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嗲——云水迷踪【完结】
时间:2023-01-13 17:54:40

  萧樾:【你少看点】
  收到这条消息,阮芋咬着指甲的嘴微微放松。
  这应该是在关心她吧?
  阮芋:【我胆子大着呢】
  这句话显然外强中干。
  她胆子确实大,小时候无知无畏,长大了有恃无恐,可她也有很害怕的东西。
  比如死亡,还比如虐待她最喜欢的小猫小狗的画面。
  阮芋想了想,问他:【你之前说的会虐猫的就是这伙人吧?现在他们受到制裁,小中秋是不是安全多了?】
  萧樾:【是】
  这群人的面孔和行径暴露在公众视野中,社区和物业肯定会加强管理,治安巡逻也会加强监控,他们走到哪儿都会沦为过街老鼠,被网暴更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肯定再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阮芋:【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给小中秋找领养了?我真是受够了那些人说要养结果一看小中秋照片就找各种理由推辞的嘴脸】
  阮芋:【我们的宝宝多可爱啊!】
  我们的。
  萧樾盯着这三个字看了会儿,漆黑眼底勾起一抹笑意。
  其实他找到有意向领养的人了,就是劳动。他家里的老黑猫前段时间去世了,他爹妈很想再养一只黑色田园弥补心灵的缺失,想来应该不会太在乎猫咪长相的美丑。
  萧樾权衡了一会儿,回复道:【听你的】
  如果把小中秋交给劳动他们家养,它就成了别猫的替代品,而且,他们家养得真不一定有阮芋现在养的好。
  小中秋每天过得有多滋润,他这个直立行走的看着都有点羡慕。
  隔了挺久,就在萧樾以为阮芋已经歇下,不会再回复的时候,聊天框又跳出新讯息。
  挺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阮芋:【上周看小中秋耳朵里面好像有点黑黑的,我打算周末去买点治耳螨的药】
  萧樾眨了眨眼。
  很快回复:【我去买】
  此时的女生宿舍,某座被褥堆成的小山包中。
  阮芋弓着背,腿蜷在胸前,以类似卷虾的高难度动作趴在床上,手机搁在枕头上,两手十指轻按了按脸颊,指尖旋即渡来一片热意。
  现在的她一点也不冷了。
  甚至感到一丝潮热,眼睛紧盯着手机屏幕,看到对方发来不出意料的三个字,她得逞地摸了摸自己嘴唇,像一只高高翘着尾巴,傲娇地蹭过人类裤腿的猫咪。
  萧樾:【我知道一家店,听初中同学说过有一款药好用,就在我以前学校附近】
  阮芋继续傲娇:【行啊,那儿离我家挺近,我去买吧】
  萧樾:【我买吧】
  萧樾:【后天下午买完去找你】
  阮芋指尖停留在唇珠,两指合起轻捏了下,像把玩一粒柔软的珍珠,另一只手简略地回复:
  【哦,那行】
  就这样互诉晚安,下一瞬她便平躺下来,整个人肆意舒展开。
  双手也伸出被褥,手掌贴上冰凉的墙面。
  好热啊今晚。
  她乔张做致地拍了拍被子,自言自语了声。
  也不知有没有人听见,忽然又提起被子捂住脸,抬脚踢了踢床板,来来回回各种小动作,就这么躁动了整整半宿。
  彼时,熄灯铃悠然响起,从无数个广播喇叭传向校园各处。
  浓黑的深夜彻底降临。
  铃声响完,又过了一刻钟,萧樾合上电脑,利落地爬上床。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脑海中闪过无数凌乱的画面。
  想起初二那年,放学路过二十七中附近的小巷。
  清清趴跪在地上,泪水与泥污混合的脸被可怖的火光照亮。
  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夹杂大笑、大哭,以及动物临死前惊恐的嘶鸣。
  回头看见他,女孩崩溃地爬出一米有余,用哭哑的声音喊他“哥哥,救救小花吧”。
  当时年少轻狂,自以为从不屑于使用暴力,满脑子却只剩拳头说话。
  那些人猝不及防,一下就被他干倒一个。
  四个人都比他要高,缠斗在一起却不分胜负,萧樾最后甚至险胜,脊背绷得死直,在倒地的每个人脸上残忍地印了一脚。
  可是,清清最喜欢的三花妹妹小花,在那个春日的傍晚,变成了一具焦黑的尸体。
  事后她高烧了好几天,精神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缓过来。
  萧樾从来都是一个自我的人,可能还算正直有义气,但没有惹到他面前的事儿,他习惯视而不见,比如高一刚开学时候那个不爱洗澡的哥们,如果没祸害到他眼前,他哪里懒得管。
  从来都是这样,不爱多管闲事,也不是个乐善好施的大慈善家。
  初二那一架打就打了,伤筋动骨打怕他们之后,没有太多后续。
  直到除夕那天,深夜的便利店里。
  还是那群人。
  用那道恶心的声线说――
  “我们从不伤害人的。”
  “那么丑的猫,帮她处理掉算了。”
  “让她亲眼看看呗,不然多可惜。”
  “不知道会不会比你妹妹还伤心,哈哈哈……”
  ……
  如果不是被店员拉开,苦苦劝说除夕夜别动手,那晚的萧樾可能会比两年前下手还狠。
  事后,萧樾挺庆幸没动手。
  一是因为,如果动了手,那天晚些时候,他就没法和阮芋视频。
  二是因为,既然年长了两岁,就应该想些更成熟的方法料理这件事。
  社会的败类,还是应该交给社会来制裁。
 
 
第39章 没抽
  周六的天气, 相比前几天的艳阳高照,略阴沉了些,气温也乍暖还寒,尤其是待在屋子里, 潮湿的寒意无孔不入。陈芸今天在家休息, 坐客厅看了会儿电视, 手脚凉得厉害,起身找暖气遥控时,听见次卧门打开,阮芋抱着浴巾风风火火走进浴室。
  “昨晚不是才洗了澡?”陈芸远远地问了句。
  隔着浴室门, 阮芋的声音含糊传来:“睡觉闷了一身汗, 再洗一次。”
  陈芸摸了摸自己泛凉的手背,有点怀疑这孩子和她是不是睡在一个屋子里。
  洗完澡出来, 阮芋身上冒着热气,拿吹风机把长发一绺绺吹顺吹直了, 香香软软披在肩上,半个身子探进衣柜,挑了件浅灰色牛角扣仿皮草外套和黑色高腰牛仔裤,麻利地换上。
  客厅飘来茶香, 陈芸女士煮了壶黄芪红茶暖身,阮芋出去喝了一小杯,陈芸边煨手边打量她:
  “穿这么时髦准备出去玩么?不是说今天要给小黑洗耳朵吗, 不管它了?”
  “人家叫小中秋, 不叫小黑。”阮芋有些窘迫,“试一试新衣服嘛, 不耽误给它洗耳朵。”
  陈芸:“你这身衣服容易粘毛。”
  话音落下, 陈芸心理因素发作, 仿佛阮芋已经粘了一身猫毛似的,猛地打了个喷嚏,前瞻性地过敏起来。
  “小中秋不怎么掉毛的,再说了,我可以指挥别人……”
  阮芋一时嘴快,所幸及时反应过来,咽回剩下几个字。
  “指挥谁干嘛?”
  “没谁,哎呀我突然想起来这周作业好多,回去写作业了。”
  说着便大摇大摆走向卧室,陈芸狐疑地盯着她背影看了一会儿,不久便收回目光,没多想什么。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三点,萧樾和阮芋约好买完药过来找她的时间。
  早上他才说过,下午到她家的时候会给她发消息,让她那时候再下楼就行。
  记忆中萧樾是个很守时的人,可是从吃完午饭到现在,阮芋的手机安静得像块砖,没收到任何消息。
  又等了一刻钟。
  阮芋主动发消息问他到哪了。
  许久没人回复,她干脆下楼转了一圈。
  路上碰到住一楼的大婶,热情地夸她今天穿得真漂亮,是不是和同学约好上哪玩。阮芋应付了句,快步来到建筑北面的草丛,小中秋躺在猫别墅里睡大觉,四下宁静寂寥,不像有人来过。
  什么嘛。
  都快三点半了,迟到就迟到,知会她一声的时间总有吧?
  阮芋回到家,郁闷地往萧樾的对话框里甩了一堆炸弹和菜刀。
  对方仍旧无动于衷,无视她无视得很彻底。
  瞧这架势不像迟到,倒像临时有其他事,直接不来了。
  还一言不发地把她吊在半空中晾着,阮芋觉得自己俨然成了一条风干的咸鱼,从头到脚咸涩涩的,正事不干,净冒闲泡。
  将近四点,她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那些不需要动脑的抄写作业。
  会不会碰到了什么事儿?
  脑中冒出这样一句话,她下意识拿出手机,想打电话问问。
  点开拨号盘之后,指尖像灌了铅,怎么都提不起来。
  萧樾那种人能出什么事?总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一切棘手问题碰到他似乎都能迎刃而解,阮芋实在想不出世上能有什么人或事将他绊住。
  抱着最后一丝他可能手机丢了或是没电的希冀,阮芋拨出电话。
  直到回铃音自动结束都无人接听。
  阮芋搞不懂了。
  继续埋头做作业,文言文默写了一遍,因为错别字和涂改太多,她撕掉写满的那一页,又默了一遍。
  卧室外。
  陈芸准备出门买菜,走到玄关换鞋,抬眼看见女儿不知何时从房间出来了,沉着一张脸,也往门口这边走。
  “我去给小中秋买药。”
  阮芋低头换鞋,头发也不绑,满头青丝乌瀑似的随意垂下,身上还穿着那件浅灰色小皮草,瞧着完全没有刚换上时那股精气神了。
  陈芸拿指背刮了下她的脸:“去哪里买?”
  阮芋想说不知道,顿了顿,改口道:“十八中附近吧。”
  她是真不知道那家店在哪,萧樾给的信息很模糊,就说在他初中附近。
  本来在家门口那家宠物医院随便买买就行,阮芋这会儿心里却有些堵得慌,偏要去萧樾说的地方转转,买到他推荐的那剂良药不可。
  午后天气阴沉,浓云裹着冷雾压向地面,丝毫没有下雨的征兆,朔风紧贴平地吹过,道路上行人稀落,萧条的场景仿佛又将人带回冬天。
  沿十字路口向东,离学校越近,街边的烟火气越浓,五花八门的商铺店门大敞,路边多了许多闲逛的学生,像是补课刚放学,一路闲聊嬉笑,浑然不受低沉天幕的影响。
  尽管这里离家很近,阮芋却是第一次步行经过。
  来到十八中校门口,她驻足停留了一会儿。和恢弘大气的一中新校区比起来,十八中显得拥挤又古旧,看起来有点像她的初中,除了校门外墙上密集张贴的各种奖状红榜,她的初中可没有这么多一天到晚搞比赛的牛人。
  据说初中时期的萧樾就是拿奖拿得多到一中校领导直接点名保送,没有参加中考。
  他这种人,放在阮芋老家,都不好说是“别人家的孩子”,用“别人家的疯子”形容可能更恰当。
  阮芋觉得自己怕是也有点疯。
  大冷天的不赶紧找药店买药,站在人家初中门前当什么门神。
  她用地图软件查到附近一家宠物用品店,在正南方,走两百米经过一片居民区就能到。
  这一片算是老城区,小巷幽深,沿街店铺多是开了许多年的老店,店门前的人行道上歪歪斜斜停着许多电动车,小孩们三五成群窝在行道树下喁喁笑语,阮芋走得很慢,边走边稀奇地东瞅西看,时不时靠近孩子堆,听听这边的小朋友平常都爱玩什么游戏。
  来到一家五金店门前,只见四五个小朋友撅着腚围在梧桐树下,其中一人手里似乎捧着什么宝贝,其他几人眼巴巴凑过去看。
  “你到底行不行啊?不然换我试试,我最近运气很好,考试选择题全蒙全对,说不定一次就打开了。”
  “给你就给你,现在已经要等15分钟了。”
  ……
  阮芋随意瞟一眼,看见他们手里握着个屏碎成蛛网的手机,似乎正在猜锁屏密码。
  一小孩将手机递给同伴,锁屏壁纸自动点亮。
  阮芋眸光一顿。
  好眼熟的壁纸――沙滩、海崖、蓝天、碧海,海面远处点缀帆船,几乎和她在三亚拍的照片一模一样。
  阮芋自己就用三亚的海滩风景照当手机壁纸,对照片中的每个细节都印象深刻,所以能认出这张不是普通的海滩网图,至少拍摄者曾经和她站在几乎相同的位置拍照。
  阮芋心生疑窦,忍不住问:“这个手机是谁的啊?”
  小孩们面面相觑,有人指了指店铺旁边的巷子,老实答:“从那里面捡的。”
  细看两眼,阮芋发现这个毫无特色的纯黑手机壳也莫名眼熟。
  她心脏倏地一跳,弯腰划了一下手机屏幕,调出未读消息栏。
  -阮芋【未接来电】
  -阮芋【23条未读消息】
  她今天打过电话,还发了几十条消息没收到回复的,只有……
  阮芋忙不迭掏出自己手机,再拨打一次那通电话。
  小孩手中的手机乍然作响。
  竟然真的是萧樾的手机。
  怎么丢在这里,还碎成这样了。
  孩子们像做了错事那般,缩头缩脑把手机交给她,呼啦一下便作鸟兽散,只留阮芋一个人傻站在原地。
  因为密码输错多次,手机自动锁定了十五分钟。
  阮芋茫然呆立了会儿。这时的她顶多感觉巧合,心情还算镇定,被从身后吹来的冷风往前推了几步,缓慢思忖着眼下该怎么联系萧樾。
  路人熙熙而来,攘攘而往,伴着纷乱嘈杂的人声、脚步声、车轱辘声、店铺卷帘门伸缩的嘎吱声,阮芋失神地向前走,不过三两步,突然刹住脚,目光落向身侧幽暗静谧的巷口。
  刚才有个小孩说,手机是在这条巷子里捡的。
  鬼使神差般,阮芋转身走进巷子。
  很普通的一条弯巷,大隐隐于市一般,一踏进去,身后的喧嚣好似瞬间撤退至千里之外。
  随着步伐加快,阮芋的心跳也陡然加速。
  来到一处岔路口,她稍作顾盼,不知被哪条看不见的线牵引着,异常干脆地迈向人迹稀少那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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