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是什么。”
却夏把手里的剧本一抬。
【至死靡他】的剧本标题,果然第一秒拽走了于梦苒的八卦重心。
“我靠!他们把剧本寄给你了?呜呜呜我也想看,陈不恪第一部 戏的剧本怎么样啊?对手戏多吗?有吻戏吗?有床戏吗?有——”
“咔哒。”
一声低低的轻响传入却夏耳中。
却夏眼皮顿时警觉地一拎,但又克制下本能,没有当着于梦苒的镜头转头去看。
应该只是错觉,吧。
“我这儿没有他那部分。”这样想着,却夏还是第一时间打断了于梦苒的发功。
于梦苒顿时失望:“啊?没有啊?”
“嗯。”
“呜呜,最好都没有,省得万一陈不恪拍亲热戏不上替身,那岂不是太太太便宜秦芷薇了?妈的想想都好气,呜呜呜我也想尝唐僧肉,凭什么是——”
“咳咳。”
镜头这边,窗前的却夏忽然咳嗽起来。
手机被她假借弯腰的动作一把拍进单人椅里,她绷着脸扭身,凶气地瞪住了斜后方不远处——刚刚忽然就从镜头一角擦出来又停下了的身影。
墙前。
陈不恪正单手插着松垮的睡衣裤袋,懒洋洋靠着墙,半笑不笑地望她。
“视频通话。”
却夏给他做威胁口型。
陈不恪点了点头,似乎很善解人意就转身要走。
却夏略微放心,观察他走出去两步,才重新抬回手机,并且戒备地拿摄像头背面对着那人的方向。
于梦苒迷惑的大脸占满屏幕:“刚刚怎么黑屏了?你咳嗽什么?”
“呛到了。”
却夏缓了口气,刚要补充细节——
“哦,”不远处,陈不恪忽然慢悠悠地停下,拉开旁边的冰箱门,低磁嗓音扬过来,“你喝什么,却夏。”
却夏:“…………”
却夏:“???”
第18章 春日
白毛顶流的bking属性下骚得如此真人不露相, 这是却夏万万没有料到的。
于是毫无防备下,那人辨识度极高的蛊人嗓音就被远远收入了这边视频通话的收声器里——
大窗口的于梦苒和小窗口的却夏同时哽住了。
却夏的视线跃过手机,横向对面。
扶着冰箱门, 肆无忌惮地展露他修长身形的白毛顶流看起来毫无忏悔之意, 他还懒洋洋侧过身,拿着苏打水隔空朝却夏晃了晃。
白毛下凌厉的眉峰微微一挑, 既像挑衅又像调戏。
窗边的女孩一秒就面无表情地攥起了拳。
陈不恪大约是知道, 却夏不敢在视频通话的关头和自己有什么言语肢体上的“交互”, 于是他拿了苏打水后不但没有离开, 反而散漫着长腿懒懒走过来。
随着那人浅灰色拖鞋一步步迈近, 却夏脑袋里就像有个警铃,乌拉乌拉地响个不停。
她强迫自己将目光转回视频通话里。
对面的于梦苒也在此时回了神, 她迟疑地拽了拽耳朵:“我幻听了吗?”
“什么。”
却夏绷脸,假装无事,余光却一直在瞄着走近的陈不恪。
“我刚刚怎么好像听见了,”于梦苒忽然单手捧脸, 作娇羞状,“我老公的声音?”
却夏:“?”
但凡陈不恪不在这儿。
“你听错了, 只是剧组里的一个……”却夏不自觉随着陈不恪停到她面前的身影卡顿了下。
那人停在她膝前,居高临下,白毛松懒地垂过漆黑的眸。
细密眼睫下辨不清笑意有无。
苏打水瓶被他缠着檀木串的手腕轻轻勾起, 阳光给他镀上老碟片似的光影毛边。冷白指骨略微用力,牵起手臂上微微隆起的筋脉,像清挺山脊蔓延过瑰秀的大地。
却夏心跳忽地一漏。
手机正面, 被挡住一切的于梦苒茫然接住快要砸到地核的话头:“剧组的一个什么?”
“!”
却夏倏地回神, “一个场务。”
话声落时, 她抬手飞快拿走了陈不恪递来的苏打水:“谢谢。”
“场务?”
于梦苒这句似乎也问出了陈不恪的心声。
于是那人眼神的存在感更重。
却夏在他视线下备受折磨, 木了会儿脸才含糊应声:“嗯。”
“声音这么好听的场务也太可惜了?按我二十多年资深声控的水平来说,他这把嗓子去做歌手,绝对大有可为啊!”
却夏几乎都能听见那人低抑着的笑了,她微微磨牙:“五音不全,做不了。”
“?”
某位以变态高度的乐感天赋著称的顶流歌手停了笑,缓慢插兜垂眸。
居高临下,眸子漆幽。
背后垂地的长影里好像都有恶魔翅膀快张开了。
“……”
却夏心虚别开眼。
于梦苒:“噢,听起来你和他很熟啊?”
“负责给我们替演和群演送水的,认识一段时间了。”一不做二不休,却夏说话时看都不看陈不恪。
“啊?还这么低的职能,不会长得很磕碜吧。”
“是,特别磕——”
却夏话声戛然而止。
因为面前那双长腿的主人忽然没什么征兆就弯下腰来了——四目对视,那人就懒懒散散地撑着膝:
[特别什么。]
却夏:“……”
站在窗边,对着这张脸说特别磕碜,大概会被雷劈了吧。
女孩表情空白地绷了好几秒,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耷下眼皮,脸腮微微动了动,不知道是在磨牙还是咬牙。
“还行。”
“哎还行就行,那你给我介绍介绍他呗,我这儿正好缺个——”
“导演助理喊我了,我去补镜头,回聊。”
却夏毫无起伏地秃噜完,一声拜拜,抢先挂断了视频通话。
“…陈不恪。”
垂头深吸一口气,却夏从单人椅上起身。
骚完她一局已经走出去的长腿停下,白毛下黑眸一抬,似笑非笑的:“嗯?拧不开瓶盖吗?”
却夏没表情,咔嚓一下给苏打水开了瓶:“拧得开瓶盖,也拧得开天灵盖。”
“哇哦。”
白毛顶流插兜勾着漫不经心的笑,“好怕。”
却夏:“…你们顶流解约不该忙成狗吗?”
“是很忙。”
“那你还有时间跟我——”
“就是因为太忙,”陈不恪不紧不慢地截住,“难得悠闲一两天,总要找点乐子。”
却夏:“……”
所以她就是他找的那个乐子?
原地一动不动地站了几秒,女孩撇开脸,望向长窗外。
不知道是气还是恼,她反而在哼声后笑了起来。
如春水融冰,一点烂漫风情抹过她小狐狸似的微翘眼尾。
却又转瞬就抚平。
“无聊。”
却夏坐回单人椅里。她本想就此打住,但又怕之后再有类似情况,于是还是开口:“我这个朋友比较八卦,麻烦陈先生以后不要这么——”
话声一停。
仰头的却夏莫名蹙眉:“你看什么。”
陈不恪被主人目光“抓”了现行也不在意,徐缓从女孩身上挪开视线:“乐子。”他懒洋洋说完,手里提着的苏打水瓶抬起,轻灌了口。
修长脖颈线勾着,喉结上下一动。
平复过的却夏凉凉一笑:“你刚刚要是再闹大点,就该别人看你的乐子了。”
“?”
陈不恪吻着瓶口回眸。
“我可以和你保证,”却夏一指落地钟,“下午让她知道我在你家,不用今晚,热搜上咱俩的孩子就三岁了。”
“——咳。”
陈不恪猝不及防呛了一口。
“^-^”
却夏微笑。
扳回一局她心情大好,抱着剧本就窝回单人椅里。
·
张康盛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小时,才到达陈不恪家中。
“祖宗哎,你还问我为什么迟到?”张康盛怨念满满地进了门,边换鞋边念叨,“您那儿不接电话,云雅全打我这儿来了,您说您就接一通,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不就没这些事了吗?”
“她想约见面,我没时间。”
陈不恪走出玄关。
张康盛听得无语:“好歹同住一栋楼,也算邻居了。人就说去楼上会所坐下喝杯茶,您连敷衍几分钟的时间都没有?”
“嗯,有事。”
“您下午明明没行程,能有什么事?”
“接她。”
陈不恪最后一句轻慢落地,他也侧了侧身,让出张康盛面前的视野。
却夏回头,对上张康盛目瞪口呆的脸。
从这番完全没拿她当外人甚至压根没当人的交谈,却夏就隐隐冒出“张康盛不知道她在这儿”的猜测来。
而此时,对方反应显然证实了这一点。
“她她,却夏为什么会在这儿??”张康盛惊回神。
“……”
却夏放下剧本,漠然看向陈不恪。
罪魁祸首若无其事:“你说要找她聊聊。”
“是我找她聊,不是让您找她聊啊!”张康盛痛苦抓头,“祖宗!你别跟我说你亲自去接的她!你俩现在是适合见面的关系吗?”
“哦,”陈不恪抬手,漫不经心地在却夏和自己之间比划了下,“我和她现在是有了什么不适合见面的关系吗?”
张康盛:“…………”
作为这位随心所欲任性妄为的顶流的多年经纪人,张康盛显然具备迅速调整崩溃心态的良好素质。
却夏无聊翻着剧本,任由张康盛把不太配合的陈不恪拉到房子另一边,隔着跑马场似的“辽阔”客厅聊完什么,这才返回来。
“却小姐,可以打扰你一下吗?”张康盛捧着一个虚假的微笑。
却夏被他那僵硬笑容怵得眼疼,本能往沙发里靠了靠。
她迟疑了下,微微扭头,朝自觉溜达过来她这边的某人:“你们刚刚说什么奇怪话题了么。”
陈不恪刚神色散漫地踱回来,半靠半坐在沙发扶手上。闻言他低了低眸,随口就答了:“他说这次要对你施威,免得后患无穷,不让我插话。”
张康盛:“…………?”
到底谁才是这白毛的怨种经纪人?
“额。”
在张康盛狐疑打量以及满脸“你俩背着我有了什么奸情”的表情下,却夏难得尴尬。
她试图找补以示疏离:“陈先生做人,很坦诚。”
“嗤,”陈不恪侧回身,搭着沙发靠背,他低淡一哂:“你刚刚喊陈不恪那气势怎么没了。”
却夏:“?”
张康盛:“??”
于是最终,这场本该肃穆施威的谈话,却是在张康盛时不时停一下,然后用一种被偷偷拱了自家白菜似的哀怨眼神朝却夏瞟来一眼的诡异氛围下,勉强走完流程。
等撑到末尾,却夏也已经麻木了。
她按着张康盛说的,将和陈不恪确认无任何暧昧关系的澄清原话复述一遍,然后靠在椅里看着那边在手机录音界面按下中止,却夏侧了侧脸。
长窗外,天际擦黑,云也被晚风拥进昏色里。
却夏转回来,语气和神色一样寡淡,“录音没问题,我就回去了。”
张康盛眼神一动:“我送——”
“不用你送。”
全程在旁也没插过话的陈不恪忽然合了手里的书,放下长腿,他冷淡地点了点玄关,对张康盛:“你先走。”
在那双漆黑眼眸下。
张康盛余下的话噎回去。
却夏略微意外。
她敏感地察觉到,陈不恪似乎有些不悦了,但原因不明。
想了想也没个结果,却夏懒得费心,索性起身:“还是我和张先生一起下楼比较合适。”
说着,女孩弯腰去拿放在大理石几上的剧本。
可她指尖刚触上剧本边缘,手腕就被人一擒。却夏本能翻转手腕要反拿对方,可惜眼皮底下轻巧一个花绕,她甚至没看清就被对方攥住手腕握进了燥灼的掌心。
完全裹住她腕骨的温度烫得她一僵,然后被那人扯回沙发里。
“抱歉。”
把却夏扣下,陈不恪松了手。
他冷淡抬眸,话对却夏,眼神却是凉睨着张康盛:“别误会,没有留你嫖我的意思,但你也不能跟着他走。”
“?”
接触时间算不得很长,但却夏对面前这两人的本性如何却有大致的倾向和判断。
听了陈不恪的话,她虽然不懂原因,但还是依言坐住了。
张康盛仍是那副有点哀怨的模样:“恪总,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还能对却小姐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