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也关切了几句,又问了问两个孩子的情况。
弘历、弘昼两兄弟玩在一处倒是同弘辉、弘S一般,就差一个月,很是要好。
一想起弘辉、弘S兄弟两个,福晋只觉得恍若隔世,她也曾为了弘辉同李氏大动肝火,哪家的嫡福晋能在自己被害难产后,忍受侧福晋一个接一个的生呢?
那时她也年轻,因为孩子因为宠爱同李侧福晋的龃龉颇深,几乎是见面都要打个嘴仗的。眼下因为弘时,福晋心里也宽容了些,但也仅此而已,她同李氏谁也不是好人,半斤八两而已。
福晋神色恍惚,似乎有些神伤。
众人便晓得这是想念大阿哥了。
宋格格叹了口气,她的两个小格格都没了,她心里又何尝不难过?可人总要向前看的,她活着,逢年过节还给小格格们上个香,她若不在了谁还会记得女儿们呢?所以她得好好活着,断不能像福晋这般神伤,损了寿元。
第67章 原委
清穿6
正院中,众人各想各的。
一时间,厅堂里静了下来。
耿意欢垂下眼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请安结束,她才恍恍惚惚离开正院。
日光倾泻,暖暖的阳光顺着树的缝隙落在耿意欢的肩头上。
董嬷嬷忧心忡忡地跟在她身后。
宋格格、武格格跟在耿意欢身侧,
“耿妹妹,你可得好好养养身体。”
“弘历、弘昼还小,你可莫要不把身体当回事。”
耿意欢勉强一笑:“劳烦姐姐们费心了,我先回屋休息了。”
“回去好好休息。”
宋格格、武格格目露怜悯。
耿意欢淡淡“嗯”了一声,便徐徐往静玉院走去,随着日/头越升越高,空气中也蒸腾起热气来。
董嬷嬷是从宫里就侍奉雍亲王的老人了,说句实话,雍亲王待她可是比奶嬷嬷都要亲近。
如眼下这心虚没底气的模样,一樵就知定是做了什么虚心事
董嬷嬷咕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涟涟:“侧福晋,是老奴对不住您。”
只听她把事情原委娓娓道来。
太医本就能诊断男女,只是雍亲王还有些踟蹰,因为这双生子在民间是有福气的象征,两个儿子代表了劳动力。可对于大清皇室来说,双生子却是有忌讳的,宗室尚且如此,皇宫中亦是如此。雍亲王舍不得同其他宗室一般,把一个孩子舍弃或是送人,恰巧钮祜禄格格也有孕,这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耿意欢捏着方帕,气的浑身发抖。
怨不得,怨不得钮祜禄格格那样万念俱灰,因为弘昼确确实实是自己的儿子。换子一事,竟也不是钮祜禄格格所为,雍亲王真是好狠的心肠!
她咬牙问:“昨日,你可有把此事说与王爷听?”
“有。”
董嬷嬷讷讷道。
耿意欢气得不行。
却又无可奈何。
她满心慈爱去了两个孩子屋里,弘历、弘昼兄弟俩勾着脑袋睡得喷香,眉眼几乎如出一辙,只是一个胖乎点,一个清秀些而已。
耿意欢眼底泛起泪意,也顾不得大夏天热不热了,抱着俩孩子痛哭一场,可把两个崽崽吓了一跳。
等到了十月,两个孩子满打满算就要两岁了,自然是长高了不少,也懂得看人脸色了。
既然晓得都是自己的小宝贝,心里又不一样,只觉得又亲近了一层。
稀罕了几天,耿意欢就开始带着孩子学文识字了。
当然,是以小人图和故事为引,两个崽崽也聪明。
耿意欢很有成就感。
只是一连半个月,雍亲王都不曾踏足静玉院。
或者说,他是没有踏足后院。
弘历、弘昼都有些想阿玛了,偏一提起耿意欢脸色就不好看,孩子们便也不再提了。
耿意欢后知后觉自己没能给孩子们安全感,她心中有些懊恼,却也没法子。
众人只当是前朝事忙,没见王爷连孩子们都不曾探望吗?
乌雅格格、陈格格心里是又慌得又急,满打满算她们入府也将近一年了,却至今未曾圆房。若当真是前朝事忙还好,若是因为宫里娘娘而心生芥蒂,故意不临幸事情就麻烦了,别的不说,她们没有宠爱就已经是悲哀了,膝下再没有子嗣,这日子可如何过啊。
宫里娘娘也捎来了口信,以前朝这般形式,雍亲王既有牛痘之功,又有廉贝勒这几个前八爷党的鼎力相助,可以说是力压“大将军王”胤祯,便是德妃娘娘为此不悦,旁人也是艳羡她的福气,左右都是亲儿子,谁上位都好,便是宜妃娘娘这等骄傲的人痘隐隐示好了,更何况是旁人。于是乎,两位娘娘甚至还派了医女为她们调理身体,只盼着她们早些有孕,日后若是有机会也好做个主位娘娘。
乌雅格格、陈格格心里也苦啊,她们哪里是身体不好,分明是雍亲王根本不临幸她们啊。
于是乎,她们开始试图同耿意欢套近乎。众所周知,这位侧福晋虽身子不好,侍不了寝可王爷为了小阿哥却常常来探望,若是能得她的引荐也是好事。再不济去王爷眼前晃悠晃悠好叫他晓得,后院里多了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也算啊。
再阴暗些,能同这位身子不大好的侧福晋交好,即使日后无子,说不得哪日侧福晋没了,两位阿哥也轮得到她们教导。
奈何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啊。
乌雅格格、陈格格望着屋门紧闭的静玉院,面面相觑。
“叩门?”
“不太好吧。万一侧福晋在休息......”
“那改天吧。”
于是两人商讨明儿再来。
这俩人也就在昨天才再次统一战线。
陈格格扇了扇扇子,额头上满是晶莹的汗珠:“这天也太热了。”
“三伏天能不热吗?”乌雅格格翻了个白眼,拿起一方素帕沾了沾汗珠,“我这浑身上下都难受。不说了,不说了,我先回去了。”
说着,她扭头快步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陈格格:“你等等我呀!”
这日两人只以为不巧了,奈何一连三五天这静玉院竟都不曾开门。
若说耿意欢这些日子为何不出门,那就要从她同雍亲王置气说起了。
开始时她确实是打算咸鱼躺赢的,可这种事儿未免也太过分了,雍亲王自己做错了事竟见也不见她,更是不曾解释了。
耿意欢冷笑:“以后静玉院只早上开门,其他时候闭门。”
董嬷嬷欲言又止,却又不敢去劝说。
这才有了这岔子事儿。
“咚咚咚......”
第68章 醒悟
夜色漆黑,如点墨般望不见星光。
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提着灯笼站在静玉院门前,苏培盛则是亲自去扣门。
雍亲王站在门口,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气。
守门的小太监一听动静,就照的定是王爷,这深更半夜的谁能来扣静玉院的门,除了雍亲王没旁人了。
偏偏侧福晋叮嘱了,不许开门。
小太监心里是左右为难,只得装作没听见动静,小心翼翼跑到屋里去通传。
耿意欢刚准备休息,听到这消息想了一下:“让他进来吧。”她倒是好奇雍亲王会怎么解释。
只是她想错了,雍亲王怎么会解释?他只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而已。
“意欢,一个月未曾见面了,你心中不曾想念过吗?”雍亲王神色晦朔,语气中带着无奈,“弘历、弘昼......别是也忘了还有个阿玛在了。”言下之意竟是在责怪耿意欢。
耿意欢迎上来的脚步顿了顿,才摆了摆手:“请王爷安。”
一个月的缓冲,两个人早就冷静下来了,这点事儿不至于闹一场也不至于翻脸。
毕竟弘历、弘昼现在都名正言顺回到了她身边,俩孩子虽是双胎却也并非一模一样,也算是有了逐鹿天下的资格
雍亲王半眯着眼睛,似乎在想什么一般:“现下,可是冷静了?”
耿意欢撩起眼睑,看向他:“自然是冷静了,若不然静玉院的大门还/插/着呢。”
雍亲王沉默了一瞬,才缓缓道:“你既知大事,自当明白我的想法。”
“怎么不明白呢?”耿意欢自嘲一笑,“王爷对我,对孩子们都是愧而已。其实大可不必,我们母子好歹还团聚了,钮祜禄格格却为此丢了性命。”
这话不冷不淡的,算是刺了雍亲王一下。
雍亲王抿唇:“这事儿......是我未曾思虑周全,可这一切都是为了大业。若你是我,你也会如此。”
雍亲王脸色乌沉:“即使是我错了,可你也不该......”不该这样甩脸子才对,毕竟这事儿获利的也只有耿意欢。
耿意欢蓦然起身,声音上扬:“所以,王爷是觉得我合该感激涕零?”她冷冷笑了几声:“难道王爷觉得我是那种卖子为荣的人?”
她到底是没能压住心头的火气,怼了雍亲王一番。
或许是耿意欢的态度不大好,雍亲王沉默了许久,才冷淡地说了一句:“我若真是这么想,两个孩子也不会在你这了。”
他拂了拂袖子,留下一句话便走了:“夜深了,你早些休息。”
耿意欢神色平淡,并没有起身去送,只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发了会儿呆。
董嬷嬷小心翼翼奉上一杯凉茶:“侧福晋,这事儿王爷是有不对,可您仔细想想看,钮祜禄格格她......同样是遭了罪,可王爷心里只惦记着您。这些年下来,王爷待您也算有心了。”
耿意欢垂下眼睑自顾自地饮下凉茶。
明明还是夏天,可不知道怎么的,耿意欢心里却无端升起一股冷意,浑身上下都凉嗖嗖的。
她按了按眉心,语气倦怠:“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嬷嬷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董嬷嬷张了张嘴,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
耿意欢病了。
倒不是身上如何,而是心里的病。
心病无药可治。
耿意欢躺在床上有气无力,许久没有出门,就连请安也告假了,整日里闷在屋里不出门。
倒像是......
钮祜禄格格那时一般。
耿意欢苦笑,望着窗外的石榴树:“早前我还说钮祜禄格格总想不开,直到这刀子挨到自己身上才晓得痛啊。”
董嬷嬷、如意几人是大气不敢吭,生怕刺激了她,只是也不敢离她太远,总得有几个人跟着她,似乎是怕她步了钮祜禄格格的后尘。
就连小厨房也是见天的琢磨美食,想“治愈”她。
耿意欢有时也会想,如她这般胆小谨慎的,怎么也得开始抑郁了?她撑着下巴想了许久,想不出原因。
耿意欢扯了扯唇角,其实董嬷嬷几人不必这么紧张的,她只是心情不好提不上劲儿来而已,可没有自残的倾向。
她可没钮祜禄格格的勇气,说自缢就自缢......这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耿意欢又怕疼,哪里会轻易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福晋几人登门探病,都被董嬷嬷给支开了,只说自家主子昏昏沉沉的,不大方便见客。
雍亲王倒也稀奇,竟真的没有再进静玉院的门,也没有再进后院,也不知道都在忙什么。
大人们的小心翼翼终究还是影响到了弘历、弘昼,两个胖团团消瘦了不少,优越的五官为此显露了出来。
耿意欢虽是昏昏沉沉,在孩子们面前却努力不露出什么来。
只是孩子们多敏感啊,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本该无忧无虑的两个孩子,使出各种法子哄耿意欢开心。
就是弘昼这样调皮的,竟也耐下性子好好同耿意欢学认字。
弘历更不必说了,打小就古灵精怪,这不他想尽各种法子哄耿意欢开心。
“额娘,吃糕糕。”
“额娘,喝奶茶。”
弘历、弘昼一左一右,眨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哄着耿意欢吃东西。
耿意欢眼底泛起淡淡的泪意,把两个奶香奶香的小团子都拥入怀中:“是额娘不好!”
弘历凑近耿意欢耳畔,奶声奶气道:“额娘最好了。”
弘昼蹭了蹭耿意欢的脖颈,嘴里“额娘”“额娘的。”
电火雷鸣间,耿意欢灵台一片清明。
也就是这一瞬,耿意欢才是真真正正想通了。
这些天,她到底在做些什么?自我消耗?自我否定?还带累了两个孩子失了孩童的天真,像个小大人一样照顾她这个有手有脚的额娘。
什么男人不男人,哪里有小崽崽可人疼,不管从前怎样,弘昼终究是回到了她身边,母子团聚,既然如此她何必为此耿耿于怀?伤害不了罪魁祸首,来伤害自己,岂不很可笑?
若当真能让雍亲王吃个教训也算,偏自己也好,弘历、弘昼为好都还指望着这位呢。
至于自己......
耿意欢从新计划好了路线,咸鱼躺赢!
她既不必因此同雍亲王打擂台,也无需去讨好什么,左右她膝下还有两个“保命金牌”在呢。
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是深秋了。
通红通红的石榴很是喜人,董嬷嬷叫人摘下不少放在屋里,单是闻着果香这心里啊就舒坦。
只是落英缤纷的枯树叶告诉她,秋天早到了,孩子们的生辰也快到了。这两个月她只顾着内耗,却没有在意这些。
一时间,耿意欢心里有些愧疚,安抚了两个孩子一通。
许久没有同额娘亲近,弘历、弘昼都很开心,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她身上不离开。
耿意欢同两个小团子玩闹了好一会儿,才沐浴更衣,哼着歌让董嬷嬷进屋来。
董嬷嬷见她这般,心中松了口气:“侧福晋能想通就好。”
耿意欢弯了弯唇:“前些日子是我想岔了,何苦为了别人的过错为难自己呢?现在想明白了,自然就好了。”
这话董嬷嬷可不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