対于这些讨论，卫诗语充耳不闻、并不怎么在意。
自从她的茉莉姐姐被秦暮严求婚，周围対于她和茉莉姐姐的议论就再也没有停过。
好事者都在打赌她的茉莉姐姐什么时候会沦陷在秦暮严的手里。一年、三年、五年……十年过去之后，好事者们见她的茉莉姐姐始终没有与秦暮严发展出什么浪漫关系，就又开始揣测她的茉莉姐姐是想狮子大开口一次性从秦暮严的身上捞多少才肯折腰。
面対周围的嘈杂喧嚣，他人的恶意与猜疑，她的茉莉姐姐从来没有过往心里去的时候。看着她一如既往地淡然、平静，卫诗语自己也变得淡然、平静了起来。现在这种镇定与理性已经完全刻进了卫诗语的骨子里，成为了她的一部份。
“这会儿第一节 课的上课铃都响了。”
卫诗语说着瞥了一眼跟着自己从站务处里出来的秦安、秦洛：“我都说了让你们先去学校，不用跟着我。……还是说你们不相信我一个人没问题？”
十七岁的卫诗语哪里有四、五岁时的可怜模样？
现在的她口齿伶俐，做事干脆果决。同时身材修长匀称，犹如一条拧起的鞭子，带着十足的力量感。
可卫诗语的这种力量感又没有从她身上剥除女性的特质。她留着长发，长发还按照她自己的喜好在发尾染了火焰般的深橘红——嘉城附中五年前就开始不禁止学生染发、佩戴装饰品了。
“我们哪里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我们不过是怕你打死那个性骚扰的混蛋罢了。”
秦安的话让秦洛摇了摇头：“别听秦安胡说八道，你做事有分寸我们向来清楚。我们跟着你，是想问你……”
“你早上和茉莉姐姐说的，是真心话？”
是的，现在管叶棠叫“茉莉姐姐”的不止是卫诗语，秦安、秦洛也都跟着改口了。
“百分之百的真心话。”
走上通往地铁站出口的台阶，卫诗语没有回头。
“我要报考警察学院，志愿是特警专业。”
警察学院也就算了，特警专业……
秦安与秦洛会不安、会想向卫诗语求证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A国，特警不光要与最危险的犯罪分子打交道，上峰一声令下还得为了国家潜入各种违法犯罪的组织里。
制毒、贩毒的国际级帮派，买卖人口、做器官生意的地下黑市，勾结官商、能为利益出卖一切的掮客组织……光是想到卫诗语会进入这些地方，秦安和秦洛都紧张得要把心脏吐出来了。
为什么茉莉姐姐不劝劝诗语呢？她的反应怎么能那样的平静呢？难道是她没有把诗语当作亲女儿看待吗？
不，只有这一点是绝対不可能的。
这十年来始终跟在诗语身边，看着诗语与茉莉姐姐如何相处的他们比谁都要清楚这対母女之间的感情有多好。
甚至就连“茉莉姐姐”这个称呼……
卫诗语明明是世界上最想叫夏茉莉“妈妈”的人。可是她说自己这么叫会把恩人叫老，会向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的人强加太多的义务。所以她要改口。
他们是理解卫诗语的这份心情，愿意支持卫诗语的想法，这才跟着卫诗语一起改口。
可吃早饭的时候，听卫诗语说她要报考警察学院、特警专业的夏茉莉却是那样的态度。
“好。我知道了。”
她居然只回答了这样两句话。
双胞胎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淡定。他们甚至怀疑夏茉莉是不是笃定卫诗语考不上警察学院的特警专业。
叶棠的心思自然不是秦家双胞胎所想的那样。
她和卫诗语一起住了十年，小姑娘平时看什么书、做什么锻炼她是一清二楚。
差不多一年前她就已经察觉到卫诗语隐约动了想考警察学院的心思。她不点破，也不询问，就等着卫诗语自己烦恼完了，主动告诉她她的选择。
这是作为平等的人，叶棠给予卫诗语的尊重。
“茉莉姐！”
刚下飞机的卫池一见到叶棠就揣着他的手提箱跑了过来。
“十年不见了！”
用力抱住叶棠，已经比叶棠高出一个多头的卫池眼泪哗哗直流。
第38章 从法制咖手里保护女儿38
“昨天我们不是才在视频电话里见过吗？卫博士。”
叶棠打趣卫池, 顺便拍拍大小孩的背脊。
卫池留学B国的第一个学期，他的成绩在两百多号留学生中排名四十几位。叶棠不觉得这个成绩有什么不妥，毕竟卫池的这个成绩已经超越了另外四分之三的留学生, 绝对说不上差。再者卫池是个精神方面较为纤细敏感的少年, 他一个人到了人生地不熟的B国，肯定是得花时间、花精力、花心思在适应环境上的。
但卫池自己却不这么认为。视频电话里，他红着脸、一副抬不起头的模样来跟叶棠道歉。
“是吗？我是不觉得你做得不够好。不过你要是想做得更好一些，我也理解你。”
“攀登是我们人类的本能。想要更快、更强, 超越更多人, 这是很正常的想法。”
对不够理想的成绩耿耿于怀是没有意义的。叶棠不提卫池已经拿到的期末成绩，也不安慰卫池、鼓励卫池。她只是肯定了卫池上进的心思。
卫池在手机屏幕前若有所感。到了第二学期, 他不再像第一学期那样慌慌张张，做什么都带着些惶恐，也就是从这时开始，卫池渐渐展现出了他在数学方面的惊才绝艳。
一年学完高中的课程，三年大学本科毕业。二十一岁时加入B国著名数学教授鲍尔曼·理查森的数学研究所成为一名数学研究员。现年二十六岁的卫池收到来自祖国的召唤后, 毫不迟疑地踏上了返回故乡的旅途。
B国在政治方面一向以超级大国G国马首是瞻。G国的特勤机关在B国也有很强大的实权。卫池是数学界颇有建树的新星，G国自然不希望卫池回到飞速发展、眼看着追上G国只是时间问题的A国。
对于卫池回国的事情, G国的特勤机关多有阻挠。但卫池的教授鲍尔曼·理查森是一位坚信“科学无国界”的学者, 在他的帮助下，卫池总算是毫发无损地回到了A国。
这会儿叶棠尊称卫池一声“卫博士”也不算拍马屁。
卫池只能在嘉城待上三天。三天后他就得随同来接他的人去往首都，并加入首都的研究所。
至于卫池会以什么样的身份进哪一个研究所, 卫池今后会和谁公事，他在全封闭的情况下又是要研究什么……这些都是国家机密，卫池没法对叶棠直说, 只能含糊带过。
“视频是视频，视频又碰不到真人。”
卫池说完才发觉自己的言语有些孟浪。朴实如他, 一张脸是红了又红。
卫池在B国的留学生涯绝对算不上愉快。B国骨子里到底是白人国家。这里不光白人看不起黄种人，同样被白人看不起的黑人也看不起黄种人。黄种人要么被当成是冤大头、大冤种、长脚的ATM机，要么就是被当成书呆子、笨蛋。
哪怕卫池成绩斐然，他的立场也不会比其他的黄种人要好上多少。
在那种环境里，始终支撑着卫池，让卫池信念坚定地不断向上攀爬的，正是叶棠与卫诗语。
卫池当然没有忘记叶棠是他哥曾经的妻子，只是十年过去，他对嫂嫂的敬意早已变成了别的东西。
不过，这份热意卫池只敢偷偷闷在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嫂嫂对他没有那个意思的卫池觉得，给嫂嫂做一辈子的弟弟也没什么不好的。
“诗语什么时候放学？”
自持地放开叶棠，卫池转移话题。
“今天有班会，大概六点半吧。我们一起去接诗语，给她一个惊喜？”
“好！”
舒眉软眼地灿烂一笑，卫池与叶棠相伴而行。
一路上卫池与叶棠有说有笑，叶棠却是注意到自己与卫池的身后有人坠着——卫池对于国家来说已经是不可或缺的人才了。他的安危将关乎着A国未来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的国运。守护好他对于A国来说至关重要。
“天啊！阿池！真的是你！”
长大后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卫池，卫诗语兴奋地扑过去就和卫池抱成一团。
这两人平时都靠视频聊天，聊的东西是从天南到地北。
叶棠穿得世界多了，难免有时候会把不同世界的历史、常识混淆到一起。相比起她，卫池这个优等生倒是对这个世界的课本知识更加熟稔。于是卫诗语到了高年级之后，她的功课一直都是由卫池给她辅导。
卫池小灶开得好，他的教法比一般老师的教法更容易理解。卫诗语能够这么文武双全，其中确实有他不小的功劳。
和卫诗语前后出了校门的秦安、秦洛头一次见到卫诗语主动去抱成年男性。两人望着卫诗语那张璀璨放光的笑脸，直接石化在了原地。
卫诗语没想起来要向两位青梅竹马介绍自己的叔叔，她一手挽着叶棠，兴奋道：“今晚我们去吃火锅吧！”
“阿池晚上要参加商务酒会，火锅是来不及吃了。”
叶棠帮卫诗语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领口。卫池也顺手拿过了卫诗语肩膀上的书包，扛到自己肩头。
“作为补偿，明天带你去游乐园、请你吃冰激凌好不好？”
卫池说着，从兜里掏出三个手环。那是嘉城刚建起不久的超大型沉浸式主题乐园的门票。这个乐园里不光云集了一众人气电影IP不说，建筑面积也是世界最大。卫诗语想去很久了，奈何这个乐园的门票每天都是放出既被秒空。
秦家四位青壮倒是都能轻松弄到门票，还可以走VVIP通道。可卫诗语还没想去这个乐园想去到不惜卖了叶棠的地步。
没错，十年了，大秦总和小秦总依旧在追爱路上跌跌撞撞。而他们总是撞上的那个障碍，就是日渐长大、对他们也敌意渐深的卫诗语。
这会儿卫池一出现就为卫诗语送上了她心心念念的门票，卫诗语顿时面上放光，也挽过卫池的一边手臂，道：“阿池你真好！”
“少爷，要我为你们掐人中吗？”
保镖一号这些年来和双胞胎的关系近了不少。他已经能这样调侃秦安和秦洛了。
“……你不如为两位秦总掐。”
秦洛抖掉了身上的石化层，他回头去匆忙赶来、明显是想碰运气看能不能“偶遇”叶棠的秦暮严与秦意。
“我的老父亲，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记得今晚你得参加一个重要的酒会。”
“我脑子不好的傻儿子，你难道忘了酒会邀请的是我们两个，而不是我一个？”
大秦总和小秦总当场开怼，怼完两人又觉得索然无味。
前头叶棠与卫池还有卫诗语已经走出了老远一段距离。他们三人和谐得就像一对感情很好的年轻夫妻接到了放学的女儿。
““……””
无声叹息，秦暮严忽然感到疲惫。
十年，整整十年，他却好像没在那人心里留下任何的痕迹。
是他还不够努力吗？还是说他依旧没学会怎么去爱人？亦或者……是那个人太过无情，除了她的前夫，谁都没法叩开她铁石筑建的心门？
……
事实证明叶棠所料不差。
卫诗语身上的魅魔血统虽不能说是全部被控制住了，但魅魔血统对于卫诗语的影响已经是微乎其微。
铁证就是卫池哪怕与卫诗语坐在相邻的椅子上，他的表现也完全正常。叶棠问他有没有闻到卫诗语身上的香味，他还笑着夸赞了一下卫诗语和叶棠用的柔软剂味道好。
根据叶棠多年来的观察，对于魅魔血统，她得到了一个推论：激发魅魔血统的，应该是危机感与求生本能一类的东西。
原作中卫诗语是个胆子很小的女孩子，她非常容易本能地感受到威胁。而每当她遭受侵害，她的魅魔血统就越发的显现。当卫诗语身上的魅魔血统被激发到一定程度，哪怕她失去了意识，她的身体仍旧会在感受到生存危机的时候释放出魅魔的“力量”。
这种“力量”其实也没那么玄乎。它的本体正是某种芳香激素。
卫诗语的体液、再准确一点说是汗液中含有芳香物质。这些物质气化之后就会随着空气扩散。吸入这种物质的人会被这种物质刺激到脑内的激素分泌，脑激素则控制着人进一步地去追求这些物质，并对散发出这些物质的卫诗语产生类似于“爱”的心动。
随着卫诗语心跳加速、体温上升，她身体表面的体液也会加速挥发。这便是原作里男人们与卫诗语进行“深入交流”时总会闻到浓郁香气的原因。
而“魅魔血统”之所以能魅惑人心，让人产生“爱”的错觉而不是像臭鼬那样把人熏跑。那是因为对于有“伴侣”这个概念的生物来说，保护自己的伴侣、保护可以产下自己后代的生物会是一种本能。
让两个生物迅速建立起伴侣关系的行为也很明确，那就是不可描述。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原作里的男主男配们不愿意让其他女性怀上自己的孩子，却每次都在和卫诗语不可描述时大喊：“怀上我的孩子吧！！”
激素是一种非常不讲道理的东西。它可以推翻人类用道德、用理性建立的一切准则。毒品、致幻剂之所以屡禁不止，总有人明知这些东西致命还是要吸上一口，就是因为这些东西能直接刺激到人类的大脑。
“魅魔血统”这种可以释放芳香激素的血统，某种意义上也算得上是毒品了。它能操纵人的情绪、情感，改变人的行为习惯真是再正常不过。
也难怪为了卫诗语，原作里的男主男配们发了疯、丢了魂儿，做出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极端，一件比一件可怕——吸毒者毒瘾犯了时也是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肯干。
卫衍身上也有淡淡的香气。叶棠怀疑原主对卫衍那样执着，在卫衍死后又那样疯狂，可能也跟原主长期与卫衍亲密接触，染上了激素成瘾有关。
好在魅魔血统在它的主人不需要它来帮忙延续自己生命的时候也不会自个儿跑出来。要是魅魔血统会无差别的吸引人，卫家人恐怕在奴隶时代就被当成妖怪灭满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