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_怔了怔。
领侍卫内大臣直接保卫皇帝安全,是最高级别的正一品武官,这是把宫中侍卫都交到了他手上。
而另一方面,隆科多因为总理事务王大臣之一的身份,如今的九门提督也是正一品。
允_不由想到幺弟在景陵与他的对话,心中一个激灵。
“皇兄莫非是,想对隆科多……”
雍正笑了笑,拍拍允_的手:“之前恩科时,出了道题,是《尚书》里头的一段话,小幺还闹出过笑话。”
允_点点头也笑:“我听说过,幺弟的‘妹妹我思之,哥哥你错辽’一战成名,京城里的纨绔都奉为经典。”
雍正无奈的看了允_一眼,摇摇头,喊着老十四一起落座。
“那篇文说得好啊,用人要重德行,重智慧。”
“隆科多家里的事朕也听说了,与小妾贪污受贿的事也有耳闻,有些帐迟早要算的。在此之前,还要委屈你在京中多待两年了。”
雍正笑着道:“便是要动藏蒙,也得银钱充足,武器研制到位了,再叫你出动才是。”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
老十四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子的,他想开了,便是大将那样的豁然开朗,一往无前。
也许还有点小情绪,后续会慢慢都消化掉的。
有我们小幺在呢~
顺便手动感谢投月石的读者朋友们(挠头)谢谢大家
第52章 52
从景陵回来, 胤小z先是领了一顿佟佳氏的罚,随后又被朱轼劈头盖脸教训一通。
佟佳氏用了羽毛掸子,打的是手心。
“翅膀硬了, 出门都不跟两位额娘打招呼,擅做主张。景陵是什么地方?你也敢随便乱跑。”
小团子明明觉得自个立功了, 这会儿被轻轻抽两下,委屈的不行, 扭过头不看他佟额娘。
佟佳氏是担忧。皇帝与十四爷刚有缓和的迹象,乌雅氏却在这时候走了。她怕十四爷想不明白一时走佐了,也怕小家伙被牵连。
这些话都被她咽进肚里,少见的严厉训斥后,也没安抚着给个糖果糕点, 叫人退出去了。
胤小z噘着嘴巴,恨不得化身成小圆球麻溜滚回咸福宫里。
原以为今个已经够惨了,小团子闷头就睡着了,想着睡醒了就好。
没想到翌日一早去了尚书房,或许是皇兄跟老朱说了什么,他又又又挨罚了。
老朱可神气了, 不光嘲讽,还要罚他站着听讲,又叱令下学后抄三遍《投笔肤谈》的间篇。
这一篇正是胤z逃课去景陵期间, 落下的功课。
朱轼抚着胡子,眉头紧蹙十分不满:“若不是圣上特意叮嘱过, 阿哥尚年幼,凡事须慢慢来, 这书是定要至少抄个三十遍的。老夫教过许多学子, 还从未有过只抄三遍的先例。”
胤小z小声嘟囔:“一遍我都不想抄, 还三遍……”
朱轼虽然年纪大,可是耳力特别好使啊,听到这话气得胡子抖了抖:“如此懒惰,浪费天赋。”
小团子瞪圆了眼,好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老朱,你是在夸我嘛。”
朱轼:“……”
气到极致的朱大人反而冷静下来。他在多次对线中,已然慢慢摸索出怎么对付这难缠的小魔王。
老头儿冷笑着,嘱咐尚书房内的诸位阿哥与伴读:“若是小阿哥明日没有完成罚的功课,诸位便是没有尽到监督同窗之义,老臣同样难辞其咎,在座的都要与阿哥一同再罚,也不多,便一人抄上五遍《投笔肤谈》间篇。”
原本看好戏的阿哥们顿时苦下了小脸,伴读们不敢面露衰色,只好用期望又恳求的目光齐刷刷看向胤z。
胤小z这般厚脸皮也扛不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朱轼,嚷嚷道:“老朱,你这样太奸诈啦!跟你叫我抄的这篇文章一样嘛。”
朱轼已经习惯了被这小家伙喊一声“老朱”,甚至从对方嘴里听到“奸诈”二字,反而有些光荣。
朱老头儿打了个翻身仗,摸着胡子闲适道:“何以见得?”
这话就是考察胤z学问理解的如何了。
胤小z落下的这一篇《投笔肤谈》是明末的兵书,原本绝不可能出现在阿哥们的修习书目中。
此事盖因大清入关之后,便禁了许多汉人的书目禁止诵读流传,直到圣祖爷驾崩前,还遵循着这一旧制。
谁能想到,雍正这半年来受了许多启发,斟酌再三,先从皇子们读书的尚书房开始小幅度改革,悄无声息地召了张廷玉和马齐,朱轼等人,增添了许多筛选过的禁书来授课。
效果显著且喜人。
而胤小z落下的这一篇间篇。正讲到“因隙间亲,因佞间忠,因疑间废,诳其语言,乱其行止,离其心腹,散其交与。”
这话是讲离间计的。
大体就是说要想离间计生效,就得巧妙的利用敌人内部的矛盾和裂缝。
坚硬难啃的堡垒,总是从内部最容易攻破。只要有人汇集的集团,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嫌隙产生。
朱轼就是利用这一点在拿捏小团子呢。
小家伙气呼呼的叉着腰,把这一通都讲的明明白白,丢下豪言壮语:“哼,老朱你等着,我才不会叫大家跟我离心!”
小团子扭头跑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朱轼在背后难得笑了,很快又板起脸,对上弘历不小心撞上来的视线:“《周易》言‘君子以俭德辟难’,这篇适合阿哥,今日下学完成课业后,便抄写三十遍铭心吧。”
弘历:“……”
朱轼毕竟是他的师傅,除了闷头抄,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弘历欲哭无泪,心中隐隐羡慕起幺叔来。
*
被侄子羡慕的胤小z正在咸福宫内奋笔疾书。
咸福宫内比起别的宫清闲不少,基本上都是围绕着他们阿哥转。阿哥又只喜欢吃食,因而奴才们全都费心研究起了胤z的喜好。
就比方今日,廖公公特意制了鸳鸯锅的拨霞供,五花又寻了薄荷水果茶饮,特意装在琉璃厂新研制的玻璃杯中,还配了一根植物的空心杆做成阿哥提过的吸管。
膳食全都摆弄好了,胤z才急匆匆上了桌,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还要说说朱轼的坏话。
“我写字本来就慢,哼!老朱这么固执的老头儿,世间罕见,皇兄为什么要给放到尚书房折磨我们呢?去做个南书房行走不好嘛。”
这话银翘跟五花是不好搭腔的,只能笑笑。
赵昌倒是还能说得上句话:“朱大人可是理学的正统传人,放在尚书房里头,证明皇上对诸位皇子们的期许高也说不准。”
胤小z就是对自个迷之自信。
他一想,四哥肯定是对他寄予厚望的呀,顿时火气消了一大半。三下五除二用完膳,叫咸福宫院里的奴才们把盛多的菜品分一分吃完,自己又跑去书房抄书了。
就他的狗爬字,认认真真写出来,每回还得叫朱轼看不过眼,嘲讽几句。这回抄到最后一遍,因为太困字都写飞了。
小团子撇撇嘴,朱老头儿看到,指不定还想着怎么嘲讽他呢。
总算抄完了,小家伙才哈欠连天的直接扑倒在床榻上。没等银翘喊他净面,人就睡得打起了轻鼾。
银翘失笑摇了摇头,轻声轻脚给阿哥脱了鞋子,盖上小被子才退出去。
翌日,老朱果然收到了胤z抄好的三遍《投笔肤谈》间篇。
字是写的不怎么地,尤其是第三遍简直要飞上天了。但碍于这是朱大人头一次收到胤小z按时按量完成的课业,心中除了欣慰感叹,竟然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朱轼喜上眉梢,点头夸赞:“不错,阿哥如此就很好。”
小团子撇撇嘴,对老朱的夸赞仿若未闻。
朱轼也不在意,扭头又看向弘历,收了他交上来的文,细细看过一遍,皱起眉头。
弘历的字在皇子里只能算是勉强入眼,那还得他认认真真书写时。
三十遍的抄文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抄写者是否心浮气躁。因此,朱轼看到后面轻飘乱飞的大楷临写,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弘历这是不觉得自个的骄奢之气有错。
朱轼想到此处,不由黑了脸,将弘历抄好的文稿重新甩在他桌上,叱责道:“如此敷衍飘忽之字,阿哥显然还未意识到自个错在何处,还是重新抄过吧。”
好面子的弘历哄着耳朵,将脑袋垂在桌前不敢抬头。
小团子好奇的不行,有些不敢置信。
四侄子的字竟然还能丑的越过他去?怎么可能呀。胤小z忍不住起身凑上去瞧了一眼。
只一眼,他便怪叫一声,眼神复杂的看着朱轼问:“老朱,你是不是美丑不分?要不就是太喜欢我啦老偏心我,怎么我都能得夸奖,四侄子反而要挨训斥呢。”
小团子背着手,意味深长摇晃着小脑袋:“不是我说,你这样子,大家误会了都向我学习我的狗爬字怎么办?我到时候肩上的担子很重的呀。”
朱轼黑了脸,:“……你闭嘴。”
胤z:“哼,说不过就让我闭嘴,你太幼稚啦。”
朱轼:“……”
有点后悔刚才夸这小子了。
朱大人捏着鼻子教完今日的课业,看到胤小z就头疼,索性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胤小z一脸的莫名其妙。
他搞不明白,是他自个叫人家恨得牙痒痒,反而觉得是朱轼不好。
于是,翌日再去九爷府上时,小团子又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给秦道然和他九哥告状了。
告完还要补充一句:“九哥,秦老,你们说老朱是不是受什么刺激啦?”
允K笑得差点喷了奶茶:“我看呐,朱大人自从进了尚书房,受的最大的刺激就是你!”
胤小z对九哥这个说法可不满了,戳戳允K大臂:“怎么能怪我呢,明明他都是大人了,还不能控制好自个的情绪,这可不好。”
允K:“……你这歪理真多,九哥说不过你,就怕说到最后,连我也装进去了。”
胤小z冲着他做个鬼脸。
秦道然笑呵呵的,反而很喜欢这样古灵精怪的小幺:“阿哥天然能捕捉到常人注意不到的视角,自然有些辩才,朱轼大人这回可是栽了跟头喽。”
胤z就爱听秦老跟他一起说这个,连连兴奋点头。
秦道然见他愿意听,接着道:“不过,阿哥虽有天赋,却也得注意仲永的前车之鉴。若不能通过读书和实践去提升自己这份天赋,日后泯然众人时,才更叫人叹惋。”
“从这一点来说,朱大人的心是好的。他是希望小阿哥能越来越好呢。”
胤小z早就知道伤仲永的小故事啦。
那还是过去,汗阿玛跟佟额娘一起讲给他听的。
小团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破天荒主动开口问秦老,这回自己回去该看点什么书呢?
秦道然看了一眼身边的九爷,笑道:“不急,这回不读书,而是实践。郡王有事想要请小阿哥帮个忙呢。”
小团子眨了眨眼,视线转向九哥:“什么事呀?”
允K轻咳一声,:“还是有关盛京,宁古塔一带的老山参。我跟皇兄提议,朝廷不仅要卖给江南富商,还得通过广州十三行往外头售贩,加设两笔税目,叫这些个洋人给我们饿填充国库。”
胤小z疑惑了:“我只是叫九哥不要私下里发卖呀,这样的我又不会拦着。”
允K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关外的参产量不比前些年,九哥是想问你,可有什么提高产量,或是提升山参等级的法子?”
胤小z:?
作者有话说:
胤小z(挥舞小拳头):我卖我自己,还要替你数钱钱,九哥大坏蛋!
今晚要修一修错别字和语病,更新有点少。
明天至少掉落两次更新~
第53章 53
胤z手上碰着的栗子糕顿时不香了。
他将小身板悄咪咪向秦道然靠拢, 瞳孔放大,像只受惊的小灰鹅,上下打量着九爷。
“九哥干嘛要问我?我, 我还小呢,不会种地的。”
而且也不好吃。
这话说得比以往少了股底气, 声音细弱,老九听不真切, 便将身子前倾了一点,吓得胤z“嗖―”地站起身来。
允K反应过来,笑得无奈极了。他大致明白小幺这是怕什么了。碍于秦老在身侧,不方便明说,他只好弹了弹小家伙的脑袋瓜。
“九哥跟你提前讲清楚啊。咱们大清官参局进贡上来的山参, 会被内务府按照优劣分为五等,其中,五等山参便是最末等,宫中不做储备,尽数发往两淮变售。”
小团子点点头:“我知道呀,上回九哥说过, 不是一直这样卖的吗?怎么突然要卖给洋人,还要多多的产量了?”
九爷听到这发问,叹了口气。
他与西洋人时常有交流, 过去不曾留意他们对大清的好奇心,可是自从做过那个预示梦之后, 他便有意识地观察衡量起来。
远的不论,就说近日这桩――
佛兰西(法国)人的商船停靠在广州港, 将一种“洋参”贩售给广州十三行, 获利丰厚。
广州十三行如今被称为“金山珠海, 天子南库(小私库)”,佛兰西人从十三行获利丰厚,实际上也是挖了雍正的墙角。
老九的生意做的宽泛,路子广,便托人将这洋参弄到京中,叫同仁堂药室查了查。
没多久,药铺掌事乐凤鸣报上来,说这东西虽然味道类似人参,性却寒,煎服也没有香气,最多,只能与五等末参同比。
老九听到这消息,默然许久。
五等末参按照内务府在两淮的定价,应该为每斤1120两白银。可这批佛兰西人赚走的银两却远远不止如此。
允K粗略估算,怕是要赶得上次一些的一等山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