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耳旁热热的,耳朵有点痒。
但她可不是之前一哄就上当的北陌桑。
桑桑推搡了下他的肩,挺直了脊背为自己加强气势。
但那人却不看着自己,一手在雪白狐裘舒服的绒毛下游离。
桑桑按住他的手面色微恙,实则外强中干道:“我知道夫君爱美人,见桑桑第一面就告诉我,说京都美人无数,桑桑算不得什么。”
啧,陈年烂调的事她还记着。
以前挖的坑现在把自己给埋了。
美人在耳旁呵气如兰,他碰不得也摸不得。现在自己理亏,也不敢再乱做些什么。
“是,之前的事是我错了。我就喜欢夫人这样的美人,不知道夫人赏脸否?”段殊顺着杆子往上爬,直喇喇说道。
如此直白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桑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睁大了眸子看着他,好半天憋出一句话来:“你,你无耻!”
“墨斋,去皇城内玲珑阁。”
段殊食指屈起敲了敲窗棂,墨斋闻言拿着马缰的手愣了愣,前头已隐隐可见那山头,快要到朝天寺了。
他很快反应过来道了声是。
一手牵住了马绳让马车停了下来,待后头那马车过去了调转了方向回城内去。
耳旁马儿踢踏声响起,是后头那马车驶过去了。
段殊敛下眉睫,母亲的信物,既然只有元幼薇知道,那便给她吧。
之前是自己着相了。
母亲,多久远前的记忆了,他其实也记不清了。
世人都道他凉薄。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四章 难哄
墨斋得了令, 驱车往城内赶。
玲珑阁是盛京最有名的钗环铺子,每次出了新款式高门贵女都趋之若鹜。
阁楼内还养了数位工匠,可以根据喜好画了图纸, 时日到了送至府上或派人去取。
钗环首饰巧夺天工,凡定制皆非凡品。
京中贵女都想要有独一份的首饰, 与旁人不同还能艳压群芳。
玲珑阁都能做到,就只是一件事比较难,使的银子多。
桑桑感受身下马车停了后又向反方向驶去, 她又惊又疑看向坐在榻上那人。
一手撑着脑袋, 另一手,另一手钻入狐裘底下乱来。
她伸手捂住,反被握住手腕,现在两手都在那狐裘底下。
桑桑急忙问道:“夫君不是要陪表小姐去上香吗?”
一听这话, 段殊眯起了眸子,里头有陌生的情绪闪过。
他嗤笑一声:“哪听来的胡话?小爷还要陪她上香去?!”
难道不是吗,休沐日元幼薇要去朝天观上香,他们姐弟三人都陪着去。
仿若瞧出她心底所思,段殊手下暗暗用力,眉睫抬了起来不屑道:“当她是金尊玉贵的公主,还要爷几个作陪。”
桑桑若有所思反问道:“那若是公主,你就真的陪着去了?”
她不想让别人瞧出车里头发生的事, 由着段殊为所欲为。头上钗环首饰未乱, 耳边珍珠耳铛衬的肤色白皙似嫩嫩的软豆腐, 让人见了直想上前去咬一口。
粉嫩的唇瓣口脂晕开, 丰润有光泽。
说话间白色狐裘往边上垂了垂, 露出漂亮的锁骨。
青丝轻轻拂过, 像红着脸娇怯的小姑娘欲语还休。
段殊不想去计较她前段日子的事了, 总归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招惹谁就招惹谁,只要不过分叫好。与她怄气,吃亏的到头来还是自己。
本就吃不到,看不见还摸不着,这段日子他忍得想/死。
他将桑桑搂入怀中,狐裘裹的人密不透风,自然也看不见下头是如何如春水泛滥。
上首传来轻笑,倚着的胸腔震了震,声音微微闷闷的,“那也得看公主好不好看了,不然凭她再尊贵,我也是不去的。”
这话狂妄的很,亦厚颜无耻。
但若公主真的好看,他就要去,桑桑狠狠地拧了他胳膊一下。
后者用力绷紧了肌肉,桑桑没有拧住一点皮肉,气愤地扭过头去。
段殊可惜地看着眼前娇媚无边的脸庞,眼神暗了暗,放于一侧的手指动了动。
若不是当年那件事,他不会放着这美娇娘在身侧却不吃。
仰面靠在榻边呼吸了会儿窗边帷帘漏进的冷冽的空气,段殊平复了身体的躁动。
低头瞬间他看见一白皙漂亮的手腕从狐裘里头伸出来,青葱白玉样的尾指翘起,去勾一旁躺着的水红小衣。
他呼吸瞬间一滞,适才好不容易平静下的躁动又起。
桑桑以为他没发现,拿到那物甚,红着小脸想往后缩回手。
心头暗骂,都怪段殊,竟在马车上做这种,做这种羞耻的事情。
她愤愤地想着。
身上披着的狐裘却忽然滑落,她怔愣住了。
一手拿着小衣呆呆地看着面前男人过于妖冶的脸庞,也没有忽视他眼底的戏谑。
段殊一手勾起那小衣带子,修长的指头在上头打了个圈圈。
粗糙的指腹摁在那薄薄的布料上,让她想起那触感。
马车内燃着炉子,香草的气味儿袅袅娜娜,热热腾腾充盈了整个车室。
桑桑觉的面上热的很,一股羞赧难堪的感觉从心里头像初春的芽儿破土而出,直直长成参天大树。充盈她的四肢百骸。
嫣红色从面颊点点蔓延至脖颈往下,马车时而一晃,一抹雪白荡漾而过险些晃花了段殊的眼。
他眼底暗色愈来愈浓,靠在榻旁说道:“桑桑想穿衣裳那便穿吧。”
她雪白的胳膊紧紧捂着自己,闻言水汪汪的眸子瞪着他又急又气。
这样,他这样,让自己怎么穿?!
段殊被瞪了也不气,只觉那眼里也带着钩子似的。
他没想动,就这么靠在马车壁上看着面前娇媚无边的美人。
琥珀色的眸子压迫感,存在感浓烈,清透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盯着,这些无一不再提醒着桑桑。
她欲哭无泪,偏偏马车驶进了闹市,外头小商小贩走街串巷的叫卖声透过一层厚实的羊毡帷帘也能清楚地传进来。
许是再过不久,就要到玲珑阁了。
桑桑忍着羞赧,一手继续捂着另一手去拿段殊手边的小衣,抬眼猝不及防看见他眼中得逞之色,带着丝丝欢愉和迫不及待。
当下她羞赧更甚,恼意占了上风。
一手快速捞起小衣狠狠扔到段殊眼前,压低的声音恶狠狠道:“你不准偷看!”
但她在江南待久了,声音本就绵绵软软,发了狠话这会儿也显得绵软没有威慑力。
段殊只觉一阵香味扑面而来,伸手扯下那薄薄的料子眼前人已经穿好了百花曳地裙。
“世子,世子妃。玲珑阁到了。”墨斋在楼阁一拐角旁平稳地停下了马车,才冲着里头沉声道。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世子爷微微带些哑意的声音。
“知道了。”
厚重的帷帘被一掌掀开,段殊头戴一墨玉冠,一袭玄衣光光站在那儿,压迫感甚浓。
桑桑在后头钻了出来,将手放在段殊伸过来的一掌上,白皙的面庞似乎是因为车室内炉火旺盛微微泛红,美不胜收。
她一手提着裙摆,小脸掩在那狐裘内,白绒绒的绒毛显得小脸越发娇俏。
看向段殊这副人前衣冠楚楚的模样,她瞪了他一眼。
眉眼虽含着怒气,却为这冬日里添了一抹亮色。
过往行人侧目,段殊侧着身子,高大挺拔的身躯遮挡了桑桑,再加之那周身不善的压迫感路过之人无不低下头快步走过去。
段殊拉着人踏入一楼的大堂。
桑桑走动间面色略有不自在,毕竟少了件衣裳,总觉得身前略微空空不自在。
看着身旁人称的上完美的侧脸,她的手指使小性子挠了挠似乎这能抒发出她内心的气。
罪魁祸首在身旁,段殊一手无意识拂过玄色阔袖云纹袍的前边。
桑桑低下头,面上滚烫,她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在马车内她不想让人瞧出端倪急着穿上裙子就要下车,段殊拿了那狐裘给自己披上。
至于那小衣则被他面不改色一手塞入怀中。
掌柜的见来者气度不凡,在门边还瞥见马车上显国公府的徽印。
心头凛了凛,下意识吞了吞唾沫。
知道了这就是那位段世子,忍着心惊转念一想这是比大买卖。
面上堆起笑小跑了过来:“贵客亲迎,贵客亲迎,小店蒙蔽生辉啊!本店新上了几套头面,玉石玛瑙宝石所制应有尽有啊。还有镯子耳铛发簪,保管夫人见了欢喜。”
掌柜的一开口说了一堆讨喜的话,还簇拥着让人上二楼。
“二位贵客请上二楼,本店时新的款式还有镇店之宝都在上头了。”
两人跟着走上了那木质阶梯,掌柜的胖胖的身子稳稳踩在木阶梯上。
这里,桑桑上回来过一次,给段皎还有泠姐儿定制了镯子。至于为自己,还没有添过什么。
段殊一语未发,挑了挑眉梢瞧着周围金碧堂皇。
这是他第一回 踏进这等女子爱来的地方,见那柜台上摆着的精美首饰眼中闪过挑剔。
不理会掌柜的喋喋不休,他径自走到了一处柜前。
红丝绒摊子铺在那精美的匣子里,一套头面精美镶嵌着大红宝石。
段殊拿起一钗,转身往桑桑鬓边斜斜插入,细碎流苏垂下更添娇媚。他看着芙蓉面唇边勾起满意的笑。
桑桑走近了看见那头面上不知镶嵌了多少珠玉,亮闪闪显些晃瞎了眼。
她怎么不知道,段殊还有这等子品味。
她险些一时喘不上起来,一手在她背后头顺了顺。
抬头看,是段殊。
桑桑睨了她一眼,转头去寻了方铜镜细细照了照,那垂珠却月钗另辟蹊径斜插在发髻上,尾部镶嵌了细小的红宝石,流苏晃动显得面庞妩媚而又不失清纯灵动。
段殊见她对镜自赏,嘴角扬了扬,看向缩在一旁的掌柜道:“掌柜的,爷要这套。”
“哎,哎,小的这就给官爷装起来。保证本店不会再出售这第二套,普天之下就唯一这一套在夫人这。”掌柜的见做成了一笔大买卖,脸上笑出了花。
这头面有光是簪就有顶簪,小簪,桃心簪之多,每一样都镶嵌了无数珠玉。
若容貌过于清秀便被这大红珠宝压住了,只有容颜足够美才压得住这珠玉,两相映衬。
他本正发愁,耗费银两颇多卖不出这头面。
今儿个,算是开门红了。
桑桑听见段殊要买连忙放下镜子,面带迟疑看向那人,他知不知道这上边儿的宝石珠玉粗略一看就有八十数。
桑桑没有买过这样的首饰,她拨着算盘白花花的银子流出去会感到心疼。
段殊看着那掌柜端着匣子去了后头上前捉过那小手,眉眼张扬恣意压低了声音道:“桑桑若是平日不想戴没关系,晚间戴着给爷看。”
他注意到了那里头还有一串璎珞,做的链子是红色缎带的,柔软细细的。上头用红宝石雕成了一芙蕖的样子,可以贴身佩戴。
他想到在榻上,她穿着小衣,脖颈上挂着这璎珞,芙蕖虚掩不掩在那雪白绵-软里,勾的人去里头找它出来。
作者有话说:
段世子脑袋里装着什么。
第四十五章 如意
段殊拉着桑桑软若无骨的小手, 一眼看见了那右手一指上断掉的指甲。
刚刚那护甲被他取下来嫌着碍事丢在矮几上,他手上轻轻地碰了碰那手指,小心翼翼仿若对待上好珍宝。
心头琢磨着是不是要买个护甲。
以前没觉得那尖尖的爪子有什么好看的, 但看了她戴着护甲,那十指纤纤, 指尖微扬的样子实在是勾人的很。
桑桑以为段殊又在趁机吃她豆腐,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心。
现在在外头,这人也这般肆无忌惮不知羞。
不知道那掌柜的什么时候会过来, 她羞红了脸一脚踩在他的皂靴上。
小小的绣花鞋踩在那上头仿若还没有他的脚一半大, 段殊不痛不痒,眉眼底带着些餍足。
那掌柜回来后看着段世子拉着世子夫人的手,眼尖的瞧见了那指甲。
脑瓜子一转,招手让后头的侍女去取了工匠新造的护甲。
一齐拿在了手上, 他两手捧着过了去,圆胖的脸上两绺胡须一颤一颤笑道:“夫人不若瞧瞧这护甲,匠人精心打造的。夫人这手好看…”
说着这话突然感觉身后阴测测的,室内烧着上好的银丝碳不会熏着贵人。
掌柜额前流下一滴冷汗,从袖间拿了方帕子赶忙擦了不敢污了贵人的眼。
他抬头看见段世子站在世子夫人身旁,凤眸微眯瞧着自己。
若林中猛虎休憩时睁开了眼,也好似脖子边架了把利剑。
刘掌柜抖了个哆嗦,多年来招待人的手段让他立马改了口:“夫人这手富贵的很, 这护甲不戴上去小的都替它可惜。”
段殊若无其事移开了眼, 桑桑嘴角抽搐了下。
怪道商人重利, 这掌柜的真会说。
但他抓住了女子爱美的天性, 桑桑看见那琉璃展台内的玛瑙护甲, 甲型修长好看的很。
段殊看出她眼底的闪烁, 看向掌柜的道:“我家夫人喜欢, 掌柜的去办吧。”
出了阁楼,离开了温暖的炭火桑桑因着冷身子颤了颤。
银屏跟在后头手上拿着两个匣子。
正是刚刚在里头段殊买下的,虽然价值不菲,但世子爷休想以此让主子原谅他。
桑桑不理他,自己扶着车室踩着小凳子上了马车。
只余下一个背影,纤细的腰肢一瞬隐入厚厚的帷帘。
这性子越来越厉害了,也许这才是她本来的面目。
段殊看了看皂靴上头一个小小的鞋印。轻声笑了笑跟着上了马车。
沈白蔻在街角见着这一幕跟见了鬼似的。
沈白蔻就是之前跟在淑环身边的,伯府家的嫡小姐。
她身侧丫鬟见着小姐失魂落魄看着某处,面带担忧上前面问了问:“小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