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想着,她手不知不觉伸过去。
结果刚碰到他裤子布料,被一只大手捉住了。
车窗外的霓虹照进车厢,光影交替。黑暗中,靠在她肩膀上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眼睫微微颤,眉眼之中全是惺忪睡意和疲倦。
挪了挪身体靠到车座上,他闭着眼睛,一只手捏眉心:“做什么?”
嗓音里藏着沙哑,清冷逼人。一出口,前排兴奋聊过往的司机师傅都安静了。
“啊?”
顾笙装聋作哑,那人却不放过。又问了一遍,还坏心眼改了个动词:“你摸什么?”
顾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立即摆手,急忙尴尬地解释:“我没摸,就是看看你口袋有没有房卡。”
“?”周黎安睁开一只眼,不太相信地看着她。
顾笙的脸颊顿时爆红,四目相对,她尴尬的脚趾抠地。
窘迫之下,她气恼地挣扎:“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真没摸你,就是看看你的房卡还在不在裤子口袋。送你回去休息!”
周黎安另一只眼睛也睁开了。
对她的愤怒不以为意,缓缓地转过头,不咸不淡的问她:“先不管我是怎么会跟你在车上的。说说,你预备要把我带哪儿去?”
哎呀!他这话什么意思?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子呢!周黎安该不会以为她趁他喝醉,强行把他带回家吧?
顾笙气死,再三的申明:“是你自己喝醉了,躺在公园外面的长椅上。我怕你被流浪汉捡尸,好心的把你送回去,你能不能别狗咬吕洞宾?”
“狗咬吕洞宾?”周黎安放下了手,似笑非笑的看向她。
顾笙闭嘴了,但一双眼睛还瞪着他。
“不回宾馆。”周黎安语气温和疏离,但态度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就去你家吧。”
作者有话说:
强盗行为,这是强盗行为!!
第二十章
◎半夜爬我床哦?◎
黑暗中, 两人无声的对峙。
顾笙最终败下阵来。她心里第无数次唾弃自己,怎么就能这么怂!嘴巴就这么笨吗?说一句‘你已经醒了,会自己家去’就这么难吗!
车到小区, 呕得心胸气短的顾笙还是把人给领回了家。
周黎安拎着西装外套, 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信步闲庭的走着,保持一步的距离。
已经是凌晨一点, 月亮悄无声息地从云层后面探出头。月光洒在前面女人的身上, 勾勒出她超越普通人太多的婀娜身材。顾笙有一头乌黑的长发, 背脊笔直,长发微微打着卷, 蓬松地披在背后。长到腰腹, 整个人透着一股天真的性感。
偏偏主人没有这个自觉, 美而不自知,反而更招人心痒。
周黎安其实不太重女色,但他并不否认当时答应了顾笙一时冲动的离谱要求, 有见色起意的成分在。他甚至觉得,之后继续跟顾笙保持这种见色起意的关系,也没什么不好的。
顾笙麻木地打开了门。
她的房子之前空闲的时候已经整理过, 干净又不是温馨。
她家除了谢思雨,没有别人来过。鞋柜只有女士拖鞋。
站在门外, 从玄关的位置是能看到房子内部的。顾笙的小窝内部构造小而精致, 设计得很舒适。浅色的家具与造型新颖的台灯, 白色的瓷砖一尘不染,阳台还精心养了植物……这个房子, 从里到外透露出一种没有男性入侵过的气息。
身后的气息缓缓贴近, 顾笙的身体不自觉地发僵。
一股淡淡的酒气, 夹杂了甜橙清新的味道放肆地萦绕着顾笙。周黎安这个人很神奇, 明明很安静,却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感。
周黎安姿态优雅地站在门口,彬彬有礼地问她:“我可以进去吗?”
明明要求得理直气壮,人站在她家门口了,反而装模作样。成年男人的虚伪!
“你进来吧。”
顾笙给他拿了一双女士人字拖。也不管他能不能穿,“只有这个。”
“谢谢。”周黎安也不介意,接过来就换了鞋。
他个子高,脚在男性之中算大码的。不过脚的形状修长好看,塞进小了好几个码的女士拖鞋里依旧窘迫得很。把鞋子都挤变了形。
他的人已经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客厅,在沙发的位置坐下来。
顾笙一不留神,自然地接过他的西装外套挂起来。等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恨不得砍了自己的手。周黎安愣了下,把西装地给她。注意到她的僵硬,还好心地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顾笙现在心情很不好,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柜子上早放好了茶包,热水器打开就能烧。
天气热的时候,顾笙习惯了每天煮一壶菊花茶来去火。她现在,急需一壶菊花茶去火。
她走过去,给茶壶里灌满了水,插了电煮。
菊花茶煮很快,五到十分钟就好。顾笙倒茶的时候,莫名想起自己自作多情去医院给周黎安送饭的事。虽然当时话没说出口,周黎安也并不知道她那份饭是给他带的。但被无形之中拒绝,还是让顾笙对自己上赶着讨好的行为感到羞耻。
现在她连给周黎安倒一杯茶,都有一种自己才明白的别扭。
不过既然都已经手贱地给人挂衣服,她也不吝啬表现,特别客气地问一句:“要来一杯菊花茶吗?或者凉白开?”
周黎安虽然是个医生,但其实并不养生。按顾笙这几次对他浅薄的了解,他宁愿喝冰水,也不会大晚上喝这种不加糖又烫死人的菊花茶。
“谢谢,我不需要降火,凉白开。”周黎安看着顾笙,矜持地点点头。
果然,这就是一个非主流医生。
等等,这话她怎么听着哪里不对?
茶几上就有早上烧好已经放凉的白开水,但是没有客人用的杯子。顾笙没考虑他用自己的马克杯,站起身,准备去厨房给他拿了个杯子。周医生这人行为虽然非主流,似乎爱吃垃圾食品,但其实是有洁癖的。洗澡的频率都比一般男性高出很多,至少比陆雁舟高。
顾笙找了好久才找出待客用的纸杯,拿过来,递给他。
周黎安瞥了眼简陋的纸杯,又看向顾笙托盘上刚拿出来的四个玻璃杯。顾笙没注意他的眼神,把杯子一字排开,然后端起茶壶一口气全部倒满。开了风扇,端到风扇下面吹。
清新苦涩的菊花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周黎安有一瞬间的无言。
“怎么了?”
周黎安提醒她:“纸杯?”
“对。”顾笙不解,老实地点头,“待客用的。”
“放多久了?”周黎安对她的待客态度有丝丝不满,客气地问她。
“啊?”顾笙愣了一下,没懂他什么意思。
周黎安微微蹙起眉头,静静地看着顾笙。
“你看什么?”顾笙被他看得莫名的心虚,虽然不知道心虚什么。她平时不呛人的,但今晚遇到周黎安,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功,“你自己选的凉白开啊。还是说,你其实想喝菊花茶?”
顾笙于是又取了一个纸杯,给他倒了一杯滚烫的菊花茶。
周黎安接过纸杯放一边。自己站起身,取了柜子上那个干净的马克杯,倒了一杯白水。
顾笙看着他这反客为主的行为,三秒钟没说话。三秒钟后,忽然就心里有点冒火了。事实上,她从被迫把人带回家开始,心里就一口气憋着。
喝着烫死人的菊花茶,顾笙想了想,就故意拿话膈应他:“那杯子是我平时用的哦。”
“嗯。”周黎安眉眼不动,继续喝。
“你不是有洁癖?”
“有的。”
周黎安唇上沾了点水珠,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顾笙,“不过你的口水我都吃了,还介意杯子?”
“……”顾笙的脸没出息的又红了。
跟周黎安比起来,她还是太嫩。
顾笙不想跟他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只有被碾压的份儿。她开始焦虑今晚怎么睡觉。把人再赶出去,不是不行。可顾笙从小脸皮薄,拒绝别人的话都不会说,这种让人尴尬的事情更做不出来。但要让他睡这里,又没地方睡。
顾笙的心里踢除了周黎安跟她睡一张床的这种可能性。之前是脑子犯浑,现在可不会上赶着跟人睡。
周黎安丝毫没体会到她的纠结,喝了几杯水,精神明显困顿了。不过他还挺有兴致,让顾笙存了他的手机号码。理由是他平时微信用得少,几乎不太看。有急事,一般都是电话联系。
顾笙不知道他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但他提了,她就加了。
周黎安顺便让她拨了一下。
顾笙拨过去,他也存了顾笙的手机号。
夜色已深,周黎安捏了捏鼻梁骨,眼睛极缓慢地眨动了。
纤长的眼睫在眼睑下方留下青黑的影子。清隽的眉宇之中,全是疲惫之色。他侧靠着沙发扶手,一脸‘你准备怎么安排我,我困了’的理直气壮,看着顾笙。
顾笙想说要不然你睡沙发吧,可话还没出口,就被周黎安幽幽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她家沙发是一米五的。顾笙自己蜷缩着倒是能躺下,可周黎安有一米八六。
隐形讨好型人格的顾笙于是试探的提出一个提议:“要不你睡卧室?”
正常来说,只要是任何一个男士,哪怕不那么优雅绅士,都不会接受这种提议的。尤其在对方家里做客,只有一个房间,主人还是女士的情况下。顾笙这么说其实是存了一点小心机的,她料定了周黎安会拒绝。到时候她可以装作不好意思地与他推拒一下,然后顺理成章地让他睡沙发。
周黎安:“好啊。”
顾笙:“……”
这剧本不对,顾笙一瞬间卡壳,后面的话完全不知道怎么接。
“额……你……”这个走向太难了,不在顾笙的应对能力范围之内。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我开玩笑的,你才应该睡客厅’这种话。憋了好久,脸都憋红了。
周黎安真不愧她骂他的狗,一点看人脸色的自觉都没有。他真的起身进了顾笙的卧房,还很重视隐私的关上了门。
卧室的门啪嗒一声关上,顾笙在外面瞪了好久的眼。
过了大概三十秒,门又啪嗒一声打开。
顾笙站起来,心想果然她误会了周黎安。上几次遇到他的时候,他还挺有素质的。不会做这种没素质的事。就听到周黎安清冷中不乏慵懒的嗓音懒懒地开口,说:“我没带换洗的衣服,你方便去楼下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帮我买几条一次性内裤吗?”
这一刻,顾笙好想把杯子砸他的脸上,滤镜都碎了。但憋了半天,她扯出一抹温和的笑,说出来的话弱得她自己心里都呕吐血:“不好意思,楼下没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嗯。”周黎安沉静的目光落到她脸上,点点头。
然后,又把门关上了。
把门关上了。
关上了。
顾笙:“……”
……没事,她不生气的。他只是借房间洗个澡,绝对不可能真霸占她的卧室的。周黎安是个绅士,肯定的。
然后这个房间门一晚上没打开。
也不对,中间打开了几次。
第一次是他腰上围着顾笙的浴巾,出来倒水喝。因为没有合适他穿的衣服,只能简陋地围着浴巾。这件对顾笙来说足够当抹胸短裙的大浴巾,围在他身上,也只够遮住下半部分。修长的身形夜里看起来特别的欲,没想法的人看了都会浮想联翩。
背上沾了水珠没有擦干。正顺着他漂亮的人鱼线和精瘦的腰,缓缓没入了浴巾里。
顾笙的脸一瞬间爆红,逃避似的躲开。
虽然负距离交流过好几次,但每一次顾笙都是闭着眼睛的。她犯浑的时候也依旧压不下羞耻心,仿佛闭上眼睛不看他就能逃避。周黎安虽然嗤笑她的鸵鸟做法,却没有强迫她睁眼。
第二次是他好心给顾笙让浴室,让她进去洗澡。
顾笙洗好澡,故意在浴室磨蹭很久不出来。想着周黎安只要还有一点眼力劲儿,就应该知道忍让女士。顾笙磨蹭了两个小时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伸头一看,周黎安已经躺在她干净柔软的床上,睡熟了。
顾笙:“……”
床头的电子钟已经显示三点四十分了。顾笙看着床上睡沉的人,泄了气。已经凌晨三点四十了,再有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就该五点。
还纠结个屁,早点睡吧。
顾笙的床是那种一米八的公主床,躺一个人宽敞,两个人勉强,但也睡得下。周黎安规矩地只睡了半边,看似给她留了一半的床位。但顾笙已经不是刚分手的顾笙了,她做不到若无其事地躺下去。缓缓地吁出一口气,她默默地搬了一床厚毯子去了客厅。
沙发上的抱枕拿开,蜷一蜷腿,还是能睡得下的。
折腾到这么晚,顾笙其实也很累了。几乎脑袋一沾抱枕就睡沉了。
第二天一大早,顾笙是被潜意识里的警钟给敲醒的。每天五点起来练功成了她的习惯,但昨晚实在睡得太晚了。本能战胜了习惯,却又没有完全战胜。顾笙挣扎着撑开黏在一起的眼皮,浑浑噩噩地瞥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八点。这个时间去舞团也已经是迟到了。
持续了快两个月的按时打卡,给了顾笙紧迫感。她现在已经没有过去迟到也无所谓的坦然,挣扎着掏出手机给秦老师打电话请假。
迷迷糊糊地从枕头下面掏出手机,顾笙也没看,手飞快地在通讯录里点了一个号码拨过去。
电话通了,响了好几声,接通了。
那边是一个磁性的低沉的男声嗓音,夹杂着晨间气泡的沙哑,悦耳又动听。顾笙糊涂的时候也没意识到秦老师是个女人,不存在男人接电话的可能。心里还在奇怪秦老师早上的声音好好听啊,她飞快地把自己的理由说完:“秦老师,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
那边低沉的男声“嗯”了一声,很自然说:“请假是吗?可以,给你批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