠近陆明诚时,被对方敏锐的察觉到并且捉住。
陆明诚放下信件,轻笑一声:“醒了?”
冉如和不想回答。她觉得陆明诚好坏,自己没得休息,也要把她吵醒。
她想再翻个身背对着他,却被识破了这个念头,陆明诚用力握住她的小手,俯身凑过来:“哑巴了?怎么不说话。”
冉如和重重“哼”了一声,她嘟起嘴,朝陆明诚投去责备的目光。
圆润的杏眼好似会说话,在责怪着“为什么要吵醒我睡觉”。
陆明诚好像有些轻微的笑意,在跳跃的烛火下看的不是恨分明。他没说话,只是低头凑近冉如和,交换了一个吻。
明明之前二人还闹的不欢而散,冉如和一直觉着陆明诚是生她那句试探的气,可是再见面,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这是个不带任何情.欲的轻吻,不像是对待情人,反倒像是深夜里的给爱人的安抚。
冉如和不是很明白,有那么一个瞬间,她都恍惚以为陆明诚爱上了自己。
可惜这该是幻觉。
陆明诚稍稍离开几寸,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低沉:“身子好些了?”
冉如和轻轻点头。二人靠的格外近,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在这个夜里显得缠绵缱绻。
她讨好的凑过去蹭蹭,像是在为上次的言语道歉,冉如和不知道陆明诚是怎么想的,但是她觉着自己又有些困了。
陆明诚把她抱起来,靠在床头。冉如和听着陆明诚心跳的声音,和他的怀抱一样沉稳有力。她被陆明诚向哄小孩一般轻轻拍了拍后背,说一声:“睡吧。”
她用余光瞄到陆明诚又拿起了信件,可她却已经困的眼皮耷拉,再也无力支撑,只能沉沉睡去。
在睡前,冉如和突然想到,今日陆明诚怎么好似没有欲.望一样呢?
她有些奇怪。
-
一夜无梦,再度睁开眼时已经是临近中午的时刻,和往常不同,今日陆明诚的一手还环在她的腰间。
冉如和尝试拨开,却只得到男人更加用力的扣住她。
她只得放弃,转念看起陆明诚的睡颜。
男人长而翘的睫毛在闭眼时显得格外明显,高挺的鼻梁在面部投下一片阴影。冉如和看了看,忍不住坏心眼的也想要再吵醒他。
伸到一半,又缩回了手。
她看见陆明诚眼下有淡淡的青乌,像是多日未休息好一般。她想着,那还是让他再睡一会吧。
冉如和有些不愿承认,十来日未见,她确实有些想念陆明诚。
再往前数,这么久的分离也是头一回。更何况今日这般睡醒后静静躺在一张床上,像寻常人家的小夫妻一般的行为,更是从未有过。
她难免在心底情绪复杂。
虽然说二人应该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是冉如和觉得自己忍不住有些沦陷,她想更靠近陆明诚一些,却总是因为没有身份,什么都做不出。
她不能问陆明诚的行程,也不能闹着要找他。她要做个乖巧的玩物,等上陆明诚有兴致了,再来把玩一阵。
有点像,被锁在笼中的雀儿。
陆明诚不知何时已经悄悄转醒,不知看了多久,他开口时还吓了冉如和一跳:“在想什么?”
冉如和笑的眉眼弯弯:“想你。”
她的话有些取悦到了陆明诚,他从轻轻捏了捏冉如和的细腰:“今天怎么这么嘴甜?”
冉如和有些怕痒,整个人缩了缩,却更加靠近陆明诚的怀里。
冬日暖阳从帘子外映出来,今日天气正好,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陆明诚本想在与怀中美人温存一会,不知道想到什么,改了主意。
他拉开帘子喊来侍从服侍洗漱,起身后把想赖床的冉如和也一并拉了起来:“老师可能在等你。”
“昂?”冉如和惊讶的想起这个事情,今日不是在府中,她不应该这么放肆的。她连忙起身,穿上衣衫,坐到梳妆台前。
洗漱后由着婢女替她梳妆,只是草草挽了个发鬓,冉如和就急急忙忙的想往外面走。
徒留陆明诚看着她像个小兔子一般一惊一乍的动作暗暗发笑。
也不提醒她一声,郁明远其实也起的迟。
冉如和才不知陆明诚有这么多坏心眼,她过分相信陆明诚,匆忙小跑至外间时,刚好赶上郁明远在桌前坐下。
郁明远瞧了瞧冉如和,决定先摆一摆老师的谱,他也不说让冉如和坐下,只是慢悠悠的斟茶,把人晾了好一会,直到陆明诚也走了过来,才说:“坐下喝茶罢。”
陆明诚就自在得多,都不用郁明远吩咐,他在话音落下前就已经自管自的拉开椅子坐下。
他今日穿了件深蓝色的长衫,头发只是用根簪子随意束起,瞧着没了平日里摄政王的气场,变得有点像温柔书生。
当然,温柔是不可能温柔的,他一上来就先握住冉如和的手,沿着她的小手一个指节一个指节的把玩。
用力重了,把冉如和捏的轻吸一口气,忍着没呼出声来,只是转头控诉的看了陆明诚一眼。
陆明诚觉得她这幅有点生气但又敢怒不敢言的小表情真是太可爱了,但他面上不显,只是暗戳戳的又稍稍用力捏了捏。
逼得冉如和转头委委屈屈的看向他,这才松开手,同郁明远道:“师父,我先去忙,过会再来接人。”
郁明远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为师这是什么龙潭虎穴?还用得着你接人?”
他摆摆手赶人:“快走快走。”
冉如和看着师徒互动,感觉陆明诚在这边不像是那个掌控权势的男人,反倒放松了下来。
明明他也不过比她大了几岁,周身冷漠淡定的气质却好像比她大了许多一般。
冉如和回过神来,听见郁明远拿出个书册,上面印着许多图案。他翻了几页,停留下来,指给冉如和看:“先考考你对古玩的眼光如何,你觉着这一页上的几样珍品,哪一件最贵重?”
冉如和仔细看了看,努力识别,却只觉得眼熟但认不出,只好随意指了个:“老师,我觉着是这个。”
“不错。”郁明远的声音听不出是不是赞许,他又翻了一页,“那这页上的呢?”
冉如和一眼认出其中有件是她房中曾经的摆件,只不过摆了一阵,被陆明诚以“太过寒酸”的名头换了个别的。
其他几样她都不认识,于是她只好排除掉她知道的那个后,继续盲指了个:“老师,这个。”
这回冉如和没有了瞎蒙的运气,郁明远抬起头来,问她:“为何是这个?”
冉如和从前在家中时从未去过学堂,识字靠一些嬷嬷教导和话本子,她不懂这是天下学子都恐慌的,被老师提问。甚至更加可怕的是如今他是被老师单独提问。
她只得支支吾吾的想:“因为这件的形状方正,而如今以圆润为潮流,我觉得这可能是前朝之物。”
这回郁明远的语气中能听出赞赏之意:“你虽为学习过,但是有这思考方式,确实不错。”
“只可惜你说错了一点,古玩中更贵重的不一定是历史更久的,也可能是有些故事的。”
他指了指冉如和识得的那个摆件:“就比如这件,因为是前朝末期,本朝初起时那位亡国公主的陪嫁中最贵重的一件,兜兜转转又流回皇宫之内,所以名声更加响亮,也更加贵重。”
郁明远半是感慨的说:“从前还有人在拍卖行出高价想寻得这件,只不过大多数人都认为这在皇家宝库中,是不可能流出来的。”
“我看你方才眼神在这件上停留许久,你先前听过这个故事?”
冉如和被这一番话说的有点暗自心惊,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若是撒谎,怕会被一眼看出,纠结许久还是说了实话:“这件...陪嫁,曾经被送给我过,只是有人觉得太过小气,又放在库房中去了。”
“......”郁明远被这话噎的半天无言,隔了许久,才从桌上拿起凉的差不多的茶盏一饮而尽。
然后同冉如和道:“这样,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去寻嘉薇用午膳,想吃什么同厨房的人说,下午再来寻我。”
冉如和应是,行礼之后快步离开。
呜呜呜真的是太可怕了,被老师这么盯着,她都要冒冷汗了。
陆明诚是怎么在这气氛下学习,还拜师的呢,真的好厉害。
在她走后,郁明远唤来个小厮,语气间颇有些咬牙切齿:“你去把陆明诚那个小子喊来!之前和老夫推说什么库房东西太多难找,这件东西他也不知道放在哪里。”
他冷哼一声:“给老夫倒是瞧一眼都嫌麻烦,哄别人的时候倒是拿出来的快!今日怎么着也得他给个说法!”
作者有话说:
打完疫苗,没有存稿,身残志坚赶更新_(:_」∠)_
第6章 学字
◎陆明诚就是这么个我行我素的人。◎
冉如和一溜烟小跑,正巧撞上前头靠着墙偷听的纪嘉薇。
二人脑袋碰到脑袋,撞出一声声响,把旁边的侍从吓得不轻。
冉如和眼泪汪汪,捂着脑袋半天没抬起头来。
好疼呀,都怪她一心想逃离老师。
反倒是纪嘉薇先缓过气来安慰她:“你不要紧吧?有没有事情,需不需要叫人来看看?”
她有点底气不足:“......不好意思呀,我只是想在这听老师说了什么。我不是故意偷听你的!我以为是师兄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