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闻笙：“……”
这是在思考什么？
她有些害臊，手往茶几底下一摸，想找遥控器按快进，便听见精灵幽幽道：“……原来是这样。”
叶闻笙：“……啊？”
她有些迷茫，看见一直专注地看着电视剧的西斐尔侧过脸，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他俯身过来。
精灵身体体温偏冷，身上的气息也一样，倾身靠近时仿佛冬雪落下。叶闻笙身体一紧，下意识无措地往旁边退了退，掌心碰到地毯上搁着的一个遥控器。
“嗒”的一声轻响，暖色的氛围灯也暗掉了。
拉紧了窗帘的客厅中光线昏暗，电视屏幕的荧光随着场景变化明明灭灭。精灵的面容在变幻的光线中时而清楚时而模糊，方才浅酌过果酒的唇上染着润光。
叶闻笙呼吸乱了，听见西斐尔说：“……不应当太规矩。”
“对吗？”
她撑着地毯的手被覆上了，与那一次在洞穴里牵手时所感觉到的异样，仍是冰冷的温度，落在她不知为何变得格外滚烫的手背上。
叶闻笙脑海中一边空白，思维像是停止了运转，只知道心脏跳得格外快。
下一秒他把她的手从地毯上拉了起来，然后晃了晃。
“现在拉过手了。”
――现在拉过手了。
叶闻笙猛然反应过来。
昨天她跟秋秋说话，小声抱怨她都还没有和小西拉过手。原来精灵的耳力真的好到这种地步，那些话都被西斐尔听到了。
……难怪他今天……
那些异常之处都有了理由，叶闻笙恍然大悟，心神清晰一刻又变得晕晃晃。
电视剧仍在继续，亲吻过后男主抵着女主温存，问她他们有没有和好，她还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艾卡西亚大陆上并不存在“女朋友”这个词汇，但西斐尔听懂了。他重新覆着她的手，学舌般问：“是女朋友吗？”
叶闻笙脸颊滚烫，眼睫颤了又颤，飞快地抬起眼，看了西斐尔一眼。
光明精灵瓷白的皮肤上染着点点红晕，原来他醉酒之后是这副模样。
……怎么这么快就醉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杯倒吗！
她心中想，嘴里磕巴地问：“你、你喜欢我吗？”
分明已经醉酒的精灵就好像神智短暂清醒了一瞬，回答得毫不犹豫：“喜欢。”
她继续磕巴地延迟回答：“……那，怎、怎么不算呢。”
这个梗对于现在的西斐尔来说似乎有些难以理解了，他又逼近了一些，一只手臂抬起，撑在沙发另外一侧。
金色的眼瞳有些涣散，又竭力地看着她的脸。
他蹙了蹙眉，似乎有些晕眩，换回了自己更熟悉的说法：“愿意与我契定契约吗？”
叶闻笙退无可退，整个人都被他禁锢在这一方小小的角落里。
她听见他变得急促的呼吸，也知道自己此刻亦是如此。
这个问题她曾经也听到过，叶闻笙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终于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西斐尔似乎怔了一下。
大概是反应也变得迟缓，他注视着叶闻笙，直到她被看得脸红耳赤，才后半拍地明白过来。
那向来弧度平直的唇角勾起，眉眼彻底舒展开来，冷淡疏离的眼弯弯。
叶闻笙鲜少看见西斐尔露出这样的笑。
她同样怔住，那一刹只觉心动。
酒不醉人人自醉，她也有些晕了，而下一秒精灵便靠得更近，鼻尖相抵，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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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叶闻笙第二天莫名其妙地醒得特别早。
睁开眼睛时她还有些发懵，昨天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了凌晨才睡着，现在头都有些疼。
她从床上起来，洗漱完套了件卫衣出卧室，目光飞快地往沙发那边瞟了一下。
沙发上的被子隆起一团，精灵仍在沉睡。
“……”
叶闻笙小小声地松了口气。
昨夜精灵俯在她肩侧的画面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光是想了想便觉得肩颈那处酥麻了一片。
叶闻笙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路过沙发的时候情不自禁地驻足了片刻。
精灵生得宽肩窄腰、腿长脚长，穿着新买的睡衣躺在沙发上，看起来局促极了。
他眉间微微蹙着，鼻梁眉骨处的弧度映着晨光，柔和了冷意，英俊得不像是真人。
……明明那么A地靠过来，结果亲了她一下就闭上眼彻底醉过去，留她一个人心跳紊乱，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乘坐电梯去大哥家，开门进去的时候大哥从餐桌前抬起头来，神色显然有几分讶然。
他合上手边的笔记本电脑，去锅里盛出了她的那一份粥，随口问：“醒得这么早？”
叶闻笙撒娇：“这不是馋我大哥煲的粥嘛。”
大哥笑了一声，没有多问。等叶闻笙坐下，他道：“准备去哪里捡贝壳？”
“水田吧，”叶闻笙答得很快：“去那儿的海边。”
水田镇离江城很近的一座小镇，坐车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到了。叶闻笙家里有个太爷爷住在那里，以前老人家还在世的时候每一年都会和哥哥们一起去拜年。
叶冢“嗯”了一声，又问：“要哥陪你去吗？”
叶闻笙握着勺子的手一顿。
要是放在从前，她肯定就欣然答应了，也算是拉着工作狂哥哥去度个假。
但是、但是现在……
叶闻笙觉得自己有点儿重色轻哥，心虚地说：“不用啦哥，我都这么大了。”
“是，”手机弹起消息提示，大哥看了一眼，随口说：“放在古代，也已经是成家的年纪了。”
听起来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叶闻笙的心却跳了一下，抬头看看大哥。对方神色如常，不像是发现了什么的模样。
叶闻笙抿了一口粥，内心在挣扎。
“……哥，”
片刻后她放弃抵抗，还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半真半假地问：“如果我现在谈一个男朋友……”
叶冢回邮件的动作一顿，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叶闻笙特别谨慎地说：“你觉得合适吗？”
“……”
叶冢把手机放了下来：“谈恋爱了？”
叶闻笙：“……！”
她心中暗暗想，大哥果真是大哥，不过是一句试探，立刻就被他给猜出来了。
他们兄妹之间向来都是有话直说，如果不是小西的身份实在没法儿解释，叶闻笙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对哥哥们遮遮掩掩。
她舔舔唇，终究还是没有否认，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什么人？”
叶闻笙：“外星人。”
叶冢：“？”
叶闻笙觉得自己昨天可能喝了假酒，今天早上脑子还没清醒。
什么人，这句话在这种情形里问出来，基本上就是问对方的人品、家境、学历、工作等问题。
这里头没几个她能答得上来，支支吾吾地说：“……是个很好的人。”
叶冢看着她。
他本来想多问一些话，看见他家这位没心没肺的妹妹破天荒一副紧张的模样，又把话都吞回肚子里。
“行，”他轻描淡写地说：“早些带过来见见。”
妹妹松了口气的样子被他尽收眼底，吃完早饭去公司，叶冢乘坐电梯来到停车场，上了车却不急着发动。
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指腹轻敲，沉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拿起手机，在好友列表中找到叶声，发了几条讯息。
【小笙谈恋爱了。】
【什么时候回来？】
他不指望着叶声秒回，发完消息就把手机放下。事实也正是如此――等车开到了公司底下，叶声才发来信息。
【叶声：？】
一个问号发过来，语音通话紧随其后。那边背景音嘈杂，叶声一接通就嚷嚷起来。
“什么意思？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谈的什么人啊？”
车窗外员工来来去去，总裁坐在车内，眉眼之间那点先前掩饰住的凝重之色终于显现出来。
“小笙压力大，没仔细问。”他言简意赅地说，安静了片刻，又道：“看她的反应，对方的条件应该不太优秀。”
叶声震惊了：“不太优秀是什么意思？”
叶冢没有说话，只是很轻地叹了口气。
他了解自己的妹妹，如果只是寻常谈个恋爱，今天早上就不会是那种态度。
叶冢身为两个弟弟妹妹的哥哥，却更像是他们的家长。他自己都因为工作太忙没谈过感情，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情。
说重了怕伤了妹妹的心，说轻了又怕妹妹太过单纯，在外人身上吃了亏。
听他沉默，通话另外一头的叶声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低声骂了一句脏话，把助理喊了过来。
“过几天是不是有个去路市的行程？”
“对的声哥，有个品牌活动――”
叶声打断：“机票改掉，别订直飞，从江城过去。”
他雷厉风行地改了行程，不知道和助理又说了些什么，似乎把手机拿远了些，声音听得隐隐约约，并不真切。
过阵子他重新靠近手机，喊了声“哥”。
叶冢：“你要回来？”
“我回去跟小妹谈谈心，”叶声应道，又冷笑一声：“不声不响拐走我妹，条件还拿不出手，她那个对象在江城吗？我到时候可要好好看看这是个什么人。”
……
自以为逃过了一劫的叶闻笙正窝在沙发上，假装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
这回放的不是青春恋爱剧了，是部科幻电影。她的目光落在屏幕上，耳朵却仔细地听着卫生间里的动静。
水声停了，门“咔嗒”一声打开了。
她余光中看见西斐尔走了出来。
精灵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额前碎发搭在眼前。他穿着短袖睡衣睡裤，走过来时小腿笔直、肌肉匀称，看起来休闲又养眼。
除了那双尖长的耳朵之外，他看起来就像一个仅仅是过分好看了一些的人类。
“小西，”叶闻笙镇定自若地打招呼：“睡醒啦？桌上有粥。”
西斐尔说了声“好”。
嘴中这么应着，他却没往桌边走，在电视机前稍稍一顿，脚尖一转，转身往沙发这边走来。
应激反应似的，叶闻笙心跳顿时快了几拍。
西斐尔走到茶几边，稍稍弯下腰，从地毯上捡起了一个什么东西。她定睛一看，是她的健康监测手环。
西斐尔将手环置于茶几上，同样自若地说：“昨夜我便感觉似乎碰掉了些什么。”
叶闻笙：“……！”
昨天的那一切，他都还记得。
她默不作声地把旁边的抱枕挪过来，抵在膝上，遮住了小半张脸。
影片中主角阵营正在苦战异种，惨叫声四起，背景音乐惊心动魄，没有任何暧昧环节，与昨天的恋爱片截然相反。
西斐尔没有可以学习的对象，但仍然靠近了，稍稍倾身，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叶闻笙：“……！！”
她睁大眼睛，像是受惊的小鹿般僵直在那里，感觉自己的额头也开始酥麻起来了。
西斐尔垂眼看着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紧张。
“不习惯吗？”
“怎么会呢！”叶闻笙下意识逞强反驳，看见西斐尔含笑的眼，气势又弱了下来：“……第一次谈恋爱嘛。”
西斐尔很愉悦地接道：“我亦是如此。”
他在她的身侧坐下，握住她的一只手。叶闻笙的指尖蜷了蜷，手有些发软。
“我记得你答应了我，愿意与我契定契约。”精灵低声说：“我很开心。”
曾经的光明大祭司虽然对风月并无任何兴趣，但在他走出神殿的那段时光里，也曾了解过别人的风月事，曾看见过伴侣之间的亲昵。
“我不大知道该怎么做，但我在学习。”他坦诚地说，回想起那夜在客厅里听见她与不知道哪个人类的通话，“你希望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叶闻笙脸可红了，可害羞了，心中好生感动，偏偏嘴巴自己神使鬼差地张开了：“……看看腹肌。”
话一说出来她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平时在网上冲浪百无禁忌，什么老涩批的话都能往外说，和秋秋提到小精灵时第一句也是捆绑PLAY好涩哦，自己甚至还亲笔画过八块腹肌的小西。
……现在报应终于来了！
而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西斐尔也稍稍一怔。
这个词语他听过，似乎还不仅仅一次。他认真回想，记起在很久之前――在她只通过傀儡与他对话的时候，听到过傀儡传递她的意愿。
――“主人希望你能够早日长出腹肌”。
西斐尔询问道：“腹肌是什么？”
“不、不是，”叶闻笙整个人都像是被煮熟的虾，只想连夜扛着火车逃离地球：“我的意思是――”
她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而在西斐尔的眼中，这个愿望第二次被提起，应当真的是她很想要实现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