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之想——川澜【完结】
时间:2023-01-22 18:20:26

  姜时念蹙眉,不想听他多说,更不想让他在沈延非跟前讲这些,直接打断:“接了是想告诉你,我只是因为工作不方便换号,你别再打了。”
  商瑞呼吸急促地喷洒在话筒上,带出沙沙重音:“你不用说这些,我不相信你会变那么快,你跟沈延非一共才说过几句话?以前你见他恨不得躲,你忘了?!我不管你许给他什么条件,他才答应帮你,我都替你还回去!”
  “你不就是觉得我态度不好吗?因为婚前不领证的事闹脾气?”他语速快,咬着牙道,“这次算我输行不行!我跟你道歉,乔思月的事以后我不沾了,婚礼前我跟你去民政局领证,不用等怀孕,这总可以了吧!”
  “姜时念,”商瑞再次重重叫她名字,“你以前多在乎我,从来不会跟我计较,你都没记忆吗?!”
  姜时念再劝自己别生气,也还是被他这些话弄得气血上涌,她刚要回击,沈延非先一步开口:“如果商总这么想看我跟我太太的结婚证,可以大方求我,我让人传真一份给你收藏。”
  听筒里倏然没了声,呼吸都冻结。
  沈延非按住姜时念单薄的肩头,缓慢揉按:“商瑞,这是最后一次,你再骚扰我太太,就提前考虑好结果。”
  他情绪难测地微微哂笑:“实在忍不住想道歉表白,不如发到我的手机上,我替我太太销毁,免得她手累。”
  说完他没给商瑞多说的余地,干脆挂断,跟姜时念说:“他再敢打给你,就转给我,你不用接他电话。”
  姜时念觉得抱歉,大半夜的,她还要他费神打发麻烦的前男友。
  她保证:“我没有接过,每次都挂了,这种事我不想打扰你,要是他真纠缠不清,我自己也能――”
  沈延非手指刮了下她的脸,跟她对视:“我不想你跟他说话。”
  姜时念微怔。
  他看进她瞳仁深处,唇角抬了抬,语气柔和:“念念,唯独这件事,听我的,乖一点。”
  到后半夜,姜时念跟沈延非躺在不够大的床上,她再想严阵以待,也不知不觉睡过去。
  沈延非手机无声一亮,他睁眼,目光清明,许然发来一长串微信:“哥,商瑞那狗这两天总在望月湾附近,不知道你带嫂子回老宅了,我看他是贼心不死,还做大梦呢。”
  “今天凌晨,他疯了似的突然公开婚讯,说二十号要跟姜家千金办婚礼,地点还是之前的那个,听说这两天就要正式下请柬。”
  “我估计,他就是纯粹的想恶心人,知道自己在嫂子这边判死刑了,不能甘心,既然挽回不了,就搅乱她婚姻。”
  “商瑞既不相信你真的已经跟嫂子领证,也不相信沈家能接受,他想婚礼前闹这么一场,让嫂子被非议,到时候沈家肯定不满,拒绝她进门,说不定就成功搅局了。”
  沈延非只回了几个字:“今天早上,把请柬送出去,数量按最高。”
  二十号他跟念念的婚礼,提前做了几种方案,想她不喜欢人多太吵,就打算安安静静的办。
  但现在有人想把她往风口浪尖上推,他自然要掀更大的浪。
  按熄手机,沈延非侧身看向睡熟的姜时念。
  她本来贴在床边,这会儿迷迷糊糊循着温度朝他靠过来,脸颊沁着薄薄血色。
  沈延非把被子裹在她身上,一起收进怀里揽住,低头小心吻她额角,停了很久,他到底难以压抑,继续去吻她眼帘和鼻尖,细细密密用唇压过,惹她痒得乱动。
  姜时念迷糊“嗯”了一声,轻缓柔软,像把他当抱枕,也像某些桎梏被暗暗打开一角,她闭着眼,热腾腾地抬手搂住他。
  软玉温香毫无预兆地贴上来,那声发颤的“三哥”也突然重回耳边,无意识地撩拨起粘稠火星。
  沈延非手上力气有点失控,克制着呼吸,在她红润唇角边适度地轻吮。
  姜时念细微战栗。
  趁她睡得沉,没有意识,他不用收敛自己欲求,贴着她低声说:“答应在婚礼上教我怎么接吻,别抵赖。”
  姜时念跟沈延非又在沈宅里留了一天,第三天清早才离开。
  走之前的早餐,沈家还在老宅的成员几乎全数到齐,虽说气氛还是一样暗流汹涌,但姜时念没道理地觉得,大家好像还挺高兴?
  她当然不知道,等她和沈延非的车一走,沈家偌大宅子,立马陷入某种类似于剧组杀青的如释重负里,欢快到跟整个家族在外面盛传的风格大相径庭。
  小道新闻里各位姓沈的大佬枭雄们,就差当场再开一餐,举杯庆祝第一场大戏顺利成功。
  只有沈惜在哭唧唧,低头给沈延非发微信:“哥,我的哥!什么时候才能开第二场!我喜欢大美女,能不能让我多见见嫂子啊啊啊啊!”
  几秒后收到沈延非回复,简洁扼要的两字:“闭嘴。”
  沈惜马上转换重点:“哥啊!你就不想多跟嫂子贴贴吗,她一到沈家,什么都听你的!她只有在沈家的时候才最爱你啊!就问你馋不馋!”
  沈延非没再回,收起手机,看向身旁的姜时念。
  回沈家不过是开始,一个引子。
  他当然不可能
  只满足于被她爱的幻象。
  姜时念正在专心看台里的消息,春节之前,她琐碎工作基本完成,最大的任务只剩下新节目第一期的录制,访谈嘉宾沈延非,等春节后,她请了婚假,要跟她的访谈对象正式办婚礼。
  婚礼细节沈延非一直没跟她谈过,包括婚纱配饰,她想这么急的时间,肯定来不及专门量体准备,应该是穿婚纱店的成衣。
  迈巴赫在下一个路口转弯,不是开向电视台。
  沈延非这时候说:“念念,知道你台里工作不忙,擅自帮你请了上午的假,能不能让我陪你去试试婚纱。”
  姜时念更惊讶的是他居然有时间:“你不用去公司吗?”
  “下午再去,”他舒展坐着,好像只是在说极平常的事,“目前没有什么比你试婚纱更重要。”
  姜时念指尖勾了勾,跟他目光碰撞片刻,有些难言的招架不住,转头看向窗外。
  从沈家出来,总觉得有些内里的东西,开始潜移默化变得不一样,她心里很慌,又不知道该从哪里遏制。
  车又开了二十分钟,停在婚纱店门外,姜时念这次是真的震惊,沈延非居然巧合选了她跟商瑞订婚纱的那一家。
  随即她就安慰自己,只是碰上了而已,沈延非又不会知道她那么细节的事,何况这个原创婚纱品牌近两年在国内高端小众圈里很火,礼服系列有很多一线女星在穿,会选这里很正常。
  她只是略微踟蹰,就调整好状态,跟沈延非下车进去。
  婚纱店上下四层楼,今天被清店专门接待,没有其他客人,一行服务团队在门口迎接,站在最前面的店长迎面看见姜时念的时候,热情笑容突然僵在脸上。
  她定了几秒,才如梦初醒地招呼:“……姜小姐。”
  整个团队都在暗地里瞪大眼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她们之前服务过商总和姜小姐,当时姜小姐第一次来,就一眼钟情店里手工最精细的那套婚纱,称得上美轮美奂,只是耗时很长,需要等。
  商总很不以为然,他更喜欢另一款抹胸性感的,还噙着笑跟姜小姐说:“身材好干嘛藏着掖着,穿这个效果好,别挑那种太麻烦的。”
  姜小姐却格外坚持,就算不能选手工款,也要换一套常规的,不想那么露。
  商总挂了脸色,坐在沙发上气压很低,她们才知道,原来姜小姐不怎么受重视,尤其最后,商总不付账来对峙,是姜小姐自己给自己的婚纱付了钱,才定下。
  她们这一行,免不了拜高踩低,从那以后对姜时念就不怎么上心了,她来量尺的时候,也怠慢了不少。
  但是现在什么情况……
  今天不是铂君的沈总带新婚妻子来试纱?!沈总订的就是姜小姐最初看上的那套精致手工款,准确报了她的尺码数据。
  她们都以为是巧合,结果?!
  店长完全懵了,汗已经要下来,副店长是唯一新调来的,不知道里面内情,急于表现地迎上姜时念,柔声说:“姜小姐,我看过记录,您之前在店里订的那套纱已经到了,但您一直没来――”
  话说一半,气氛压抑到她开始窒息,店长急忙把她往后拽,吸着气补救:“没事,她不知道情况,您不用管,今天给您准备了……”
  沈延非慢一步走进玻璃门,单手在长裤口袋中,淡淡打断:“之前那套婚纱,拿过来吧。”
  姜时念回头,他在上午鼎盛的日光里笑了笑,温声问:“念念,是你买的,对吗,能不能卖给我,价格我可以翻倍。”
  他要干嘛……
  姜时念指节往里收了收,认真说:“已经是垃圾了,不值得你花钱买,我送你。”
  沈延非笑意更深,走到她跟前,他太高,即使她身高已经超过一般标准,鞋跟也不算平,还是要仰脸看他。
  他抬手轻扣住她下颌,很小幅度地晃了晃,适时放开,低声慢语:“礼尚往来,今天准备了更适合你的,只是有点辛苦,大概七八套。”
  姜时念不理解怎么会那么多,起初以为都是备选,被前呼后拥的上了楼才知道,除了婚礼主纱,还有出门的大红秀禾,敬酒和晚宴的礼服,琳琅满目挂了整整一架。
  姜时念没想到,她会再去碰那套不属于她的手工婚纱。
  现在完全按照她的尺寸,光芒粼粼摆在灯光底下。
  半小时后,姜时念穿好婚纱,忐忑提着裙摆走下旋转楼梯,刚一露头就愣住,楼下大厅里,沈延非侧身对着她,松弛靠在沙发上,黑瞳审视着大厅中央。
  那边站着四个婚纱店店员,个个手里拿着店里的裁刀和剪子,一点一点,把那套之前她跟商瑞的婚纱销毁殆尽。
  沈延非就那样声色不动地看着,唇边甚至有极淡的弧度。
  姜时念似有所感,忽然抬头换了个方向,望向婚纱店的落地窗外,一个熟悉身影在不远处的树影里,雕塑一样站着,偶尔被经过的车流挡住。
  是商瑞。
  沈延非必定知道商瑞在,他波澜不惊地亲眼注视着,那件代表她跟商瑞婚约的白纱,被绞成碎块。
  姜时念深深吸气,没有停留太久,鞋子踩上台阶。
  刚发出声音,沈延非就转过头。
  姜时念无法说清这一瞬视线撞击的酸痒感,她只看到沈延非从沙发上站起身,目不转睛抬头凝视她,一双深黑瞳仁里永远是她琢磨不透的沉暗,只是今天这一刻,蕴出不再修饰的锋芒。
  沈延非抬了抬手。
  姜时念不自觉加快脚步,明知商瑞就在外面,她径直小跑向沈延非。
  “好看吗?”
  沈延非的视线时刻跟着她,有些失笑:“这个词是不是程度太低了一点。”
  他揽过她的腰,带她到一楼最大的镜子前,自己站在她身后,深深盯着镜中映出来的身影。
  姜时念感知到他的眼神,恍惚有种错觉,好像被不能计量的深重渴求和危险包裹,要拽着她,坠入某片不见底的未知。
  只是片刻,沈延非身上就平复到了往常的矜重端方。
  他说:“你尽管试,我知道这店里以前对你态度不好,你今天随便提要求,到高兴为止。”
  姜时念笑:“我又不是来撒野的――”
  沈延非垂下眼帘,低了低挺拔的脊背,从姜时念的背后,双手抱住她。
  他沉浸般看着镜子里亲密交叠的身影,掩住眼底灼热。
  “你可以撒野,不然要我干什么。”
 
 
第16章 
  深冬腊月, 马上就是春节,气温处在全年最低,婚纱店里面温度适宜, 一面落地玻璃窗之隔的长街上,就只有萧瑟透骨, 冷风像带着刀子,四面八方吹过,呼啸着把人割开。
  商瑞衣角被刮得翻飞,眼睛里堆着长时间休息不好的血丝,他今天一早过来取婚纱, 本来想给姜时念送去, 让她亲眼看看, 说不定还有缓和。
  结果他眼睁睁目睹着那件代表他婚礼的婚纱, 被沈延非吩咐当众毁掉,而他的未婚妻, 现在穿着他曾经不以为然否定的手工白纱, 被别人拥在怀里。
  从生日宴到现在, 一共才过去多少天,她就移情别恋这么快?!
  他差不多个个晚上彻夜失眠, 接受不了一个从前全心全意准备着嫁给他, 不管他偶尔做得多过分,都会乖乖让步的女友,突然间变得他完全不认识。
  他承认他这次心急, 做得过激了, 把她逼得有点狠, 可又不是不能挽回, 姜时念怎么能干脆到, 好像从来就没爱过他。
  连续太多天的焦躁悔愤和不能置信,终于累积到一个再也承受不了的顶点,商瑞在寒风里喘得粗重,硬撑着最后的骄傲,不想让自己崩溃。
  他死死看着对面落地窗里的姜时念,好像几天不见,她脱胎换骨了一样,美得张扬刺目,在沈延非怀里的样子,几乎要把他眼球灼伤。
  她以前不是最怕沈延非么?!
  能让她克服那些怕,除了要报复他之外,还想攀上沈延非的高枝是不是?
  那他猜的也没有错,姜时念失去姜家的背景,不想就此跌落泥潭变成圈子里笑柄,所以拼了命也要抱上新的大腿稳住地位,只不过这大腿不是他,换成了沈延非!
  商瑞胸口烧得发疼。
  他紧攥着拳,关节崩得太用力,溢出几片淤血点。
  商瑞拿起手机打电话:“照我昨天交代的那些,该发的到时候都发出去,舆论不用管,传得越乱越好。”
  对面的特助欲哭无泪,壮着胆子说:“商总,这样对姜小姐实在影响很大,要不您再考虑考虑,铂君沈总的婚礼请柬各家都已经快人手一份了,早上还他正式派了个函送进您办公室,咱们要是再发,那不等于公开指责姜小姐……水性杨花吗。”
  特助一直旁观,对两人的关系很了解,始终认为是商总在感情上不地道,尤其对于乔思月的事,太伤人了。
  得知姜小姐分手另嫁,对方还是沈家那位,他暗地恭喜来着。
  没想到商总拥有的时候不珍惜,一失去,反而歇斯底里地要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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