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年能有现在的成效,平安自觉已经十分满意了。
系统的声音从脑海中冒出来,平安竟然从他平板的机械音中听出了那么一丝欣慰,
「宿主,你真的还挺有运气的。」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平安嘿嘿笑,在床上翘起脚有一搭没一搭的随意摇晃着,
“运气好像真的站在了我这边,果然人不会一直倒霉。”
他上辈子孑然一身颠沛流离,这辈子家庭美满事事顺遂,果然老天爷,哦,不,长生天是公平的。
系统:「是啊,若……也能一直有这样的运气该多好。」
“你今天怎么回事?系统又升级了?”
听到这话平安一愣,今天的系统怪怪的,语气又是欣慰又是感慨,这完全不像是一个任务系统应该表露出的感情。
难道他的系统成精了?
系统:「……没有,宿主我提醒你一下,你们现代扶贫不是有句话吗,叫什么要想富,先,先……先怎么了来着?」
“你说的是要想富,先修路?”
平安顺口便接上了下句,不光是现代扶贫,什么时候扶贫都是要先修路的,他对这句话实在是太熟了,只有交通好了,物资来往才更便利,扶贫工作才能最大限度的展开。
系统:「对,厂子虽然建成了,但宿主你好像还没修路。」
平安:“……”
他原本随意乱晃的手臂僵在了空中,许久,掉下来啪叽一声盖到了脸上。
救命!他真的没修路!
关外的路谈不上好走还是不好走,盛京城中的路是天命汗建城时新修的,城区内规规整整四通八达,南来北往都十分便利。
去往城郊是土路,与驿道相连,也是开阔平整的路面。南往辽阳,北去科尔沁,他们一直走的也是官道,一路畅通无阻。
收番薯时平安倒是下过乡,但他只顾着丰收的喜悦,数钱的快乐,一路坐在牛车上晃晃悠悠的欣赏田园风景,竟然完全忽略了还要在民间修
路的问题。
平安自己当然可以凭借八阿哥的身份在官道驿道上随意撒欢,甚至为了平坦行路,浪费些时间也可以,不必顾及会不会绕远路。
但他日后要从各村镇采买资源,雇佣工人,或许还会收购时鲜的农产品,必然要求通向各个村庄的路都平坦开阔,现在的弯曲小路自然就不方便了。
平安心虚的沉默片刻,
“统啊,我的好统,你知道关外有什么地方能搞来沥青吗?或者水泥也行。”
其实他是有点想一步到位,直接铺成沥青马路的,但想了想,现在的科技水平可能还不达标,一步一步来,先修水泥路也可以。
系统:「……你当我是什么?许愿池?」
平安:“要许愿去庙里,这个我知道,所以到底哪里有石灰岩嘛?”
系统:「……沥青不知道,石灰岩山里遍地都是。」
平安从床上一跃而起,谄媚道谢:
“谢谢统哥!”
天渐暖,风不寒,学堂的事有几位先生顶着,番薯土豆育苗有农署,给工部建羊毛厂的钱也已经拨下去了,平安放假未遂而中道崩卒,一头扎进了盛京周边的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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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聪十年皇太极登基为帝,平安亲眼见证了这一历史大事的发生进程,一面觉得颇为新奇,一面又觉得如坠云雾,好像十分的不真实。
登基大典完成之后,宫里乱七八糟的什么册封礼,什么祭天仪式,又延续到了五月份,诸般繁琐的仪式流程有着各式各样的名目。
大金变成了大清,皇太极的名号从大汗变为了皇帝,他的诸位叔叔伯伯们也都晋上一级,从和硕贝勒变成了各种封号的亲王……他们的生活好像发生了一点改变,又好像完全没变。
顾忌着哲哲,海兰珠不肯为后,只是从关雎宫福晋变成了关雎宫宸妃,与历史上的结果如出一辙。
平安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值得惊奇的变化,只不过是拥有了一项特殊待遇,从多人学堂教学变成了和先生们的一对多课堂。
他一个,先生们一堆,单独教学,简直是教育资源的极大浪费,让人压力山大。
但他很快就没有时间再继续想了,五月天热起来,树叶疯长,蚕也疯长,第一波养殖的蚕长得好快,竟然要结茧子了!
十一月大军出征朝鲜,皇太极带着尚可喜等人亲征,战事十分顺利,朝鲜国主李归降,留下质子,李氏朝鲜从此后向大清称臣成为属国。
时间仿佛按了加速键,转眼就是崇德二年的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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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七夕这种传统浪漫节日,宫中是不会大办的,也不会有宴席,但民间对此比较重视,刚过了午时,沿街便开始支起摊位,提前筹备晚上的热闹盛会了。
七夕的第二日便是平安的生辰,按照寿星最大原则,明日他是可以不上学的,盼这一日的生辰,平安可是盼了好久。
现如今他仍是上午由先生们教习课业,下午去书房陪同皇太极一起感受奏折的浸染,不拘他随便看什么书,还是完成上午先生们所留课业。
七月还热得很,昨夜漫天繁星,今日又是一个晴天,辰时的阳光已经十分有温度了。
“阿玛额吉慢用,儿臣上学去了。”
一同用过早膳,平安乖巧的同两人告别。
皇太极点头,唇边带着一点笑意,熟练的将剥了壳的鸡蛋放进海兰珠碗中,
“嗯,去吧,好好听先生们讲课,明日是你生辰,下午可以不必去书房了,多玩一会儿。”
这是多放半天假的意思吗?
平安高高兴兴的应了,背着自己的小书包一蹦一跳的去了上课的书房。
事后平安回想,如果他再细心一点,
或许就能发现一点不同寻常。
比如他爹今天为什么一反常态的没有要去小朝的意思,穿着十分随意,比如额吉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未施粉黛,甚至他饭都吃完了,额吉才从寝殿里出来。
可惜没如果,等他下午去宫外街上快乐的玩耍回来,关雎宫黑灯瞎火,皇太极和海兰珠都不在宫中。
塔娜急匆匆的迎出来,见到他也是十分惊讶,
“阿哥怎么回来了?”
她还以为皇上给放了假,外面又那么热闹,八阿哥今天晚上会在外面玩个通宵,不知又会睡在哪位叔叔府上。
平安:“……我不能回来?”
“当然不是,”塔娜连忙摇头,“今日不上值的侍女侍卫们都偷跑出去过七夕了,所以伺候的人少些,您千万别见怪。”
平安摆摆手抬头望天,他有一点预感,不知当讲不当讲。
伺候的人不在,当然是因为主子不在,他阿玛和额吉又把他抛下,出去过二人世界了。
呵呵,他就知道,枉他还买了一把五彩丝线,打算体验一下民间乞巧拜月的风俗。
看着怀里揣回来的巧果,手里捏的丝线,他现在在思考,抛弃外面那张灯结彩、彩灯烟花的盛会,他回来到底是图什么?
干嘛不老老实实在外面玩通宵?
图他彩线穿针来年绣花?
还是图他一个人吃巧果?
塔娜看着他此刻的表情也能猜出八阿哥心里在想些什么,小心翼翼,
“那,阿哥吃饭了吗?”
平安:“……没吃!”
他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饭!
外面都在过七夕,他又想看热闹又想回来,玩得也不尽兴,虽然在街上逛的时候随便买了些零嘴吃,但还是急匆匆的一心往回赶,哪里有空吃饭。
塔娜勉强忍着笑,
“阿哥稍待,小厨房的人今日也放假了,我这就去给您做饭。”
第96章
“兰儿醒了, 今日七夕,平安出宫去玩了,咱们也走吧。”
海兰珠午睡醒来, 意识尚未完全清明, 便听到一个声音响在头顶,轻轻的, 却透着些迫不及待。
七月初七, 不逢九,也不是初一十五, 从日子上看是闲暇,从民间风俗上看该放假。
上午皇太极没开小朝, 也没召见朝臣, 平安去了书房后,这男人梳洗打扮,细细剃了胡须, 又换了身锦绣常服, 整个人收拾的焕然一新。
说句不要命的, 好像要去联姻。
海兰珠看看外面的时辰,再看看皇太极这副明显不同, 又觉得哪里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的样子, 试探道,
“大汗今日无事?”
她唤大汗习惯了, 一时改不过口来,皇太极也从不介怀, 海兰珠对他的称呼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才好, 只怪他没个表字小名不好称呼。
朝鲜归附, 世子为质, 没了林丹汗的蒙古草原也一片安稳,南边战事有他能征善战的兄弟们,不必日日劳心。
一切如常,谈不上完全无事,但给自己忙里偷闲放几天假也是完全可以的。
皇太极笑着转过身来,拽着海兰珠的袖子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一臂就能环住面前的纤弱腰肢。
大手覆上她的腰后轻轻摩挲,他更凑近一点,垂首低声问,
“腰还酸不酸?”
手心的热度只一下就侵透了夏季的轻薄衣衫,热乎乎的仿佛直接贴在了肌肤上,耳边的声音轻而低哑,钻入耳廓,带起一阵酥痒。
问便问,动手动脚的,还用这样的语气做什么?
这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海兰珠脸上泛红,望进男人溺着温柔笑意眼中,有些张口结舌,
“不……不、没有,”
她一向脸皮薄,手抵在皇太极肩上,声音着了些薄恼,轻声嗔怪,
“大白天的,说这些干什么!”
她自幼体弱,近年来虽然好些了,也是被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承宠欢好时多是皇太极温柔缱绻,偶尔两人也会情不自禁,被弄到腰酸腿软,懒怠起身。
昨夜……昨夜确实是有些过火了,睡醒一觉,她到现在腰腹处还有些不适感,不过这些怎么好意思拿来说呢。
这么一点轻微的推拒力气实在太微不足道,皇太极忍不住笑,将头埋进她颈窝,声音里掺进几分不解,耍赖般轻声咕哝,
“我又没说什么,兰儿怎么脸红了……”
海兰珠红着脸不答言,于是他自问自答,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声音拖着长调子,
“哦――原来如此,青天白日的,兰儿想到哪里去了?”
海兰珠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听,青天白日的没有这样的想法,昨天晚上缠着她翻来覆去共赴云雨的难道是个鬼?
分明是他先扬眉调侃,现在笑得却一派疏朗风流,眼睛极亮,好像真有多么无辜,真该让皇太极好好照照镜子,子尤肖父,平日里总说平安耍赖撒娇,这功夫分明全是和他学的。
难得有这样的清闲时光,海兰珠趴在软榻上闭目发呆,手指有一搭无一搭的绕着皇太极身上玉佩的流苏把玩,腰上放着一只温热大手,轻轻的帮她揉捏腰间酸处。
皇太极侧身坐着,端茶按摩,服务周到体贴,极其任劳任怨,榻上的矮几上放着一张棋盘,两盅玉子。
他执黑,指尖拈棋,沿原本的行棋方向长出一子,落子生根,在白玉棋盘上敲出清越一声。
棋盘上黑白胶着,输赢并不太明朗,皇太极笑着俯下身,却说,
“该兰儿走了,兰儿若再不起来,这局棋恐怕就要输了,输的人有惩罚。”
海兰珠
仍旧闭着眼,把完流苏的手指微微一顿,因为趴着的缘故,声音有些怠懒含混,却懒洋洋的勾人心弦,
“……胡说,我记着棋呢,不可能输,尖一步。”
见到没骗过去,皇太极笑意愈深,耸耸肩,按照她的指示落子下去,白棋突入一步,棋盘上情势不变,仍旧胶着不定。
海兰珠闲暇来时常自己跟自己下棋,已经磨练出了高超棋艺,想当年这围棋还是自己教她下的呢,现如今自己却已经赢不了她了。
想了想,皇太极动了歪心思。
趁着趴着的人看不见,他伸出指尖悄悄推着自己之前的一步棋,缓缓挪动,还没决定好要落在哪里给自己换些优势,已经从背后拍上来了一个巴掌。
同样也是十分清脆的声音,不重,精确的落在他移动棋子的那只手臂上。
海兰珠声音幽幽,
“落子无悔,大汗这是干什么呢?”
皇太极清咳一声,睁着眼睛八风不动的撒谎,
“方才突然发现这一步棋有些歪了,我正一正。”
“是吗?”
不等他再答,一双嫩白手臂从背后勒上来环住脖颈,他顺势倒下,两人在软榻上笑着滚成一团。
海兰珠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
“大汗如今为了赢棋,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呢,还悔棋……”
皇太极将她搂在怀里,一副理直气壮的无赖样,大声掩盖心虚,
“孤没有,反正兰儿没看见,没看见就是没有!”
海兰珠无语:
“虽然没看见,可是我听见啦――”
“那我不管,兰儿如今棋艺这么厉害,我赢不了……”
“赢不了就愿赌服输,大汗一言九鼎,怎么到我这里就不算话了?”
“男人的话不能信,兰儿头一天知道?”
“……你无赖!”
“我本来就是无赖,不然怎么把兰儿抢回来的。”
皇太极丝毫不以为忤,遥想当年甚至还挺自豪,
“无赖好啊,无赖才能娶媳妇。”
“兰儿你说是不是?”
海兰珠:“……”
是是是,好好好,你无赖你了不起。
……
两人胡闹了一上午,除了皇太极高高兴兴的认领了一个无赖的名号,并没有做任何有意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