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的病快好了,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起驾回宫,所以爹爹要和阿宝说一件事。”
阿宝喜欢被当作大人的感觉,跪坐在桌面上把背挺直了,一副我准备好了你可以说了的认真样子。
康熙侧过身子给阿宝挡住窗外吹来的风,和阿宝坦白:“爹爹的家很大,既有像你大哥一样比你大不少的哥哥姐姐,也有和你差不多大的侄子侄女,他们也都是爹爹的亲人。”
阿宝震惊了,她爹爹竟然已经当爷爷了,“可是,阿宝才两岁多哎……”
天哪,那阿宝要买多少头牛才能养活爹爹这一大家子!
康熙注意到阿宝震惊的表情,以为阿宝接受不了自己复杂的家庭成员,补充道:“阿宝知道他们的存在就行了,爹爹不会逼着阿宝去和他们亲近的。”
阿宝捧着自己的肚子深吸了一口气,“没关系,阿宝有钱,养得起。”
虽然阿宝的心很痛。
“哈哈哈。”康熙开怀大笑起来,他终于知道阿宝为什么这么苦大仇深了,原是把他之前的话当了真,以为他是个养不起家的穷家伙。
阿宝歪头,一脸迷惑,爹爹是知道有自己养家之后,就开心疯了?
爹爹好没出息……但是谁让这是阿宝的爹爹呢,阿宝叹气。
第8章
因为阿宝闹脾气,康熙的风寒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痊愈了。
哄好了小心肝康熙也没闲着,五台山作为大清的皇家寺院所在地,康熙在五台山供奉了阿宝的长生牌位,并且向祖宗宣告了阿宝兄妹二人的存在。
这样即使回到京中后,宗人府也不能拿着阿宝的身份说事了,毕竟已经上达天听过了。
康熙不怕自己回宫后压不过宗人府的那穷老顽固,只是不想阿宝在回京后,再听到任何关于她身份的风言风语。
康熙多次推拒了太子要来五台山接驾的请求,带着阿宝慢悠悠地往回赶,如果路上不出意外的话,阿宝应该还可以在宫里过上一个元宵节。
阿宝的近乡情怯在看到越来越繁华的城镇后逐渐消失了,一路上吃吃喝喝十分开心。
而大军每路过一个地方,就有一个消息传出。
据说皇上有一个十分宠爱的小格格,出门逛街要抱着,就如同寻常父女相处似的。
阿宝人还没进京,但是阿宝的大名已经在紫禁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了。
对阿宝最好奇的当属京中快被累死的胤i和胤G了。
半年前魏珠带着一批财宝归京,在户部当值的三阿哥大喜,以为这是皇阿玛从西北运回来填充国库的,结果皇上却警告他们谁也不能动。
宫里的娘娘更是。
当太子和胤G接到皇阿玛写给他们的信时,他们的心情是雀跃的,以为远在西北的皇阿玛是记挂着他们的。
但是看到信的内容后,两兄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皇阿玛不是想起来有他们这个人了,而是想起来他们这两头牛还能再鞭策鞭策。
胤G无法,从工部抠工料,从老三手里敲竹杠,半年的功夫一个完整觉都没睡过,从无到有,在御花园景色最好的位置建了一个精美的二层小楼。
胤G冷酷的脸庞之上再添疲惫,他就等着瞧瞧,到底是哪路神仙配住他用命肝出来的宫殿。
胤i已经不想当这个太子了。
皇阿玛千里迢迢一封信,不是问朝事的,也不是关心他这个儿子身体的,他娘的……
胤i把脏话憋了回去,他是太子,他要文雅。
他娘的!
皇阿玛竟然让他在大军回京之前准备一箱黄金,黄金还得铸成牛的样子!
他们兄弟几个有多穷他这个做皇阿玛的不清楚吗?
他这个做太子每天被兄弟们抬杠就算了,那些个脸皮厚的还频频来他毓庆宫蹭饭。
那群混蛋出宫建府之前啃皇阿玛的,现在一个个的福晋侍妾一院子,竟然全靠他这个做太子的救济。
胤i:我最大的错就是做了太子。
最后还是他的太子妃厚着脸皮从各弟妹那里讨了些金首饰,加上胤i从毓庆宫的库房里硬抠出来量,做了一个一米高两米长的大金牛。
镀金的。
为了这个金灿灿的大家伙,胤i和太子妃已经进不去兄弟们的府门了。
胤i今年三岁的儿子弘皙来找他阿玛。
“阿玛阿玛,给儿子点钱!”
胤i脸色黑上加黑:“没钱,找你皇玛法要去!”
弘皙改变策略,往地上一滚,嚎嚎地撒起了泼。
胤i面无表情地看着儿子撒泼打滚,就应该让他皇阿玛来看看自己这个衰儿的样子。
为什么他的儿子会是这个德行,是因为胤i他没有时间管教,那他为什么没有时间管教自己的儿子呢。
胤i想问问他的老父亲。
宫殿建立好了,金牛也被抬进了新宫殿,但是他们先等到的不是皇阿玛和那个害他们家庭不和睦的家伙,而是一脸晦气的胤A。
胤A的苦却没人知道。
胤A回来后不仅要忍受太子等人的风凉话,还得咬碎牙齿和血吞,完成康熙交代他的私密任务――
将阿宝的身份合理化。
胤A往宗人府跑了不下十次,终于把阿宝的身份确定下来。
一个不知名嫔妃生下的不知名格格,因为生辰比较旺大清,生下来便被送到五台山为大清祈福。
如今皇上御驾亲征终于平定了叛乱,皇上也顺便把这个小格格带回来了。
面上功夫做好,谁还在乎阿宝的亲生母亲到底是谁,只要上了宗人府的玉牒,她就是皇上板上钉钉的亲闺女。
皇上对这个格格的宠爱自是引得宫里的人眼红,但是再怎么受宠也只是一个小格格。
所以阿宝对宫里的娘娘们来说不是威胁,而是助力。
延禧宫。
惠妃看着镜子里自己,轻叹了一口气,“年纪大了,再怎么打扮也比不过宫里那些年轻妃子了。”
“娘娘您在宫里立足靠的可不是一张脸,您靠的是皇上对您的看重,还有咱们大阿哥的简在帝心!”惠妃身边的奶嬷嬷是个会说话的。
但是惠妃不再是什么都看不透的小嫔妃了,她很清楚的知道,这宫里什么都靠不住。
皇上今天看重你,明天可能就看中她了。
倒是这个还未入京的小格格有些意思,看传言像是把他们这个皇上拿捏的死死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厉害的女人生的。
“大阿哥今天还没有空吗?”惠妃有许久不曾见过自己儿子了,但是从大阿哥回来后,惠妃几次相邀都没得到回应。
惠妃别说打探消息了,见见儿子排解一下思念之情都没有机会。
胤A当然没空,他现在正在全力抹黑阿宝的形象。
众兄弟都聚在了毓庆宫,听大阿哥讲述他们这个未曾谋面的妹妹的恐怖。
胤i吃惊:“你说咱们这个小妹妹平时竟然称呼皇阿玛为爹爹?”
胤A冷笑,太子马上就要失去在皇阿玛那里独一份的关注了,你看这不就急了吗?
胤A表情夸张道:“何止啊!咱们皇阿玛还每天心肝心肝地叫呢。”
众人无法想像他们的皇阿玛抱着一个小姑娘叫心肝的腻歪样子。
恶……
胤G在乎的是,“所以宫里的新宫殿是给咱们这个妹妹建的?”
胤A反问:“你说呢老四?”
“你们现在笑话哥哥被赶了回来,那你们可知哥哥是为何被赶了回来?”
胤祉给面子的捧场:“为何?”
“就因为爷我不小心摔了她一下,皇阿玛就饿了爷一天一夜,然后不顾念爷的面子将我赶回了京!”
十阿哥:“恐怖,太恐怖了……”
八阿哥失笑,摇了摇头表示不相信老大的话,他们皇阿玛最是冷酷无情,不会如此出格地宠爱一个小格格的。
可能是因为这个妹妹更可爱一些,比他们多讨了皇阿玛几分的喜爱。
胤A最不喜欢的人是太子,然后就是老八,老八的心眼子多到让人密恐。
“等见到了人,老八你会相信的。”胤A已经说累了。
胤i觉得这场没有什么意义的兄弟座谈会可以结束了,毕竟毓庆宫里的茶叶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太胤i花了十两银子雇用了弘皙,才把他的这群讨人厌的家伙赶走。
胤A走之前还不忘恶心太子一下。
“老二,大哥听说你最近有了不想当太子的想法?你要是不好意思和皇阿玛说,等皇阿玛回来了哥哥替你上书!”
胤i冷笑:“呵呵,我装的。”
回京那天,康熙给阿宝换好了一身漂亮的格格服,将阿宝抱到了自己马上。
百姓夹道相迎,临近宫门,宫道两侧是庄严的仪仗队伍。
礼乐一响,阿宝有一种要吃大席的冲动。
嗯?吃大席是什么意思,阿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奇怪的想法。
康熙指着威严肃穆的紫禁宫,“阿宝,这就是爹爹的家。”
康熙第一次因为自己家大业大产生了自豪感。
阿宝看着宫门口迎接他们的一大群人,还有城墙之上拥挤的人头,脸色越来越白。
吓得让康熙赶紧掉头:“爹爹,阿宝不去了,好多好多人,阿宝养不起!”
康熙还以为阿宝被吓到了正要掉头,结果却是这个原因。
康熙弯腰凑近阿宝脑袋解释:“这其实是一个误会,爹爹其实很有钱,天底下就属爹爹最有钱了,不用阿宝来替爹得养家。”
阿宝愣了几秒,然后大大松了口气,“呼……”
可吓坏阿宝了,果真是个坏爹爹。
康熙和小女孩的亲密互动被迎驾的人看在了眼里,众人大跌眼睛。
这还是他们的皇上吗?
瞧瞧皇上翘得老高的嘴角,胤i估计他当初出生的时候,他皇阿玛都没有这么高兴过。
胤A看小姑娘灵活的动作,确定自己当初的冒失没有给小姑娘留下后遗症,心底松了口气。
太后的眼睛被皇帝怀里的小姑娘吸引住了,这……这不就是小时候的皇帝的翻版吗?
小姑娘可真会长。
众人见到阿宝的真面目之前,的确恶意揣测过阿宝的身世,说这个格格还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孩子。
但是看到阿宝的长相后,没有一个人怀疑阿宝和康熙之间的血缘了,长成这个样子怪不得皇上偏爱。
皇上偏爱的哪里小格格,明明是在偏爱他自己!
“恭迎皇阿玛还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阿宝的小金库保住了,也终于有心思打量她爹爹的家人们了。
大的小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可真热闹,阿宝看的眼花缭乱。
康熙要和朝臣应付,不能再抱着阿宝了,看到胤A在一旁,本来打算把阿宝交给胤A抱着,可是想到胤A的作为,阿宝转了个弯儿被递到了太子手里。
胤A松了一口气,这小祖宗他是一下也不敢动了。
胤i不是没抱过孩子,他每天都要抱着弘皙揍,技巧上他是熟练的,但心理上他是恐惧的。
这是什么小怪物,能把他冷酷无情的皇阿玛变成这个样子。
阿宝看着抱着自己的人在发呆,怕自己掉下去,抬手搂住了对方的脖子。
“谢谢。”阿宝想要给爹爹的家人们留一个懂礼貌的好形象。
柔软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他的后颈被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体温炙烤着。
胤i不觉得自己抱着的是一个奶娃娃,他感觉自己抱着一个红衣大炮,一个乱动就会被炸死的那种。
“不客气。”胤i回了阿宝一个礼貌的微笑。
胤A心里舒坦了,这个小魔鬼不应该只给自己带来苦难,太子还有他的每一个好弟弟都应该体验体验。
弘皙和他的嫡额娘站在一处,看到他的阿玛竟然抱着别人,还笑得十分灿烂,顿时嫉妒得面目全非。
阿玛不是说看到像他一样的小孩,见一次打一次吗?
他怀里的那个妹妹和自己长得这么像,阿玛为什么要区别对待!
太子妃紧紧地拉着弘皙的手,生怕他在这个重要的场合闯祸,这个孩子的威力是举宫皆知的。
所以太子妃从来不嫉妒李佳氏先自己生下了皇孙,她只庆幸这魔王没有投胎到她的肚子里。
太子妃低头想要再嘱咐弘皙几句,低头却没看到小魔王的身影。
太子妃条件反应地捂住胸口,小声道:“快,我胸口痛,扶我找个地方歇歇……”
只要她不在现场,责任就追究不到她身上。
胤i看着离自己一丈远的兄弟们,想要脱手却找不到甩“锅”的人,唯一还在太子在身边的就只有他慈祥的皇玛麽了。
胤i视线还没有和他皇玛麽对上,他那一向健壮的皇玛麽身子突然一弯,瞬间变成了需要宫女扶着才能站直的老人家了。
胤i:“……”
都说帝王家没有人情味,是真的。
“阿玛!”弘皙蹲坐在胤i脚边,像一个傻子。
傻子却和他说:“阿玛,你该打这个小妹妹了。”她和弘皙长得多像。
胤i还没来得及堵上弘皙的嘴,康熙的声音已经到了。
“混账!这是你姑姑!”
弘皙:“阿玛,你该打姑姑了,你不是说见一次打一次吗?”
胤i感觉自己已经死亡了,活着的只是他空荡荡的躯体。
“不,不是孤,孤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刚才还站在胤i身边的太后也动作麻溜地躲到了一边。
阿宝一直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变化,直到听到康熙的声音。
“姑姑?阿宝是他的姑姑?”
阿宝低头,弘皙抬头,二人的视线在万众瞩目之下对上了。
康熙看阿宝有话说,强行把自己的怒火压制了下去,虽然知道太子不是随便打孩子的人,但是听到有人要打阿宝时,康熙心里还是十分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