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扯了扯松松垮垮的睡袍,走到她面前,端起那碗解酒茶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从上到下打量她:“怎么不穿昨天那件睡裙?”
温一心避开他灼热的视线:“被你扯坏了。”
裴瑾伸手,将她垂在脸颊边的长发拨到耳后:“柜子里还有类似的款式,除了昨晚,从来没见你穿过。”
从前以为她太过保守,便没有太过在意,今晚一路回来,细细思索了晏殊的话,蛛丝马迹如裂缝一样爬满他的胸口。
温一心低眉垂眸,顺从道:“你要是喜欢,那我明天穿。”
裴瑾猜不透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转身去了浴室漱口,出来的时候,就见温一心已经躺在床上闭了眼。
裴瑾关了灯,只留床头柜上那一盏朦胧的光亮,在另一侧躺下,翻转身,抱住温一心。
他洗了澡,淡淡的酒味和沐浴露略清苦的味道混在一起,沁人心脾。
裴瑾见她一动不动,忍不住拨开她的发丝,唇齿咬住她的耳垂。
温一心受不了这般耳鬓厮磨,挣了一下,“很晚了,快些睡吧,我困了。”
裴瑾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
温一心睁开眼,这才察觉他的不对劲,“问什么?”
“在茗熙馆的门口,跟你说话的女人是谁?”裴瑾一瞬不瞬的凝着她的眼睛:“你认识吗?”
原来是这件事,温一心坦然的回答:“本来不认识的,钟黎给我看过照片,说她叫阮晴。”
钟黎果然告诉她热搜上的绯闻了,裴瑾又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温一心有些内疚,觉得自己占了裴太太的位置,本来这个位置应该属于阮晴,“她说你对生活品质要求很高,大概是想让我好好照顾你吧。”
裴瑾:“......”
温一心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你今晚的酒局跟她有关吗?”
第4章 澄清
听阮晴的意思,她和裴瑾似乎在同一个包间同一个酒桌上,否则,不会知晓的那么清楚。
“无关。”裴瑾的手滑到她的腰上,“我根本就不知道她跟她的经纪人在隔壁的包间同新剧导演谈事情。”
温一心:“原来是这样。”
裴瑾将她困在身下:“你以为是哪样?”
温一心睁着困倦的双眼,笑了一下,没吭声。
她那副散漫的模样落在他的眼里,透着几分不甚在意,裴瑾被她漫不经心的样子刺了一下,掐在她腰上的手用力收紧,疼的温一心低吟出声,身子半弓起来,手臂牢牢的抱住了他的腰腹。
裴瑾听着她娇滴滴的叫声,余音在耳廓里千回百转的环绕着,仿佛伸出了无数只细细小小的爪子,绕弄着他的心脏。
浴袍和睡衣被胡乱扔到地上,裴瑾低沉的呼吸一声比一声重,他额头沁出薄汗,五指抓着温一心纤细白皙的手腕,按在枕头上,问:“你看过热搜上那些乱写的绯闻了?”
温一心死死咬着唇,低低的“嗯”了一声。
裴瑾埋首在她凌乱的发丝里,“有没有生我的气?”
淋漓的汗液从额角滑落,顺着脸颊往下淌,打湿了新换的枕巾,温一心来不及琢磨他言语里的意思,“没......没生......气。”
本以为这么回答,裴瑾便会放过她,哪曾想,这男人却越发变本加厉了。
温一心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求饶声如从天而降的豆大雨点,重重砸落在光滑的地砖上,支离破碎......
阮晴见裴瑾从茗熙馆出来,忙躲到了长廊的屏风后,透过木雕屏风的镂空,眼睁睁的看着温一心依偎在裴瑾的怀抱里上车离开。
迈上台阶时,擦身而过的瞬间,任重只觉得眼前的女子有几分眼熟,他转过身,牢牢的盯着两人的背影,一直到车尾灯消失在视线里,也没回过神来。
阮晴见来接她的人到了,走过去用力拍了一下任重的肩膀,“看什么呢,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任重回神,侧过身看到阮晴只穿了旗袍搭了披肩,脱了西装外套裹住他:“入秋了,夜晚有些冷,免得感冒了。”
阮晴嘟着嘴,不满的抬了抬下巴:“你还没回答我,刚才在看谁呢?”
“一个从前认识的人。”任重不欲多说,“可能是我看错了,她不可能在宣城。”
“或许没看错呢?”阮晴挽住他的手臂:“她叫温一心,我要是没记错,你书房里面有张六人合影照,其中一个女孩子长得跟她有些像。”
“温一心?真的是她!”任重满脸错愕,不可置信的问:“那她身边的男人是谁?”
“裴瑾。”阮晴饶有兴致的打量他的神色:“她现在可是风光无限的裴太太,你这是什么表情?”
“不可能。”任重脸上五味陈杂,“我不相信她会这么薄情寡义。”
阮晴闻言,眸光精亮,撒娇道:“薄情寡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说来听听,你告诉我了,我就考虑做你女朋友。”
任重收起脸上的惊愕,俊朗的面孔浮出丝丝缕缕轻佻的笑意,修长的指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长臂揽住她的腰,搂着她往车里走:“今晚去我那里,到了再慢慢告诉你!”
......
一连两个晚上都没有睡好,温一心被闹钟吵醒时,脑袋都是昏沉的,她拥着被褥坐起来,枕边还残留着余温,裴瑾却不见了踪影。
紧闭的卧房里,满是靡丽的味道。
温一心捡起地上的灰色浴袍裹在身上,打开了窗户,混着花香和泥土香的寒风从窗口灌进来,她打了个寒颤,发胀的脑袋被吹的清新了些。
温一心去了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穿戴整齐,下楼时却看到裴瑾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去公司,而是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脑正在看文件。
见她下楼,裴瑾合上电脑,过去牵住她的手,同她一道去了餐厅。
入座后,温一心拿着勺子搅动着杯子里的豆浆,抬眸看向裴瑾,问:“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她抬手时,宝蓝色的缎面衬衣袖口往上缩,露出小小一截细细白白的手腕,手腕上还有两道暗色的捏痕没来得及消褪。
也不知道昨晚在兴头上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裴瑾有些自责。
“昨夜睡得太晚,怕你今早起不来迟到了,送你去上班。”裴瑾换了位置坐到她身侧,指腹轻轻揉着她的手腕:“我今晚轻点。”
温一心用力抽回手,一连喝了好几口豆浆,忙用衣袖遮住了手腕,“我吃饱了。”
裴瑾拿起打包好的一次性餐盒递给她:“车上吃吧,我去开车。”
温一心捧着温热的早餐,看着裴瑾离开的背影,钟黎说的话在脑海里回荡着,如魔音般挥之不去。
宾利的豪车太过显眼,温一心让他停在了校门外,解开安全带侧身去推车门,裴瑾拉住她:“今晚八点有个慈善晚宴,你同我一起去,下班我来接你。”
怕她不喜欢觥筹交错的场合,又道:“举办方要求带女伴,你要不喜欢同那些人打招呼,就坐在角落里吃点心。”
这是裴瑾第一次要带她出席这种隆重的场合,本就是身为裴太太份内的职责,温一心并未拒绝,“钟黎下午约我出去逛街,你不用来接我,我早点回桐景苑。”
裴瑾见她同意了,眼底染上几分笑意,越发得寸进尺,指尖点了点唇角。
意思不言而喻。
快到上课时间了,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师生逐渐多起来。
炫目的豪车本就惹眼,走过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往里头看几眼,渐渐的,被瞩目的视线也多了起来。
温一心羞躁,说不定这些人群里就有自己教过的学生。
她好歹为人师表,虽然现在的大学生观念开放,也乐见别人秀恩爱,但她是个注重形象的人。
裴瑾见她无动于衷,又见外头那些毛头小男生透过挡风玻璃一个劲的往车内瞧,索性落了锁,身子往里侧凑了凑,长臂搭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嗓音淡淡:“裴太太,我送你上班,讨一个奖赏不过分吧。”
这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温一心涨红了脸,怕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拿起包包挡住两人的脸,飞快在裴瑾近在迟尺的唇角亲了一口,“快开门。”
裴瑾抬手,摸了摸被她蜻蜓点水般碰过的位置,“裴太太好没有诚意。”
温一心瞪他:“你别太过分了。”
她眼圈下有着淡淡的阴影,肌肤如羊脂玉一般光滑细嫩,因为没休息好,眼睛水蒙蒙的,眼尾染上薄薄的殷红,虽看似恼羞成怒,落在裴瑾眼底,却透着一股无奈的娇憨之态。
相处这么久,温一心向来都是稳重寡淡的,似乎天塌下来,她都能泰然处之,只有在夜深人静,她被噩梦魇住,亦或者是被他困在怀里身不由己的时候,才会有活色生香的另一面。
也只有这些时候,裴瑾才会觉得她是个鲜活的人,而不是一具好看的空壳。
裴瑾还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嗔怒的神情,似乎他再胡闹下去,她真的就要生气了,裴瑾赶紧解了锁,摇下车窗,笑着调侃:“不敢了,裴太太晚上补偿我就好。”
回应他的,是重重的关车门的声响。
裴瑾身心愉悦,笑着望着她窈窕的背影进了校门,这才打转方向盘心满意足的离去。
不出意外,这件事很快便传开了。
那些人倒是没看到她亲了裴瑾,但却都知道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温老师竟然从限量版的宾利豪车上下来,看着她的眼神都多了一丝探究。
课间休息的时候,有大胆的学生上前八卦:“温老师,今天送你来的大帅哥是谁啊?”
“侧脸跟阮女神的绯闻男友有点像呢。”
......
温一心听着她们叽叽喳喳的八卦声,神情恬静,温声回答:“我先生。”
“先生?”学生继续追问:“是老公的意思吗?”
温一心点点头。
围拢的人群小小的沸腾了一下,“温老师你真的英年早婚了啊啊啊。”
“温老师你是嫁入豪门了吧,那车可是限量版,老贵了。”
温一心没有再回答,让学生回到座位上,开始上课。
下午三点,温一心和钟黎去喝了下午茶,直奔商场的男士专柜,钟黎看她在挑挑拣拣,问:“你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东西要怎么送出去?”
温一心让服务员拿出两对宝石袖扣,仔细比对了一番,“他每年生日我都会精心给他准备礼物,今年也不能例外。
以你的名义,替我邮寄到姜家吧,就当是你送的。”
钟黎点点头,“好吧,不是你的东西,应该会被送到他的手里。”
温一心挑了其中一对宝蓝色的袖扣,让服务员用礼盒包装好,掏出手机付了款,同钟黎一道往外走:“时间还早,我想去公寓待一会。”
目送两人离开,袁慎抬手摸了摸下巴,走向专柜,服务员看到熟悉的面孔,立马热情的迎上来:“袁先生,今天想看什么?”
“刚才那两位美女买了什么?”袁慎指了指才走进电梯的两道倩影,笑盈盈的问。
第5章 恋爱的酸臭味
服务员忙将另一对宝石袖扣拿出来,摆放在袁慎面前:“她们买了一对袖扣,宝蓝色的,同款只剩黑色这一对了......”
袁慎拿起黑宝石袖扣在指尖把玩:“我上个月在你这里才买过两对......”
服务员知道他出手大方阔绰,再接再厉推销:“这宝石袖扣做工精致,又都是限量款,无论是自己用还是送人,都相当拿得出手。
刚才那两位客户在小声说话,我无意中听了点,好像就是买回去当生日礼物送人的......”
袁慎琢磨片刻,问:“谁付的款?”
“头发垂落到腰下,戴黑框眼镜的美女付的款。”
袁慎同裴瑾关系匪浅,自然是认识温一心的,他这种混迹在娱乐圈的资本大佬见惯了各色各样的美女,可第一次看到脂粉不施,素着一张脸的温一心时,还是被惊艳了一下。
可这女人只从去了大学教书,就死命的把自己往老修女的装扮捯饬,不仅穿的越来越像高中不苟言笑的教导主任,还弄了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封印住自己的颜值。
不过裴瑾这厮的生日就在月底,确实需要准备准备了。
袁慎掏出黑卡递给服务员,指骨轻叩着玻璃柜面,“替我包起来,我也当生日礼物送人。”
且送的还是同一个人!
跟裴太太送同款,裴瑾这家伙总不会再挑剔他的审美和眼光了。
......
公寓是挑高跃层,面积不大,两侧的墙壁做了书柜,摆满了各种书籍,楼下七十多平米被分割成两块,一块被钟黎当做了工作区域,她开着电脑戴着耳机正在构思新书大纲,另一块区域成了温一心作画的地方。
扶着楼梯上去二楼,就是两人共用的卧室和卫生间,布置的干净温馨。
温一心正伏案作画,用笔锋勾勒着人物的轮廓,画里的背景,是校园里春光浪漫的湖心垂柳旁,不用猜,钟黎都知道她画笔下修长俊逸的男子是谁。
钟黎取下耳机,指着厚厚一叠画纸,“你一个月至少画四幅类似的画,从你们俩初见开始,一帧帧的全部用画笔记录下来,他都那么决绝的逼着你离开,对你避而不见了,你觉得你们还会回到最初吗?”
温润俊郎的男子跃然纸上,男子唇角带笑,望着女孩的时候,眉眼的柔情快要从画纸上溢出来。
久久没等到回答,钟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一心,这世上什么都会变的,人也一样,我曾经也以为顾明渊是我这辈子的依靠和托付。
只是没想到,我以为的一辈子,才短短不到三年而已。”
温一心辩解道:“姜恒跟顾明渊并非一类人,哪怕他逼着我离开,也是为了我能过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