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渡我——景戈【完结】
时间:2023-01-30 10:51:41

  她恶狠狠地瞪他,咬牙切齿问:“你是不是本来打算就那么一直瞒着我?”然后自己一个人活在无尽的愧疚与自责里。
  傅晏辞双手扶在她腰上,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否认。
  时衾不解:“你觉得我会怪你?”
  傅晏辞指腹在她腰窝里摸索,珍惜这最后的温存。
  “我怪我自己。”
  “衿衿。”他轻叹,坦诚得彻底,“那时候,我明明有能力,让自动驾驶系统更加完善。”
  NGT对于系统研发的时间卡得很紧,公司的战略需要驾驶系统赶在其他行业竞争者之前上线。
  他在有限的时间内做出了一个不错的系统,那时候他年轻气盛,做出了从来没有人做出来的革新,就自以为完美。
  之后也就那样了,被他抛之脑后,系统维护的工作也转交给了其他人负责。
  傅晏辞从来没有想过要再去完善,被更多琐碎的管理工作束缚,平步青云,越走越高。
  自动驾驶系统的搭建,只不过是他精彩履历之中的一块最底层的踏板。
  直到他和时衾在一起,直到他知道时衾父母离世的原因。
  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作为系统架构师所肩负的责任。
  但已经晚了,他再做任何事情,都无力回天。
  时衾知道他在想什么,气极了,她努力克制,还是把手掐到了他脖子上。
  “傅晏辞,你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你是上帝还是先知?”
  “谁要你为那起事故负责?”
  “你是够对不起我的。”时衾掐他脖子的手用了力。
  “你凭什么用这种原因,自以为是的离开我?”
  傅晏辞怔怔凝着黑暗。
  女孩一声一声的控诉,带上了哭腔,又满是愤怒。
  他不敢置信,张了张口,声音迟滞犹疑:“你是这么想的?”
  时衾更用力的掐他,掐得傅晏辞几乎窒息,她是真的恨,恨不得掐死他。
  为什么不早一点跟她说清楚。
  害她这些年因为他的离开过得那么痛苦,害她花了六年的时间去治愈一道莫名其妙的伤。
  眼泪像是断线的珍珠,啪哒啪哒往下落,砸在傅晏辞的心口。
  傅晏辞停止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宛如新生般活了过来。
  他将时衾按进怀里,力道很大,将她揉入骨血,一遍一遍地亲吻她。
 
 
第47章 、月光
  阳光从落地窗泼洒进主卧,碎金如轻纱笼罩在床上躺着的两人身上。
  时衾逐渐清醒,她睁开眼,感觉得到眼皮肿得厉害,眼尾还是红红的,眼泪干涸,留下盐渍的痕迹。
  她不记得昨天晚上是怎么睡着的了,反正就是边哭边骂了傅晏辞很久,后来还上了手。
  时衾抬起眼,看见离自己极近的男人。
  脸庞俊朗,薄薄的嘴唇被咬破了,结了一块深色的痂,冷白修长的脖颈处也有淡红色的手指印,到现在也还没有消。
  “……”
  天知道她昨天无意识里掐得有多用力。
  时衾伸出手,食指在他脖子上轻蹭。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傅晏辞被她的小动作搅扰,皱了皱眉,双臂将她箍得更紧。
  时衾的手臂也被他圈了进去,她被抱得不算舒服,想要挣脱出来。
  傅晏辞的下巴抵住她的脑袋,喃喃低语:“衿衿,再睡会儿。”
  男人的声音低哑沉沉,钻进了她的耳朵眼里,一阵酥麻。
  时衾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和他挨得那么近了,整个人一点抵抗力没有,浑身发软发烫。
  温热呼吸喷洒过来,携带沉敛好闻的檀香气息。
  根本没有办法再入睡嘛。
  时衾觉得难捱,忍不住做各种各样的小动作。
  傅晏辞被她弄得升起一股躁意,不得不醒来,起身要去浴室。
  以前这种状况常常发生,尤其是在她不那么方便的时候,洗个冷水澡就解决了。
  时衾看见他翻身起床时,动作迟缓,手掌搭在胃部的位置,脸色苍白。
  她抿了抿唇,犹豫片刻,轻轻扯住了他衣服的一角。
  傅晏辞回眸看她。
  时衾仰头望他,红着脸,咬牙小声地说:“别洗冷水澡了,我帮你吧。”
  “……”
  傅晏辞的眼神里闪过讶异。
  女孩坐在床上,目光莹润含春,睡裙的吊带滑落,露出雪白的肩膀,两截锁骨深邃,凹出了浅浅的窝。
  男人眸色逐渐幽沉,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既然要帮,那干脆帮彻底一些吧。”
  窗帘拉起,光线昏暗了下来。
  时衾眨了眨眼睛,感受到一片阴影压了下来,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傅晏辞抚摸她的头发,温柔地轻吻她的唇瓣,他的嘴唇微凉,仿佛薄荷般清爽。
  一直到了中午,他们才真正起床。
  明明傅晏辞因为生病的关系,身体看上去虚弱得不行,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多的体力。
  时衾恨自己一时的心软。
  时间已经不早,时衾去了厨房,等她做完午饭,才想起来傅晏辞胃出血没好,要禁食三天。
  傅晏辞虽然吃不了,但也坐上了餐桌,看她吃饭。
  吃饭的时候,徐启打来电话,问今天的会议是不是照常开。
  傅晏辞目光凝在时衾身上,看她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像是一只惹人怜爱的小仓鼠。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会议几点?”
  闻言,时衾抬起头,瞪他一眼,提醒道:“你要回医院。”
  傅晏辞无奈,对徐启说:“改成视频会议吧。”
  时衾还不满意:“视频会议也不行,你需要休息。”
  都生病那么严重了,怎么还要工作。
  傅晏辞却没再与徐启说什么,挂了电话,跟她讲道理:“衿衿,不要让别人为难,其他人为这个会议要准备很久,不能说改期就改期。”
  时衾撇撇嘴,小声嘲讽:“是,傅先生您忙得身不由己。”
  傅晏辞气笑,捏了捏她的鼻子:“不许这么喊我。”
  到医院以后,傅晏辞的主治医生很快来检查,调整了用药,给他上了吊瓶。
  时衾看他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手背扎上了针,拎包要走。
  “你不陪我?”傅晏辞问。
  时衾瞧他挂着水,嘴唇泛白,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才不想心软。
  “让徐启来陪你。”
  “我就要你陪。”
  时衾看他:“我才不陪你。”
  不然显得好像她现在就原谅了他一样,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傅晏辞看出她在闹脾气。
  “你还在生我的气?”
  时衾没吭声,看见他手上针眼不少,手背肿了起来。
  她走到床边,将吊针的滴速调慢。
  傅晏辞拉住她的手。
  时衾甩开:“我们还分着手呢。”
  傅晏辞觉得小姑娘的脾气真是阴晴不定。
  明明该做的事都做了,下了床立刻就能够翻脸不认人。
  “那怎么样才能和好?”他好笑发问,没当真,像是在哄小孩过家家。
  时衾想了想:“你要追我。”
  当初她莫名其妙就跟傅晏辞在一起了,进度快到让她现在都觉得自己以前轻率。
  傅晏辞挑眉:“怎么追?”
  时衾翻他一个白眼:“你自己想。”说完,头也不回离开了病房。
  医院住院部和门诊是连通的,从门诊出去交通更加方便。
  时衾穿过门诊时,没想到碰见了林乔。
  林乔坐在超声波检查室外的椅子里,垂着头,脸上气色很差,在等待叫号。
  时衾先看见了她,顿住脚步,犹豫一瞬,走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生病了?”
  冷不丁的声音响起,林乔肩膀颤了一下,手里拿着的检查单飘落到地上。
  时衾弯腰捡起,余光不小心瞥见上面的几行字,愣住了,半晌,回过神,把单子递回给她。
  “……”林乔知道她看见了检查单,轻扯唇角,牵出一抹苦笑,没打算遮掩,“我来做流产手术。”
  时衾望着她,苍白的脸色,有些心疼,在她身边坐下。
  金属的座椅冰凉,她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盖在林乔小腹上。
  “在等还是已经……”时衾欲言又止。
  林乔摇头:“还在等。”
  她的语气故作轻松,玩笑道:“没想到现在做人流也那么多人。”
  时衾没笑。
  许久沉默,她张了张口,终于把心中猜测问了出来:“是不是江晗的?”
  林乔讶异地看她,瞬间觉得羞愧难当。
  她哑声道歉:“对不起。”
  时衾握住她冰凉的手:“不该你道歉。”
  她和江晗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过两个月。
  但她刚刚看到检查单子上,写的是孕三月。
  三个月,胎儿骨骼已经成形,需要住院做引产手术才行。
  时衾发现江晗这个人,是真不咋样,一边在她面前表现得一往情深,一边又管不住自己下半身。
  她不喜欢江晗,在一起的时候也没多认真,反而因为自己心不在焉,对他更多愧疚一些。
  现在知道他和林乔的事,开始觉得恶心和生气。
  “江晗知道了吗?”时衾问。
  林乔垂眸:“没有。”
  就算知道了,结果也是一样。
  她不想再给自己惹麻烦,或者再给他机会,往她心口上扎刀。
  “等做完手术,我打算回老家了。”林乔说。
  这么些年打拼,她发现自己依然没有能力在北京留下来,买不起房,没有户口,攒下的几年存款,全都拿去给家里弟弟还了债。
  父母催她结婚催得越来越紧。在农村里,二十六七岁还不结婚,简直跟大逆不道没什么两样。
  林乔在外面自由的这几年,已经到了极限。她很感激家里父母的养育,也没有办法真的摆脱家庭束缚。
  大概正是因为这样,上大学的时候,她才会喜欢江晗这种活得肆意洒脱的人,被他身上她所没有的东西吸引。
  但同样的,江晗身上的这些光芒,也太伤人了。
  林乔差不多吃够了教训和苦头,她和江晗也该彻底告一段落了。
  时衾抿唇,怎么也捂不热她的手。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会参与,但我还是觉得,江晗他有义务知道这件事。”
  时衾表面平静,但心里气愤极了。
  她没林乔那么好的脾气,从大学到现在就由着他欺负。
  要是换了她,非得闹得江晗天翻地覆不可。
  但她作为局外人,却不能参与,也要尊重林乔自己的选择。
  林乔没有吭声。
  时衾一直陪她等到医院叫号机子上叫到林乔的名字才离开。
  做B超的时候,医生指了指胎儿发育的状况,令人意外的是,林乔怀的是双胞胎,两个宝宝都很健康。
  林乔盯着屏幕里黑白色的成像,波纹蠕动,觉得自己可真够狠心啊,两条幼小的生命,被她攥在手里。
  走出检查室,她突然感到一阵不痛快,凭什么这份内疚和自责要她一个人承担。
  林乔拨通了江晗电话。
  电话隔了很久才接通。
  江晗的声音沙哑,带着宿醉后的不清醒,没好气地问:“干什么。”
  林乔面无表情:“通知你三件事。”
  “第一,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第二,我准备流掉,别和我再扯上关系。”
  “第三,我要辞职,查收一下邮件。”
  女人的声音平静冷淡,却字字如惊雷。
  江晗整个人仿佛遭了雷劈,瞬间清醒。
  下午,傅晏辞一边吊水,一边开视频会议,会议开完,刚好输液也完成了。
  时衾说不陪他,是真不陪,一个电话也不打来。
  傅晏辞看一眼时间还早,约朋友组了个局。
  他住的病房是医院的VIP单间,并不限制患者外出,相对方便。
  傅晏辞到会所的时候,商寂和周瑞早就到了。
  “让我们出来,自己迟到。”商寂冷嘲。
  傅晏辞解释:“吊了个水,耽误了。”
  “哟,这是怎么了。”周瑞关心问。
  “胃出血。”
  闻言,商寂皱眉:“酒都给你倒好了,这是喝不了的意思?”耽误他半小时,不得罚个三杯。
  傅晏辞倒无所谓,不过想起要是这时候还喝酒,被时衾知道,肯定要不高兴了。
  他往沙发椅里一靠,笑笑:“先欠着吧,家里小孩管得严。”
  周瑞一听,挑眉,一下抿出是什么意思了,他家小孩除了时衾也没别人了。
  “人回国才几个月啊,你们是又好上了?”
  难怪今天有心情约他们出来,平时喊他,喊个七八次也不见他来一次。
  傅晏辞抿抿唇:“好了又没好,要让我追她。”
  周瑞“噗哧”笑出声,没想到他教出来的学生还挺有骨气。
  就算是多金的傅晏辞,也不能他一招招手,就屁颠屁颠吃回头草。
  “那你打算怎么追?”他可太想看这个热闹了。
  傅晏辞无奈,他从来没有追过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追小姑娘。
  “这不是喊你们出来,帮忙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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