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渡我——景戈【完结】
时间:2023-01-30 10:51:41

  确定他不是特意为了自己才留下来的,她笑笑:“那好啊。”
  “我买一些东西到你那里去。”时衾打开手机,行动力十足地买了一堆年货。
  除夕那天,时衾一大早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
  傅晏辞醒来的时候,发现床边已经空了,被单冰凉。
  他搭在空床一边的胳膊收回来,虚抓了一把空气,整个人还处在没睡醒的状态,坐在床上醒了会儿神,他起身出去找人。
  厨房飘出来一股炖肉的味道。
  傅晏辞抬腕,看一眼手表,才早上八点。
  他走进厨房。
  时衾背对他,站在炉灶前,不知在忙活什么。
  她的鬓发乌黑,用一根木簪子随意地盘起,露出一截雪白脖颈,碎发轻轻扫过,时间在那一瞬里慢了下来。
  开放式的厨房朝东,此时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笼罩在她的身上,仿佛有碎金浮动。
  傅晏辞的眸色深沉,凝望这一幕,心脏像是被击中了,突然觉得生活就该是这样,踏实而温暖。
  他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环住女人盈盈细腰。
  “在做什么?”
  突然被人抱住,时衾微微瑟缩了一下,闻到空气里熟悉的檀木香气,很快又恢复如常,由着他抱自己。
  “包蛋饺呢。”
  傅晏辞下巴抵在她肩膀上,盯住她的动作。
  时衾左手拿一个铁质汤勺放在灶火上烤,切成小块的猪板油在上面滑上一圈,滋滋冒出猪油,浸润整个勺子。
  然后浇上鸡蛋液,来回滚动,摊成薄薄一张蛋皮,在中央放上调好的肉糜,将蛋皮裹着肉合上,一个蛋饺就做好了。
  他余光看见盘子里已经堆了满满的蛋饺。
  “包多久了,怎么包了那么多。”
  “一个小时吧,”时衾继续包下一个,“难得做一次,多包一些冻冰箱,随时都能吃。”
  男人压着她的肩膀,影响她的动作,时衾皱皱眉,耸了耸肩膀。
  “哎呀,你别来碍事。”
  傅晏辞偏要碍着她,把人抱得更紧,脸埋进她的脖颈处蹭了蹭,隐约闻到一股淡香。
  “衿衿这么辛苦,早知道在外面定年夜饭了。”
  时衾被他打扰得烦了,放下手里的勺和筷子。
  “那你现在定,我不做了。”
  傅晏辞:“……”
  “但我还是想吃你做的菜。”
  时衾翻了个白眼:“那你跟我说什么客气话?”
  “去帮我洗菜。”她不客气地命令道。
  傅晏辞看着她,因为靠近炉火,脸上红红的,鼻尖渗出细密的小水珠。
  小姑娘在厨房里颐指气使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他拖着懒散的尾音应了声“好”,然后走到流理台,打起了下手。
  在北京过年,市区内禁止燃放烟花爆竹,除了联欢晚会的背景音外,没什么年味。
  时衾和傅晏辞两个人都不是那种喜欢热闹的性子,就连吃年夜饭,也是安安静静的。
  不过菜倒是做的多,明明就两个人,桌上却摆了七八个菜,还有一条红烧整鱼。
  时衾家里以前过年的习惯就是这样,就算没有多少人,妈妈也会做很多很多菜,寓意年年丰收,年年有余。
  傅晏辞吃了很多,边吃边玩笑说:“衿衿,你要养刁我的胃了。”
  时衾红着脸,不搭他的腔。
  吃过晚饭,傅晏辞自然而然地收拾餐桌和厨房,厨房水槽里有一堆时衾用脏了的锅碗瓢盆。
  时衾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春晚。
  手机震动响起。
  她倾身去桌上拿,看见了来电显示,是她的舅舅时建业。
  “衾衾,过年好啊。”时建业温和的声音传来,听得出心情不错。
  时衾笑笑,回了一句:“舅舅新年快乐。”
  “今年过年怎么过的?”时建业问这话时,有些小心翼翼,“还是在学校吗?”
  时衾看一眼厨房里忙碌的背影,抿了抿唇:“没有,在朋友家里。”
  闻言,时建业像是松了口气:“那就好,有人陪你就好。”
  按理时衾无依无靠,最应该去他们家过年,但他这个做舅舅的没做好,在家里不做主。
  舅甥两个人简单的寒暄结束,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陷入长久的沉默。
  “行,那你继续和朋友玩。”时建业说。
  时衾淡淡“嗯”了一声,和他道别,挂断了电话。
  时建业家里。
  周娟推了推他胳膊,不满道:“让你问申诉的事情,怎么又不问。”
  时建业有些烦:“大过年的,跟衾衾说这个干什么!”
  周娟不高兴地嘟囔:“我替外甥女操心还有错啦?”
  时建业嘲讽:“你那是操心吗?你那是见钱眼开。”
  “我为什么见钱眼开?还不是儿子他爸没本事。”
  周娟愤愤道:“你儿子马上要结婚买房了,如果你姐姐那个案子,真能像美国那起案子一样赔好几百万,再找时衾借还不好借啊。”
  “你好意思。”时建业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借钱的时候晓得找衾衾,每次过年都不肯她来家里过。”
  周娟面色一滞,瞪了时建业一眼。
  她以前找了个算命先生,算了时衾克六亲,她怕克到自己家里,压根不让时衾进门。
  周娟不服,默默嘀咕:“祸害没落你头上,不晓得怕。”
  傅晏辞收拾完厨房出来时,看见时衾恹恹地躺在沙发上,霸占了一整张沙发。
  他走过去:“让让。”
  时衾缩了缩脚,自觉地给他腾位置。
  傅晏辞没坐她脚边,而是走到她面前。
  电视被挡住,时衾皱了皱眉。
  眼前出现了一个红包,棱角分明。
  傅晏辞的声音温柔清雅:“衿衿,新年快乐。”
  时衾怔了怔,盯着红包,愣在那里许久。
  印象里她已经很久没收到过红包了。
  时衾接过红包,轻轻一捏,里面没塞很多钱,但比起正常红包的份额,肯定是多的。
  傅晏辞知道她不想要他的钱,只不过走个过节的形式,哄小孩开心。
  “躺下去些。”他靠近,揉了揉时衾的脑袋。
  时衾得了红包,乖乖地挪位置。
  傅晏辞坐进沙发,让她枕在自己腿上。
  男人裤子布料蹭着她的脸,时衾藏在头发里的耳朵有些红。
  春晚今年的歌舞表演曲高和寡,看得令人犯困。
  时衾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困了?”傅晏辞的手指在她的长发里,一下一下地顺。
  “这个年过得是不是很无聊。”他问。
  年轻人都喜欢热闹,他却不是能带动气氛的人。
  时衾摇摇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往他怀里蹭得更深。
  虽然她表面上的情绪起伏很平静,但却是她这么久以来,过得最好的一个年了。
  因为春晚实在太无聊了,两个人很早回了主卧。
  时衾洗完澡,窝在床上。
  傅晏辞在浴室里,传来淅沥的水流声。
  时衾看一眼浴室,从卫衣口袋里摸出刚才他给的红包。
  傅晏辞出来时,就看见时衾眯着眼睛,食指在红包里,一下一下地拨弄,探头探脑地数钱。
  他觉得可爱又好笑,揶揄她:“小财迷。”
  没想到数钱被人逮了个正着,时衾轻轻哼了一声。
  “里面为什么还有那么多零钱啊?”她问。
  红包里除了红色的钞面,还有二十块、五块,甚至还有一张一块的纸币。
  她还是第一次收带了零钱的红包。
  傅晏辞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她头发,还是湿漉的。
  “算上零钱,加起来一共是一千零六十六。”
  他一边解释,一边从旁拿过吹风机,站在床边,帮她吹头。
  热风吹在脸上。
  时衾眨了眨眼。
  头顶上方传来男人低缓徐徐的声音――
  “希望我的衿衿,一生平平顺顺,健健康康。”
  时衾捏着红包,眼眶一热,赶紧睁大了眼睛,微微仰头。
  好险。
  差点又要绷不住了。
 
 
第25章 、月光
  过年放假的这段时间,时衾没回学校,一直住在了傅晏辞那。
  傅晏辞的工作很忙,即使休假在家,每天依然有开不完的会。
  时衾自己没事,就鼓捣她的手工,做了各种各样的小饰品。
  前段时间,在苏圆圆的怂恿下,她在某书上开了一间饰品小店,现在每天能接到一两单,挣个饭钱。
  时衾对挣钱这件事没什么太大的热情,或者说对钱本身,没那么看重,她更享受自己做的饰品被别人喜欢时的那种成就感。
  傅晏辞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看见了盘腿坐在客厅地毯里的小姑娘。
  茶几上铺满了各种五金工具,时衾埋头对着金线敲敲打打,认真而专注,工作的时候都不见她那么认真。
  傅晏辞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过两天有一个珠宝展,想不想去看?”
  傅家的业务里,涉及了珠宝行业,经常会有珠宝展的邀请函送来
  他对珠宝首饰没什么兴趣,以前倒是从来没去过,只不过看时衾好像喜欢,才提出来。
  时衾抬起头来,眼睛亮了一下,像极了一只乖巧的小动物。
  她兴致勃勃:“好啊。”
  参加珠宝展之前,傅晏辞请助理送来了一套礼裙,他亲自挑的。
  时衾没想到去参加珠宝展需要那么盛装打扮。
  “因为是私人展会,大家穿得都会比较正式。”傅晏辞解释。
  时衾点点头,表示理解:“你们上层阶级的聚会,是需要装模作样。”
  傅晏辞被她直白的话惹得又好气又好笑,在她脸上捏了捏。
  “少埋汰我。”
  要不是为了哄她高兴,他才懒得去装模作样。
  时衾换衣服的时间花了格外久。
  傅晏辞斜斜地靠在沙发里,等得百无聊赖,食指在沙发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
  等了半个小时,傅晏辞终于忍不住出声去催。
  “衿衿,好了没有。”
  “好啦。”女孩娇软的声音从主卧传出来,紧接着,主卧的门被打开。
  傅晏辞薄薄的眼皮掀起,最先看见的是一抹裙角,月白色的缎面,有钉珠点缀,透着少女般的轻盈烂漫,像是一朵初开的栀子。
  时衾的长发漆黑,没有披散开来,而是编成了盘发,妆容精致,眼尾染上了桃花色。
  肩膀上两根细细的吊带,遮不住她如象牙般细腻的皮肤,锁骨深邃,尾端凹出的浅窝似能斟酒。
  傅晏辞的眸子凝在她身上,久久不能移开,突然觉得自己这条裙子挑的不算太好。
  太扎眼。
  时衾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脸红,她的眼尾俏皮地上挑,玩笑道:“这下是不是给你长脸了。”
  就怕是太给他长脸了,傅晏辞心想,忍住想要反悔的冲动,舍不得把她带出去,像是珍宝要私藏。
  他们参加的私人珠宝展,主题是游园惊梦,多是西洋古董首饰,展出了百余件欧洲馆藏级别的珠宝。
  展厅的装饰低调奢华,光线偏暗,每一件珠宝都被小心翼翼地封藏在透明玻璃里。
  时衾跟在傅晏辞身边,沾了他的光,展会负责人亲自带他们导赏,甚至还试戴了一件维多利亚时期的绿宝石项链。
  翡翠色的宝石圆润亮泽,坠在锁骨中央,衬得她皮肤雪白,添了三分的优雅。
  “好看吗?”时衾眨了眨眼睛,睫毛小扇子似的上下轻扫。
  不经意地抛出一眼,就能把人的心搅乱。
  傅晏辞在她纤细脖颈处停留了两秒:“戴着吧。”
  时衾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傅晏辞拉起她的手,便继续往前走。
  展会负责人也不阻止,锁上了空玻璃展柜,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们。
  反而时衾戴着项链,不自在地问:“不用还回去吗?”
  傅晏辞:“展会结束了再说。”
  时衾皱皱眉,歪着脑袋看他,警惕道:“你别给我买。”
  傅晏辞垂眸望她,时衾略撅起嘴,一副娇憨的模样。
  过年给她一千来块的红包高兴得很,送她几百万的首饰反而不要。
  “晏辞?”突然,身后一道女声传来,叫他的名字,唤得很亲昵。
  傅晏辞回头,看见了沈婷。
  沈婷穿着一条黑色镶金边的鱼尾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明明长相看起来还算年轻,大概三十来岁的年纪,却打扮得很过于成熟贵气。
  沈婷倒是头一次见傅晏辞身边有女伴,她的目光落在时衾身上,不客气地打量,尤其在她颈间那条项链上停留了许久。
  不知道为什么,时衾觉得女人的眼神里含了轻蔑与不屑,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沈婷除了一开始的打量,之后一眼都不分给她,转头对着傅晏辞笑道:“难得你也来看展,早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要把老傅拖来陪我。”
  “过年你也不回来,他念叨了一晚上,什么时候再来家里吃饭啊?”
  傅晏辞一向不怎么愿意和他这个继母接触。
  “再说吧。”他敷衍。
  当着这么多人,看在傅贺远的面子上,给她脸。
  沈婷像是习惯了他的冷淡,没在意,朝另一边招手,“妙同――”
  “你过来。”
  时衾的视线望过去,看见那个被叫做“妙同”的女人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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